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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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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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门无派?”尚远明显不相信,“不见得罢?”

    “你既然不信,又何必问我。”后者鼻中一声冷哼,“便是我有门有派,也无可奉告。”

    听他这般说话,连奚画也嗅到几丝挑衅的气息,不由偏头多看了他几眼。

    想了想,算是明白过来。

    尚远适才误会于他,两人大打出手,到这会儿还没见对方道歉呢,只怕是因此他才出口这么冲的吧?

    “兄台好大的口气啊。”尚远喝了口茶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下不曾得罪你吧?”

    关何忽而扬眉朝他一笑:“侍卫大人武功如此了得,想来见识匪浅,怎会瞧不出我等宵小的招数套路?”

    “几招当然瞧不出。”尚远把茶杯搁下,若无其事地活动了几下手腕,“多试一次想来便能有结果。”

    “是么?那我还真是……要开开眼了。”

    怎么越说这话越发不对劲了,奚画忙抬手两边安抚讪笑:“这这……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同是天涯习武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大家不妨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和气气的说说话……”

    “小四,你闪开一点。”关何伸手一捞就将她拉到身后,尚远看在眼里,眉头不禁微皱,二人四目相对,一股寒意登然炸开。

    “你你你……你们你们……”奚画正想说好歹下手要知轻重,那厢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便听刀剑碰撞声响,两人脚分踏于桌上,双兵相持。

    尚远弯起嘴角来,手上使劲,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道:“你这刀不像是常使的武器,只怕……你一般不用刀罢?”

    关何语气一沉:“我无论用什么都能杀了你,你信么?”

    “哼,你果真不是什么善类!”

    “那你就是了?”他不答反问。

    “至少比你强得多!”

    话一说完,他就狠狠跳开,垂眸瞧了眼身下的木桌,想都没想,抬手就抄起来向关何砸去。后者亦不甘示弱,立马将另一桌子一踹而起,两桌翻滚着横冲而撞,顷刻碎成几片。

    转瞬间,茶杯碗筷摔了一地。

    奚画瞠目结舌地站在那儿,端得是她怎么劝阻都没人搭理,就见酒楼里桌椅斜飞,碗盘碎片四溅,满场的食客落荒而逃,厅上大乱,惊叫声,呼喊声,声声入耳。

    场面无比的混杂。

    此时她的内心自然是崩溃的……

    半个时辰后。

    清风楼门口,奚画不住鞠躬朝那老板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会赔的……”

    “行了行了,赶紧走!”手里捏着银票,胖老板那生着横肉的脸抽搐不止,把手一挥,“下回别再进我这店里吃饭!真是晦气!”

    “是是是,我们会注意的,一定会注意的……”

    “甭注意了,劳驾您咧,以后靠边儿走啊!”

    “啊,可是老板……”还想说点话挽回局面,胖老板早已脖子一扭,面色鄙夷地进了店内。

    奚画颤着手,风中凌乱,垂头丧气地叹了两声,方对身后两个人摆手道:“算了,我们走吧。”

    往回走的路上,她愈发想不通,挠着头朝那两人瞪道:“都怪你们,现在好了,以后都不能去那家酒楼吃饭了。”

    “这有什么。”尚远颇为不解,“不能去他家,换一家不就是了。”

    “正是。”关何点头表示同意,“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们俩是傻啊!”这俩灾星居然还在此事上达成一致了,奚画忍住想要抓狂暴走的内心,忿忿道,“全平江城就清风楼这一家一个月打折一次,我每个月就指望那天吃点好的,现在好了,都被你们俩给毁了!真不知道好好儿的,打什么架!”

    “奚姑娘,是他先挑衅的!”尚远当即证明清白。

    关何微怔扭头看了他一眼,忙道:“小四,不是我!”

    “你还说不是你?‘无可奉告’这四个字是不是你说的?”对方咄咄逼人。

    “那又如何?适才先出手的可是你。”这边毫不示弱。

    “废话,我们是一起上的,谈什么先后!”那边表示不服。

    “胡说八道,分明你左脚先动我才……”

    “啊啊啊,都别吵了!”

    只听两声脆响,二人额上分别遭了一记爆栗子。

    奚画把手里裹成棒状的《史记》展开来,收入怀中,随即叉腰喝道:“有完没完了?你们俩就不能和平相处么?”

    听得这话,关何和尚远对视了一眼,相互皱了皱眉,当即表态:“不能!”

    奚画咬牙切齿:“罢了罢了,惹不起我躲得起。懒得听你们在这儿磨嘴皮子,二位接着吵,本姑娘不!打!搅!了!”

    说完气哼哼地就从桥边小巷子里拐进去。

    她步子走得相当很快,至少在于她自己来说已是极限,但没过多久,依旧闻得有人脚步不轻不重的跟了上来。

    奚画余光瞥了一眼,关何走在她身后,低首垂眸,安安静静的,似乎也没见尚远再跟来。

    她不由叹了口气,却未回头看他。

    “作甚么要和他打架?”

    背后那人身形一怔,兴许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个,沉默了半晌,才轻声答道:

    “……不太喜欢他。”

    “这世上你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一个都要用打的么?”奚画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去。

    “我也有不喜欢的人,你见我打他了?”

    闻言,他好奇:“你不喜欢谁?”

    不问还好,一问就来气。

    “还用问?当然是你了!成日里打打杀杀的,你不惹是生非是不是会死啊?”

    关何嘴唇轻抿,不敢与她对视,只愧疚地看向别处,隔了一会儿,又拉回视线来,认真提醒道:

    “可你方才不是打过我了?”

    “……”奚画感到头有点疼,她扶额组织语言,“那、那个不算,我力气又没你们大……总而言之,打架就是不对!”

    但看他似是犹豫了很久,才妥协道:“我往后尽量不打就是了……”

    “不是尽量,是必须!”她一本正经地纠正。

    关何:“……”

    咬牙挣扎了少顷,他方是点头:

    “知道了……必须……”

    奚画摁了摁眉心,而后抬头望天,表情颇为惆怅。

    “……小四?”

    她忽而垂了一下眼睑,低低道:“你把手伸出来。”

    “呃?”关何愣了一下,没听懂此话之意。

    “右手,你伸出来就是了。”

    他只得依言将手递给她。

    奚画便在随身的小书袋中摸索,不多久就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她拿着他的手,翻到手背一面,在那一道深深的划痕上细细抹上药膏。

    一股清凉之意顷刻从手背沁入心肺,关何静静低下头看着她乌黑的发髻,淡淡的发香随着药香萦绕在鼻。

    给他手上上完药,奚画又用食指沾了些许,随后踮起脚,伸手替他擦着那伤在眼角的口子。

    因之前并不曾留意脸上受了伤,经她这么一碰,倒觉得一丝痛意上涌,他禁不住眨了一下眼角,“嘶”了一声。

    “疼啊?”奚画努努嘴,哼道,“活该了吧?”

    “嗯。”他不自觉笑了起来,随着她的话道,“是我活该。”

    听得此言,奚画莫名奇妙地嘀咕:“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活该的?”

    他笑道:“不是你方才说的么?”

    “我那是说你啊,你傻呢?”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收好药瓶,擦净手,瞥了眼旁边,朝他道,“到你家了,我就先走了。明早你起早点,我到时候再来给你送早食。”

    关何微微一笑,点头:“好。”

    “那我走了。”

    她挥挥手,步子又轻又快,一眨眼就蹦到下一个巷子里没了人影。

    关何在门前站着出了一会子神,才缓缓开门进屋。

    房中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窗边的白隼立在那儿自顾自理毛,他拉了把椅子疲倦地坐下,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四周还是能闻到带着薄荷味道的药膏气味。

    他睁开眼。

    京城来的大内侍卫……

    为抓他而来。

    此人,不除不行……

    一定要杀。

    不知为何,眼前竟猛地跳出一幕画面。

    月色朦胧,火光跳跃,满地鲜血。

    ——她浑身轻颤,眼里含泪望着他:“你别……别杀我……”

    ——“……别杀我……”

    ——“……别杀我……”

    关何狠狠握拳,摇头想要甩开。

    偏偏耳边又乍然起声。

    ——“你果真不是什么善类!”

    ——“夜北,你……是不是喜欢她?”

    他额上青筋突起,忽然间站起身,抬掌就朝墙上甩去,只闻一声巨响,白隼茫然抖着一身的灰尘,惊慌失措地往窗外飞去。

    那外头,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一片祥和之景。

第38章 【君子之交】() 
翌日,关何起了个大早,刚一出门就见奚画抱着一纸袋的东西朝他这边走来,他忙伸手接过。

    “哎哟,可沉死了。”手上好不容易松活些,她甩了几下,便紧紧肩上背着的书袋,朝他笑道,“咱们走吧。”

    关何垂头看着那纸袋:“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娘做的,今天的早饭和午饭。”

    奚画从袋子里取出那放在最上头的一个纸包,打开来,其中数个雪白的糕点正腾腾往外冒香气。

    “今天吃白糕!”她笑吟吟地拿了个在手,张嘴咬了口,见他抱着纸袋手头不便,遂又取了一个送到他嘴边。

    “来。”

    “嗯……”

    他低头叼住,抬眸去看她。

    “怎么样?”奚画歪头笑道,“是不是很甜?”

    “……搁了蜜枣的?”

    “是啊。”提起这个,她眉毛一扬,得意道,“没枣核哦,全都是我剥的。”

    关何微微一笑,只低头把剩下的吃完,并没接话。

    清晨阳光正好,远处子规声啼,这季节眼看也将到季夏了,再过会儿只怕就将热起来。

    两人沿着街边走边吃,正到卖肉饼铺子处,忽见旁边告示牌前挨挨挤挤站了不少人。

    此间时候尚早,街上行人并不多,然而那地方却聚了如此数量的围观者,想来是有什么大事。

    奚画迅速消灭掉自己那份早点,拉着关何就过去瞧热闹。

    怎奈周围的人着实太多,他俩挤不进去,奚画只得让他举着自己的腰,以高度的优势和过人的眼力来瞧那榜上的文字。

    举目一望。

    见得告示上写道:

    本府近来接到数桩奇案,据查或乃一采花大盗所为,此人下手狠辣,心肠歹毒,但因作案蒙面却不识其相貌,还望众父老警惕。

    今本府放榜与诸君耳:凡包庇嫌犯者死,知情不报者重责伽号,若有能人志士擒住此贼,不论死活,本府将以重金酬谢。

    关何放她下来:“写的什么?”

    奚画耸耸肩:“好像是城里出了个厉害的采花贼,官府正在捉拿,让大家伙留意一点。”

    “采花贼?”

    “嗯,听起来怪恶心的……”她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不住搓着手臂,“平江城里从没出过这种事,说不准是从外地来的人。”

    关何倒是不在意道:“有官府插手,大约很快便能擒到此贼。”

    “那可不一定,官府要是逮得到,何必贴告示。”

    “官府毕竟人手充足,即便现在抓不到,只要那人再犯案要擒他也不是难事。”

    皱着眉偏头看他半晌,奚画撅了撅嘴:“关何……”

    “嗯?”

    “……你怎么都不担心我呢?”

    对方不甚明白:“担心你?为何?”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什么为何,那……那人可是采花贼啊!”

    “采花贼不都采长得漂亮的女子么?”关何一脸奇怪,“你怕什么?”

    “……”

    骤然安静了片刻。

    眼见她面色越来越差,关何刚想出声询问,奚画已一把从他手里狠狠夺过油纸包,转身就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小四——”他忙追上去,不解道,“我还没吃饱。”

    “吃吃吃,吃你自己去吧!”她扭过头,只将肩上那装得满满的书袋塞到他手里,拔腿就往书院跑,头也没回。

    关何抱着满怀的书,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满脸费解。

    *

    饶得是奚画卯足了劲在跑,然到门口时,一侧目,关何仍瘟神似得立在不远处,她当即感到自己这般举动和对牛弹琴毫无差别,思及如此遂也便没再搭理他,自顾自朝学堂方向而行。

    眼下离打钟还有一炷香时间,刚进讲堂,就见不少人低着头在那儿议论纷纷,也不知在说什么。奚画狐疑地瞄了一眼,寻了个位置坐下,肩上却被人倏地拍了拍,不用问就晓得那是何人。

    金枝笑嘻嘻地挨着她:“来的早啊。”

    “出什么事儿啦?”她把笔墨纸砚摆出来,看着还在低低说话儿的钟勇谋几人,“他们今儿怎么这么聊得开?”

    “你不知道啊?”金枝凑到她跟前,“咱们书院又要来人了,这一来还来俩呢。”

    奚画好奇:“谁?”

    “一个据说从前是当捕快的,要来这儿读半年的书,还有一个是新来的先生,你看——”她抬手一指,“就在门外头。”

    奚画顺着她食指瞧过去,迎着朝阳,那人正同院士说话,一身清爽的衫子,温和潇洒,英气勃勃,表情十分精神,余光似瞥到她,唇边便立马噙满笑意。

    “奚姑娘!”

    啊,她突然觉得自己头又疼起来了……

    “奚姑娘?”金枝收回手,一戳奚画的脸颊,眉间一挑,那不怀好意的笑就出现了,“呀,认识呢?”

    尚远辞别曾院士,几步就走了过来。

    昨日不才听他说是来此地办事的么,怎么还有闲心到书院里上课?

    奚画万分不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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