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医生犹豫良久说,“少夫人要记得保我。”
我耐人寻味反问他,“那你呢。”
“自然,少夫人为我谋出路,我也会全心依附少夫人。”
我听到他这样肯定的答复,立刻溢出笑容,“贺渠这里我会尽量劝说他,可他很固执,他既然做出这样决定,已经没了理智,人为了权势做出什么都在意料之中,我们不在华南这几天,贺宅有劳朱医生照顾了。”
他抿唇点了点头,我笑着和他握手,转身走出庭院,迎向等候已久的黑车。
贺渠坐在后椅上正闭目养神,他听到我上车拉动车门的声音,他仍旧没有睁开眼,而是在车缓慢开动驶离的同时,他薄唇内溢出一声怎样了,我说,“一切安排妥当,我将这件事推给了纪容恪,我以纪容恪委托我拉拢朱医生,事成后让他进入纪氏任职,给他加倍薪酬,说动了他。”
贺渠嗯了一声,他虽然闭着眼睛,可他脸上仍旧控制不住浮现一抹笑,我上半身压在他肩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我顶了这个黑锅,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我丈夫。”
他眨了眨眼皮,“有这样聪慧的妻子,我这个丈夫当得十分悠闲。”
我笑着伸出手在他鼻梁上掠了掠,“我只想给孩子和自己找依靠,只要你能给予我,我为你做些事,我认为值得。”
他此时忽然睁开眼,盯着我看了半响,我无比冷静直视他的目光,他眼底有一丝柔和又狡黠的笑意,“当然,贺渠的妻子,这一生只有冯锦。”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急切的温柔()
我们乘坐当日最末航班连夜到达琵城,走出机场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天色一片乌黑,夜风微寒,有一丝潮湿,吹拂过脸上十分柔软。
琵城在地理位置属于华南周边,但距离却并不近,隔着两座山一条渤海,走陆路水路都十分久。
贺渠来之前吩咐公司的专人司机和一名助理在机场外等候,我们到达时对方已经等了很久,助理接过行李箱非常友善温和与我打招呼,我们坐进车中,贺渠询问他公司的一些情况,我则向司机给出地址,驱车开往纪容恪下榻的宾馆。
助理大致说了公司经营方面的事,他对于细节掌握不多,毕竟只是普通员工,只了解到最肤浅的一部分,贺渠没有主动提及纪容恪,在助理讲述完他所了解的那部分后,就靠在椅背上陷入沉默,闭眼假寐。
路上车厢气氛十分冷清,助理坐在副驾驶时不时会看我一眼,他第一次见我,对我充满好奇,我无意识对上他目光后朝他笑了笑,他立刻对我说,“贺董悄无声息结婚娶妻,公司上下都很惊讶,还在想是怎样优秀的女人能收服对男女之事一向冷淡不热衷的贺董,我终于荣幸成为第一位见到贺太太的下属。”
贺渠身边的人可真会说话,知道怎么迎合怎么奉承,相比较之下纪容恪的下属则显得和主子一样,冷冰冰的面瘫脸,办事又狠又毒,活脱脱是被他训出来的,一名小小助理都圆滑讨巧,贺家这个公司大约是人精云集。
我一边撩发一边问他,“见我失望了吗。”
他摇头说当然不会,配得起贺董的女人,自然风姿绰约光彩夺目。
我笑着打趣,“贺董在公司,有女秘书吗。”
助理没有意识到我挖了个坑,他立刻说,“当然有,贺董手持股份仅次于前董事长和副总,是第三大股东,秘书助理都是按照职位配套的,贺董有两名女秘书。”
我手托着腮似笑非笑,“漂亮吗。”
他点头,在听到贺渠一声无奈的闷笑后,他才反应过来进了我的坑,他很尴尬摸了摸额头,“贺太太真是要坑苦了我。”
我笑倒在贺渠怀里,贺渠握住我的手看了我一眼,对那名几乎崩溃的助理说,“她就是古灵精怪,一般人都招架不住,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不要和她说话。”
“呐。你要孤立我啊?”
我伸手在他鼻梁上用力戳了戳,看着被我戳红的皮肤傻笑,他把我手放在他唇上吻了吻,“怎么会孤立,我理你不就好了,其他男人没必要接触。”
“那你呢。”我没好气的反问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两个女秘书,怎么没对我讲过。”
贺渠急于解释说,“我极少在公司,只是挂名董事而已,那两个女秘书形同虚设,我们都不接触。”
他说完笑得奸坏,“吃醋了?”
我呸了他一口,“吃屁。”
我把手从他掌心内抽出,迅速远离他靠在车门旁坐着,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贺渠警告般扫了一眼嘴巴惹祸的助理,“我要是离婚了,你等着吃官司。”
助理又无奈又好笑,他回头对我央求,“贺夫人再给贺董一次机会,我相信他会改过自新的,我才工作了三年不到,实在不愿失去这份差事。”
我被他们逗得笑出来,我大声喊了句闭嘴,贺渠手臂从我脖颈后伸过来,将我整个身体都搂住,朝他怀中揽了过去。
我枕在他胸口,浑身瘫软下来,我听着来自于头顶的呼吸,他口中带着薄荷与烟气,我并不觉得这味道讨厌,相反让我在异乡有了一丝眷恋。
我们之间关系还真是匪夷所思扑朔迷离,他爱不爱我,我不清楚,他信不信我,我也不清楚。我做过那么多事,愚蠢的聪明的仁慈的狠毒的,可惟独与他结婚这件事,我看不到方向,也算不透结局。
谁知道会怎样呢,他死我活,还是他赢我输。
我眯眼看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心里说不出惆怅还是忐忑,街头万籁俱寂,寂寂寥寥冷冷清清,摩天大楼隐藏在黑暗里,顶端一丝丝彩色的流光闪过,又瞬间消失在薄雾之中。
车子在平稳行驶一小时后缓慢停靠在格雅酒店门外,大门关闭了一扇,两名接待正趴在前台桌上看碟片,我下车仰头看了一眼宾馆还亮灯的几扇窗,三楼靠近角落一盏,五楼正中一盏,二楼紧挨着树叶的一盏。我猜测着哪一扇会是纪容恪的房间,这个时间他一定还没睡,他睡眠很少,很浅,从来不会在凌晨两点之前入眠,也不会在早晨五点之后起床,他就像一具不断消耗自己的机器,在权势的海洋中沉浮得不知疲倦。
我在短暂的推测后,最终锁定二楼挨着树叶的那一扇是他房间的可能性最大,纪容恪做黑帮生意,手上血迹斑斑,涉足的领域也都大多见不了光,这样的经历和背景让他警惕性比常人高出许多,他总喜欢在暗处,窥探观察一切,不太习惯在明处与人对峙,叶子虽然不能阻挡什么,但却能将他唯一被外界探究的窗口遮盖住,还可以让他透过罅隙隐藏自己去窥探别人。
我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若无其事走回贺渠身边,助理推着行李箱跟随我们身后进入酒店,我选择了二楼的总统套,根据图标显示,是我猜测的纪容恪旁边的房间,贺渠并不插手这些,他拿了房卡便直接上楼,等到他与助理离开大厅后,我小声询问前台那一间入住顾客的姓氏,她摇头表示不便相告,我问她是不是姓纪,她脸上微微掠过一抹讶异,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看我浅笑。
我立刻了然于心,我对她道了谢,快步追上已经到房间门口的贺渠。
在我进入的同时,眼睛不着痕迹扫向旁边的206,房间大门紧闭,里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安静得像是他已经睡了,在贺渠脱外套与助理交代事情时,我飞快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里面沉寂两秒响起一声低沉充满磁性的男音,他问是谁。
我当然不会听错,真切是纪容恪的声音,我心里为我对他的了解而暗喜,这是贺润与他绝对没有的默契。我并未回答他,里头默然等候片刻响起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逐渐靠近到门口,我盯着门锁转动的幅度,正在这时,贺渠忽然喊了句冯锦,声音不大不小,在走廊上有一丝丝悠长的回音,门锁倏然顿住,一直都没再转动。
我若无其事走进房间,将门反手关上,我把手机放在床头,告诉贺渠我去洗澡,他拨开挡在身前的助理,“你身子方便吗,地上湿滑不要摔倒。”
我说没事,才三个月而已。
助理惊讶说,“贺董要做父亲了吗?”
贺渠笑着点头,他眼底满是柔情,“孩子不重要,重要是生活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助理道了声恭喜,语气内满是不可置信,他实在想不到一向死板冷漠的贺渠竟然会双喜临门,而且还玩儿了一把时髦的未婚先孕,忽然间有些刮目相看。
助理看了眼腕表时间,旋即合上手中文件,“已经很晚了,贺董与太太早点休息,明早我会安排公司高层到宾馆与您会面接洽,不过纪董那边似乎也在和董事接触,需要为您两人沟通一个时间吗?”
贺渠说不需要,助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洗了澡出来,贺渠正拿着床头座机要拨打电话,我问他做什么,他说要客房部送一份宵夜上来,我想了一下,“别打了,洗澡的水太热,我刚好闷燥得难受,想出去吹吹风,顺便告诉前台催一下客房快点安排。”
贺渠听我这样说,他把电话放下,我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薄透睡裙,这样出去万一碰到男士很不雅观,我又拿起衣架挂着的粉色风衣披在身上,推门走出去。
对面客房恰好出来一名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我叫住她问能否提供宵夜,她说可以,我指了指207的房号,“麻烦送一份西餐和一份中餐面过来。”
服务员点头离开,我抬头扫了一眼正在我头顶散发出灼热温度的灯泡,我刚要回房,忽然我腰间多出一双手,那手上戴着精致的银色腕表,指尖收紧扣住我衣扣,将我朝后面拖拉,我知道是谁,所以没有挣扎,他一只手搂住我另外一只手将门推开,我被他带入房间压在墙壁上,他抬腿踢上门关住,将我披着的风衣扒掉,他穿着睡袍衣襟敞开,胸膛和腹肌还流淌着一行细碎的水珠,我刚想说话,他已经吻上来,我们两人滚烫的身体贴合在一起。
他在我唇上只吻了片刻,便有些失控疯狂游移到耳后和侧颈,他呼出的热气让我禁不住颤抖,我开始涣散的意志让我有些挣扎,他并不理会我的反抗,将我两条腿盘踞夹住在腰间,托住我走向大床。
我被他放倒的同时抓住了他急切的手,“我身子不行…”
他半边身体压住我,灼热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含糊不清说,“我会小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窗纱恍若隔着一层触摸不到的光圈,里面水汽迢迢,外面大雾昭昭。
我最喜欢这样凉如水的夜,手伸向空气中,泛着蒙蒙的濡湿,曾经也是这样的夜,我躺在床上,静静从梦中醒来,窗子开阖的缝隙,渗透入清幽的月光,纪容恪就站在那里,逆着我的视线,迎着清风徐徐,他衣摆被吹拂,衣袂翻起,头发抹了一层发蜡,闪烁着银丝般的光,他在轻轻低唱: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恰似一张破碎的脸。
那时他心中装了谁,谁的脸在时光里碎。
我庆幸自己这么久没放弃,这个念头起了又灭,不然我不会走到今天,虽然黎明还很遥远,但夜也过了大半。
天花板上吊灯的光是细碎的,温温柔柔洒落下来,将我们彼此一丝不挂的皮肤笼罩得晶莹剔透,我在缓慢蠕动,他像一座山。
床那样绵软,似乎浸了水,在我身下不断飘荡摇晃,我起起伏伏,意识时明时灭。
纪容恪的吻带着强大的魔力,像是对我悄无声息下了蛊,这毒只有他能解,也只有他能种。
他的温柔他的灼热他的疯狂他的凶狠,化成绕指,犹如穿肠,让我逃脱不得。只能不断沉沦,不断堕落,不断在生与死的极致中放荡自己。
对面的镜子倒映着我的脸,他的背,他背上肌肉随着他的用力而撑起一个健硕的骨节,我的脸似乎快乐又似乎痛苦,我见到了最贪婪的自己。
情欲是难以自控的,在最激烈最疯狂的两三分钟里,一向理智寡淡的纪容恪也没能隐忍克制自己,我觉得要被撞飞了,我残存的意识和理智死死捏住他肩膀,他身体悬浮起,避开了对我腹部和腰间的冲击。当一切骤然停止,当他浮于我身体上重重的呼吸,当我在眼前在脑海体会到了霎那间窒息又霎那间得救的跌宕,烟花终于熄灭。
纪容恪从我身上翻下去,他躺在我旁边,空气内奢靡的味道一点点钻入鼻息,我目光呆滞而空洞凝望前面的镜子,他似乎还不曾满足,身上大汗涔涔,眼底一丝不曾褪去情欲的光闪动着,我心跳一顿,忽然想到什么,我下意识看了眼房门,回忆我从哪里来的,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惊与乱朝我压下来,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手忙脚乱拿衣服往身上套。
纪容恪靠在床头斟了杯红酒,他没有当即喝掉,而是用指尖夹着杯底的高脚,轻轻转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饶有兴味看着张皇失措的我。
我穿好睡裙感觉到他的闲适和慵懒,气得伸手狠狠砸在他胸口,“贺渠还在旁边房间等我!”
他嗯了一声,并没有理会,也没让我走,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他抽出一沓厚厚的纸巾,在我隐秘部位轻轻擦拭着,我觉得羞赧尴尬,推拒他说我自己来,可他不肯,他用腕力搪开我,继续擦拭着,我第一次觉得做一件事怎么这么慢,好像很久过去都没完。
在他终于为我擦干净后,他把一团纸巾丢到地上,语气幽幽淡淡说,“他顾不上你。”
我怔了怔,觉得这句话暗藏的深意颇多,“你怎么知道?”
他笑着呷了一口红酒,“我安排了人拴住他,两个小时他也脱不了身。”
他狡黠阴坏的笑容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他安排了鸭子或者小姐,但贺渠不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接受,他作为高官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言行,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召妓这样损害声名与形象的荒唐事更是绝不可能。
我了解贺渠,他在感情方面太正人君子,就像别人所评判的那样死板冷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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