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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季予乾听到一楼灯开关声，心想算了。他转身走到二楼休闲椅旁边，伸手拉开酒柜，随意拎出一瓶红酒，拔掉瓶塞，大口大口把酒灌进胃里。
次日，周嘉敏特意去和田婶一起准备了早餐。田婶今天心情似乎也并不美丽，一直沉默着做事，“田婶，你怎么心情不好？”周嘉敏试探着问。
田婶叹口气，“没事，上年纪了，总爱胡思乱想。”
“田婶我一会儿就走了，你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吧。”
田婶看看周嘉敏的脸，又看看她的脚，“怎么，今天就走。你伤全好了，还是又和小少爷闹情绪？嘉敏，予乾这几天事多，你迁就他点；他心情不好，说话就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周嘉敏随意抬头看了一下，心想季予乾心情是不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他和田婶都这样在意今天？是在意自己走吗？
这时田婶把刚刚烧出炉的点心，拿出来装进盘子，又把盘子装进食盒，周嘉敏不解，“田婶，你这是要拿给谁的？”
田婶叹气说：“一会给少爷带上，今天是老爷和夫人的祭日，夫人最爱吃我做的红豆糕，每年都做点带过去。”
周嘉敏这时知道为何她们都那么在意今天了。她犹豫着要不要今天走，可是自己不走又能起什么作用，安慰陪着季予乾似乎不是假女朋友该做的事。
季予乾昨夜喝了酒，一早没想以往那样晨练，下楼也比平时晚半小时。周嘉敏见季予乾今日穿着一身黑西装，连里面衬衫都是黑的，衬托得他整个人面色更黑，看上去他没有平时的自信和意气风发，有点落寞。她想说不用他送自己去丛陆工作室了，但是话没出口，她又想到一件事，他今天去丛陆那，会不会侧面证明自己的猜测呢？
周嘉敏把田婶刚刚弄好的粥端到季予乾面前，季予乾没动筷而是抬头看看她，“东西收拾好没？”
周嘉敏点点头，“那好，走吧。”季予乾说完，随手拿起之前田婶放在桌上的食盒，“田婶，我走了。”
田婶从厨房走出来，“少爷，若是见到丛少爷好好说话。老爷、夫人也不希望你们见面就冷眼相向。”
季予乾点点头，转身朝周嘉敏所住的客房走去，周嘉敏跟在后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安静地跟着。季予乾进房间后，直接走到周嘉敏随意放在屋角的行里箱前，俯身要拿行里箱。
周嘉敏上前拉着他手中的食盒把手，“季总，这个给我拿。”
季予乾先是看一下周嘉敏的手，之后顺势看看她的脚，“你脚真的完全好了，其实不必急于一时离开，不用太逞强，可以多在这养几天。”
周嘉敏觉得季予乾话中有挽留之意，她见季予乾现在这副样子，也真有点不想走了，“季总，其实我……”
“算了，知道你早想走，我也不多留你，你随意吧。”季予乾拎起行里箱边往外走边说。他生生把周嘉敏要说“今天可以不走”的话堵了回去。
周嘉敏心中有点失落，跟着季予乾上车后。周嘉敏偷眼看看季予乾，他脸上虽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透出的忧郁却写出了他现在的心情。季予乾边开车子，边拨了个电话，“又安，今天不和你一起了，我先去办点事，呆会儿那边见吧。”
周嘉敏听季予乾讲完电话，才想起来今天也是沐家二老和沐又仪的祭日，周嘉敏又想到了丛陆，原来今天是个黑色星期六所有人都心情灰暗。她想到这些，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动了身边人的敏感神经。
“先送你回学院把行里放下，再去丛陆工作室，否则你自己拿行里上四楼还得费点力气。”季予乾说话语气很平淡，周嘉敏听着倒有点感动，他心情如此恶劣之时，还想着先帮自己把行里送上楼。
周嘉敏心想，其实季予乾真的不像最初见到时那样冷冰冰的，她觉得似乎这几日一起工作，使他们之间发生了点细微的变化。季予乾对自己明显比原来体贴些，也不像之前那样说话只是要求、命令。
二人把周嘉敏东西放好后，再到丛陆工作室。季予乾下车后在院门往里看了一下，“他这还挺幽静的。”
“是，到处都是湘妃竹，下雨天看竹叶滴水，特别美，真的像人在流泪。”周嘉敏说完，觉得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她又看看季予乾，他表情比之前更凝重些，似乎没在意自己的话。
“只知道丛陆工作室在这，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来。”
“季总，等下见到丛教授，你不，不要……”周嘉敏话说到一半，觉得劝季予乾不要发火这样的话，似乎自己还没资格说。
季予乾侧身看看周嘉敏，他猜到了她没说出来的话，他拍拍周嘉敏的肩，“放心吧！”
周嘉敏以半个主人身份，带着季予乾走进工作室，今天所有位置的人都在。苏婉听到开门声，忙碌中转头看看门口，见进来的是周嘉敏，“嘉敏，你伤好了？”苏婉关心着问。
话刚说完，她发现随周嘉敏进来的还有季予乾。她愣了一下，又重新低头工作。周嘉敏二人经过苏婉身旁时，苏婉低着头说，“嘉敏，我手里有着急的工作，你带季总上去吧，丛先生在。”
周嘉敏当然很清楚自己带来的是颗定时炸弹，别人想躲着也是人之常情。周嘉敏故作轻松应一句，就引着季予乾走上楼。
走到自己座位时，“季总，你先在我的位置坐一下，我先去和丛先生说说书稿的事，用不上几分钟。”
季予乾点点头，因为听到是周嘉敏的位置，他特意环视一下整个办公区域。
周嘉敏拿着书稿走进丛陆办公室，她把东西往丛陆办公桌一放，“丛陆授校对完了。还有件事，季予乾来了。他送我来，又要上来看看，我，我就……”
丛陆摘下眼镜看看桌上的书稿小样，又看看周嘉敏，“先带他去会客室等我一下，告诉他我安排完工作就过去。”
周嘉敏回应一声转身往外走。“嘉敏，你给他倒杯咖啡。”丛陆又补充一句。
周嘉敏边往外走边想，丛陆对季予乾还算重视，一会儿见面应当不会起冲突吧。周嘉敏走到季予乾跟前，见他正在看自己平时工作时记录完成字数的一个小本子，她礼仪性地笑笑，“季总，我先带你到会客室等一下，丛教授处理完手头事情马上就去见你。”
季予乾见周嘉敏一副职业的客套，心中明显感觉到在丛陆的地盘上，她已经不自觉地站在了丛陆那边，对待自己与对待访客无异。他放下之前看得兴致勃勃的小本子，起身随着周嘉敏往会客室走。经过丛陆办公室时，他透过玻璃看一下丛陆。
丛陆正对着一堆书、和手稿打电话。工作中的丛陆季予乾也是第一次见，觉得他对着那么多文字肯定很无聊。
“季总请坐。”周嘉敏仍是礼仪性地招呼着。
季予乾随意在沙发中间坐下，从他的位置向外看，外面满眼都是竹子，虽说已经是深秋竹子并不十分绿，但也是不错的绿意。他想起了周嘉敏进来时那句话，“下雨天看竹叶滴水，特别美，真的像人在流泪。”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致？
周嘉敏再走进来，把手里端着的咖啡杯放在季予乾面前的茶几上，之后她随意地坐在了季予乾旁边，“季总尝一下，苏婉姐在楼下刚煮好的，咖啡豆是丛教授朋友从巴西带回来的。”
季予乾看看咖啡杯，见周嘉敏坐下没有马上走的意思，“你不用去工作吗？”
周嘉敏笑笑，“陪季总也是工作啊！文字方面的事情，丛教授在分工。他很有条理的，分配好工作会布置给苏婉姐，苏婉姐再落实给我们，大家完成工作时后，交差给苏婉姐。等 一下丛教授过来，苏婉姐就会找我分活。这样就不会耽误丛教授太多时间了。”
“丛陆每来一个客人，你都这样过来陪，岂不是很浪费时间。”
“不会。丛教授极少让外人来工作室，能请进会客室的更是少之又少，只有他很重视的人才会请进会客室。我只带楚湘，还有你来过会客室。”周嘉敏有意这样说，想告诉季予乾丛陆并不是待慢他，而是很重视他。
“嘉敏，你去吧。”丛陆站在会客室门口说。
周嘉敏闻声站起来，看看同样面色不好的丛陆，她心中直打鼓，他们之后会怎样？丛教授脸色不好，会不会与今天这个特殊日子有关，若是那样，那他们的关系……
第八十一章 陪我喝一杯（）
丛陆走到季予乾旁边坐下，“你难得来，尝尝我的咖啡，闻味道就知道嘉敏特意给你煮了我最好的豆子。”
季予乾看看桌上的杯子，心想老板和员工的说词不一，黑脸虫可不是有心情说谎话的人，那就是嘉敏了。她刚刚出去的时间不短，估计是去煮咖啡了。想到这，季予乾端起杯子细细品了品，味道确定实不错。“我来送嘉敏，顺便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丛陆朝门外周嘉敏的座位看了看，“送嘉敏，学院和你那隔着大半个城，不顺路。之前嘉敏在你那？”
季予乾听到丛陆问起这个，心想看你还是沉不住气要问这个敏感问题了。虽说丛陆语气很平淡不像带着气，季予乾仍是用优势者的语气说，“是，从杭州回来一直在我那。”
丛陆点点头，“这小丫头，还是挺听我话的。”
“什么，听你话是什么意思？”季予乾追问，丛陆这句没来由的话。
丛陆站起来，“没什么，走吧。家里的事，她也知道？你不会是要带她一起去吧？”
季予乾也站起来，“不知道，我没提过。我没这想法。”
丛陆边往外走边说，“别和以前的人纠缠不清，对嘉敏好些。”
季予乾觉得十多年来二人很少如此平静地谈话，这个话题又和周嘉敏有关，看来她和丛陆深入交流过，否则丛陆不会有刚刚那句话。只是他又和周嘉敏说了什么，周嘉敏又是听了他的什么话？
“最近你是怎么了，之前每天桃色新闻，现在又是厂子有问题的新闻，乾安那点事想不知道都难。”丛陆边走边说。
季予乾看看丛陆，他明显比之前关心乾安的事情，他这种变化似乎也是从周嘉敏出现开始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很亲密但又不像是泛泛男女之情？但公司的事他并不想多说，尤其是在去往墓地时，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一手创办的乾安日化陷入重重危机。
“厂子里的事，很复杂，我会处理好。”季予乾一句，止住了丛陆关于公司的话题。他们经过周嘉敏办公区时，周嘉敏特意观察一下二人脸色，似乎比想象中平静。周嘉敏又看看丛陆衣服，也是庄重的暗色，不像以往穿得那样随意休闲。
丛陆见周嘉敏在看自己，“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他随意告知一句。
周嘉敏原本猜测丛陆有可以是去送季予乾，但就凭他这一句，似乎自己的猜测可以确定了。
沐家衣冠冢前，沐又安静静地站了好久。若是没有那次空难，自己现在应当更加轻松自在吧，姐姐估计都该有宝宝了，父母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可是偏偏就有了那场空难，想到这，沐又安看看另一面的两个人，丛陆你就一点不受良心谴责吗？
此时，丛陆拿着束白菊朝沐又安走来。沐又安见他走过来，也径直朝他走过去。两人擦肩而过时，甚至都没看对方一眼，十三年了，他们不知道从哪年开始有了这样的默契。沐又安走到季予乾身边，对着季家二老墓碑三鞠躬。之后，看看季予乾，“哥，你今天怎么和黑脸虫一起来？”
“我去他那送嘉敏，刚好就一起过来。”
“送嘉敏？她伤好了，又回黑脸虫那工作？”
“是。”季予乾简单回应一句，也朝沐家墓碑走去。
丛陆站在沐又仪墓前，在心中说了无数次“又仪对不起！我以为拒绝你，让你远离我就可以让你避开我硬命克家人的魔咒，却不想是两家人都迎头赶上了。现在两家就只剩这三个人了，我拼命地躲着，予乾还绞尽脑汁地往前凑，我该怎么办？”
季予乾在沐家二老墓前拜完，走到沐又仪墓前拜了拜，他看看墓碑上那张绝美的脸，还在笑着，如沐阳光般。“真不知道，又仪姐哪里不好，哪里让你不满意，追到法国等你好几年，你还非得当众拒绝她。就算没爱情，也有亲情吧！你心真够冷的。”
丛陆听着季予乾的说词，以前他们在这遇到，只是相互点个头，今天他有这么多话，与之前在工作室里还算友好的交流有关。“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你们两个把乾安的事搞好就对得起地下的人了。”说完丛陆转身朝陵园门口的方向走去。
季予乾对于丛陆突来的脾气也见怪不怪，“喂，等一下！晚上到我那坐坐吧，嘉敏刚刚和田婶学烧菜，一直说想有机会让你尝尝。”
丛陆一听又是拿周嘉敏说事，他转头看看季予乾，“周嘉敏虽说在我那工作，她也只是个助理。不要总把她扯在咱们中间，你对她好点，若是对她不好，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丛陆快步离开。季予乾心中不快，那么多年过去了，丛陆你到底对家里有多大的怨恨，父母的死我都放下成见接纳你了，你还摆出一副清高的嘴脸干嘛！
沐又安走到季予乾跟前，“哥，走吧。黑脸虫只吃草，不只人间饭。嘉敏会烧菜，那我去尝尝。”
季予乾转身拍拍沐又安肩膀，“走吧。我刚刚是随便说的，嘉敏走了，她不在我那。”
沐又安听季予乾说周嘉敏不在季家，虽说现在心情极差，但仍是有点窃喜。“哥，走吧。去哪释放一下压抑的心情。”
季予乾随意看看，丛陆远去的背影，“走吧。我回公司，今天周末你去放松吧，日化那堆事还没头绪。”季予乾心想最好的放松，今晚就没了，她已经回到丛陆身边了。
丛陆回到工作室，周嘉敏特意仔细看看他的脸面，看不出任何情绪，周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