大都市之顽情- 第147部分

　　　　黎小雪也觉得自己的身后跟着一只甩也甩不掉的狼或者豺，心跳和步伐不停地加速，韩海涛的脚步声，却始终纠缠着一般，响在自己的耳朵里。

　　　　好像，她做过类似的一场梦。只不过，地点不是食堂，而是没有边际的原始森林。跟在她身后的，倒也真拿不准是不是韩海涛，甚至，拿不准是人还是兽，就这响在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完全地相同。

　　　　黎小雪越走越急，渐渐就觉得深一脚浅一脚地，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只是，食堂的两扇对开着的门，一直牵扯着她的视线，叫她执意地前往。

　　　　殊不知，这样的门竟是她危机的所在。出了这门，她就可能成为韩海涛束手就擒的“猎物”。

　　　　果然，黎小雪才推开了门，就觉得身后的脚步更急更响了起来，好像，韩海涛已经暴发了浑身的力量。

　　　　不出十米，韩海涛的手终于又肆无忌惮地抓住了黎小雪的胳膊。黎小雪奋力地挣扎着，但每一下，注定了一般，是徒劳的。

　　　　“你干什么？”黎小雪向韩海涛喊了起来。

　　　　韩海涛直把黎小雪拉到了一个角落里，竭力地，还想要掌控当下的局面：“小雪，小雪！你别这样，我就是想和你说两句话。”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黎小雪愤然地说着，又提醒韩海涛，“我也已经告诉过你，别再叫我小雪！”

　　　　韩海涛又伤心地问着：“难道，我们就连普通朋友也不能做了吗？你见了我，为什么就跑？”

　　　　“老死不相往来！就是这样！”黎小雪坚决地说。

　　　　韩海涛痛楚地说：“为什么呢？你就只这么恨心地对我？我们就不能像普通朋友那样，见了面，起码别和仇人一样！”

　　　　“普通朋友？你可做得到吗？”黎小雪反问韩海涛。

　　　　“我做得到！做得到！”韩海涛激动地说。

　　　　“普通朋友是可以这样拉扯的吗？”黎小雪又盛气地问。

　　　　“你不这样，我怎么又会如此？”韩海涛越发痛楚。

　　　　“你不如此，我怎么又会这样！”黎小雪又向韩海涛喊到。

　　　　韩海涛心头一怔，抓着黎小雪胳膊的手随之一松，可又觉得黎小雪的胳膊就要从自己的手里脱出时，慌忙地，又把手攥得更紧。

　　　　黎小雪的胳膊好像给牢牢地箍住了一般，既无辜，又无助，两行泪水就流淌出来：“你干什么这样？你以为你这样抓着我的胳膊，就可以了吗？求求你，松手吧，我给你抓得真的好疼啊。”

　　　　“你的心里面还有我，是吗？你也并不想和我分开，是吗？”韩海涛却这么说着，也流下了眼泪，一点点地，要把黎小雪拽入自己的怀中。

　　　　黎小雪只觉得对面是一堆还燃烧得通红的炭火，烤得自己烦心，闷得自己喘气都艰难起来：“你冷静一些！我们早已经结束了，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小雪！别再这样拒绝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再来一回，我会比以前做得更好，我会千百倍地给你呵护！”韩海涛说着，到底把黎小雪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黎小雪又觉得天地在眼前一转，整个儿的人都要陷在淤泥当中，猛力地就推了一把，直把韩海涛推到了对面的墙上。

　　　　韩海涛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给重创了一下，险些，就喷出一口血来。

　　　　黎小雪听得韩海涛后背和墙面闷闷的一声撞击，又看到韩海涛痛得几乎把五官都拧巴到了一处的脸，心头也是一震。

　　　　这真的是她黎小雪再没有了一点儿感情的男人吗？这真的是她黎小雪完完全全就可以放下的男人吗？几年的相处，真的就一点儿的好也没有在她黎小雪心头稍微地积蓄？

　　　　可，还有什么可以让她黎小雪再念及的吗？

　　　　“对不起。你可以怨我，可以气我，也可以恨我，我们真的就不可能了。”黎小雪说着，撇下韩海涛，就走。

　　　　韩海涛的后背还火烧火燎地疼着，眼见黎小雪扔下这样的话就离自己而去，也顾不上什么，踉跄着，又去追赶。

　　　　也只是转过了这小小的角落，韩海涛就看见，黎小雪又站在了跟前。

　　　　黎小雪当然不是为韩海涛站住了脚，距离着不出五米的地方，已经站了一个满面愠色的韩母。

　　　　“妈？”韩海涛叫了一声，微微地晃着，就站在了黎小雪的跟前。

　　　　这无疑更增添了韩母的恼火，而更大的怨气，自然还在黎小雪的身上。

　　　　“我就说，打一个饭怎么就去了这么老半天！”韩母气哼哼地说着，见韩海涛却还两手空空，周身的血液几乎都涌到了头顶，“叫你打的饭呢？”

　　　　韩海涛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也没有把饭拎出来，而这个时候，特别又站在了黎小雪的身旁，他深知自己不能再有任何的退缩，只为向韩母又一次表露自己的真心，一把，竟搂住了黎小雪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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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掌控（）　
黎小雪条件反射一样，迅疾地伸出双手，把韩海涛用力推到了一边。　（）

　　　　“韩海涛！别再这样固执了，好吗？做事情，不可以这样毫不顾忌，不可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的！”还不等韩海涛脚跟儿站稳，黎小雪就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韩海涛的心，也如同一点点碎裂着的花瓶，苦楚地，不能自已：“小雪，我……”

　　　　黎小雪只看了韩海涛一眼，满心悲戚地便转了身，走到韩母的跟前，涩涩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大步地离去。

　　　　韩海涛一动不动地看着黎小雪远去的背影，眼泪一颗颗地掉着。

　　　　韩母几乎是没怎么弄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看不下去韩海涛的怂样儿，和韩海涛又嚷了起来：“怎么样？倒叫人家拿了一把不是！热乎乎的脸，非要贴人家的冷屁股……”

　　　　“妈！”韩海涛的声音完全比韩母的高出了两个八度，“您这下可满意了吧？”

　　　　韩母更是听了个莫名其妙，浑身都哆嗦起来：“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妈可都是为了你好，怎么，就落了一身不是呢？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她心里面没有你了啊。”

　　　　“妈！我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不用您这么地为我！我的感情，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韩海涛歇斯底里地又和韩母嚷了，摇晃着，就从韩母的身边走了过去。

　　　　给吼得瞠目结舌的韩母，眼睁睁地看着韩海涛在自己的面前一晃而过，肝肠寸断。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生下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韩母心里面怨着，泪水就在眼眶里汪满。

　　　　……

　　　　黎小雪一阵风似的走着，只想让自己匆匆的脚步把心里的伤痛扔垃圾一样，远远地抛开。

　　　　这么匆匆的脚步，黎小雪知道，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又会回到黎母那里。

　　　　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她两手空空，哭过的眼睛比任何的言语都更说明问题，可怎么站在黎母的面前？

　　　　她脚步越来越快，耳畔呼呼地，直响着风声。

　　　　她不能停下来，她不想停下来，而就算她想，她的两条腿也安放了上满劲儿的发条一般，由不得她丝毫地掌控。

　　　　她没有料到她连自己的肢体也突然掌控不了，尤其是这两条腿，可要带着她，走向何方！

　　　　她似乎又流出了眼泪，而这眼泪，很快就给迎面的风吹干。

　　　　哦，她应该真的是流出了眼泪，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微微的抽搐，——这样的抽搐，一样不是她的刻意，一样不能叫她掌控。

　　　　这微微的抽搐，又带给她一阵的委屈，而这样的委屈，也不是她可以掌控的。

　　　　她不想哭泣，不想抽搐，也不想委屈，可她就是这样难以掌控。

　　　　而最让她觉得掌控不来的，倒也不是这些，而是她的情感了。

　　　　曾经的她以为，感情是那样的简单，简单到想爱就可以爱，想不爱就能够不爱，而实际上，真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究竟还要她怎么样，才可以呢？她已经觉得自己如履薄冰，时不时的，却还要遭遇人为的陷阱。

　　　　她并没有指望过童话一般的爱情。她原来想过的生活，倒也真的和她与韩海涛交往时的一样，哪怕也偶尔会有一些强烈的情绪，整个儿的基调，却也只是平淡。

　　　　对于自己的情感，她不想像大海的浪潮。至多的，也只希望是小河的涟漪。

　　　　然而，就是那样的一个雨夜，本也可以平常，实际却又不平常了的一个雨夜，她的所有，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身体里的很多东西从那个雨夜开始，给挖掘了出来，同时，也有很多的东西，瞬间就消逝了。

　　　　特别是有关她情感的故事，真的只从那个雨夜，拉开了帷幕。

　　　　她是故事的主人公，却又不是故事的主宰。

　　　　她是故事的一条线，而这一条线何去何从，和她这个时候的眼泪、抽搐和委屈一样，不由她来掌控。

　　　　好像，她又路过了酒店，可她也没有来得及再看上一眼，两条腿就带她一走而过。

　　　　她在这酒店里的时间真的不长，而她在这酒店里的故事，实在又不少。有一些甚至还都没有完结，还依然有待继续。

　　　　再走下去，她知道，就是钟友诚出租屋的所在了。她不想自己的脚步再延伸到那个地方，而脚下的路，却好像只有这一条。

　　　　黎小雪恐慌起来，正不知所措，一辆白色的轿车却停在了身旁。

　　　　黎小雪只觉得这轿车从天而降，心“咯噔”了一下，两条腿奇迹般地，竟稳稳地站住。

　　　　白色轿车的车窗缓缓开启，胡斌的脸随即露了出来。

　　　　“远远地看着就像是你。匆匆忙忙地，这是要去哪儿呢？”胡斌满脸笑容地说着，又示意黎小雪上车，“我送你一程。”

　　　　黎小雪也尽可能笑着，说：“就是随便走走。你忙你的吧。”

　　　　“我又有什么好忙的？”胡斌拿手随意地比划了一下自己，轻松地说着，又叫黎小雪上车，“上来吧。”

　　　　黎小雪还摇头推辞，一眼，却看见了拎着一只黑色方便袋，无精打采地走在道边的钟友诚。

　　　　这钟友诚，也如同白色轿车一样，从天而降，一种莫名的恐惧，顿时就袭上黎小雪的心头。

　　　　黎小雪禁不住地，直往白色轿车靠近了两步。

　　　　胡斌觉出了黎小雪异乎寻常的慌张，还纳闷着，从倒车镜里，就看见了朝这边走着的钟友诚。

　　　　“上车吗？”胡斌又问着黎小雪，就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黎小雪一面还往钟友诚那边警惕地看着，一面坐进了车里，关好车门，说：“带我去超市吧。”

　　　　胡斌故意地一般，把车开得和散步一样，极其地缓慢，致使钟友诚的身影，一直就映在倒车镜上。

　　　　黎小雪也不便叫胡斌把车开快，只尽力地不往倒车镜上看，好像，她看向倒车镜里的钟友诚时，一样会给钟友诚看到她自己。

　　　　胡斌拿眼角观察着黎小雪，不时地，会微微地扬起嘴角，笑上一下。

　　　　黎小雪知道胡斌的笑与她和钟友诚有关，心里面不快，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怪自己不应该坐进胡斌的车。

　　　　“伯母还好吗？”胡斌终于开了口。

　　　　“还好。”黎小雪简单地回答。

　　　　“你好像心神不宁的样子，没有什么事儿吧？”胡斌又问，眼睛却看着倒车镜。

　　　　“没有。”黎小雪嘴上否定着，头却不经意地摇了摇，带出一些疲惫的样子。

　　　　“你们这些好孩子啊，活得就是累。”胡斌说着，又摇头笑了笑。

　　　　这一句话，倒好像说中了黎小雪的心。黎小雪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一堆死肉，堆祟在车座里，骨头也没有了。

　　　　“干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沉重呢？”胡斌继续又说着，“人生在世，屈指可数，也就那么几十年。哪怕高寿，一百岁吧，算来，也就那么三万来天。除去懵懵懂懂，病病秧秧，真正过着的日子，又有多少呢？可话说回来，谁又有那么长寿？说句不好听的，三分之一的生命，咱们这也都过去了。再刨去这里面三分之一的睡眠，三分之一的工作，再有耽搁到这上，耽搁到那上的时间，真正属于自己的，又有多少？上学的时候呢，你不是闷头学习，就是搞各式各样的校内活动，看着真是有为，可，你看看现在的你，是不是真的就比我这样吊儿郎当的家伙活得好呢？何苦这么为难自己？生活一天，就应该快乐一天。”

　　　　黎小雪的三观当然不能完全地接受胡斌这样的说辞，懒懒地，只回应到：“大家的生活方式不一样吧。我现在觉得也挺好。”

　　　　胡斌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又说：“不错。真要是让你花天酒地的，你可能还就适应不来。你是惯于苦中作乐的。稍微地放松一点儿，你可能就受不了了。我爸爸的爸爸，哦，就是我爷爷了，经常会和我爸，也和我讲什么艰苦朴素，结果，我爸可真是艰苦朴素了，攒了一辈子的钱，临了，除了自以为是的安然，一件像样的衣服也都没有穿着过。去他妈的！这钱都给谁挣着呢？我是没有半年就把他一辈子攒下的钱给花光了。他上天有灵，准会骂我畜牲呢。叫他骂去好了。反正，他也骂了我十多年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像他老人家活得那么憋屈。我大手大脚，其实倒从来也不缺钱花。人其实就是这样的，算过来，算过去，总也有算不到的地方。活一天，是一天。”

　　　　黎小雪不知道胡斌是不是有意地在给自己洗着脑，有些不屑地，就转过了一些脸，不小心，又看到了倒车镜。

　　　　倒车镜里，钟友诚还是那样无精打采地走着，好像，跟随在她黎小雪生命里的幽灵。

　　　　“要不要也带他一程？”胡斌忽然就又问了一声。

　　　　“什么？谁？”黎小雪吓了一跳，慌张地问。

　　　　胡斌又笑着摇了摇头，加大了油门，车子有如离弦的箭，“嗖”地，直窜了出去。

　　　　钟友诚的身影，变戏法一样，眨眼的工夫也没有，就在倒车镜里消失了。

　　　　黎小雪不由自主地倒回头看了去。好像，倒车镜里消失的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