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皇帝却仍是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十分的让人恨。
南玉十分哀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又继续道:“冤枉啊,太后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戚贵妃这时候抬起身来,一副慵懒的道:“这南玉是臣妾宫里的宫女,说起来倒的确是臣妾最有嫌疑。”她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若臣妾要害何才人的肚子,怎么可能会派自己宫里的宫女去送及鸡汤,这不是明晃晃的让自己惹上嫌疑。何况这南玉来臣妾宫里还不足半年,臣妾对她也不多信重,平时只让她在外面做些伺候花草的工作。这么重要的事臣妾又怎么会派她去做,就算要去,也该是让臣妾身边的玉槿去才是。还请娘娘和圣上明察。”
戚太后安抚性的看了戚贵妃一眼,道:“放心,哀家和圣上自然是相信你的。”说完又重新望向南玉,厉声道:“说,你是受谁的指使去害何才人的孩子并冤枉贵妃的。”
南玉只道:“冤枉啊,那鸡汤确确实实的贵妃娘娘让奴婢送的啊。”
戚太后道:“你这贱婢,还敢狡辩。”
戚贵妃又道:“娘娘息怒,臣妾昨晚知道何才人小产时,便知道臣妾脱不开嫌疑,所以特意去查了南玉一番,这倒是查出了一些东西来。”说完转身对身边的宫女道:“传东珠上来。”
南玉就知道,人家怎么可能不是有备而来。
很快,东珠就被传了上来,跪在地上见过了皇帝,见过了太后,又见过了戚贵妃,然后戚贵妃开口道:“东珠,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东珠道了一声是,然后侃侃道:“奴婢和南玉同时在仪瀛宫照顾花草的宫女,平时还住在一个寝室,大概是一个月前开始,南玉的行踪便突然便得神神秘秘的,时常在当差的时候就突然不见了,然后将活儿都扔给奴婢干。奴婢很有些不满,但南玉依旧我行我素。后来有一次,南玉又准备离开时,奴婢实在好奇便尾随她跟着去,后来发现南玉却是跟王昭容的宫女和弦躲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说话,奴婢因为隔得远,倒是没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她们躲在一边说话虽然奇怪,但宫规宽束,宫女平日常找别宫的宫女说话聊天是常有的事,奴婢只当南玉是跟和弦交好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后面南玉仍时常出去,奴婢知道她去做什么便没有再跟,直到有一次奴婢看见南玉鬼鬼祟祟的又出去了,奴婢觉得她行踪可疑便又跟着去了,然后便看到了她去了长信宫,将一张小纸条压在了王昭容宫前的一盆花下。等南玉走后,奴婢将那花盆下面的纸条拿出来看,看到上面写着什么‘奴婢必不辜负娘娘所托,且至死不会牵连娘娘,以报答娘娘救命之恩。’之类的,奴婢当时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将纸条折好重新放回去,但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了何才人小产的消息……”
一席话说的实在有理有据,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南玉和王昭容,条理十分清晰,简直是让人不得不信。
戚太后问道:“你说的纸条可是这一个?”说着将纸条递给旁边的宫女,宫女将拿下来展开给东珠看,东珠点了点头。而南玉也看到了,那张纸条是南玉的笔迹,但南玉却发誓自己可没写过这种东西。
戚太后望向王昭容,问道:“王昭容,这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东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南玉在心里吐槽道,王昭容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在看完纸条后不拿去烧掉,还等着人来搜。
跪在地上的王昭容脸色越加灰白,仿佛随时都要绝望得倒下来似的,她开口道:“臣妾冤枉,臣妾和何才人无冤无仇,臣妾为何要害她。”
戚贵妃哼了一声道:“何才人跟你是无冤无仇,可何才人的肚子怕是碍着你的眼了。如今宫里就你的大皇子一个孩子,若是何才人生个皇子出来,可不是会影响了你的大皇子的地位。”说着一边玩着自己指甲上的蔻丹一边道:“为母则强,昭容妹妹为了大皇子做些什么事出来,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本宫实在怀疑,宫里这些年没了的孩子,是不是也是昭容所为,若不然这么些年,除了你的大皇子怎么就没有孩子出生呢。”
王昭容面上悲苦,好一会之后才道:“大郎不得圣上喜爱,又是个聋子哑子,在这宫里哪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难道贵妃娘娘以为,没有了何才人的肚子,大郎便能有什么前程不成,臣妾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没错,皇帝唯一的儿子是个聋哑人。
戚贵妃不屑的道:“所以说欲壑难填,若是这宫里永远都只有大皇子一个孩子,这没有前程也要有了。”
王昭容低叹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戚太后转头问皇帝道:“皇帝你怎么说?”
皇帝仿佛这才从看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转了个坐姿靠在椅子上,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仿佛真的是在思考,只是那双凤眼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又让人觉得玩世不恭且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南玉磕下头道:“圣上冤枉啊,奴婢若是要害何才人,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给何才人送汤,奴婢不要命了不成。还有那所谓的纸条,别人要模仿奴婢的笔迹写这么一张纸条来陷害奴婢也是很容易的。”
说完眼睛十分可怜可怜的望向皇帝,跟只被人抛弃的小猫儿一样。皇帝看着她可怜的小模样,倒是想起了昨晚那个热情的夜猫儿来,于是心里便有些痒痒的痒痒的。
皇帝摸了摸下巴,然后道:“你说的放佛也有道理,竟然这样,那母后……”
戚太后厉声打断他道:“皇儿,你怎么能只听她一面之词。你切不可因为她伺候了你一场便受她迷惑,若是因此纵容了这些害人之人,宫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皇帝又马上点了点头,道:“儿臣惭愧,母后说的也有道理。”
东珠也道:“奴婢听闻,南玉以前伺候常婕妤时,常婕妤脾气不好经常打骂南玉,是王昭容常替她说话。南玉感激王昭容,替她陷害何才人过后再诬陷给贵妃娘娘也不是不可能的。”
南玉怒道:“胡说,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勾结王昭容又诬陷贵妃了。”说完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又马上对皇帝道:“圣上,东珠说的不也是一面之词,圣上怎么能听信,除非她拿出证据来。”
皇帝又马上调转头对东珠道:“对,你说的也是一面之词,除非你拿出证据来。”
东珠道:“那张纸条就是证据。”
南玉道:“那算什么证据,能模仿我的笔迹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可以,我也能马上模仿出东珠你的笔迹来。”
东珠张嘴还想说什么,皇帝此时却挥了挥手,摸着自己的额头道:“停停停,你们吵得朕头疼。你们各说各的都很有道理,朕实在分辨不出谁更有道理。”说完又换了个语气道:“不过,朕觉得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道理,比如说是何才人自己身体弱保不住孩子,或者是不小心摔了磕了孩子掉了,这都是很有可能的嘛。”
说完转头问何才人道:“何才人你自己说说,是哪一种道理。”
何才人连忙弯腰道:“圣上说的是,臣妾过后想想,臣妾的确是曾经不小心磕到桌角,然后才开始见红的。臣妾当时没了孩子伤心,一时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才让孩子没了的。”她说道后面仿佛已经带了哭腔,仿佛真的是伤心得不能自已,接着由宫女扶着跪倒地上,继续道:“圣上和太后娘娘恕罪,臣妾没能保住孩子,是臣妾的罪过。”
皇帝又问何才人身后的宫女道:“你来说说,你们家才人说的属不属实,她有没有碰到过桌角?”
宫女也马上道:“奴婢也记起来了,娘娘的确碰到过桌角。”
皇帝转头对戚太后摆了摆手,道:“母后,你看,这何才人和她的宫女都这样说了……”
太后心里有些气恼,这一看就是皇帝暗示何才人和她的宫女这样说的。戚太后道:“这鸡汤可是经御医查验过的,里面的的确确是被人放了落胎的药。”
皇帝道:“这御医也可能诊错嘛,这御医又不是神,也不像母后您这么英明神武,母后您也不能一次都不让人家出错嘛。”他说着又道:“不过,为了公平公正,还是应该请御医上来再将那鸡汤查验一遍。”说完对外喊道:“来人,请御医和端鸡汤。”
第6章()
第六章
御医很快被请了上来,鸡汤也很快被端了上来,御医将鸡汤闻了闻,然后鸡汤还是那锅鸡汤,但皇帝却问:“两位御医,你们说这鸡汤是不是普通的鸡汤,是不是没有被放落胎药,你们上次是不是不小心查验错了?”
两个御医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拱手道:“是,上次的确是微臣查验错了,鸡汤的确是普通的鸡汤,没有任何问题。”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看来的确只是一场普通的事故,儿臣的后宫在母后和贵妃的治理下,一向是和谐融洽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故意害得何才人小产。母后和贵妃一定太过担心儿臣的子嗣,所以一遇到宫人小产便多想。”然后便将这起小产事故定了性。
戚贵妃握了握拳头,心中一口郁气,但却不敢发作,她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大势已去。只要皇帝愿意,白的可以是黑的,黑的也可以是白的,他甚至可以不经过查证。她仗着的是宫外父兄的权势,所以在宫里任□□为,可是却差点忘了现在的皇帝早已不是三年前刚登基时背腹受敌的皇帝,也不再是父兄手中的傀儡,他羽翼渐丰,连父兄都已经渐渐不能奈何得了他。
她到底是不甘心的,只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违逆皇帝,否则只会惹恼了他。她闭了闭眼睛,忍下心中的半口郁气,然后重新睁开眼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嫣红的嘴唇弯了弯,笑着对皇帝道:“圣上说的是,或许的确是臣妾太过小题大做了,冤枉了昭容妹妹。”说着又望向太后,道:“也是臣妾不好,臣妾先小题大做了,然后带累得娘娘也以为何才人的孩子是遭人所害。如圣上所说,后宫清和,我们姐妹情深,必定会有人故意害了何才人的孩子的。”
戚太后瞥了一眼中途拆台的侄女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到底是有了不满。
皇帝对戚贵妃笑着点了点头道:“嗯,还是贵妃懂事。”说完又道:“说来也是朕不好,若是朕多几个孩子,母后和贵妃便不会因为忧心朕的子嗣而有了这样的误会了。所以朕决定充盈后宫,好开枝散叶。”
戚太后道:“说来皇儿身边伺候的人也的确是少了些,那便将选秀张罗起来吧,多选几个姑娘进宫,若是能为皇家生下一儿半女来,哀家也算是对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了。”
皇帝道:“不用,朕看南玉就不错,朕昨晚认真细瞧过了,她这是好生养宜男相的相貌。与其选进一堆姑娘却连一颗蛋都生不出来,还不如一心一意在一块肥沃的土地上播种,说不定还能结几颗果子出来,母后你说是不是?我看不如这样,就将南玉封作才人吧。”
南玉听得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才人啊,一上来就是正五品的才人啊,这怎么想怎么让人想偷着乐。
皇帝大约是发现了她在偷乐,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浓。南玉连忙将嘴角的的笑意忍下去了,然后端端正正的跪好。
戚太后道:“南玉不行,她害何才人的嫌疑都还没洗清,怎么还能封进后宫。更何况是五品的才人。”
皇帝摊了摊手,靠在椅子上道:“那可怎么办,儿臣昨晚一不小心已经将这小宫女宠幸了,说不好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有儿臣的皇子了。这小宫女封不封倒是无所谓,万一委屈了朕的小皇子倒是不好了。”说完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这让儿臣突然想起了母后和朕的生母当年,当年母后一定也是看出了朕的生母是宜生养宜男之相,这才让荐给了父皇然后有了儿臣。儿臣每每想到母后当年的贤后风范,便十分敬佩。”
太后听得噎了噎,然后这下轮到南玉看好戏了。
皇帝并非戚太后亲子。当年先帝的x染色体大概实在太过强悍,压得y染色体一直出不了头。先帝的后宫一连给他生了十六位公主,其中就包括了生了两位公主的戚太后,可就是没有一位皇子。
先先帝却与先帝不同,先先帝是y染色体强过x染色体,所以包括先帝在内先先帝共有二十位皇子,除了夭折的四位不算争储时被先帝或其他兄弟砍掉的五位不算,现存的还有十位兄弟。
那些藩王们一看先帝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儿子来,全都乐哈哈,然后迫不及待的将自家小子抱到宫里来,指着对皇帝道“皇兄啊,这是我家某某小子,臣弟知道您没儿子所以将他留在宫里孝顺您,没事您就将他当成亲儿子。”但是侄子再亲,那也不是亲儿子。先帝愁儿子都快愁出了白头发。
不止先帝愁,先帝的后宫们包括时为皇后的戚太后也愁,现在她们也不强求自己能生出儿子来了,身边的宫女一个一个的往皇帝床上塞,顺便眼睛放宽到整个后宫,就指望着宫女或哪个低位的宫嫔能生下个儿子来,然后拼手快将他抱过来养。
先帝对此乐得其成,最后也十分努力的在后宫遍地撒种。而广撒网也还是有效果的,最后是两个宫女一个小妃嫔成功的怀了孕,一朝分娩,只有当时太后宫里的那个小宫女生下个儿子来。皇后一见自己的宫女生出的是儿子,当时乐得差点在后宫裸奔,高高兴兴的将儿子抱了过来记在自己名下,顺便让那小宫女被难产了。先帝有了儿子也很高兴,他也不指望能有第二个儿子了,将这唯一的儿子当成了宝贝,周岁一过便被立为了太子。
这原本吧,养母养子之间是个很微妙的关系,若是养子没有了生母养母没有其他的儿子,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只是十年过去了,等皇帝十岁的时候,时为皇后的太后老蚌怀珠突然生下了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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