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冷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是他见惯了,却从不喜欢的清冷哀伤。
那一刻,他居然下意识地就去解西装外套的扣子,想要为她披上,却硬生生地止住了,语言比思维更快,问出那一句话。
她转过头来看他的眼神有一丝慌乱,旋即恢复平静,微笑说道:“你怎么出来了?里面……”
“我问你他是谁?”刘大仁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容她逃开。
不等许宁染说话,他却忽然上前一步,迫近她,咬牙道:“你的新宠吗?不是说心已经死了?……还是说,只要不是我,谁都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如此伤人的话,眼看着许宁染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双美丽的眼睛失去神采,他居然有一刹那的高兴,只要能让这女人失去那种完美的、客气的、拒人于千里的风范,怎么都可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跟当初陆韬对她做的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在诛心!
许宁染嫣红饱满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做了好几次“我”的口型,像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刘大仁的话像一把重锤,每个字都击打在她的神经上,不肯轻饶!
突然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身体猛地一晃,酒杯从手中滑落。
刘大仁的反应快如闪电,伸手接住酒杯,另一只手牢牢扶住她,酒泼出一些,浸湿她薄薄的披肩。
她靠在了他的怀里,他身上的气息钻进鼻息,清冽而熟悉,她的脑海电光石火地闪现他在沙发上把她搂在怀里,细细亲吻,对她说:“我要你,是因为我想要你。”
许宁染如遭电击一般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地推开刘大仁的手臂,神情有些茫然,更多是淡漠:“我该回去舞会了。”
“等一等。”刘大仁拦住她,伸手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顺手扯掉她被酒洇湿的披肩。他的温度和味道再度包围了她,让她更为眩晕。
“进去吧。”他的脸色淡淡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许宁染努力让自己的脚步不要颤抖,挺直纤细的背,女王一般优雅,缓步走回舞会。刘大仁没有再看她,取过一杯酒,径直向大厅的另一边走去。
许宁染却再一次在舞池的边缘停了下来,细细地喘口气,轻轻按揉太阳穴,今天是怎么了?虽然那天车祸后,连续的噩梦,让她很难安睡,甚至有点害怕睡眠,但是这种遍及全身的无力,仍旧不太正常。
正好侍酒的先生从旁边经过,她拉住那人,取一杯酒一饮而尽,将身上的外套取下,小心地收拢交给侍者:“过一会儿,你拿去给那边那位先生,就说是他遗忘在椅子上的,不要惊扰了他的女伴。”
远远的,看见刘大仁将那杯酒递给梁佩珮,那美丽爽朗的姑娘扬起脸向着他甜甜一笑,说了句什么,很俏皮的样子,刘大仁也微笑起来,看上去丰神俊朗。
这样可爱、年貌相当的一对,会受到全世界的祝福吧?
桑德罗就在这个当儿从楼上下来了,他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许宁染,跟主人的寒暄都简短许多。一下来,就看见许宁染孤零零地,站在楼梯拐角,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怪异的嫣红,她饮了酒。
看见桑德罗,她微笑一下。桑德罗趁势向她伸出手:“如此的绝色佳人,竟然独自藏在这里,请允许我……”
许宁染轻轻摇头:“我不想跳舞。”
又是拒绝。桑德罗脸色微微暗了一下,却很有耐性地问:“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许宁染笑着摇摇头,眼角的余光却瞥到,刘大仁那边端起她看到的第三杯烈酒,一饮而尽。
梁佩珮正有点担忧地看着刘大仁,就有了新情况。
一位极其美艳的奥德斯女子,穿过几个人堆,状似无意地,在刘大仁面前停下来,向他举杯:“刘大尉!我听迪特先生说,你是他最佩服的军人!我最崇拜军人了!”
这女子看起来比梁佩珮要大,欧洲女人的长相,本身也比亚洲人要成熟一些,她对刘大仁来说可能也是“姐姐”了。但是在奥德斯,的确很少见这样级别的美人儿,可能是混血,面容艳丽如同蔷薇,一双眼睛仿佛勾人魂魄!即便略显轻浮的举动,在这样的美人身上,也多了撩人的风情。
刘大仁绅士地微笑,与她碰杯,不等梁佩珮出声劝阻,再次一饮而尽。
美人儿笑一声,娇滴滴地说:“那你不请我跳支舞吗?”
梁佩珮吃惊地睁大眼睛,这开放做派,可是比她见惯的白鹰国姑娘不遑多让。还好,刘大仁喜欢的绝对不是这一型的。
桑德罗注意到许宁染惊愕的目光,跟着往这边看来,是宁染的“朋友”。他看见那个奥德斯美人儿,笑了一声:“这位‘野玫瑰’小姐也来了,看来你朋友今天跑不了!那是这一片出了名的舞会皇后,最喜欢吃‘小鲜肉’。”
刘大仁捏着酒杯,状似无意地向这边瞥了一眼。让梁佩珮几乎把下巴惊掉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对着这位美人儿微微一笑,温声道:“好啊,最难消受美人恩。”(。)
都不过如此()
奥德斯的“玫瑰”小姐可听不懂隆国的诗句,看见刘大仁对他伸出手,欢天喜地地将雪白的手指搭上去,两人就下了舞池。
偏偏音乐正是一首缠绵的曲目,舞池中双双对对的年轻人几乎面贴面、胸贴胸,亲密而优美。
那美艳的奥德斯女人几乎将身体贴在刘大仁的胸前,刘大仁的手掌绅士地环过她的腰,虚虚扶着,从好些角度看,她几乎就是被他抱在怀里的。他的西装外套没有了,衬衫勾勒出的身形使人心猿意马,领结和袖扣将整件衬衫收敛得熨帖优雅,女人轻靠在上面,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这女人凑在他颈边,轻轻地说:“我刚才看见你吵架了。来舞会玩,干嘛那么不开心。darling~”
刘大仁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说什么,女人身上甜腻的香水味传来,几乎整个要腻在他身上。转身的时候,他看见许宁染怔怔地看着这个方向,他的心里,有着一丝快意。
“是不是除了我,谁都可以?”这种感觉,他也要她好好体会。
一曲接近终了,刘大仁其实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怀中的女人轻笑道:“这里好闷,你陪我出去走走嘛……”
话音未落,楼梯的边缘却传来一阵骚乱,接着听到那个斯图亚特贵公子惊慌的声音:“医生!有没有医生!”
刘大仁心里一沉,转身分开人群几步跨到跟前。
许宁染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失去意识。她是在楼梯中间忽然昏倒摔下来的,太突然了,桑德罗都没来得及拉住她,此刻把她半抱在怀里,焦急地呼唤医生。
哪里来的医生!
刘大仁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他一步上前,根本不管周围的人,伸手一把将许宁染整个抱起来,表情近乎残暴:“让开!都让开!”转身就往外跑。
许宁染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脸色白得让人心慌。
司机刚把车开到门口,刘大仁抱着许宁染一步跳上车,吼道:“去最近的医院!快!”桑德罗和庄园的主人一起追出来,车子早已绝尘而去,就连梁佩珮站在后面,他也忘了。
许宁染的额上渗出一点细密的汗珠,刘大仁感觉自己的心脏像在被一刀一刀凌迟,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惊觉她的身体这样冰凉,凉得就像在寒风中站过两个小时!
她根本没那么坚强,他早该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设置那种该死的小把戏,伤到了她,他又怎样原谅他自己!
好在就在他心如刀绞的时候,许宁染轻轻喘一口气,醒了过来。
她浓密的睫毛抖动着,似乎无力睁开,声音虚弱得让人心碎:“我……我怎么了?”
刘大仁大喜过望,心脏好像被人重重捏了一把,他调整一下抱她的姿势让她更舒服,轻声重复着说:“没事,没事,我们这就去医院了!”
“我……我好晕。”许宁染的眉头微微颦起,像娇嗔,又像委屈,但她真是不舒服到了极点,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美到极致。
“我知道,我知道。”刘大仁从不知自己居然能吓到几乎哽咽,他忍不住俯下身亲吻她微凉的脸颊,将那一滴泪吻去:“宁染,你不要吓我。”
许宁染好似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轻轻地说:“我没事……”她微微蜷缩一下身体,很冷的样子。刚才她的鞋子不知遗失在哪里,赤着一双纤秀的足。
刘大仁伸出一只手,将那双冰凉的脚丫牢牢握住,将她整个人小孩子般抱进怀里,用体温温暖她。车子风驰电掣,开进埃森鲁尔最近的医院。过不了多久,桑德罗也来了,他还算有人性,梁佩珮也在他那辆豪华的车子上。
“脑震荡,有轻微的硬膜外出血,好在已经自行恢复了很多。”医生看着许宁染的诊断报告:“你们说她最近遭遇过车祸,但是当时没检查出来?”
桑德罗愧疚地看着医生,当时他受伤严重,而许宁染的伤势很轻,医生只顾着包扎了一下她的外伤,居然谁都没想到给她做个更详细的检查。现在想来,当时她为了躲避卡车、后来又被越野车撞击那几下,都是不轻!
刘大仁怀疑地看着他,只是轻微脑震荡,能引起这样的结果?
“身体也有点虚弱,好几项指标都偏低了。”医生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没休息好,进食量似乎也偏少,是不是有些情绪问题?一般来说,那样严重的车祸,过后多少有些阴影。”
刘大仁丿斜桑德罗一眼,就这样,给人当男朋友?当备胎都是个漏气的!
许宁染在病房挂了一小瓶水,精神好了许多,至少脸上也有血色。这边医生还在啰啰嗦嗦地下医嘱,刘大仁当仁不让,俨然一副“病人家属”的样子听着,引得桑德罗相当克制而厌烦地向他侧目,他才不管。
一个月内不能饮酒,不能抽烟,不要剧烈运动,也要避免在情绪上过分激动……这怎么听着不像脑震荡,像怀孕?
看见宁染过来,两个男人同时站起身,伸出手去想扶住她,两人之间,又互相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刘大仁直接向前一步,他以为经过刚才,许宁染一定会投入他的怀抱。
没想到,许宁染向旁边微微躲闪了一步,这一步,让刘大仁愣在原地。
桑德罗上前扶住了她:“你怎么样?”
许宁染摇摇头,轻声道:“你送我回家吧。”这次没有客气,意外的熟稔,桑德罗脸上一喜,连忙点头。
走出一步,刘大仁却在两人的路上站着,默默地看她,没有说话。
许宁染积攒了全身的力气,抬起头,轻声地说:“谢谢你救我……桑德罗他,也会感谢你。”
刘大仁脸上的血色急速退去,他又惊又怒,站在原地,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眼睁睁看着桑德罗为许宁染打开门,带她走了出去。
过了许久,梁佩珮都不敢出声,直到听到刘大仁低低说一声:“走吧,我们也回基地。”
漆黑的路上,司机开着车,灯光照亮前路,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梁佩珮的酒店门口,停下来,刘大仁先下车,为梁佩珮打开这一侧的车门,她穿着礼服裙,他扶着她下车,依旧是绅士做派。
梁佩珮却在车边站住了,回身看着刘大仁,问道:“要不要再上去喝一杯?”
刘大仁想了想,淡淡地说:“也好。”
其实他已经喝了不少,在舞会上,但此时,却又只想再喝一些下去。所以说,梁佩珮真的是朵解语花。她为自己也倒上一杯,在刘大仁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许久,不知道说什么,她只好试探地说:“今天那个奥德斯姑娘……她真是太冒失了。”
许宁染昏倒的一刹那,她看见刘大仁几乎是一把推开那个奥德斯“玫瑰”,脸色苍白地只顾冲过去。
刘大仁喝了一大口,忽然开口,似笑非笑地说:“我在白鹰国那段时间,有一天,刘宝儿安排我参加舞会。我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比我大三岁的一个姑娘。我喝醉了,她说她很喜欢我,要不是我跑得快,说不定就被拿下了!”刘大仁还在笑着:“我都怀疑那是舞会的主人故意的,刘宝儿真是猪脑子,全是他…妈…的什么馊主意!”再饮一大口。
“你还是别喝了……”梁佩珮试图拿走他的杯子,却被他躲过去。
“她们希望我能把她们错认成另一个人?”刘大仁苦笑着,有些呆愣,半天,才说:“可是我不会把任何人错认成她,永远都不可能。”
这一句话,带了“永远”两个字,刺得梁佩珮全身一激灵。
她忽然想起来,在北都,腊梅树下的夜晚,她也曾经趁着刘大仁似醉非醉,亲吻过这个男人。会不会他也把她,看成了趁虚而入的一员?
刘大仁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亮得像星星,他说:“佩珮,你很好,非常好,比我能想象的还要好……你真是一个好姑娘。
我想过,也许我们真可以试试。可惜……她出现了。
她一出现,我就知道,原来别人都不行……”
梁佩珮的动作停住,表情也停住,在这微凉的夜里,冰凉得就像一盆静止的冷水。他说出的话,就像咒语,把她定格在原地,也把他们,定格在这里。
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值但没选择方式
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紧追不舍()
舞会的第二天早晨,许宁染起来,已经觉得神清气爽许多,昨夜的不适,应当是跟莫名的情绪有关。
她按照医嘱吃过药,也吃了早饭,就出门去。办公室那边没什么事,有了昨晚的岔子,让她今天好好休息。她出门,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点食材。
阳光正好,步行就可以。一路上,她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跟在后面,回过几次头,却都没有发现。
算了,可能是错觉。
她在超市的货架中间穿梭,早晨的蔬菜从城郊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