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不在了吗?这世上又要留他孤单一人。是的,孤单一人,他有父皇,可父皇冷落,他有母后,可母后……残忍。
北辰卿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他虽然没见过她的样子,可他知道,她一定是一个有着明媚笑容的美丽女子。
“嗯哼……”
突然一道低哼声传入北辰卿的耳中,北辰卿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眼眸微睁,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里,这个人间地狱,还有活着的人……那她一定没有死!
北辰卿身形一动,速度极快地向着那个声源之地走去。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急步地冲进了山洞之中。
“歌儿!歌儿——”北辰卿嘴中反复的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歌儿,如果你听得见,求你了,应我一声,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你了,歌儿……”北辰卿声音含着隐隐的哽咽之意,他不想,不想再独自一人。
“嗯……”突地一声低得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北辰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猛地直往刚才那个声源处冲去。
慕挽歌透过仅余的一条狭长的眼缝,看到一个瘦弱挺拔的身形趔趄地直往这边冲了过来。
他满头的青丝被一支青竹簪松松挽起,眉目精致得仿佛上天最得意的杰作,清雅绝伦,本是美得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可那匆忙趔趄的脚步却在说着,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慕挽歌缓缓地伸出了手,手向着那个逆着光往这边奔来的人抓去。
“救……救我。”
第215章 求你,不要怪我()
北辰卿听着那熟悉无比的声音,身子一震,记忆破开层层氤氲的雾气,直逼他的脑海,过往的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与歌儿初识之时,她也是躺在泥泞水坑之中,满身的狼狈,身上各处也是不停地往外面渗出血迹,当时他路过,生来冷漠的他本不想多管这个陌生人的死活,可当时她,用尽全力,用那只小手死死地攥住他的袖摆,低声哼到,“救……救我。”
那副场景,跟现在一模一样。恍然间,北辰卿觉得曾经和现在,隐隐约约的重叠在了一起。
当时,她攥着他袖摆的力道十分大,那股强烈的求生欲打动了他,就跟曾经的他一样,那也曾那般强烈的渴望着活下去,他在也曾放下尊严地求那个人不要那么对他……所以,向来怕麻烦的他当时才会救了她吧。
北辰卿身子踉跄地疾步跑去,微微俯身,伸手一把抓住了慕挽歌微微伸出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之中,他身子前倾,跪倒在地。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慕挽歌,嘴中轻唤,“歌儿,是你吗?”他轻轻揽过慕挽歌,让她斜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右手缓慢而又珍惜地摸向慕挽歌的脸颊,眼神专注而又深情,好像他抚摸的是他所珍视的世间珍品一般。
北辰卿的指尖轻轻的划过慕挽歌的鼻端,感受着手下轻若鸿羽的呼吸,北辰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还好,歌儿你还活着。”北辰卿大手轻轻一揽将慕挽歌给紧紧地扣进了怀中。
浑身都很痛,仿佛被人拆卸了所有的筋骨一般,痛得她每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
慕挽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置在火中一般,痛得她身子都在微微哆嗦着,可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被扣进了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让她觉得安定,渐渐地她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缓缓的舒展了开来,平和而又安稳的睡了过去。
慕挽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所有映入她眼帘的一切都是模糊而摇晃的,渐渐聚焦之后,往前模糊的一切才开始变得清楚,原来……她已经回帝都了。
“小姐,你醒了。”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传来,绿茵一听到屋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嘤咛声,立马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果然看到昏迷多天的慕挽歌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绿……绿茵?”慕挽歌喉咙干得冒烟,说出的这句话又干又涩,异常难听,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将目光缓缓聚焦在绿茵的身上。
“小姐,你可醒了。”绿茵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喜悦,几步走到慕挽歌的身旁,端着一杯茶盏,笑意盈盈地说到,“小姐,先喝口温水润润嗓子。”绿茵说着将手中的温茶往慕挽歌的唇边凑了凑。
慕挽歌就着绿茵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几口温茶后才缓缓问到,“我是怎么回来的?”
绿茵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极快地抬眸瞥了一眼慕挽歌之后,缓缓的垂下了眼眸,轻轻回到,“小姐是被七殿下暗中带回来的,老爷还要过段时间才会回京复命。”绿茵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双眸中隐隐含上了泪意。她抬眸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声音颤抖,“小姐回来时,昏迷不醒,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小姐可知道你这一睡睡了多长时间?七天,小姐,你整整睡了七天啊。”
晶莹的泪水透过绿茵的眼角缓缓滑落,她的声音更加低了几分,“小姐当初什么都不告诉绿茵,独自一人离开了将军府就直往边关而去,虽然你留了一封信给绿茵,让绿茵不要担心,可绿茵怎么能不担心?那是边关,那是战场,小姐一个人去,绿茵怎么放心得下?小姐,你应该带上绿茵的,绿茵虽然武艺不精,但至少,绿茵可以为了小姐而死。”
“小姐昏迷的这段日子,奴婢一直担惊受怕,奴婢就怕……怕小姐……”
绿茵哽咽着,似乎无法再说下去,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稀里哗啦的直往下掉。
慕挽歌见此,瞳孔一缩,她缓缓伸出手去,指腹轻轻滑动着,为绿茵擦去了她眼角滚烫的泪水。
“对不起,绿茵,让你担心了。”慕挽歌声音仍旧有些沙哑干涩,不复以往的清脆动听,“绿茵,你家小姐福大命大,怎么可能那般轻易地就死了?呵呵……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还活着,父亲也还活着。”慕挽歌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看来虚弱又美丽。
“小姐……”绿茵闪着泪光的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慕挽歌,泪水挂在眼角。
“别哭了,我记忆中的绿茵可是个成熟稳重的,哪像现在这样哭鼻子的,真难看。”慕挽歌说着瘪了瘪嘴,眼角含着笑意。
“对了,我离开这段时间,帝都城中可还稳定?”慕挽歌轻轻咳了一声后缓缓问到。
“小姐,这次多亏了渊公子在府中暗中谋划,这才让右相和那李挽月的阴谋一次次的落空。”绿茵说到这里捂嘴轻轻笑了起来,“说起这个渊公子,他对小姐所拜托之事可真是尽心尽力,不过,渊公子可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平时见他面对小姐时没个正经样子,奴婢还以为他……”绿茵说到这里语气一顿,转了话头继续说到,“却没想到渊公子真是个极度聪慧而又有手段之人,不过几招,就让右相和李挽月他们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灰头土脸的躲在右相府中,所以,有渊公子在,这帝都城中又能发生什么事呢。”
绿茵笑得明媚,眼角弯弯,“所以,小姐你就少操这些心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毕竟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奴婢现在去让厨房煮些滋补的汤药过来。”绿茵说着便起身,往外面急步而去。
“绿茵,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慕挽歌看着绿茵渐渐走远的背影,轻声问到。
绿茵的脚步一顿,微微回头看向慕挽歌,嘴角一弯,“小姐说什么呢。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去厨房一趟。”绿茵说着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
“绿茵,高参将已经死了……”慕挽歌声音幽幽传来,绿茵脚步一顿,身躯微不可察的一颤,面上的神色复杂难明。
“是……是吗?”绿茵结巴着反问,声音低沉。
“奴婢没记错的话,高参将还算得上是小姐的半个师父呢。”绿茵这话说来有几分意味不明,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绿茵,对不起。”慕挽歌的声音如一片羽毛般轻轻划过绿茵的心间,绿茵瞳孔一缩,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猛然回头,怔怔的看着慕挽歌,薄唇微微颤抖着,哆嗦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到,“小姐,你……你说什么?”
慕挽歌将目光从绿茵脸上缓缓移开,转向了一旁,声音悠远,“绿茵,高参将是为了救我而死,所以,我向你说对不起。”
慕挽歌说到这里缓缓垂下了眼睫,眸中有着一丝愧疚。
绿茵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小姐说什么呢。奴婢与高参将不会一面之缘,喜欢他的人是赤练,如果小姐真要说对不起,那三个字也应该是对赤练说才对。而且……”绿茵语气一顿,声音低了几分,“而且,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绿茵盈盈一笑,声音更加低了几分,“小姐好好歇着,奴婢先出去了。”绿茵说着抬步便不疾不徐的向外面走去。从她背影看来,慕挽歌读不出一丝异样。
绿茵,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是不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吗?
慕挽歌看着绿茵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眼眸中意味不明。
绿茵自出了慕挽歌的房门之后,就一路疾行,眼角不住地有泪水无声滑落,滴入她的唇角,又苦又涩。
绿茵不知道,她此刻的难受究竟是为何,为她自己,为赤练,还是为高云。
她觉得她自己真是一个可悲的人。曾经她怜惜赤练,现在又有谁来怜惜她呢?
当初赤练的死让她很难受,她很心疼赤练那般执着的爱之后却得来那般一个结局,她不愿意,她知道,赤练若是在天有灵,她一定不愿意看到高云难受,所以,她才以赤练的名义给高云回了那一封信。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以后数次的通信之中,爱……爱上了那个男人。
可笑,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绿茵嘴角勾出一抹诡谲的弧度,眼中闪过嘲讽之色。
“赤练,你……你现在一定恨着我吧。”绿茵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几分,眼角不住有滚烫的泪水涌出。她真是一个卑劣的人,以自己姐妹的名义,觊觎着自己姐妹的男人……绿茵,你真是好卑劣!
赤练,你不要怪我,求你了……
绿茵抬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嘴角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第216章 利用他的卑微()
慕挽歌缓缓地从自己袖中拿出了那面粗糙的铜制面具,眼前深邃了几分。那个有着美丽眼眸的男子,究竟是谁呢?他……已经葬身于那常大火之中了吧,身体已经化为了一片灰烬,被山上的风吹到了各个角落。
慕挽歌攥着那个面具的手紧了几分,手指微微颤抖着。她不会忘记,在那支利箭射入他胸膛之前的那一刻,他对着她露出的那抹笑意,那般明媚,已经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她知道,她无法忘记他了,而且,她以后也不会再知道他是谁了。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将那副粗糙的铜制面具给塞到了枕头底下。
“小姐,奴婢命厨房熬了小米粥,小姐还有伤在身,饮食还是清淡些为好。”绿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慕挽歌微微眯起眼,细细地打量着迎面而来的绿茵,她面上笑意淡然,让慕挽歌看不出一点异样,不过她眼底淡淡的血丝却清清楚楚地告诉慕挽歌,她刚才是哭了的。
想必,绿茵的心中也是爱着高参将的。爱本就没有对错,所以,这事也怨不得绿茵。每个人心中都有她自己的秘密,她没有那个事事都要知晓的权利。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起初对于绿茵隐瞒于她的那点不悦也就渐渐的没了,她微微勾唇,嘴角露出笑意,声音沙哑,“这些日子也辛苦绿茵了。”
绿茵抿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侧身跪在慕挽歌的床前,一勺一勺地,细致无比地将小米粥一口口喂进了慕挽歌的嘴中。
慕挽歌喝了一碗小米粥后,才觉得身子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抬眸定定地看着绿茵,眼里含着笑意,声音更是十足十的戏谑,“我们家的绿茵还真是贤惠呢。”慕挽歌眯眼笑得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绿茵抬眼轻轻瞥了一眼慕挽歌的笑颜,倏地便又将头给低了下去,恭声说到:“小姐还是这么喜欢开奴婢的玩笑。”
慕挽歌见绿茵低垂着头,眼神深邃了几分,声音肃然,“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守了这么几天也累了,下去早些歇着吧,今夜让画屏来伺候。”
“是。”绿茵躬身应了一声是,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屋内的烛火将她瘦弱的背影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落寞之色。
慕挽歌身体虚弱,讲了这么些话也有些乏了,慕挽歌打了一个哈欠便又缩进了锦被之中,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一道单薄瘦弱的身影脚步游移不定地来到了慕将军府的铁门前,他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掩在的袖中的手缓缓伸出,轻轻扣上了铁门之上的门环。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打开了铁门。
“我想见二小姐,烦请通报一声。”那人将掩在风帽之中的眉眼缓缓抬起了几分,眉眼精致细腻,正是南笙院的蓝汶无疑。
“二小姐?”开门的人冷笑一声,声音讥讽,“蓝汶公子最近可是帝都场中的大红人呢。”
蓝汶闻言,瞳孔一缩,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可随即被一片悲凉所取代。
“既是如此,你还不让二小姐出来……”
“砰——”
蓝汶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内那人便一拳向着蓝汶的脸砸来,他的拳头就像是一块石头一般,直砸向蓝汶的脸。将军府中之人或多或少都是身怀武艺之人,所以他这一拳,手无缚鸡之力的蓝汶又怎么能躲得开呢?
蓝汶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几步就退开了几步,他右手紧紧地捂着自己右眼,眉头紧皱,额头更是冒出丝丝的冷汗。
“呸!”门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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