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说话算话!”他一撂衣摆就要跪下。
“慢着。”阮棉棉一把捏着司徒曜的胳膊,喝道“看不出来人家是在耍你?”
司徒曜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只要能让夫人好好活着,我做什么都情愿。”
“你没听他说要我死?!”
“你们两个够了!”吕阿林嗤笑了一声“明明早就没有感情了,还装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
要跪就趁早,否则我也懒得瞧了。”
“你才真的是够了!”凤凰儿和赵重熙也走到了阮棉棉和司徒曜身侧。
吕阿林睨着凤凰儿那张秀美绝伦的小脸“司徒箜,你真不愧是司徒家的人,果真是心性凉薄,连你母亲的性命都不顾了么?”
凤凰儿冷笑道“凭你的本事绝不可能解得了蛊毒,我们为何还要求你?”
“你凭什么说我解不了?”
“虽然我对蛊毒也不是非常了解,但也听说过一些传说。
如果你真能解得了蛊毒,就绝不会等到今日,更不会动用刺客去刺杀我娘。
想来那母蛊到你体内还没多久吧?
你根本就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所以才打算和我母亲同归于尽。”
吕阿林鼓了鼓掌“没想到窝囊废和恶妇还能生出你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没错,母蛊和催动噬心蛊的方法都是别人留下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和恶妇一起死。”
凤凰儿对赵重熙道“让人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自尽!只要他不死,娘就不会有事。”
吕阿林嗤笑道“司徒箜,刚夸了你聪明,你就说出这么蠢的话。
的确,只要母蛊活着,子蛊就死不了。
可死不了不代表就可以好好活着。你且看着,你母亲会渐渐失去记忆,最终什么知觉都没有,成为一个活死人!
这样岂不是比直接要了她的命有趣一万倍?
这么有趣的事儿,我又如何肯错过?
所以你尽管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自尽的。
除非哪一天我倦了、烦了……”
“你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司徒曜一跃上前,狠狠踢了吕阿林几脚。
吕阿林丝毫不闪躲,只是突然发出了几声怪笑。
阮棉棉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一头载倒在地上。
“娘——”
凤凰儿和赵重熙一起把她扶到了椅子上。
“司徒箜,你方才是不是有些莽撞了。”赵重熙轻声道。
。
第五十一章 难抉择()
摔倒在地上的司徒曜彻底凌乱了,连手被碎瓷片扎破了好几处都毫无知觉。
能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同他说话的女人,说的还是青青认祖归宗的事情,除了这一世的阮氏之外还能有谁?
他是重活一世的人,刚重生时脑子里的那些混乱他记忆犹新。
前世今生交织在一起,再精明的人都很难分清今夕何夕。
可再怎么乱,也不至于乱到眼前这样的情形吧?
躺在床上的女人是他妻子不假,可谁能告诉他,这一刻的她究竟是上一世的阮氏还是这一世的阮氏?
还有,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阮棉棉又去哪儿了?
她还能回来么……
得到满意答复的凤凰儿满心欢喜地推开内室的门。
“父亲……”
刚想把好消息告诉司徒曜,屋里的情形却把她已经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她紧走了几步扶起司徒司徒曜的胳膊“父亲,您怎的这么不小心……”
“箜儿过来!”躺在床上的女人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进门之后凤凰儿的注意力全都在受伤的司徒曜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朝床那边看。
她不知道阮棉棉已经醒了,更不知道此时歪在床上的女人已经变成了阮氏。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凤凰儿的手一顿,立刻朝床那边望去。
“箜儿快过来!”阮氏又唤了一声,语气似有些不满。
和中了噬心蛊昏迷不醒的阮棉棉相比,司徒曜胳膊上那点小伤也算不得什么了。
“棉棉姐你醒了呀,感觉好些了么?”她松开司徒曜的胳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女人微微一愣。
箜儿不愿意开口说话已经六年多了,怎的今日……
还有,她居然唤自己“棉棉姐”?
箜儿六岁之后便再也不肯搭理司徒曜,可瞧她方才和司徒曜十分熟稔亲热的模样……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氏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对!
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屋子!
她只觉脑子一阵眩晕,身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凤凰儿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阮氏。
“棉棉姐,你还是好好躺着,有话等好些再说。”
阮氏定了定神,正色道“箜儿,你什么时候原谅司徒曜的?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凤凰儿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
这人不是棉棉姐!
听她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分明就是这一世的阮氏!
凤凰儿的心险些跳出嗓子眼儿。
阮氏回来了,棉棉姐去哪儿了?!
虽然阮氏才是她这一世真正的母亲,可她根本没有两人相处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可在她心目中,朝夕相伴近一年,共同度过了许多难关的棉棉姐,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想归想,凤凰儿绝不会说出伤害阮氏的话。
她温声道“娘,您是不是把好些事情都给忘了?”
阮氏拧着眉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司徒曜从地上爬了起来,愣是没敢弄出半点声响打扰她。
半晌后,阮氏终于开口了。
“是哦,箜儿像是长大了不少,是娘糊涂了。
可……”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人暗算了,感觉就像是死了一回。
而且瞧箜儿的模样,比她记忆中长大了一岁不止。
那么,她竟是昏迷了一年多,直到今日才醒?
还是说她又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导致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呢?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都快炸了。
余光一瞥,就见司徒曜惨兮兮地立在一旁。
阮氏忍着头痛对凤凰儿道“箜儿,我不想见他。”
司徒曜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妻子回来了,就意味着自己有了弥补她的机会。
而且她看起来虽然有些倦怠,但头脑还是很清楚的,不太像是受噬心蛊控制的样子。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们一家总算是能够团圆,比他上一世跪在妻子坟头前忏悔强了不知多少倍。
可他的心为何这么疼呢?
那个从未给过他半分好脸色的女子。
那个能谱新曲,制新琴,还能做一手好菜的女子。
那个不久之前还在众人面前称呼自己为“老娘的男人”的女子。
阮棉棉。
她大约是回不来了……
“父亲。”凤凰儿见情势如此,径直走到他面前轻唤了一声。
“箜儿,她……”司徒曜欲言又止。
凤凰儿自然清楚他指得是谁。
她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父亲,您还是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先让娘好生休息一下。”
“好吧。”司徒曜又看了阮氏一眼,缓步走了出去。
凤凰儿重新回到床边“娘,您的头是不是很痛?”
阮氏嗯了一声,表情也愈发痛苦。
凤凰儿道“您先躺着休息一下,我这就让人去请郎中。”
说罢她扶着阮氏躺下,又一次给她掖了掖被子。
“箜儿你别走,陪我说说话……”阮氏伸出手揪住了她的裙摆。
“好吧,我不走。”凤凰儿在床边坐了下来。
大约是女儿在身边心安的缘故,阮氏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凤凰儿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轻轻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司徒曜的痛苦有多深。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阮氏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才是她的生身母亲。
棉棉姐没有理由和她争,自己更没有立场去支持棉棉姐这个“外人”。
可一想到那个才华横溢风趣可爱的女子,她的眼泪不禁喷涌而出。
失去了棉棉姐,她的人生也失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走出正房,凤凰儿只觉得天地都变得昏暗了。
“姑娘。”红翡迎上前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急需请姑娘替她答疑解惑。
凤凰儿此时哪里有闲心给小丫头解惑,她抿了抿嘴道“三爷去哪儿了?”
红翡忙道“他去厨房了。”
厨房?
渣爹是伤心得糊涂了么?
她吩咐红翡“你去瞧瞧阿福在做什么,我去厨房一趟。”
听她提起福大哥,红翡的小圆脸都皱成了包子。
直到昨日她才知晓福大哥的真实身份。
原来他居然是大宋的皇长孙!
小丫头一想到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恨不能寻个地洞钻进去。
。
第五十二章 酩酊醉()
凤凰儿哪儿有闲心去关心红翡小丫头在想什么。
她脚下紧走了几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小宅子的厨房门口。
然而,此时厨房中的场景却让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依旧是系着小花围裙在锅灶前忙活的渣爹。
昨日有美相伴只觉可笑,今日形单影只却觉可怜。
凤凰儿轻轻感慨了一番,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司徒曜是个最擅长学习的人。
只要他真的想学,世上就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而且进步非常快。
昨日被阮棉棉形容为被他做废了的一道小炒,今日却已经炒得有模有样。
不过他学做饭的时日尚短,只向阮棉棉学了三道很简单的菜。
一盘大葱炒肉片,一盘炒豆腐,一盘素炒青菜。
他把三道菜做好装盘,这才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儿。
见凤凰儿的眼皮有些红肿,司徒曜知道她是为了阮棉棉的缘故。
他黯然道:“箜儿,来尝一尝爹爹做的菜味道对不对。”
凤凰儿的鼻子有些酸溜溜的。
近一年来,棉棉姐做的菜她吃过许多次。
可她却从未想过要向她学习。
不是她看不起下厨这件事,也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觉得只要有棉棉姐在,自己哪里还需要学。
如今想学,却再也找不到人了。
倒是渣爹,那么清高雅致的一个人,居然……
她吸了吸鼻子,一手端起一盘菜,朝厨房角落走去。
司徒曜端起剩下的一盘菜,提起一坛酒跟了过去。
父女二人相对而坐,司徒曜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倒了满满一碗酒。
凤凰儿劝道:“父亲,借酒消愁愁更愁。”
司徒曜苦笑道:“已经到了这般境地,还有什么更愁?”
说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箜儿,你娘回来了,咱们应该高兴。
正好她也不喜欢我,不喜欢待在咱们家。
以她的本事,在哪儿都能过得好。
以她的脾性,喜欢她的人定然多得很……”
一面说着,五六碗酒已经下肚。
“箜儿,尝尝这些菜做得如何?”
凤凰儿一点食欲都没有,但还是拿起筷子一样尝了一口。
“怎么样?”司徒曜已经有了两三分酒意,一双凤眸亮如星子。
凤凰儿浅笑道:“不错。”
司徒曜摇了摇头:“箜儿敷衍爹爹,你明明知道爹爹问的不是这个。”
凤凰儿只好道:“有七八分像她做的。”
“七八分……”司徒曜嘴里念叨着,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
“箜儿,在认识阮棉棉之前,爹爹从未想过自己会踏进厨房,更不用说做菜。”
“我知道。”凤凰儿应了一声。
其实何止是渣爹,她也一样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进厨房的一日。
说话间,司徒曜又是一饮而尽。
凤凰儿也懒得劝他了。
司徒曜的舌头有些大了。
“箜……箜儿,阮棉棉骂我是个渣男,骂得真对……真好……
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大渣男!
明明知……知晓她不是阮氏,不是我的妻子,却还想着要把她留下。
可我……我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得心都疼了……
我知道自己不配……所以想过放她走……
可我其实不想和离的,一点也不想……”
凤凰儿心里堵得慌。
棉棉姐都不在了,想不想又有什么用?
正想着,只听司徒曜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姓……姓韩的一直都在打她的主意。
我不喜欢她嫁给姓韩的,一点都不喜欢。
我宁可她嫁给涂征……
涂征老实,姓韩的太狡猾……
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有我好……”
本来满心苦涩的凤凰儿被他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方才还说自己是个大渣男,现在又说自己最好,你可真好意思!”
司徒曜竟还能听清她的话。
他继续嘟囔道:“他们谁都没有……没有我听话……”
凤凰儿实在受不了了。
一个大男人竟用“听话”来形容自己!
如果说他是自己这一世生父的人不是父王,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有这么个“蠢毙了”的父亲。
那边司徒曜的话还没完:“箜儿,你……你说阮棉棉还会回来么?”
居然还没有说完!
凤凰儿撇撇嘴:“不知道。”
“那你盼着她回来么?”
“不敢盼。”。。
“你不敢……我也不敢……
你怕辜负了生母,我怕再次失去弥补妻子的机会……”
司徒曜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凤凰儿可没有那个本事扶得动他。
她唤来谷雨,两人一起把司徒曜送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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