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如此坚心。这两个人,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步,不远的距离,仿佛隔了东西。
“婉儿,我明白心中所念,可是婉儿,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太平她就差了你对她说这番话,她会不会因此而专心致志的去做好她的公主呢?”谢瑶环说罢,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太平是怎么想的她明明知道,太平她一直抱着那将来可以有能力保护婉儿的念想,可她还如此怂恿婉儿,不分明是要让太平更加做不好那个公主了么?
上官婉儿忽然站了起来,踏前两步便是离了屋檐,簇簇而下的飞雪立时落了她满发满肩。
“婉儿?”见她突然奔了出去,谢瑶环吃了一惊,追上了她,侧看她绝美的轮廓,谢瑶环知道她是要去大殿,要去找太平。然而她又不免暗自担心,别看婉儿一向柔弱,心智却比常人更加坚毅,她实猜不到她此去,究竟是要做什么。
上官婉儿顶着风雪,一路脚下不停的自回廊奔到了大殿。赵德顺和团儿见远远两个雪人儿跑来,待瞧得清楚,尽皆骇然,两人相视一眼,前者赶忙迎了过去。
“赵大人,太平呢?”上官婉儿娇喘吁吁,小脸冻得通红。
“你怎么来了?刚刚圣上才着侍郎拟了旨意,择吉日招选驸马。”赵德顺料得她来的目的,眉头一蹙,虽然责怪,却也答了她的问题。
上官婉儿闻言,宛如晴天霹雳震在耳畔,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了谢瑶环怀里。
“你快快回去,我们不会跟天后提及的,快走,谢尚仪,快带她走。”赵德顺连连跺脚,使来撑伞的宫人,不停回望殿门,连声催促。
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滑落。
她来找太平,不过是想要对她说一句话而已。
罢了罢了……即然老天也不给自己这个机会,那边也就让这冰雪埋起来吧。
128。第 128 章()
“清河公主家三郎君程志浩献上玉如意一对,祝公主殿下青春永驻!”
“新城公主家大郎君韦守正献上书宝一册,愿公主欢颜常在!”
“……”
杜顺的唱喏就没有停过,宋玉坐在竹帘后头,脑袋都听成了两个大,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谢瑶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使眼色要小宫女换过画像给她瞧,一边正经八百的指着画像道:“你瞧这个程志浩,剑眉星目,少年意气,。是个可靠地男人。”
宋玉瞥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宫女再换一幅,谢瑶环道:“韦守正生得老实,将来定不敢拈花惹草……”
“你倒是当真了。”宋玉斜眼兜着她,对她这般态度极是不满。
“选驸马乃是公主终身大事,自然不得马虎了。”谢瑶环知她烦躁,却也不能在这时候顺了她,肃然认真的驳回她得眼神。
“你们都下去。”宋玉朝那几个递名册,拿画像的宫人眼色一紧,那几个小宫人齐齐把探询的目光投向谢瑶环。
谢瑶环叹了口气,挥退了她们,“太平,你认真一点,天后问起来,你什么也答不出来,可怎么好呢?”
宋玉抿了抿嘴,明了她的意思,虽是走个过场,可毕竟坐的太久,听得腻烦,外头杜顺的唱喏还在继续着,
“晋安公主家二郎君杨武安……临川长公主家七郎君周季礼……”
那些侯在殿外的郎君们,纷纷紧张不已,因为他们知晓,若是送的礼物合了公主的心意,画像又称了公主眼色,那么自己家里面将又会多出一个公主来,勋贵家族的地位便会更加牢靠。
只是他们以为的惯例,在宋玉这里全是废纸一张。
“城阳公主家二郎君薛绍献上诗赋一首,祝公主千秋万载!”
宋玉不耐烦的躺在塌里头,闻得薛绍时,倒想起那个月下翩翩的美少年,不禁暗叹口气,大有世事难料的感慨。
“我瞧着薛绍就不错,不若就选他吧?”谢瑶环还记得她并不讨厌这个薛绍,挨近前去探问道。
宋玉瞟了她一眼,负责接礼过目的小宫人已将薛绍的诗赋递送了进来。宋玉娥眉微蹙,自然猜到定是谢瑶环事先嘱咐过下人,从塌里站起来道:“你在这儿看着,我走了。”
“太平。”谢瑶环一惊,拦住她道:“等会儿天后来不见你又得教训一通。何况这么临场走人,丢下外头郎君们,于礼不合。”
“天后,天后!就知道拿我娘来压我!”嘴上虽这般说着,宋玉也不敢当真拂袖而去,唯有怏怏不乐地重新坐了回去。
谢瑶环叹了口气,坐在塌旁道:“太平,我知道你不愿意,可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别事到临头又去后悔。”
宋玉斜眼兜她,嫌她总是这么直接,拂袖起身道:“我没有要后悔,反正今日也就是送礼讨个好,这些我又不缺。”
“你瞧薛绍,知道你不缺珠宝器玩,特地写了首诗赋与你,可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吧?”谢瑶环拉住她,将薛绍写的诗递给她。
宋玉瞄了一眼,暗自腹诽论写诗谁能有婉儿写得好?顿时心生抵抗情绪,愈发觉得烦躁,一把从谢瑶环手里将诗稿夺了过来,扯了个稀烂。
“换衣裳,去合璧宫。”
看着满地的碎屑,谢瑶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随她去了。
合璧宫的晚宴,是武则天亲自置办,为了替李贤践行。她把全家都叫了过来,除了李治因大雪天不便外出,连武家兄弟们也都悉数出席。
宋玉去的不早不晚,李贤尚未来,她想找上官婉儿说话,却无奈被李显几个缠着问东问西。眼见上官婉儿专心致志的忙前忙后张罗宴席,目光不曾朝这边投来一眼,宋玉不由大感失落。
好容易等到上官婉儿领着宫人一一摆置酒樽,到了自己这一桌,宋玉连递了数回眼色都被上官婉儿给忽略掉。宋玉蹙了蹙眉头,心想莫不是那晚惹她生气了?待上官婉儿第二轮摆置碗碟,宋玉抓住了她的手,止住她。
上官婉儿微微抬眸,余光瞄到李显几人都朝她们投来别俱意味的眼神,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回,却被宋玉捏得更紧。
“婉儿,我有话问你。”宋玉也察觉这般做法太过引人注目,忙改口肃然道。
上官婉儿抿抿嘴,抽出了手,转头吩咐宫人继续,转身朝内殿走去。宋玉慌忙起身向李显等人告了声罪,追了进去。
灯火通明的内殿,上官婉儿并未回头,只是立在了殿中,周遭伺候的内侍面面相觑,不知她有何吩咐。
宋玉进来,忙挥退了他们,反手带上了门,走近前去把上官婉儿仔细端量,有些忐忑的问道:“婉儿,你生气啦?”
“没有。”上官婉儿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她并不是生气,只是不知在此刻还当如何去面对她。
宋玉头次见她如此淡淡地跟自己讲话,心头打了个突兀,大是紧张道:“你,你会等我的吗?”
“嗯,我等你。”上官婉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倒把宋玉给弄得呆住,竟拿捏不到她的真假。
“真的吗?”宋玉不安极了,一时竟不敢去确定。
“太平,我会等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会等多久。”
淡淡地却又坚定地语气加上那不着一笑的脸色,宋玉终是察觉到了上官婉儿的不同寻常。以往的婉儿,哪怕是在面对他人时,总是带着十分的娇柔,全不似如今这般冷冷冽冽,可她明明又在说着动人的情话。
宋玉惊讶之余,丝丝缕缕的难受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变了,她的婉儿变了……不不不,她的婉儿,终是有了历史上那个上官婉儿明显的影子。虽然仍是婉儿,可宋玉偏偏就不愿她以这般态度对待自己。
“婉儿……”宋玉方才张口,上官婉儿抢过她的话头道:“太平,天后马上就到了。”
宋玉呆了一呆,发觉到她眼神轻瞟,顿时醒悟过来,提高了声线道:“我娘她在做什么?”
“天后还在寝殿犹豫着要穿什么衣裳过来呢,又说不能太正式,要亲切随和些。本想换身红色的,因为太子喜欢,可一会儿她又说红的太张扬,像血,这会儿又不知在换哪一件呢。”上官婉儿如实答了,旋即压低声线飞快的说道:“这些日子团儿将我盯得很紧。”
宋玉闻言,虽然放着笑声,双手却暗暗握拳。老妈对自己还是不放心的,不派人盯着自己,反是盯着婉儿,那意思分明就是要自己识趣一点,尽快完成挑选驸马的任务。
“婉儿,你……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我娘待你,还好吗?”
“恩。”上官婉儿点头,目色不禁一暗。天后待她是好,只是好的让人觉得有些残酷,她是想跟太平说说话儿,可说了又徒增感伤,何必呢?
想起那天赶去大殿的情形,上官婉儿极想告诉她自己去了,不愿将来为此后悔,便开口道:“太平,那天我……”
她话尚未出口,便闻得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显得刻意,是故意要她们知道来了人。
殿门推开,原是李显进了来,他显得有些避忌和局促,站在门档口道:“太平,母亲来了。”
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宋玉看了眼上官婉儿,只一眼,似要将她吸进去般。
“你先去。”上官婉儿说罢,推她往外走。
宋玉心中不舍,又觉不甘,反身拉住她问道:“婉儿,我去见阿耶那日,你怎么不来?这几日你都不见我,你是在躲着我吗?”她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即便婉儿不去又怎样?难道自己还有资格怪她么?可她却偏生是不甘心极了,若那日婉儿去了,说不定她会再拖一拖呢?
上官婉儿偷瞄了一眼掩映在暗门里的李显,酸涩一笑道:“这本是你作为公主应当的,我不该阻止你,何况拖着又有何意义?”
她就像是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样,宋玉差点要哭了,“别这么对我说话。”
上官婉儿心中大痛,却也晓得天后来了,她们不宜久待,连连推她道:“好了太平,天后还在等你,有话咱们回头再说。”
她连递眼色给李显,李显察觉,浑身一震,上前来帮忙拽过宋玉道:“哎呀,以后有得是机会,快点出去,别惹母亲不高兴。”
宋玉恋恋不舍的回看着上官婉儿,被李显大力往外拉,机会,是吧,她们应当还有许多的机会。
武则天端坐在正位之中,今日她挑来挑去,最终还是选择了朴素亲和的色料衣裳,尽管如此,依然掩盖不了她那与身俱来的魄力和气势。
来自于武则天的压力,让宋玉为之一震,垂着头与她见了礼。
武则天别有深意的眼色在她面颊上一带而过,笑意拳拳的伸手令她起来,又若有若无得晃过自内殿出来的上官婉儿。
但见得上官婉儿眼睛连瞧都没往这处瞧上一眼,自去跟着宫人们传膳摆置。武则天露出一抹笑意,心中却已然大定。
129。第 129 章()
酉时的鼓声隐隐自宫门传来,过了约定的时辰,却依然不见李贤前来。大伙儿都往了一处去想,猜他是故意要迟到的,也便没有放在心上,大家各自说话。
武则天几乎跟所有在坐的孩子们慰问了个遍,直至酉时七刻,半个多时辰过去,李贤仍然没来。武则天使眼色令赵德顺去乾元殿查探,三刻钟后,众人见赵德顺回来附耳在武则天畔低语,但见得武则天紧了紧眉目,纷纷面面相觑,均想着李贤不会不来了吧?
“婉儿。”武则天转头唤过上官婉儿来。宋玉等人齐齐看过,却见上官婉儿转身步下台阶,使了宫人将晚膳都撤了下去,正自齐感愕然,不一会儿又见她们重新端了上来。
冒着热气的膳食,显示它才刚刚出笼,原是武则天吩咐上官婉儿又将饭菜热了一遍。
“太子会来吗?”武攸宁皱了皱眉头,不确定的看着眼前的菜肴。
武承嗣答道:“自然会来,不然热着饭菜等着做什么?许是有事儿。”
“饿死我了。”李显愁眉苦脸的摸着肚子,望着满桌佳肴蠢蠢欲动,宋玉没好气的打落他的手,泄了口气,瞅着对面干脆聚在一团谈天的韦如芳和刘氏等人,瞄了眼跟前的菜肴,肚子也早就饿得咕噜噜作响。
许是察觉到孩子们的不耐,武则天故作开怀的笑道:“即然左右无事,咱们倒不如先观赏一下春季的歌舞,你们倒是得了好,可是比圣上还先看到。”说罢笑眼眯眯的吩咐上官婉儿去传唤。
然而歌舞是跳了一出又一出,赵德顺去了两三回,仍是一无回音。武则天的脸色已有些不大好看,宋玉暗自叹息,若今夜李贤不来,那他就真正完蛋了。
上官婉儿吩咐宫人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戌时,即便武则天无所表示,宋玉等人也知道李贤是不会来了。
“婉儿,别热了。”武则天终是开了口,想要站起来,身形却有些摇晃。
“天后……”上官婉儿迎上前去扶她起来,忧心忡忡的说道:“要不要婉儿去看看?”
武则天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重又坐好,朝众人道:“你们也都饿了,咱们先吃了吧。”
“娘!我去吧。”宋玉上去便坐在她身边,瞧见她眼神的黯然和暗藏的怒意,暗暗恼恨起李贤,就算不来,也该当派个人来说一声,不声不响的,这是要做什么?
“好孩子。”武则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摇摇头。
坐的这样近,宋玉深切的感受到她的悲伤和落寞,“娘,二哥许是有事儿,我跟婉儿去叫他。”一旁的上官婉儿连声附和。
“不用去了。”武则天暗叹口气,眼望下方的孩子们,见人人都瞅着自己,暗付这些孩子们都能体谅自己的心情,为何李贤偏偏就要跟自己作对?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为此叫他们都饿着。如此一想,武则天强装笑颜,举杯道:“你们也不要拘谨,没事儿的,我们聚在一起为他送别,心意已尽,这样便好了。来吧,咱们喝一杯,算是送他。”
饮罢这杯酒,也是饿了,众人伴着鼓乐之声,默默的夹菜。
以宴席的名义请李贤,次次都把这气氛搞得异常尴尬。宋玉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