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也没说不让谁读书,”戴鸣说了句违心的话,他一开始还真就是打算让一个孩子读书,可华国九年制义务教育,小镇虽然是个小镇,那也是严格按照国家要求来的,“到后面,家里面实在供不起了,就打算让小月继续念书,小月成绩好,而且也是我欠她的。”
“那戴雨在学校被人欺负的这件事,你知道吗?”主持人问,后面的背景在主持人的提示下也跟着变化,上面放了几张戴雨被欺负的照片,瘦弱的女孩躺在地上,书本散乱在一边,周围还围了不少人,裤子的白色部分上面甚至有血迹。
“……这个,我不知道。”戴鸣沉默了一会儿说,瞟了一眼大屏幕就移开了视线,旁边田人美呆呆的看了会儿,也跟着移开了视线。
“那你知道,戴雨被欺负这件事里面,也有欲文月的参与吗?”主持人再接再厉。
“不知道。”戴鸣盯着地板,面无表情的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戴鸣说,双眼始终盯着地板,似乎终于想到了理由,“这也只是小孩子闹矛盾打闹,也不是多大的事,而且戴雨一向刺头,在家里都不怎么听我跟她妈的话,戴雨性格脾气这么差,说不定是自己在学校里得罪了同学。”
“所以你知道这些照片是戴雨被欺负了对吧?我看这些照片都挺惨的,”直接落实对方渣爹的本质,主持人抬手指了指屏幕上不停滚动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网络上流传出来的,不等戴鸣解释,主持人向着旁边扬手,“今天我们把戴雨也请来了,欢迎戴雨。”
当站在旁边的莫黛看到屏幕上的那些照片,她的神色很冷静,可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却觉得对方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扶云刚往前走了一步,莫黛就拉住她的手,“你不要去,这个节目我们不用上。”
扶云微微一笑,拉开莫黛的手,“有些东西,还是要说清的。”欠戴雨的,她就要帮戴雨要回来,也许戴鸣夫妇在她眼里看来不算什么,可穿在戴雨身上,接受了对方的记忆,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扶云走到台上,镜头里也出现了她的身影,制作人听着旁边工作人员的报告,说是微博上关于这期节目的讨论好几个话题上了热门,收视率在主持人说请出戴雨时,又上了个台阶。
妈呀,制作这个节目这么久,他都没想过有一天单凭最佳幸福收视率能达到这个高度,简直此生无憾啊!
扶云没什么表情的坐在了主持人的另一边,跟戴鸣田人美面对面,主持人跟她打了个招呼,她也回应了,而戴鸣则是头歪在一边,完全不搭理扶云,田人美则是讷讷的看着扶云。
主持人心里笑了笑,面上没什么表情,依照台本上的问了扶云几个问题,扶云老实回答,当主持人问到扶云,戴鸣对她怎么样时,扶云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她瞥了眼主持人,又将目光投向戴鸣,这才开口,“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顾脸面来到节目了,你最喜欢的‘女儿’就舍不得露面吗?”
当扶云这句话说出来时,在电视台或者用电脑看直播的网友拍手称赞,深海大简直太给力了!本来他们还担心对方性格可能是个包子,在节目上会吃亏,没想到扶云竟然一来就给了这么大个炸…弹。
欲文月身为最主要的□□,网上当然少不了骂声,甚至直接跑到节目组的微博下质问怎么没有看到节目组请欲文月来,节目组当然不回应了,当扶云直接问出来后,心里简直说不出来的畅快。
录制现场的戴鸣却是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在家里称王称霸惯了,眼见来到现场的戴雨眼里完全没有自己,以往见惯了对方对自己唯唯诺诺表现的样子,怎么能忍受得了?而且对方还全程无视他,还跟他顶嘴,将他的怒火直接点燃到了极点。
现在听到扶云说要喊欲文月出来,心里的火“腾”的就发出来了,他站起身,伸手指着扶云的鼻子怒骂,“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养你管你念书十几年,转个头就不认识老子了,养条狗也比你有用,你他妈就是个吃里趴外的东西!你连狗都不如!”
戴鸣一边骂还一边试图靠近戴雨,不断伸出去的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想要揪住扶云,看那副样子,揪住扶云之后还想动手打几巴掌,这举动熟练的很,看来是没少做。
节目组的人很淡定,主持人也很淡定,上节目的奇葩不少,像这样情绪激动的也有,主持人很快使了个眼色,节目迅速切入广告,工作人员赶紧趁机上来拦住戴鸣。
而网上的讨论则炸开了锅,节目现场没有观众席,只有网上连线,一切入广告,网上就不知道现场情况怎么样,生怕深海吃亏,正在网上大骂特骂。
等到画面再次切换回来,不少人盯着屏幕上的扶云看,试图找出对方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确认没有被戴鸣那疯狗给咬到后,他们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主持人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简单的将刚刚的情况一扫而过,在说到欲文月时,主持人顿了顿,这才说欲文月没有来到现场,说是生病了,主持人说这话的时候翻了个白眼,这是现场直播,摄像大哥都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翻个白眼,这个白眼直接被播出去了,主持人也不在意,网友直接在网上发表,称赞主持人干得好!
女主持人还不知道网上的发展情况,她继续询问双方的情况。这大概是主持人经历的有史以来最难以主持的节目,甚至这期节目被写进了传媒学院的教科书,成为了经典的练习场景之一,被学生成为华国十大最难场景。
在说到一些问题时,双方各执一词,怎么看怎么都是扶云更加有理,可戴鸣就跟脑子打铁了一样,死活听不进旁人的话,就认定了一件事“戴雨是他女儿,他给了戴雨生命,没有他就没有戴雨,所以不管他怎么对待戴雨,戴雨都是必须听他话的”。
主持人完全拿他没办法,而且,每次在戴雨说话的时候,戴鸣就要插嘴,就要辱骂戴雨怎么怎么不孝。扶云以前本来就比较冲动,本来还想好好讲理打对方脸,看对方这么做,干脆就眼睛一红,委委屈屈的望着主持人,害怕的缩在主持人身后,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她笑了笑。
骂吧,对方骂的越厉害,她“受害者”的形象就更加深入人心。
果不其然,在与网友现场连线时,几乎每一个连线成功的直接对着戴鸣就开骂算什么父亲,而戴鸣也毫不示弱的骂回去,最后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旁边的制作人心都在狂跳,天啊,节目都播成这个样子了,他都能想象到他被台长骂个狗血淋头的样子了!
最后节目收场简直可以用混乱狼狈来形容,制作人心如死灰,他想节目一结束他大概就要失业了。主持人说着结束的话,心里草泥马还在狂奔,这他妈都是什么嘉宾?这就是她心目中深海大大的父母?简直跟流氓地痞没什么区别,噢,不,简直比流氓地痞还要无赖!
最后问题当然是没有调节,扶云根本就不会轻易放过戴鸣夫妇上电视的机会,她在节目最后快要结束时,毫无预兆的说道,“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也希望大家能支持这一届的全国美展巡回展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时间已经接近尾声不能再拖,主持人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草草说了完结词。
电视直播是结束了,现场却没有结束,戴鸣自然是不满意节目的调节成果,他坐在沙发上,拐杖在地面跺的咚咚响,“不是说会帮我们调节吗?你们看看,看看,她像话吗!你们也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还让我白跑一趟!你们老板养你们有什么用?!”
戴雨在节目结束后,根本就不打算跟戴鸣多说话,转身就想走,走之前戴鸣还想抓她,结果把自己给摔了,周围的人也根本不愿意去扶他,他在地上挣扎了半天爬不起来,最后扭过头对着田人美怒吼,“你他妈傻啊!不知道过来扶我一把!!”
田人美吓了一跳,立刻乖乖的过去扶戴鸣,戴鸣站起来就给了她一耳光,打的田人美一个趔趄。戴鸣完全不去看田人美,只狠狠瞪着戴雨的背影,“死东西!老子要告你!”
这简直就是个流氓!
旁边围着的工作人员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样,偏偏戴鸣还不自觉,旁边的田人美脸肿的老高,站在旁边就跟个木头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主持人连个笑脸都不想露了,白了戴鸣一眼,转身去问戴雨之前说的美展是怎么回事。周围的工作人员看久了,也就都散了,谁想看个三观扭曲的人骂街?
戴鸣骂够了,也只能气闷的回去,因为心里窝着火,走在路上还不断推搡田人美,田人美眼里含着泪低着头,根本就没想着反抗。
节目结束之后戴鸣的表现,不知道被谁给上传到了网上,被网友给疯狂转发。甚至还有人将欲文月的信息整理发在网上。
细心的网友将扶云说的话,跟被网友扒出来的照片一一对比,根据时间轴来推断,再根据某位网友的爆料,据对方说,她爸是戴雨老家小镇上的一个面店老板,在深海离开小镇时碰到了深海,从深海口中得知被迫离开家的原因,最终在网友的强大之下还原了扶云被迫放弃高考的真相,甚至脑补出了欲文月从中作梗搅黄戴雨念大学这件事。其实节目上扶云也有说,不过都被戴鸣给打断了。
扶云之后没再讲,是因为她知道,节目播出之后,网友会回家看重播,戴鸣虽然一直极力打断她讲话,可她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了,她的任务也完成了。
欲文月代替了戴雨,再次相遇她却还想控制住扶云,这就是欲文月贪心了。戴鸣夫妇,他们的确是给了戴雨生命,却也毁了戴雨,而这一世虽然被扶云改变了命运,可两人心真的偏的厉害,扶云都已经拥有了这般成就,却还想掌控戴雨,想让戴雨做他们的赚钱工具、欲文月的终生保姆,扶云不像戴雨,她不肯吃点半点亏。
既然他们都想要挖她肉喝她血,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
2001年12月。
距离之前那场未收尾的闹剧过去两个月了,南方几乎不下雪,在二十世纪的时候,这里却是有雪的,也不知道是天气变化,还是其他什么。
扶云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雪中,脖子上围着围巾,只露出那双小鹿般双眼,她望着远处的街景,那里有一家蛋糕店,展示柜里放着几个看上去很可口的蛋糕。
戴鸣最终选择将扶云给告上法院,因为涉及到个人*,诉讼过程并不公开。扶云的户口早就被迁到了y市,官司基本上都是莫黛在前后打点,她几乎只需要跟着去就行了。她不信莫黛连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
其实不是不可以阻止戴鸣起诉她,可她就是想看戴鸣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垂头微笑,她想起在法庭上,当她出示出每个月打钱回家里的账单时,对方的表情,简直有趣极了,喉咙里就跟塞了个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大双眼瞪着她。
“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莫黛从里面走出来,身后是庄严的y市法院,她伸出手揽住扶云的肩膀,嘴里呼出不少白雾,脸颊有些红彤彤的,这样的莫黛看着别有一番美丽。
戴鸣夫妇携着欲文月很快也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扶云和莫黛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戴鸣立刻就不管不顾的想要破口大骂起来,莫黛却抢在他前面轻笑起来。
“宝贝,我记得全国巡回展出就在这几天是吗?”
扶云知道她要说什么,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弯了弯,“是。”
当初扶云上交的漫画十幅也得了奖,也被收在了全国巡回展出名单里面,漫画主题就叫被夺走的爱。在最佳幸福中说出这件事后,网友就去搜索了得奖名单,立刻发现夹杂在其中的戴雨。
至于网上得知深海就是知名画家戴雨是什么反应已经不重要了,那组漫画却是真正火了起来,也不知道主办方是怎么想的,竟然临时多加了个展出地点,就在小镇的隔壁城市,坐车最多也就两个小时。
莫黛知道之后,又特意让人印了不少传单,专门在小镇上传发。
32|番外 慎买()
小镇是个小地方,这里的人生活悠闲,平时的兴趣爱好就是家长里短的聊一聊,谁家跟谁又结婚了,生了个儿子也能聊上半天,他们不喜欢聊什么国家大事,没人聊天就坐在电视跟前看一下午的电视剧。
生活上来说,虽然不是多姿多彩,也还是能过得下去,只是偶尔也会觉得无聊。
所以当戴鸣从y省回来后,小镇的人就沸腾了,每天基本上至少都会提上那么两三次,甚至还有人没事就到这里来,就想看看当事人长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心情,然后再跟同伴的人砸吧几句,指着戴鸣夫妇说,看吧,就是这人,真真是黑心肠啊,简直就是个人渣,虐待亲生女儿,把人逼走了,对方还每个月往家里打钱,心里还不知足,还想吸干亲生女儿的血。
一起来的人也很捧场,一脸煞有其事的附和,是啊,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跟这种人生活在同一个地方,那家收养的女儿也是个讨债鬼,之前我还听我家女儿说,那个什么欲文月还是个好孩子,现在每周回家都跟我抱怨,对方心机深。
两人说了几句就走了,去到旁边的槐树街继续聊。
话说回来,打完官司之后,戴鸣就算败诉了,他还是准备继续打,律师跟他说,打赢的希望不大,这不仅仅是手头材料的事情,还有背后的权势。戴鸣就是听不进,要打,一直打赢为止。
律师懒得理他,甩手走人了。戴鸣自己不懂法律,没人帮他打,也只能不甘心的放弃了。
可他又想了个办法,每天带着田人月找了个理由没有跟去,连田人美都看出来欲文月对他们的敷衍,戴鸣就跟糊住了眼,怎么都看不出来。田人美没说,她知道说了也没用,戴鸣说好听点是固执,难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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