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于思奇一脸沮丧,帕瓦笛笑着补充了一句:“请不必过于悲伤,看在往昔的份上,你在我身边很安全。”
“安全也不能解决我又要死一次的事实啊,”于思奇苦着脸说:“我不就是听到了点奇怪的声音吗?怎么就突然跑到你们这来了。”
“奇怪的声音?”帕瓦笛颇有兴趣地问:“从哪发出来的。”
“波波莎房间里的帷幕后面,”于思奇说。
“里面有什么?”帕瓦笛追问道。
“一个脸盆,一盆可疑的液体和一个烛台。”于思奇说:“如果不是碰到那些液体,我也不会突然就掉进这个鬼地方。”
“想回去吗?”帕瓦笛说。
“有方法吗?”于思奇问。
“口风琴,也许你的愿望可以被实现了。”帕瓦笛对着在一旁倾听的口风琴说:“托他的福,入口已经被暂时打开了。”
“入口,什么入口?”于思奇好奇地问。
帕瓦笛没有直接回答于思奇,他突然将目光看向了远方说:“风暴要来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边走边说吧。”
顺着口风琴指引的道路,他们回到了那片芦苇地,因为士兵来过的关系,很多高高的芦苇已经被人踩得直不起身了。所以他们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就来到了于思奇之前躺过的地方,那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停住脚步的帕瓦笛开口说:“没错,这里确实是奇点。小家伙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呀。”
“能不能给我解释下,我是真的听不懂。”于思奇没好气地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所听到的奇怪声音,大概是我和口风琴的交谈声。”帕瓦笛笑着说:“这些日子里我们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寻找着传说中的奇点,也就是无尽之地的入口所在。”
“你们想干什么,莫不是?”于思奇猜到了大致。
“没错,我想带口风琴离开这个地方。”帕瓦笛站在那里说:“如你所见,我们本身就不是人类,自然也不会受到所谓的生死约束。但是那可笑的规则将我们束缚在这无尽之地,原本我们是不打算打破这个规则的。但是你也亲眼看到了,现在这片可笑的土地上居然产生了类似‘政权’一样的东西,这和我所听闻的传说有着天壤之别。我并不打算改变这块土地的归属,但我也不希望口风琴在这种地方被她没有犯下的过错买单。”
帕瓦笛的表情有些激动,甚至可以说有些感情用事,但是于思奇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他本人对于那些士兵也全无好感,更对所谓的判决表示痛恨。
“你们想要死而复生吗?”于思奇问。
“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完全脱离这个规则。”口风琴说:“但是我们可以借由某些特殊的物品,将自己的灵魂依附在上面,离开无尽之地的束缚,回归到大地之上。”
“这是为什么?”于思奇追问。
“因为我们本身就没有像你一样的实体,”帕瓦笛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面如死灰的男性脸蛋说:“我这副身体就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这位‘幸运’的士兵成为了我的容器。口风琴也是,你以为现在的长相是她自己的吗?”
“听上去有些吓人,”于思奇对于这种灵魂附身之类的,一直都有些抵触的情绪在里面。
“请不用担心,”口风琴优雅地说:“我们对目前的身体十分满意,完全没有对你这种柔弱的身体产生过一丝渴望。”
“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于思奇松了一口气说。
“好了,现在我们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等待烛台的主人再次使用它就行了。”帕瓦笛席地而坐地说:“但愿这次我们能够在风暴赶来之前等到这份机缘。”
“如果没有等到怎么办?”于思奇想着自己就三小时不到的小命可活了,担忧地问。
“那我们将前往迷离之岛,那里是风暴绝对不愿意靠近的地方,可以帮助我们暂时摆脱它的纠缠。然后我们再重复这样的循环,直到机会出现。”帕瓦笛把面具带上说:“耐心点,小家伙。死亡并不是可怕的事情,就像睡一觉那样。醒来时,你宛如新生。”
“我拒绝,”于思奇直接了当地说:“其实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们,那个烛台目前的主人好像是我。”
“我不相信,”口风琴否认道。
“这点我和口风琴抱着同样的想法,”帕瓦笛慢悠悠地说:“‘钥匙’的主人掉进了‘钥匙孔’里,这个笑话一点都不笑。”
“我是认真的,”于思奇有些恼火地说:“那东西一直在我的床底下待着,如果不是波波莎偷偷把它拿走,估计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
“你管这叫破事?”口风琴扬了眉毛说:“你居然把我们这项极其伟大的计划当作你口中的‘破事’?”
“抱歉,措辞不当。”于思奇道了声歉。
口风琴仍然有些生于思奇的气,帕瓦笛则一脸平静地说:“有一个方法能够证明你到底有没有说谎,小家伙。你愿意冒这个险吗,你愿意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吗?”
“这个代价有重?”于思奇问。
“尸骨无存,”口风琴简短地说。
“这。。。”
于思奇有些哑口无言了,看到于思奇这番表现,帕瓦笛并没有过多的指责,面带微笑的他开口说:“看到你没有为了逞一时之快而丧失理智,我就放心了。请不用太过在意我刚才的话,那种冒险的方法并不是我的本意。毕竟,我和你的老师还有一场未完的‘约会’呢。”
“你说的是安神父吗?”于思奇问。
“那可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很少有人类能够拿走我的衣服还能全身而退的。”帕瓦笛幽幽地说:“他让我见识到了人类是种很神奇的生物,而你的出现,更是让我意识到了你们身上存在着无数的可能。那些我们从不具备的‘可能’。”
“我想听听你那个方法,”于思奇下定决心说:“现在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我不喜欢坐以待毙。”
“很简单。。。烛台的主人曾经开辟了这块无尽之地,可以说他其实就是这里的主人。”帕瓦笛两眼放光地说:“而这片土地上的守护者,就是我们刚才提到过的‘风暴’。如果真如你口中所说的那样,那么成为烛台新主人的你自然也就会拥有指挥‘风暴’的能力。你想不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呢?”
“失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对吗?”于思奇问。
“对,你将被愤怒的‘风暴’撕成碎片。”帕瓦笛平淡地说:“而我将带着口风琴逃往迷离之岛,等待下一次机会。”
“横竖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不如赌一把。”于思奇视死如归地说:“我老家有句话说的好——博一博,单车变摩托。赌一赌,输成二百五。”
“你家乡的人真的很幽默,”帕瓦笛心满意足地说:“我很喜欢这句话。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一些。口风琴,去拾点柴火,我们得弄点吃的给这位‘新主人’了。”
“可是我的内脏不是都没有了吗?”于思奇疑惑地问。
“胃还在就行,”帕瓦笛意味深长地说。
第96章 暴雨来袭()
升起的营火发出了明亮的火焰,坐在火堆旁的于思奇盯着那一堆火光,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口风琴依然在忙活着于思奇的食物,看着火堆上那煮得沸腾的浓汤,阵阵清香让他变得有些期待了。
当然,如果口风琴能把煮汤的器皿换成别的可能会更好一些。因为现在这个,怎么看都像是之前逃跑的某位士兵不小心留下的。尽管口风琴一再担保她已经彻底清洗干净了,但是一想到那口‘锅’的内部极有可能沾上某人的汗腺时,他就彻底没有任何的想法了。
‘心如明镜’的他看着陷入沉思的帕瓦笛,忍不住开口问:“还有多久?”
“耐心,小家伙。”帕瓦笛温和说:“风暴就快到了,但是在此之前。。。口风琴,去把帐篷支起来,要下雨了。”
“下雨?”于思奇看了看周围还算晴朗的天气问。
口风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衣袖中抽了一块淡青色的手帕,将其扔到了空中。只见那块方间大小的手帕不停旋转着,越转越大,很快就将他们三人彻底罩住。接着口风琴张开口朝上吹了一口气,这块手帕变化成的帐篷就这么就支撑起来了。
摸了摸左手边的帐篷,于思奇比较在意地追问:“这种帐篷能够挡雨吗?”
“放心吧,小家伙,”帕瓦笛笑着说:“它比你想象中的要实用很多。”
做完帕瓦笛吩咐完的事情之后,口风琴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那锅‘美食’里面,看着她用不知道哪弄来的勺子搅拌着里面的东西,于思奇一直在内心告诫自己要克制。
反复在‘吃与不吃’之间挣扎的他似乎早就被身旁的帕瓦笛所看破,后者睁开了双眼,站起身说:“如果你在意卫生的话,那你大可放心。口风琴的食物都是很干净的,特别是那锅蘑菇汤,非常适合现在的你。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大概就是略微带有一些毒性吧,不过不致命,也不会产生什么多余症状。”
“有毒?”听到这两个字的于思奇又一次把自己和铁锅的位置稍微挪远了一些。
“你不能指望路边的菌类没有毒素吧?况且这可不是什么人间净土,对于我们这些失去生命的‘非人’,这种毒素几乎算不上什么。”帕瓦笛走近铁锅前说:“不想吃的话,我是不会强迫你的。但是我现在可能需要喝点东西暖暖身子了,不然等下。。。”
帐篷里现在十分的安静,只是偶尔发出一些汤勺和铁锅碰撞声。看着帕瓦笛和口风琴在喝着滚烫的浓汤,于思奇咽了咽口水,决定用别的问题冲淡自己对那锅东西的渴望。
“你们也要吃东西的吗?”于思奇把目光撇向了一边问。
“虽然进食已经对这副身体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但是我们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进食习惯。”口风琴优雅地擦了擦嘴说:“帕瓦笛先生说了,想要留住理性的方法就是不要忘记你生前的行为,那是你活着的最好证明。”
就在于思奇刚打算开口反驳为什么保留这样的习惯会对他们的理性有帮助时,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他们的附近响起。透过淡青色的‘帐篷’,于思奇甚至能够看到那一道道闪电在他们周围凝聚发光然后炸裂的现象。
他惊慌地问:“这就是所谓的‘风暴’吗?”
这时,大雨稀里哗啦地开始浇向大地。那些如同土豆般大小的雨点落在帐篷顶上时,发出了阵阵沉闷的声音。每一次猛烈的拍击都让帐篷内的于思奇胆战心惊,而帕瓦笛则不慌不乱地给自己添了第二碗热汤。
“只是前奏而已,毋须担心,小家伙。”帕瓦笛笑眯眯地说:“在前奏里就乱了方寸,这可不符合一位主人的基本素养。”
雨越下越大,坐立不安的于思奇甚至看到他们原本露营的平地已经被水淹没了。帐篷外面的积水已经没入膝盖,只有这小小的帐篷之内,还是干燥舒爽的。在于思奇的注视下,口风琴把那口‘铁锅’扔出了帐篷,稍微借着外面的积水清洗了一下双手之后就回到了帐篷。
借着她撩开帐篷边缘的那一小会儿,于思奇看到磅礴的大雨在他们这里不断地倾泻着,就好像上面有什么家伙对他们的存在很不满意一样,誓要将他们淹死在这片空地之上。
将碗中的汤汁喝干净的帕瓦笛回味地看了一眼已经见底的汤碗,心满意足地将其放下,伸展了几下手脚之后,他站到了帐篷的门口处说:“口风琴,照顾好这个小家伙,我们有客人来了。”
“是风暴吗?”于思奇激动地问。
“让你失望了,小家伙。”帕瓦笛用手中的长笛撩起了帐篷门帘的一角说:“我不知道现在的环境你能不能看得清,但是大体上就是那些跑回去的‘野狗’们,喊来了一条比较凶猛的‘狼’。”
“不该仁慈的,”口风琴埋怨道。
“下次听你的,”帕瓦笛轻轻一跳,站在了那足足快要没上他那腰间的积水之上,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远方传来了整齐的跑步声,是那些士兵们。只不过这次他们不但人数众多,而且还坐着船过来的,这就很气了。
似乎是为了照顾于思奇观看体验,口风琴特意用树枝支起了那块门帘,将它彻底地掀到了顶上。看着水过门前而不入的景象,于思奇尽管有些好奇,但是已经没有心思放在这种细节上了。
因为站在船头上的人一看到雨中漫步的帕瓦笛时,就发出了一声非人的怒吼,然后提着大斧就朝他冲来。
两人在水面上一边奔跑着,一边交手着。无法在水面上行走的士兵们只能将船停在他们的帐篷外,把目光放到了口风琴和于思奇身上。
看着不怀好意的士兵们将船直冲冲地朝他们开来,于思奇担心这顶帐篷到底能不能够撑住这样的撞击时。帕瓦笛拔出了长笛中的剑,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到帐篷与船的中间,挥出了手中的利刃。就像快刀斩乱麻一样,偌大的一艘铁船连带着船上数名士兵一同被其砍成了两半。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有的只是尸沉入水,不见踪影。
领头的大斧男看到自己的部下被尽数消灭之后,更是气怒暴躁。在又一次发出巨大的吼叫声之后,他居然当着他们的面,脱了个精光。
脱下沉重盔甲的他浑身冒出了黑色的浓烟,那股浓烟让于思奇想起了高塔中的少年,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实在是无法轻易忘却。
被浓烟包裹的男人穿着由黑烟制成的盔甲,提着被黑烟侵蚀掉的大斧,脚步沉重的朝着站在原地思考的帕瓦笛走去。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黑烟就更浓厚一些。他在吸收那些死去的士兵,原来那些士兵们身上也寄宿着这种黑烟。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帕瓦笛甚至看都没有再看那人一眼,只是轻轻地再挥出了一剑,就叹了口声往回走去。
雨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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