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讪笑道“姑娘很快就要大婚了,奴婢要忙的事儿多着呢……”
春桃几个忍俊不禁,笑了一阵后又说起了今晚生辰宴的事。
※※※※
三年前回到京城后,太子妃出宫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今日准儿媳的生辰宴,圣上早早就叮嘱她一定要出席,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箜儿虽然聪慧,但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了。
而且她这些年冷眼瞧着,阮氏自己就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人,除却广元长公主,就没见她和京中其他贵妇有来往。
没有母亲的引见,箜儿有没有把那些人认全了都难说。
那些个年长位高的贵妇,自然不敢在准皇后面前倚老卖老,却难免暗中挖坑使绊子。
身为箜儿的婆母,这种时候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
心里装着事,太子妃一大早就醒了。
简单用过早饭后,锦屏亲自替她梳妆。
在旁人看来,太子离京近三年,太子妃在东宫就过了三年独守空房的日子。
加之她的年纪本就比太子大了三岁,纵然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肯定已经成了一个憔悴不堪的老女人。
就连太子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那一日他应承赵重熙时才那么干脆。
甚至还以为太子妃一定会忍不住主动来训他。
然而,事实上独守空房三年的太子妃不仅没有憔悴,比起从密州回京那一年,精神和气色都要好得多。
三十多岁的女人虽不及十几二十岁时那般娇美,但只要精神足气色好,那份成熟妩媚也极为动人。
就好比此时,镜中国色天香的美人把把锦屏等人都看呆了。
太子妃无奈地笑道“本宫都快娶儿媳妇了,哪里还有什么姿色可言。
若非怕丢了儿子儿媳的脸面,谁耐烦弄这些。”
锦屏刚想分辩几句,门口传来了小宫女们问安的声音。
听说太子来了,太子妃只觉一阵心烦。
昨日她做好了同他见面的准备,甚至提前把肚子填饱,就怕和他在一起用饭食欲不佳吃不下去。
没想到圣上昨日竟罚太子面壁两个时辰。
等他回到东宫时,天色虽不算晚,却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不想吃饭,直接回房歇下了。
所以夫妻二人昨日并没有能见上面。
太子妃本以为今日自己早些离开东宫晚些回来,大约又可以不用见太子。
没想到一早他就寻过来了。
太子妃耐着性子走上前行了礼“妾身给太子殿下请安。”
而太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苻氏当年能中选,除却家世外,容貌出众也是原因之一。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苻氏那种心动的感觉越来越淡,渐渐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人,甚至后来还成了敌人……
可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美得让他无法移开眼睛的女人,竟是苻氏?
说好的独守空房呢?
说好的憔悴不堪呢?
太子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如今的太子妃可不想委屈自己,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她直起身子淡然地看着前方。
大约是被她这太过淡然的眼神刺激了,太子终于醒过神来。
他十分不满道“苻氏,你往哪儿看呢?”
太子妃道“妾身今日还有要事,无法陪伴殿下,咱们改日再叙。”
太子怒了,把那一日在颍昌府答允赵重熙的话全都给忘了。
他上前一步拉住太子妃的胳膊“苻氏,你不就是想去成国公府么?”
太子妃暗暗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太子咬了咬牙,指着门口对锦屏几人道“都出去!”
锦屏几人不敢执拗,躬身退了出去。
太子妃一又是阵心烦。
她挥开太子的大手,指着不远处的椅子“殿下有话坐下来说。”
太子依言坐下,一双眼睛依旧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扯出一丝笑容“臣妾的确是要去成国公府,今日乃是箜儿十六岁生辰,我自然是要出席生辰宴的。”
太子重重哼了一声“哪家也没有一大早摆宴席的规矩!”
这下轮到太子妃怒了。
照着太子的意思,难道她一大早起床着急着出府,就是想去成国公府蹭饭?
当她是个饭桶?!
太子没有注意太子妃的情绪变化,继续道“苻氏,咱们夫妻是一体的,本宫如今已然这般落拓,你以为自己还能同从前一般风光?”
太子妃抚了抚衣袖“殿下,妾身嫁与你二十年,担惊受怕的时候多,忧心长子的时候多,却从未曾体会过什么风光。
今日也一样,妾身出宫只是为了参加准儿媳的生辰宴,而不是去诸位贵夫人贵女们面前显摆的。
殿下才刚回京,还是回房好生休息,有话待妾身回来再说。”
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强硬,太子却从中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拒绝之意。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永不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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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心里一阵寒凉。
和苻氏相识三十多年,夫妻二十年,包括三年前撕破脸皮那一次,他都没有过今日这样的感觉。
没有了皇位,没有了权势,要是再没有了待自己一心一意的妻子,他这辈子还能剩下什么?
他近乎惶恐地再次紧紧拉着太子妃的胳膊:“凌婌姐姐……”
换作三年前,苻氏还会因为这个称呼而心悸,如今却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无奈道:“殿下,咱们不是寻常夫妻,哪怕是反目成仇这辈子也不可能分开,你又何必如此?”
太子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近乎哀求道:“凌婌姐姐,你陪我说会儿话,我保证不会耽误你……”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那你先放开,我的胳膊被你捏痛了。”
太子松开手,颓然地歪在椅背上。
太子妃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沉声道:“父皇昨日同殿下说什么了?”
太子哑着嗓子道:“他让我挑一座府邸,尽快搬出东宫。”
※※※※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凤凰儿回来了。
她的观察力十分敏锐,与大家寒暄的同时,很快就发现慕悦儿身边坐着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小姑娘。
不等赵重熙替她介绍,她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太子殿下唯一的女儿,阿福的庶妹赵云妍。
她露出一个干净明朗的笑容,朝慕悦儿那边走去。
赵云妍却有些发怔。
她虽然没有见过大哥哥的未婚妻,但也听人谈论过很多次司徒家那位虽然绝色,但性格却有些冷清的六姑娘。
直到此时亲眼得见,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准大嫂和别人谈论的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容貌气质,她甚至比那些人形容的更加出众。
可性格冷清?
眼波如此柔和,笑容这般明朗的姑娘,一定拥有一颗温暖的心,又怎么可能是冷清的呢?
不等赵云妍想清楚,凤凰儿已经走到了她身前。
大宋太子的女儿,即便只是一名庶女,身份也不是勋贵官宦人家的姑娘可比。
如果是一个月后,她会十分坦然地等赵云妍向她行礼。可此时她只是司徒家的六姑娘,向对方行礼是必须的。
凤凰儿福了福身:“妍郡主。”
赵云妍却显得十分慌乱:“司徒……”
凤凰儿再次露出温煦的笑容:“郡主若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姐姐。”
“姐姐……”赵云妍声如蚊讷道:“您可以唤我妍儿。”
凤凰儿轻轻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见对方虽比之前放松了些,依旧是不擅言谈,凤凰儿笑着问了她一些简单的问题。
诸如什么时候回的京城,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等等。
慕悦儿在一旁适时插上几句,终于让赵云妍也加入了谈话。
见她彻底恢复正常,慕悦儿才问凤凰儿:“国公爷请你过去做甚?”
凤凰儿道:“就是明日生辰宴的事儿,祖父怕我年轻撑不住场子,特意交待了几句。”
慕悦儿撇撇嘴,压低声音道:“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比老太太更絮叨,我祖父也是一样的。
以前做官的时候还好一点,自从致仕后,逮到谁都要念一通,我现下都不太敢往幕府那边去。”
凤凰儿笑道:“该不是袁真人被慕老大人念烦了,所以你替他抱打不平?”
慕悦儿也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赵云妍抿了抿嘴,拉着凤凰儿道:“姐姐,你明日生辰宴的请柬都发完了么?”
慕悦儿好奇道:“莫非你也想要一份?”
身为皇长孙的妹妹,参加准大嫂的生辰宴,就算没有请柬,谁还会不怕死地拦着她不让进?
这姑娘真是被孙侧妃养坏了!
慕悦儿越想越不爽,揽着赵云妍的肩膀道:“你是太子的女儿,很快又会是大宋皇帝的妹妹,加之长了这么好的容貌,怎的胆子这么小呢?”
赵云妍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忙出言解释。
“小姑姑,我是想请一位朋友来参加箜姐姐的生辰宴。”
凤凰儿和慕悦儿对视了一眼。
这小姑娘居然还有朋友!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居然能得她这般重视。
赵云妍忙道:“我说的这位朋友也是官家的姑娘,只是她也是刚刚抵达京城,并没有受到邀请。
所以,我才想……”
关于赵重华有个心上人的事,慕悦儿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她并没有当回事,毕竟对于男子而言,妻子都可以抛在脑后,更何况所谓的“心上人”。
只是赵云妍方才的话纰漏太多。
箜姐姐乃是大宋的准皇后,即便今年的生辰宴办得十分盛大,邀请的贵客非常多,也不可能把京里所有的官眷都请到。
赵云妍在京里一共也没有待过几日,又是这么个性格,她的好朋友绝不会是京中的高门贵女。
不是慕悦儿喜欢乱想,她总觉大侄女的这个好朋友身份定然有古怪。
既如此,她这个做姑姑的人就不得不加以重视。
慕悦儿不动声色问:“妍儿,你那个朋友究竟是什么人?”
赵云妍笑道:“她是桂州知府的嫡女,也是我二哥哥的心上人。”
凤凰儿了解的内情本就比慕悦儿多,加之她的记忆力实在惊人,因此方才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听赵云妍说出了那姑娘的身份,不免暗暗心惊。
那位知府家的姑娘绝不简单。
十多岁的年纪,出身只能算是寻常,竟能得太子的青眼。
不仅如此,她还得到了赵重华倾心恋慕以及赵云妍的全心信任。
看来,她是应该会一会这位姑娘,而且一定要趁早。
凤凰儿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笑容:“这也容易得很,待会儿我就亲自给她下一份请柬。
只是妍儿得告诉我她的闺名和居所。”
赵云妍见凤凰儿这般重视她的好友,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姓胡,闺名一个茵字。只是他们一家今早才刚抵达京城,想来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安排妥当。
箜姐姐写好请柬之后便交给我,我今日就送到茵姐姐手中。”
※※※※
凤凰儿是个行动派,很快就把请柬交给了赵云妍。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生辰礼(上)()
“不行了?”司徒恽斜睨着石头,冷冷重复了一句。
石头嘴唇动了动,不说话了。
司徒恽冷笑了两声。
他差点都忘了,眼前这名小厮虽然在他身边伺候了七八年,却并非是府里的家生子。
什么莫姨娘身边的彩霞姐姐,分明他自己就是莫家的人!
司徒恽沉着脸道:“石头,你祖母最近还好么?”
石头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他的祖母从前是莫姨娘的贴身丫鬟,主仆二人是自幼一起长大的。
莫姨娘虽然只是一名侍妾,曾经却是国公爷最宠爱的女人,而且这份宠爱持续了几十年。
所以连带着他们一家人在国公府里混得也非常不错。
甚至在他刚满七岁时,祖母就去求了莫姨娘,他顺利成为了一名在国公爷身边跑腿的小厮。
石头的名字虽然不怎么样,脑子却灵光得很。
四年前莫姨娘和二爷失了宠,他为了不受牵连,平日里遇到同二房有关的事情就尽量躲开,也从不敢在国公爷面前提及二爷一家。
因此才换来了这几年相对平静一些的生活。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家人真正的主子是莫姨娘,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一旦主子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石头暗暗苦笑,老老实实道:“劳国公爷惦记,祖母身体十分健朗。”
司徒恽道:“废话少说,欣园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石头噗通一声跪下:“国公爷,我祖母昨儿送了些她亲手做的吃食去欣园探望莫姨娘,这才发现莫姨娘病了。”
“病了?”司徒恽嗤笑道:“府里有府医,莫氏手头也不缺钱,去外面医馆请郎中亦可,病了来找我有什么用?!”
石头梗着脖子道:“欣园如今十分冷清,莫姨娘无心医治,一直不肯用药……”
司徒恽厉声打断他的话:“既然她想作践自己,那还管她做甚?”
石头抿了抿唇:“国公爷,咱们府上喜事连连,要是被冲撞就不好了。”
司徒恽暗暗握拳,不得不承认这小厮的话非常有道理。
那女人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可她要是死在六丫头的生辰这一日,的确是太过晦气。
他算了算时辰:“走吧,你随我去一趟欣园。”
“是。”石头给他磕了个头站了起来。
一刻钟后,主仆二人来到了欣园。
说起来,司徒恽也有近三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
看着眼前的冷清萧瑟,他的脑海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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