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这事怪不得月儿,这……赤练是我掐死的。”李姨娘面色有些发白,一字一句地解释道,“迷迭香粉月儿也送了我一些,刚才她担心把我牵连进来,所以才没有说。”李姨娘眉峰微蹙,这话说来没有一点的犹豫。
慕挽月神色一怔,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面上神色不动分毫,似乎是默认了李姨娘的话语。
“哦?”慕挽歌语调拉长,语气中有几分不相信。
“那丫头对我出言不逊,我一时气不过这才失手杀了她。因为尘儿自幼与五殿下交好,他去边关戍守,临走前托五殿下对我们母女多加照拂,所以五殿下刚才才会说出那番话来。”李姨娘这话说得不疾不缓,随即她眉峰高高一扬,声音含着不屑,“怎么?难不成你为了这么一个下人还要惩处你姨娘不成?”
李姨娘脊背挺得笔直,神色从容。似乎料定了慕挽歌不敢不顾她的姨娘身份,以小欺老地惩处她,这样于她的名声而言,有害无益。
慕挽歌一看李姨娘的神色,就知晓她心中所想,嘴角一勾,笑意冷然,“姨娘此话是对赤练乃被你所杀这件事供认不讳了?”
李姨娘闻言没有出言反驳,在众人眼中看来却是对此事默认了。
“好!”慕挽歌笑着说了一声,众人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慕挽歌的笑声持续了不到一秒,面色陡然转寒,字字冰冷,“李姨娘,赤练乃是我屋中丫鬟,她若有什么冒犯之处,你大可拿了她,然后交由我处置,现在,你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处决了她,是没把我这个当家之人放在眼里吗!”说到最后一句时慕挽歌音量陡增,里面寒凉一片。
那一刻,李姨娘只觉得有一股阴森的冷气让她无处可逃地笼罩着她。
“你虽为我姨娘,可今日若不惩处了你,今后这府中还有谁将我放在眼中!”慕挽歌话音一落,李姨娘就面色大变,梗着脖子急声吼道,“慕挽歌,我可是你的姨娘,你怎么敢动我?你就不怕这帝都中人全都骂你是个不仁不孝之人吗!”她就不信慕挽歌当真能舍得将她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一点好名声就这么放弃了,她不信!
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敛着凛凛寒光,她嘴角牵出残忍的弧度。以往她苦心经营自己的名声,一心想着改善自己以前的恶名。正是为这名声所累,她不敢大幅度的动作,这才给了李姨娘她们可趁之机,她们才敢这么确信自己不敢对她们做什么。
现在,名声什么的于她何干?人生在世,难得恣意一场。上天怜惜她前世悲苦,让她一世重来,是为了让她守护所爱,恣意而活,不是为了让她为这劳什子的名声所累,缚住了自己的手脚!
而且,这名声于她又有何用?
“今儿我还就动了你了!”慕挽歌眼神一凛,眉目之间冷情一片。
“二妹妹,那不过是一个下人,你何必为了她与母亲闹得不愉快?”慕挽月见慕挽歌神色之间一片戾气,心中微惊,连忙出声帮腔。
“不过是一个下人?这就是那个温婉善良的帝都第一美人说出来的话?”慕挽歌薄凉一笑,眉眼一转间就拢上一层阴霾,“李姨娘不过一个贱妾,还没抬为正室呢,谁教你的规矩,让你喊她母亲的?”
慕挽月没想到慕挽歌突然说出这么一档子事来。过去十几年里,赵婉儿从不过问府中事宜,一天只知吃斋念佛,这府中大权全都落在了她母亲的身上,她虽还是贵妾,可这府中哪个下人不是把她母亲当做当家夫人在尊敬?所以自己一直唤她母亲也并没有人提出异议,过去十几年,她慕挽歌也从未说过一句不是,可现在她怎么就提出这档子事来了?
慕挽月直觉,她们一步步的紧逼,让这个曾经还被缚住手脚的猛虎,一点点地挣脱开了绳索,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下将她们所有人吞吃下腹,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第128章 迟到的回信()
“姨娘不过无心之失,二妹妹何必紧咬不放?”慕挽月也是个识时务的,一听到慕挽歌的厉声质问后,她立马便改了称呼,没有一点的犹豫。李姨娘这么维护她这个女儿,却不知道,她这个好女儿心中又有她的几分重量?
慕挽歌眼角眯着嘲讽的笑意。
“大姐姐,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关于明德偏殿那一事怎么给四妹妹和众人一个交代吧。”慕挽歌凉凉的一句话霎时让慕挽月面色雪白,一张血色尽失的朱唇微微哆嗦着。
“来人,将李姨娘请回桂枝院,禁足一月,期间不准任何人探视!”慕挽歌冷着脸便下了命令。
“慕挽歌,你竟敢为了一个下人而禁足我!我可是你的姨娘!”李姨娘面色铁青,她万万没想到慕挽歌竟然真敢当着众人的面惩处了她,不由得心中大急,沉着一张脸便厉声喝到。
“禁足两个月!”慕挽歌面色不地吩咐,“带下去!”那些个下人哪里敢犹豫一星半点,几步走上前就拉着李姨娘的手臂将她给拖了下去,雨幕之中,隐隐还传来李姨娘愤然的声音。
慕挽歌心中冷笑。目光一扫就落在了慕挽月的身上,慕挽歌心猛地一紧。
众人探寻的目光针扎般的落在慕挽月身上,让她坐立难安。
“明德偏殿一事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说一句,我若是真做出来那番不堪丑事,皇后娘娘英明,她又怎么会帮我瞒下此事?二妹妹,你说对吗?”慕挽月目光灼灼地迎视着慕挽歌,眼底有丝别样的情绪。
“明明就是……”慕蝶舞还想再说什么,北辰烈扣在慕蝶舞腰间的手却陡然用力,带着警告的意味,慕蝶舞心中一滞,紧咬着唇便不在说话了。
“呵……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慕挽歌蓦然勾唇一笑,转身对绿茵吩咐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正厅,慕挽歌一走,其他人也都轰然离开。
绿茵叫了两个汉子,抬起赤练的尸体就向府外走去。
这一夜,风雪交加,雨丝如幕。
皎月院中,点亮了一丝摇曳的烛火。
慕挽月阴沉着面色坐在矮凳之上,看着飘摇不定的烛火,面色难看。今日慕挽歌虽没出言捅出明德偏殿那一事,可却在众人心中埋下了她水性杨花的刺,现在,她的美名只怕是越发岌岌可危了,这个时候她的明智之举应当是什么呢?
慕挽月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嗖。”突的一阵冷风袭来,烛火一晃之下就熄灭了,屋里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慕挽月正欲张口唤人,一个略带着薄茧的大掌却一下捂上了她的嘴,来人另一只手一把扣住了她的纤腰,大掌炽热,烫得她心神难宁。
来人一把将她从矮凳上拉起,手一甩就将她扔在了临窗的美人榻上,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覆身压下,一股独属于男子的阳刚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纤长有力的手指一把攫住慕挽月尖瘦的下巴,迫使着她抬头与来人迎视。
慕挽月一眼便望进了一双深如古潭的桃花眸中,里面酝酿着滔天的怒意。
“北辰烈,你在做什么?”慕挽月压抑着声音低吼,**一扫就准备将压在她身上的北辰烈踢下去。北辰烈反应极快,一个膝撞就狠狠地顶住了慕挽月欲待发力的**,一只大掌更是牢牢抓住慕挽月的手,将它举过头顶,锁在榻顶。
“慕挽月,你是不是与左君逸……”北辰烈正待质问慕挽月,谁知慕挽月眼睛一眨,晶莹的泪水翻滚而出,顺着她的脸颊一下便滴落在榻上,在她玉脸上蜿蜒出一条刺人眼球的泪痕。
北辰烈紧捏着慕挽月下巴的手不由自主一松。
“四妹妹的话你也相信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哪般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不知羞耻之事!”慕挽月边说边滚泪,温热的泪水仿佛带着一团火,灼得北辰烈心慌意乱。
“你有什么委屈与我说便是。”北辰烈笨拙地抬手要去擦慕挽月眼角的泪水,慕挽月赌气般地一扭头就躲开了北辰烈伸来的手,语声委屈,“连你都不信我,你都要怀疑我,实在让我伤心。”慕挽月也是一个天生的戏子,这话说得可真是十足委屈,配着她不断滚落的泪水,真叫北辰烈一个手足无措。
北辰烈见慕挽月哭得我见犹怜,刚来问罪时的那番铁血心肠一下便化为了一滩春水,温声细语地安慰着低泣不停的慕挽月。
“五殿下,你告诉月儿一句实话,你的心中,是不是有了慕挽歌?”慕挽月一边垂泪,一边低声哀怨地问到,一双含泪的水眸定定地看着北辰烈。
北辰烈似是没想到慕挽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面上神色明显一怔,有些不自然。
慕挽月一见北辰烈这个神色,眼神一深,心里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她再次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五殿下,你真的喜欢上了慕挽歌?”
喜欢?那个女人以前长得丑不拉几的,多次不将他放在眼中,甚至对他说话从来都是那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真是惹人厌!现在变漂亮了,他也并没有觉得那个女人看起来顺眼多少,还是那么惹人生气!
“月儿,本殿下是真心待你的,你不要负了本殿下,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本殿下,可,你的清白至少要留给本殿下,因为本殿下迟早会娶了你当本殿下的正妃。”至于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就把她纳为自己的侍妾,天天给他提鞋暖床,宽衣解带。他要天天折磨她,调教她,直到把她驯服得服服帖帖,唯他是从为止。
不知从何时起,北辰烈原先想把慕挽歌娶进五皇子府后将她折磨至死的想法,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想把慕挽歌折磨至死,他想征服那个一直与他作对的女人,让她离不开他……他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如今你在帝都之中声名受胁,你何不抽身而退?”北辰烈侧着身子躺在慕挽月的身旁,暗夜里,他一双桃花眼灼灼发亮,直直地盯着慕挽月。
“嗯?”慕挽月微蹙着眉轻声反问了一句。
“最近一直风雪交加,边关已是冰冻三尺,积雪成路,冻死了不少的牲畜,许多的人已是食不果腹。”北辰烈话没有说完,慕挽月是个聪明人,他相信他话说到这里,慕挽月已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北辰烈嘴角一勾,扯出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微笑。他缓缓伸出手,象牙般的玉手缓缓抚上了慕挽月的眉眼,一路向下,停在了她艳丽的红唇之上,他反复摩挲着,手指突然用力,狠狠地压向她的红唇,他倏地一个俯身就轻轻地吻上了慕挽月的红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他立即抽身离开。
身形一闪,隐隐还听得他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可屋中已经没有了北辰烈的身影。
慕挽月双目大睁,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顶。外面风雪肆虐,发出呼呼的让人胆寒的声音。
这一夜,没几个人睡得安稳。
“小姐——”绿茵急冲冲地撩起帘子冲了进来,慕挽歌此刻正蜷着身子,将整个小小的身子都缩在了厚被之中,只露出一双骨溜溜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小姐,高……高参将回信了。”绿茵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微颤抖着的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一笺薄纸。
慕挽歌神色微怔,心口猛地一缩。
那个活泼开朗的丫头,古灵精怪的,她喜欢一个人便毫不遮掩得地告诉那个人,尽管没有得到回应,可她还是在坚持着她自己的执念。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几日前的一个夜晚她还坐在炭火盆旁哭着埋怨高参将不回她的信,那时候她的眼睛哭得像两个核桃一般,满是委屈。可是,现在,高参将好不容易回她的信了,为什么她却不在了……她不能亲眼看见她这心心念念的信笺。如果,她还活着,她看见高参将回她的信了,她肯定会将那信笺捧在怀中,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手舞足蹈。
慕挽歌瞳孔的颜色一深,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高参将写什么了?”慕挽歌声音微涩,哑着嗓子缓慢地问到。
“高参将没有说什么,只是画了一副画。”绿茵面色有些不解,说着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伸手接过,缓缓地打开,入目的是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山峰的每一笔一画的线条都是歪歪扭扭,看得出来,他并不擅长作画。
“高参将这是何意?”绿茵不解地问到。
慕挽歌勾唇而笑,声音轻柔,“高参将想必是不识字,所以以前才从未回过赤练只言片语。”
“那他为什么现在想起回她这么一副画?”绿茵说到这里声音中难掩气愤之意。
“大概是觉得他自己的画不能入目吧。铮铮铁汉,拿惯了重刀铁枪的他现在既然肯拿起笔杆子回她这么一幅画,就说明高参将心中还是有赤练的。”
“这边关雪山图,是他想让赤练看见的风光。”
第129章 一招以退为进()
绿茵神色一震,面上神情难掩悲痛之色。
“这信你给赤练烧去,让她看看。”慕挽歌淡淡吩咐了一句,绿茵应了一声是后就拿着信笺转身走了出去。一走出房门,绿茵前行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转了一个弯,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拿出毛笔,铺开纸笺,沾饱浓墨之后绿茵便模仿着赤练的笔迹写了一封信。写好后吹干上面的墨汁,绿茵便揣着信走了出去。
“小姐,大小姐求见。”赤练死后慕挽歌就将画屏给提到了内屋伺候。此刻画屏垂着头,半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说到。
“请她进来。”慕挽歌从榻上直起了身子,微微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大裘,眉目凛然地看着撩起帘子步步婀娜走进来的慕挽月。
“不知大姐姐来这清音阁所为何事?”慕挽歌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眉目无波地看着面色淡然的慕挽月。
“最近一直天降大雪,边关百姓苦不堪言,牲畜更是被冻死不少,我于心不安,所以准备明日便动身去觉明寺为边关百姓祈福。”慕挽月嘴角微弯,勾着淡笑,声音轻柔,她伸手轻柔地握住了慕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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