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上的十几个朋友,一人先寄一百块。
然后骑着车直接去老赵那拿了箱子回招待所。
长时间把孩子一人留在那里,他也有点儿不放心。
李一鸣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身大汗的李建国,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箱子。
赶紧接过来:“爸,事都办好了?”
“晚上约了个主编吃饭,我先冲个澡。”
李建国拿着毛巾和衣服上外头洗澡间去,没一会搓着头回来,关上门:“几件事都有眉目了。”
“我的稿子也写好了。”李一鸣指着桌上的一叠纸。
李建看了一眼,没有去翻看写的什么,只是把那个箱子放在地上,然后从床底把那卷衣服拖出来。
李一鸣有些警惕地左看右看。
箱子打开后,里头是一把小螺丝刀,李建国轻轻翻开箱内侧的皮衬,下面出现了一根金属压条,上面还有四个螺丝眼,这是用来固定内衬花布的。
螺丝旋下,压条拿起,布翻上去,底下是一块木板,同样用螺丝固定着,看样子下面是有格条。
果然,这块板被拿起来之后,底下是井字格子,木条分隔出来的。每一根木条高差不多两公分。
李一鸣瞪大了眼睛。
李建国从衣服里拿出那些金条,毫不客气地把衣服撕成布块,然后包着往里头放。
“爸,衣服没洗。”
“要的就是这个气味。”李建国轻声说道。
“这个太大了。。。”李建国看看李一鸣递上来的那块田黄,摇摇头,放不下。
另外还有三块不知道什么石头的,倒是摆得下。
“那不放里头也可以。”李一鸣拿回起来,只是四块石头,放包里也行的。
李建国把东西仔细填满,为的就是不让摆弄出动静,最后压上木板旋好螺丝,拉好衬布,压条压好旋上螺丝,盖上箱子,拎在手轻轻甩了几下,点点头。
放下重新打开,又拿出一小瓶胶水轻轻抹在压条上边,把皮角按紧,然后把一些新衣服摆好,课本也放进去,再放进去两条中华,两罐茶叶。
还有很大的空间。
李建国满意地看了看:“等小张拿来那双肩包,我再理一下。”
“对了,爸,张叔来过来,就拿了一个包,说那边没货了,退了十五块钱。”李一鸣想起什么,从另一张床边下拿起个包递给父亲。
不是说不让你开门的么?
这小子总是不听话!李建国很无语地看着儿子,手还是把包接了过来,先用手捏着这布料。
挺漂亮的双是一个料子,军绿色,只是肩带变成了两条,体积也大很多,里头缝了好几个袋子。
一楼,旅客介绍处,天花板上,吊扇呼呼转动着。
窗台后,付五圆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桌上摊着一本《故事会》,他正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眉挑嘴翘,很是入迷。
一只粗糙大手轻轻拍在窗台木格子上,手指笃笃敲动两下,然后又是两下。
付五圆目光落在那被烟熏黄的指甲上,然后上移,看到的却是半下巴唏嘘的胡茬。
这张沧桑老脸正在缓缓转动,锐利的眼神从里到外打量着招待所。
任谁在看书入迷时被打断都会有点不快,特别是这种不正脸看人的,现在住店的人哪个会这么很没礼貌!
付五圆瞪着他没好气问道:“什么事?”
“同志,我来找人。”
随着这话,一本半新的红皮烫金字工作证递到他眼前,沈县公安局。
停顿两秒,展开,左边一寸黑白照片,照片下方是证号,钢印有一半压在照片上。
右边是表格,手填的姓名姓别,工作单位职务,还有出生年月籍贯,最下面是签发时间,一个红印章盖上。
工作证代表着一个人的组织身份——何喜业,沈县城关镇派出所副所长。
“何同志。”付五圆赶紧站起来,看着这个便装中年,“你要找什么人?”
虽然沈县是个乡下地方,但眼前是个公安同志,付五圆有点小紧张,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多小故事。
“有逃犯,你这里登记入住表给我看一下。”何喜业轻声说道。
第69章 可疑()
付五圆拿过登记本,翻开,殷切地转向何公安同志。
“有没有注意有什么可疑人员?有没有沈县的?有没有沈县口音的?”
何喜业不动声色说道,目光落在那本子上,一个个名字看过去。
李建国?
李一鸣?
何喜业看到上面这名字,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当时在学校里那一幕浮上心头。
他印象很深的是那封信,那个孩子,那一连串从梦里知道的荒诞故事,。。。。。。但具体内容却比语录难背太多了!
什么美国在骗老毛子,老毛子几年后要分家,东西很便宜我们应该捡洋落,什么二十几年后有地震,那年冬天下大雪夏天发大水屁股上有灾,然而扒地图看了半天没有找到这个地方,何况还是二十年后。
还什么洋鬼子要曰本建广场,然后小曰本的钱就更值钱,洋鬼子有钱建广场算个什么事,还建个广场就更有钱?
毫无逻辑无法验证,相比乡下那些神婆神汉哆嗦时说的鬼话,也就是多了几个洋词。
然而,洋词终究无用,自己锋利的一句话就揭穿了整个谎言,如果真这么神,为什么连刚发生的台风都没梦到?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损失!你要真能梦到,我们会这么辛苦?
但现在想想,这真是孩子梦到的?
还是他做梦时听到了什么事?
这里可是前线,敌台的广播信号几十年如一日天天玩十面埋伏,那个什么bbc美国之音德国之声,还有那什么自由中国之声天天胡说八道,何喜业可受过反特训练。
难道是李建国平时有收听敌台?
之前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一定是因为所里跑了犯人让我分了心!
何喜业眉头锁得越来越紧。
…。。。
付五圆嘴唇发干,站在一旁,看着那带着厚茧的手指在李建国的名字上久久没有移开。
“沈县的,今天就他刚住进来,是县里供销社来出差,有介绍信。”
他有点纠结,悄声问道:“他应该不是逃犯吧,他是干部,每次出差都住这里。”
何喜业瞥了一眼付五圆:“那孩子跟着父亲来出差?”
“呃。。。。。。”付五圆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下他都做过什么?”何喜业低声问道。
付五圆紧张地咽着口水回想,心跳加速嗓音干涩地开口:“呃。。。那个他。。。大概是下午一点多带着儿子,他说是他儿子,叫李一鸣。呃,那个。。。来登记。”
“嗯,还有呢?”何喜业面无表情地继续。
“然后他出去了,小孩子自己在房间里,哦,他住的是两人间。”付五圆不安地搓着手,他倒是不觉得李建国会是什么逃犯,但眼前这公安也不像是假的。
何喜业看了看墙上的价格表,两人间,一人一天三块钱。
何喜业眼睛一眯,这价可不便宜。
这个李建国,一个采购科的副科长,一个月工资估计不够住三十天的,还带个孩子,真舍得花钱啊!
“人出去了?”
“又回来了,刚回来的,还带着个包和箱子。”付五圆有些紧张地摸着口袋,里头一包友谊是李建国给他的。
“现在人在房间里?”何喜业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对了,中间有个本地人来找过他,带着个包,我带上去的,那个人叫张伍深,呃。。。。。。”
付五圆看看地下的烟头,他抽了人家一根良友,还说好可以去中亭街边找他买衣服,肯定都是最便宜的价。
“那人是做什么的?”何喜业目光炯炯,没有放过一丝付五圆的微表情。
“没工作,社会青年,自己在卖衣服,说是给孩子送包和衣服。跟李建国是朋友关系。”
付五圆内心挣扎着把情况都说了,试探着看着面前公安同志,观察他的表情,小心问道:“有情况?”
何喜业没回答他,手指在登记本上一个个名字移动,仍旧在李建国三个字上停下,看看付五圆:“隔壁房间没人?”
“没有。”
“带我去。”何喜业抿着嘴示意了一下。
何喜业收起工作证,拿起脚边的拎包,看了看门外无人。
付五圆一下就明白了,赶紧拉开抽屉拿出一大串钥匙,带着公安同志朝楼梯走去。
刚走上楼梯,他又跑回下来到那桌子上把那本故事会放进抽屉里,拿钥匙锁好,这年头大家都爱看的书,放着一不小心就没了。
何喜业听着这嗵嗵嗵哗哗哗的声音一阵头大,赶紧用严厉的眼神制止这种冒失的行为,手指竖在嘴边。
付五圆眼睛一下睁大,心跳又又又快了三分。
这情况好多故事里都说过,抓敌特前的侦查工作都是这样的。
这浓眉大眼高大威武的李建国,会是敌特?
不可能吧!
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那些长得丑的怎么办?
五圆同志感觉内心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下崩碎似的。
…。。。
楼上房间里。
“张叔说这是人家学着做的,让我们用的时候提点意见,我说了几条。”
“你还说了几条?说什么了?”
李建国拿起包打量了一下,看着儿子递上来的钱:“你收着吧,回头给你买个钱包,天这么热放口袋里钱都潮烂了。”
“我会放在包里。爸,你看这包,可以不断升级改造出更好更实用的包款。”
“升级改造?”李建国饶有兴致地听着儿子冒新词。
李一鸣指着这包:“就是里面外面,还有前前后后得再有些口袋,多一点比较好,可以用拉链也可以用扣子,可以放很多零碎的小东西。
包如果大了,装东西多,肩膀会勒得疼,所以肩带可以做再宽一点,加软布,这样背着舒服。还有,可以做一种叫登山扣的东西,可以把咱们这水壶挂在包上。”
李一鸣举了举水壶:“一扣就好,一种塑料做的插扣,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做这东西。”
李建国有些好奇:“什么样的?”
李一鸣转身拿过几张纸,上面写着一些字,还画着几个草图:“我觉得可能是这个样子,可以拿竹子削个试试看,塑料的东西好像得开模才能做。”
“不错,这是什么?”李建国翻看到最后,是两张动物图案。
“这是我画的小动物的图,我感觉应该是这个样子,嗯,我是用一种叫作漫画的笔法画的。”
“虽然看着有点儿怪,但能感觉挺不错,你怎么会画的?”李建国把几张纸递回给儿子。
李一鸣小表情有些得意:“就是有文字描述,而且故事里说画这个得画得夸张一点,就是眼睛不能太正常,得有个性,我就试着画了几张。”
李建国看看手中的包,想像了一下改了之后的样子,有些犹豫:“口袋都在外面,照你这一说,那包容易招贼啊!这背在后头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张叔也这么说。不过里面也有口袋,外面可以放些不太重要的东西。而且,这包还可以背在前面,可以保护身体,这样女同志就不担心别人耍流氓了!”李一鸣耐心地解释道。
第70章 侦查()
“嗯,很不错。”李建国做采购多年,知道什么是好东西,而且儿子说的办法其实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倒是这个防止别人耍流氓有点多虑,前几年刚枪毙了一堆流氓,现在男同胞随地小便都得担心吓到女同胞。
“张叔也这么说,所以他把二十块都退给我了,他还要给,我没要。”
李一鸣抖抖手中的钱,李建国这才看清楚,是两张蓝色大团结。
儿子说得对,知识就是财富,至少值五块。
李建国笑了,把包递给儿子:“不要是对的,对你就一句话的事,你背上我看下。”
“我把东西写下来给他了,他说会让人试做一下。这样大家就可以用上更好的包了,如果做出好的包,产量大还可以出口创汇。”
李一鸣一边说,一边背着包试了下,肩膀还有点松,拿下来调整肩带又试了一下,可以了。他有点担心地看着脚边这箱子,边上还有那个大拎包,还。
“爸,这样可能就不好骑车了。”
李一鸣示意稿子在桌上。
李建国走过去坐下,拿起那些明显是新写出来的稿子,先看页数,五张纸,也没有密密麻麻,阅读感受很好。
“没加很多啊!”李建国先说了一句,那意思不是不满意,只是相对于儿子之前的那个效率来说,只五页,好像少了点。
“我还去掉了之前一些英文的内容,重抄了一遍。”李一鸣带点小心地说道,他是怕杂七杂八东西太多,说不定主编直接给拒稿了。
“如果这个能出版,以后还可以修改出第二版,当然也可以在第二部里加,这都没关系,先得能出书。”李一鸣小声地说着自己的打算。
李建国看看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儿子能把事情想细一点,这回就没白出来。
“爸,我还想明白一件事了。”李一鸣脸上带着点兴奋的表情。
“什么事?”李建国一边看一边随口问道。
“就是为什么价格一放开就疯涨!”李一鸣坐在床头,眼睛里透着找到苦思不解问题答案的兴奋。
“什么价格疯涨?”李建国愣了一下,目光从纸移到儿子脸上。
“就是再有三年,国家把很多东西价格都调高很多,像你买的那中华烟,一包会涨到十一块多,很多东西都在涨价,然后大家都抢着买东西。”
“涨这么多?”李建国吃了一惊,“书里写到的?”
“对的,我看到了,那个时候说是全国的平均工资也调到一百四十多块了。”
李建国皱起眉头,从今年开始他已经感觉到物价在慢慢上涨了,没想到三年后会涨得那么高。
现在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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