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醉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重新从虚无到饱满,心中激动喜悦简直无法形容,举托华盛的手痛楚酸软感也不翼而飞,对白素荷的感觉更是复杂无比,只是这份喜悦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后方突然迅速插来一只手,将蓝醉小心翼翼托着的华盛夺去。
紫玉这一移,白素荷呼吸忽地一窒,一口血止不住喷出。紫玉上方的青烟表层同时一阵波纹扩散,方才聚拢的薄雾像受惊兔子一样四处流窜重新遁入墓壁,君漪凰影像再度暗淡。
”榆晨!”
”你干什么?!”
谁都没料到榆晨居然会在这档口发难,包括豹子也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瞪着他,白素荷可是他们保命符,榆晨这一来白素荷怎么可能继续护着他们?即使要做什么至少也该等上去了再说!
不过当眼光移到榆晨手里重新拉开保险的□□时,豹子选择了沉默。
蓝醉如今连站立都困难,更不可能去夺回华盛,只能向榆晨怒目而视。蒙筝倒是立即挺身护在白素荷面前,不过她一个山里长大的丫头,除了动作灵动体力好些外,格斗技之类从没学过,怎么可能敌得过拿着枪的两个男人。
”蓝醉,我说过这东西我要定了。”榆晨神色冷峻,五指紧握华盛,眼神犀利森冷:”如果真让君漪凰重新把魂魄聚在这个东西上,我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拿到。”
”但是榆哥……”豹子这才明了榆晨竟挑在这时候发难的原因,迟疑了下道:”但是我们怎么出去?”
就算君漪凰威胁不再,那些金豆虫也不是他们对付得了的。
”豹子,你跟我下来就是为了求财,对吧?”榆晨闻言嘴角勾起冷笑。
”……是。”豹子犹豫一下,还是给出诚实答案。义气是一方面,利益则更重要,这世上本来就是无钱寸步难行。
”这里这些东西,能带多少是多少。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都是你的,我一个子儿都不要。”
豹子一听眼睛立刻亮了,之前榆晨和蓝醉谈条件不许他沾手的时候他真是火都快从鼻孔冲出来了,只是忍着不敢发作。现在榆晨一放话,他哪里还用偷偷摸摸的才能藏上那么点?
”但是……”再一看嘴角染着血迹冷冷看着他们的白素荷,豹子又有些纠结。东西是拿了,也得有命才能花不是!
”拿够了把这棵树烧了。”
”啥?!”
”鬼我们对付不了,那虫子是活的就有办法。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什么虫子是不怕火的。”榆晨冷冷道:”对面那棵活树会自己灭火,这颗死透了的可不会。这棵树都死了千年了,这里又干燥无水,只要一把火就能连树带根全部点着。”
榆晨一顿,又道:”她们那些话你也听到了,这群人不人不鬼,和这墓中的尸体羁绊极深,你觉得她们以后会容得你再回来盗墓?你真想跟在我屁股后面过一辈子?”
榆晨这一席话立马打消豹子顾虑。豹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白牙,再看白素荷等人的眼神顿时变了,像是真的看到猎物的豹子。
”那她们……?”
”这么喜欢鬼和尸体,就成全她们让她们留在这吧。”失去了能威胁到他的君漪凰和白素荷,榆晨说话再不遮掩,至于满身伤痕的蓝醉和蒙筝,他怎么还会放在眼里。
”好!”豹子麻利将王富贵背上的背包拉下,把里面东西尽数丢在一边,一把推开蒙筝就将榆晨扔得满地都是的贺兰馥身上饰物往包里胡乱塞。
”榆晨,我该杀了你。”蓝醉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独眼狠狠瞪着榆晨。眼看紫玉上的君漪凰影像越来越淡,重归一抹青烟,蓝醉毫不掩饰她的恨意。只是恨也是徒劳,她连身体都撑不起来,遑论夺回华盛。
”蓝醉你很清楚我们都不会放弃,这一场争斗在所难免。等救回君漪凰你站了上风,死的只怕就是我了。”榆晨头一歪,露出惯常斯文笑容:”我们很像,我知道你干得出来。”
蓝醉不语,算是默认。如果她有还手之力,有人想抢夺君漪凰唯一生机,她同样会选择杀了对方。
”所以,对不住了。”榆晨脸上真切的带着歉意,与此同时是绝无转圜余地的坚决。
豹子已经把背包装了大半,各色珍宝古器将背包坠得沉甸甸,连他那样的块头提着都明显吃力。榆晨叫豹子把蓝醉的信号枪搜过来,两人重新转动转轴,把棺盖移出一道手臂宽空隙。
被棺盖遮挡的外间景象重新显露在众人眼前,从避入墓中到重新打开,期间经过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但金色的光点已比之前密集了一倍有余,而且大半逼近到树墓附近。不知是因为树墓木质过于坚硬厚重,金豆虫尝试无果后只能放弃,还是君漪凰的震慑仍在,金豆虫只在树墓四周盘旋,没有靠近,但它们似能察觉到附近就有食物存在,因此也不离远,众多的虫子聚成一条金色光带,犹如金色银河,堪称瑰丽。
但这难得的景色却让豹子倒抽一口冷气,被钱财鼓起的血气瞬间散去一半,转头道:“榆哥,这……”
棺盖移动敞开的缝隙不啻于为金豆虫指引了方向,离得最近反应最快的十几只立即向这条不宽的缝隙冲来。榆晨背心一热霎时也浮出一层虚汗,急喝道:“还不快点!”
豹子稳稳神,把信号枪探出缝隙,也不瞄准了随手就是一下,然后手像被火烫着一样快速缩回,榆晨则摇动把手把墓门重新封紧。
危机关头两人配合无间,以金豆虫的速度竟也没来得及钻入缝隙。榆晨和豹子两人四肢眼睛盯着墓门严阵以待,额头的汗水一样往下淌。
“榆哥,火对这些玩意真的有用?”
“没用就死在这,有这么多珠宝给你陪葬总比那些路上被夹成肉泥的强。”榆晨冷冷回了句,手重新放上转轴。
“也是,一路上尽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胆都吓没了。”豹子脸上勉强扯出笑容,重新把王富贵和背包扛上肩:“她们几个就这样丢这?”
“这里头陪葬的布料都朽了,去哪找绳子绑人。”榆晨回望被扔到角落的三人,道:“两个伤一个没用,丢这吧。”
墓门缝隙中已经透出了红色光芒,豹子应了声,和榆晨一起反向摇动转轴,墓门的缝隙渐大,外面这么一会功夫果然已经燃起熊熊火焰,灼热感通过缝隙扑面而来。等了半分钟依然没有金豆虫靠近,豹子把缝隙再摇大些,定睛看去,发现那些被火焰光亮掩盖的金色光点果然远离了火焰范围,另一边外面的那个君漪凰不知是不是受刚才白素荷的咒术影响,身影薄得几乎完全透明,呆呆飘在半空,望也不朝这么望一眼。
“榆哥,真的有用!真有你的!”见火攻一举见效,豹子精神一震,加快转轴的摇动速度。轮轴中心忽地传来一声咯啦响动,沉重棺盖发出吱呀声,受重力影响快速朝下倾斜坠落。
“卧槽这轮轴滑丝了是吧!什么破玩意!”豹子小声懊恼的喊了句,拼命拉住转轴止住棺盖的坠势,生怕过重的棺盖怦然落地巨响带来什么出乎意料的变故。只是这棺盖重量重逾千斤,没了轮轴借力加上重力,哪是那么容易止住跌势的。幸好另一边转轴还有用,消去一半力道,豹子又健壮有力,憋得满脸通红才堪堪缓下棺盖下落的力道。
“好险……”豹子话没说完,背后突然一阵推力传来。他站的位置就在门边,身体平衡也才刚刚稳住,这推力像在精密天平一侧加上的羽毛,不大却足以打破平衡。棺盖下坠速度陡增带动豹子手中转轴,豹子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棺盖坠势带甩出去。
榆晨也紧挨在墓门边上,面前忽地一空,受这一推同样差点摔下去。幸好他反应快及时稳住重心,下一刻后腰眼一阵剧痛,撕裂感经由神经传递到脑部,让他发出一句凄厉惨叫。
“是你们逼我的!”
身后呢喃的声音清脆却充满压抑感,榆晨一回头,就看到蒙筝那双圆圆大大的可爱眼睛。
眼睛中有害怕,有愤怒,有迷乱,有恨意。榆晨只觉后腰内部有什么搅动一下,带来更剧烈的疼痛,加剧的疼痛也唤醒了他刹那呆愣的反应。
榆晨一把推开蒙筝,一柄形状古朴的匕首同时带着淋漓鲜血抽离他的身体。蒙筝动作敏捷灵活,斜步止住后退趋势,揉身再次向榆晨扑来。
这一次榆晨再也站不稳,被蒙筝推出墓门,两人缠抱一起顺着斜置的棺盖滚落,刚碰触到地面稳住身体,蒙筝就举高手里匕首刺向榆晨眼眶。
“是你们逼我的!”蒙筝眼中的迷乱越来越重:“你们敢动她!你们居然敢动她!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榆晨大骇,不过这次有了准备,榆晨头一侧躲过眼眶一击,匕首挨着头皮落下。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竟插入了树根之中,让蒙筝一时拔不出来。
榆晨借机掀开压在他身上的蒙筝,踉跄站起,骂道:“疯婆子!一群疯婆子!”
先摔出来的豹子这时也昏昏沉沉爬起,抬眼一看这边的响动果然引起那些金豆虫的注意,金光明显开始朝树墓方向移动,豹子立即惶然喊道:”榆哥快!虫子来了!”
第133章()
豹子这一喊,榆晨一惊,放底已经抬高的枪,狠狠朝蒙筝啐了口,扶着后腰一瘸一拐向火源跑去。
贺兰馥墓穴的位置经过精心选择,背山面水却避开了水流浸透,墓周又有沙层隔离,树墓所在更是其中翘楚,空气干燥水汽全无,枯萎了千年的老树自然格外易燃。火焰像水流一样迅速朝向四方蔓延,毫不吝啬地挥霍出它最后的光辉。地面上虬结的树根厚得超出人想象,一遇火立即腾出一人多高的烈焰。与火焰如影随形的是炙热的高温,豹子感觉他粗短的头发和胡茬似乎都要点燃,皮肤表层更是传来阵阵高温炙烤引起的烧灼感。但豹子依然紧紧的靠在火焰边缘,忍受着皮肤的严重抗议……只要一想到这些长相奇异的东西会钻进他的皮肤在肌肉血液内脏间四处横行,豹子就会觉得一股子酸水从牙根冒出来,说不出的难受痛苦。
金色光点就围在火焰不远处,有一些不死心的数次想冲过火墙,却不是被高温熏跑就是死在大火之中。这些金豆虫对火焰的抵抗力低得让人吃惊,让豹子不得不佩服榆晨的足智多谋。
榆晨顺着豹子开好的火道冲到豹子身边。豹子一看榆晨走姿,再看榆晨扶在后腰上不断向下滴血的手,不由问道:“是蓝醉推的我们?”
说心底话,豹子是很佩服蓝醉的。如果不是立场相对,蓝醉巾帼不让须眉的本事和智谋决断足以折服豹子。即便蓝醉伤重,再做出什么豹子也不会觉得奇怪。
“是蒙筝那个臭娘们!”
没料到榆晨给出一个豹子全没料到的答案,豹子不由一愣:“蒙筝?不会吧!”
“她从下来就变得稀奇古怪,这群女人就没一个正常的!”后腰的疼痛让榆晨又骂了句:“别管她们了,我们赶紧走!”
“好!”
豹子早在等榆晨的时候就搜集了一堆枯树藤。这些树藤极长,从头顶的树枝上垂下,随处可见。豹子把树藤点燃,胳膊抡起挥出去,带火的树藤落地即燃,树藤到处将前方缀出朵朵火焰红花。
用这种简单的办法控制着大火走向,两道无形火墙很快建起。豹子前行开路,榆晨殿后将他们经过的路用树藤点燃封死。身处火焰中心,两人口干舌燥,汗水更是雨一样淌落,连血都感觉要被蒸发一空。但听到火墙外金豆虫此起彼伏的嘶嘶叫声,两人甚至能听出叫声中蕴含的愤怒,这让两人打从心底感到高兴。而当豹子不时反手抚摸背后沉甸甸的背包、榆晨握紧衣袋里华盛的时候,两人的喜悦感达到最巅峰。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行进的速度竟然不慢,不大会就走出老大一截。榆晨面向后方,抬头看去另一边的大火已经开始舔上树干,要不了多久就会把墓室卷入。
“对不住了,我也有我要救的人。”榆晨再次紧了紧华盛,无声对墓室说了一句,重新弯腰继续手中的事。
豹子干劲十足,弓腰抬头四处寻找最粗壮的藤条。背包里的沉重负担激发出他所有潜力,重新挤压出体力充入他的四肢。跟了榆晨这么久,豹子相信榆晨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甚至能想象出以后的生活——那绝不仅仅是富足所能形容!
后脖子上痒痒的,豹子摸了一把没在意,以为是汗水留下带来的感觉。但手刚拿开脖子上又开始痒,像是有人对着他脖子吹气。
豹子很是疑惑,注意力一集中,才听到微弱的声音:“……”
声音很低,低得几乎被树木烧裂的噼啪声掩盖。豹子先吓了一跳,才觉得这声音很熟悉,竟然是王富贵的!
“王叔你醒了?!”王富贵从被发现开始就昏迷不醒,经历了这么多折腾都死活不睁眼,豹子早就对他放弃了希望。只是王富贵平常对豹子极好,他人又瘦小干瘪,豹子干脆把他扛在肩上,死马权当活马医,一时间竟给忘了。没想到王富贵不知是不是被火烤得太厉害,这会竟然醒了,豹子十分高兴,只是现在这样他也腾不出手来,只能道:“王叔你忍忍啊,我们马上出去了!”
“……”
王富贵仍在对着豹子脖子吹气,吹得他全身都痒起来。豹子有点火大了:“王叔,我知道你不舒服,就一会!”
王富贵这次不但没忍,变本加厉加上了手指,豹子刚要发火,却发现王富贵的手指移动规律重复。
人!
人?豹子惊讶的前后左右看了圈,四面火墙连金豆虫都不敢靠近,难道那个蒙筝还敢来?何况他也没看到人啊!
一回头,恰好对上榆晨疑惑的眼神:“豹子,你嘀咕什……”
榆晨话只说出了一半,另一边就卡在了嘴里。豹子从榆晨突然变得惊骇的神色中察觉出了什么,刚要转头站起,两只滚烫的手掌就从侧面卡上了他的脖子!
豹子的颈子很粗,粗得一般的套头衣服都没法穿,只能穿系扣的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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