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夷觉得自己有点架不住北霄突然变得如此热情的眼神，求救般往凤缭那边看去，谁知凤缭一向妖娆慵懒的表情竟然有些阴沉，那双凤眼微微眯着，里面满满的都是不悦，一个小眼神也不肯施舍给他。
谢明夷不敢向凤缭搭话也就算了，更惊悚的是，晚上他们走到一个客栈中，北霄要了两间房以后，非常理所当然地直接将谢明夷拉进了其中一间。
谢明夷震精了，这是什么节奏！凤大救命！
北霄这突然是怎么了，已经完全颠覆了那个什么高贵冷艳，现在的北霄看起来完全就是个讨好情人的无赖攻啊喂！
等等……被讨好的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在网上混那么久可不是白混的，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的谢明夷迅速地开动他不太高的智商，根据上下文解开了北霄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的答案。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北霄已经将他按在了床上：“你要吃什么？”
——床！此时此刻出现这个字眼是多么痛苦的领悟！要被扑倒什么的可是分分钟的事情啊！自己居然毫无反抗地就被带到了作案现场啊！
谢明夷有点别扭地挪挪屁股：“师傅，我可以不坐床，坐椅子上吗？”
北霄眼一横：“坐床上不是挺暖和的吗？”
“我的衣服不干净，所以还是坐椅子上吧？”
“那你就把外套脱了吧。”北霄说道。
脱了！卧槽！这是卸了装备以后秒起来更顺手的意思吗！
“……”谢明夷绞尽脑汁，“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吃吧，让师弟一个人在隔壁好像不太好。”
“明夷。”北霄回过头来严肃道，“你好像很怕和我单独相处？”
谢明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会？没有的事。”
“那你就在这儿坐着，我去叫点饭菜进来。”北霄说着就拉开门，看到凤缭仍然站在门外，“嫽儿，有事吗？”
凤缭朝房内正打算偷溜的谢明夷看了一眼。
“为师和你明夷师兄正打算叫点饭菜吃，你要是饿了也自己找小二吧。”北霄往凤缭面前站了站，隔开了凤缭看向谢明夷的视线。
凤缭冷哼一声：“师傅，我和明夷师兄一向同食同寝，照顾师兄是我的责任，师傅突然这样做，是在指责我照顾的不好吗？”
北霄皱了皱眉头：“嫽儿这是何意？”
旁边在内心咆哮“谁拓麻的要人照顾了老子根本不需要啊你们两个都给我滚球吧愚蠢的凡人法克鱿”的谢明夷，好像看见了凤缭和北霄视线交织时爆裂的小火花。
最后谢明夷在凤缭和北霄差点要在客房门口打起来之前，将两个人劝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受欢迎（虽然这种受欢迎他并不想要），谢明夷还是顶着凤缭想要杀人的视线让他打消了在房门口坐一晚上的念头。
搞定了凤缭，下一个就轮到北霄。
谢明夷收紧了领口，走到床边，由于心情过于紧张，他现在肚子都不饿了。
“师傅，我来给你讲故事吧？”听了故事你就不会想对我怎么样了。
一千零一夜棒棒哒！
“哦？”北霄的表情十分清冷，但目光中却透出了些欣喜。
谢明夷十分殷勤主动地服侍北霄上床，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地里黄的小白菜，然后像安抚自己才一岁半的小侄女睡觉一般坐在床头，看着北霄睡觉。
想到那个可爱的小侄女，谢明夷有点忧伤，现在的他早就连小侄女的模样都不记得了，要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希望别像浦岛太郎一样，从龙宫回到自己生活的小镇，发现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自己认识的人早就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明夷？”北霄适时地打断了谢明夷的胡思乱想，“故事呢？”
“哦哦，讲故事……”谢明夷讲注意力放到故事上。
谢明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一千零一夜里那个姑娘给残暴的国王讲了什么故事，于是就开始搜肠刮肚，回忆那些耳熟能详的童话。
说到耳熟能详，最耳熟能详的当然是灰姑娘睡美人白雪公主什么的了，可是认为自己非常有逼格的谢明夷当然不甘心自己满脑子只有这种小女孩喜欢的“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的童话，于是终于在脑袋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
那就是——丑！小！鸭！
“从前……有一只丑小鸭，它长得非常不好看，别的鸭子都不喜欢它，还总是欺负它。”
谢明夷有点紧张地开始讲故事，而北霄就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它的娘亲嫌它丑不喜欢它，不给它饭吃；它的兄弟姐妹们也不喜欢它，不和它一起玩。它只能无奈地离开家一个人生活。”
讲着讲着，谢明夷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没有讲故事的天分，即便他很努力地往故事里加那些非常跌宕起伏的剧情，他的故事还是很平淡无聊，把他自己都说得快睡着了。
“于是，丑小鸭独自流浪，遇到过狂风暴雨、凶猛的猎狗，但它不畏困难，历尽艰辛……终于，春天来了。然后大家发现丑小鸭……”谢明夷靠在床柱上，撑不住困意，头一点一点地还咂巴着嘴，“……大家发现它虽然长得挺丑，但还蛮好吃的。”
“嗯，和明夷一样好吃。”一直认真听故事的北霄突然出声。
听了这话，已经快睡着的谢明夷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卧槽！我把丑小鸭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安徒生童话到我嘴里会变成美食灵异文！话说北霄你干毛离我这么近！
“俞、俞师兄！”由于太过慌张，脑袋还处于恍惚状态的谢明夷一下子就将到嘴里的称呼喊了出去。
北霄的双手忽的用力抓住谢明夷的双臂：“……曜儿？”
谢明夷被掐得发疼，总算清醒了：“师傅？”
“你……”北霄仔细地打量着谢明夷的脸，然后僵硬地将谢明夷放开了。
“师傅？”谢明夷有些诧异。
“为师要歇息了，你回去嫽儿那边吧。”北霄以手臂遮住眼睛，口气冷淡却透出疲惫。
“哦。”谢明夷下了床来，感觉有点不太放心北霄的状况，于是便一步三回头地来到门边。
可是，北霄始终没有出声挽留，谢明夷只能将心底莫名泛出来的浮躁心情压了下去，走出了房间。
意外的是，凤缭仍然站在门外，即便之前谢明夷已经将他劝回。
凤缭定定地看着谢明夷，一双艳丽的凤目中有些伤痛，有些绝望，还缠绕着些不容忽视的爱恋。
那样的目光让谢明夷忍不住浑身发抖。
他觉得奇怪极了，凤缭很奇怪，北霄也很奇怪，自己也很奇怪。
不管面对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他都觉得在身体靠近的时候，内心不断呐喊着拒绝；而在内心靠近的时候，身体又显示出抗拒，像是在叫嚣着不愿。
这种像是身心分离的感觉并不好，谢明夷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不知道该跟着哪种感觉走才不会后悔。
谢明夷就这么站在北霄房间的外面，望了凤缭许久，终于还是搭上了凤缭伸过来的手。
第39章（）
二人小队变成三人小队值得庆贺，只是一时间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相当尴尬。
北霄在前面开道，几步后像小媳妇一样跟着的是谢明夷，而谢明夷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处有一步没一步跟着的是凤缭。
只有三个人的小队首尾都有将近两根电线杆的距离。
没走几天，他们就来到了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烟波古镇。
烟波古镇是个非常漂亮的小镇，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风韵十足。三个人刚看到古镇出现在视线里，就有一种腿软了走不动了的感觉，像是被这个古镇抽走了所有的动力。
当然，跨进古镇之前，他们率先在古镇旁边的小镇刷了一下补给。
只有凤缭有空间戒，所以后勤补给的任务就都落在了他身上。
等凤缭刷完补给，三个人一起走进古镇，他们发现这个古镇和他们想象的有点不同。
烟波古镇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街上都是人群，时不时传来买家与卖家家长里短的寒暄，也能看见一些鸡群鸭群还有肉牛和肉猪在街上乱跑。
不过，这种市侩的一面并不影响人欣赏美景。
当然，得撇开刚刚有一只不长眼的落单肉猪，不小心从谢明夷脚面上踩了过去的事。
可惜的是，这个古镇的规模算起来只是个村，几乎没什么外人经过，三个人一进去就被旁边的镇民们行了好几次好奇的注目礼。
他们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能住的地方，这古镇太小了，连个客栈都没有。
回到古镇外的那个补给镇上找了个卖相还不错的客栈住了进去以后，三个人都有些发愁。
北霄是非常确定多拉宫波丹就在这烟波古镇之中，可是具体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古镇虽然不大，可是要找这么颗珠子也是海底捞针，而且多拉宫波丹名气不小，如果被拥有者知道他们在寻找这颗珠子，搞不好人家会藏得更牢。
敌暗我明，这样的状况对三个人挺不利的，更何况这三个人现在都还在闹情绪，根本就齐心协力不起来。
于是他们在房间里面对面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北霄率先动身准备离开了。
跨出房门之前，北霄好像想说什么，但只说了一个字就住了嘴，最后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谢明夷当然听到了北霄吐出的那个字，那应该是一个称呼，就是北霄之前也喊过的那个“曜儿”。
听到这个称呼他就觉得很惆怅。
作为一只聪明的小乌鸦，他早就已经猜出了剧情走向，可是这剧情看着挺有娱乐性的，有狗血也有鸡血，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目送北霄离开以后，谢明夷转回头，又撞上了凤缭那种说不上来什么味道的目光，让他更惆怅了。
“凤大！”谢明夷将凤缭喊醒。
凤缭估计也是沉浸到那种人设附加给他的奇怪情绪中去了。
这一点谢明夷可以感同身受，但是凤缭是唯一一个可以理解他的人，他不希望凤缭变奇怪了以后变不回来。
“啊，咳。”凤缭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转开了视线。
“凤大，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谢明夷小心翼翼地问，然后又补了一句，“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事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商量嘛。”
凤缭没有和谢明夷对上视线，沉默许久才开口道：“这种变化你也察觉了，我也不想隐瞒。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说，再等一段时间吧。”
谢明夷听罢，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好了，下面我们来讲关于多拉宫波丹的事。”
凤缭从空间戒中拿出了三个小盒子，三颗多拉宫波丹分别被摆放在小盒子中。
泛着红光的多拉宫波丹在精致的小盒中异光流转，看起来的确是十分神秘。
“关于这个龙，咳，多拉宫波丹，我们已经从北霄地方了解到，这并不是单纯的什么丹药，应该说是千年丹精。而这些其貌不扬的小盒子，正是能将这些不听话的丹精困住的容器。系统直接送了三颗到我们手上，可以说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凤缭用手指轻轻摩擦着木盒，“但是……在这个古镇上的多拉宫波丹很可能并不属于某个人，而是自己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谢明夷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看起来像是玻璃珠的多拉宫波丹，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指尖传了过来，真的很舒服，仿佛指尖之下的那颗珠子真的是活物。
“系统之前出了支线剧情让我们得了两颗，从瑶竹手上拿到的那颗可以算是主线剧情的附属品。可是现在一个主线任务就直接让我们找到剩下四颗，凤大，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疑吗？”谢明夷突然开口。
凤缭挑了挑眉：“你是说，这个古镇里也许有什么支线剧情等我们触发？”
谢明夷点了点头：“触发任务应该需要我们自己去找机会，不过也有可能根本没有任务。但是我们能去找那些镇民问一问情况，也好过毫无头绪地坐在这里。”
“你说得没错。”凤缭合上了木盒的盖子，“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再找北霄一起去古镇挨个戳npc对话。”
商量完毕，两个人几乎同时向床边走去，可是走了两步就停下了。
只有一张床什么的好尴尬。
明明之前也是这么休息的，客栈的床看起来好像还比草屋的大了些，但是两个人现在的心情都非常不淡定。
“那个啥，负三十，你能变回乌鸦吗？”凤缭摸了摸鼻子。
谢明夷有点纠结：“明显不能。”
他是想让他再回到负数的等级吗？
“是吗？”凤缭小声回了一句，然后就没了声响。
过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再靠近床铺一步。
“你先睡吧。”终于，凤缭打破了沉默，复杂地看了谢明夷一眼后，就推门出去了。
谢明夷没来得及拦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也像北霄一样离开房间，头也不回。
有点失落地坐到床上，谢明夷觉得一个人待着，这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看着凤缭坐过的椅子发了会儿呆，谢明夷慢慢在床上躺下，打算看着床顶继续发呆，谁知眼前突然闪过一丝金光，他就没了意识。
*
凤缭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回了房间。
即便一晚上没睡，他的脸上也没有显出疲态。大概这也是修仙的好处之一，虽然还没到能完全不吃不睡的地步，熬夜一个晚上并没有让他有太大的不适。
只不过费了一个晚上，想要思考的事情还是没能想清楚，所以他进房的时候，下意识没有去看谢明夷。
而谢明夷似乎也没怎么好好睡，看到凤缭的时候也没有叽叽喳喳的，让凤缭觉得气氛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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