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穗道:“孩子当时太小,我也没什么经验,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却是很无助。不过熬过去了,好像也就没什么了。”
林沉年道:“要是那时候我在你身边该多好,这些事情本应该我跟你一起承担。”
“小年!”石穗转头看他,“你不用自责,还是是我自己决定生下来的,不光发生什么事,都应该我自己承担。”
林沉年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可你知道我不希望你经历这些,我希望所有的苦都是由我来尝,而不是你。“
石穗微微一怔,别开眼睛:“你又何必呢!”
“与你分开的这四年,是我为当年的错误而买的单。我不希望再犯这种错误。石穗,让我回到你身边好不好?我想照顾你,照顾舟舟,还有叔叔。”
石穗皱了皱眉,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不得不对他的话产生动摇。父亲越来越来,舟舟又还未长大,她一个人确实疲于应付。
“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
林沉年几乎有点不可置信,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本想伸手抱住她,却又怕自己唐突,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无伦次道:“真……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考虑?”
他的手在颤抖。
石穗对上他激动的眼睛,很平静地点头:“我需要一点时间。”
第82章 尾声三()
隔日一早,石穗正在给石舟舟穿衣漱洗,门铃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林沉年,打开门一看,却见自己母亲姜惠莲风尘仆仆站在门口。
“妈,你怎么回来了?”石穗惊讶。
姜惠莲看了她一眼,又朝里面看去,见到石舟舟,立刻喜笑颜开:“我回国开会,顺便来看看舟舟。”
说完,绕过石穗,朝石舟舟走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
石舟舟一年多没见过外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张口甜甜叫:“外婆!”
姜惠莲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嗯,外婆想死舟舟了。”
石舟舟小嘴像是抹了蜜,笑嘻嘻道:“舟舟也想外婆。”
姜惠莲将随身携带的礼物拿给石舟舟,祖孙在沙发上玩得特别开心。
石穗见状道:“妈,既然你回来了,我给舟舟请一天假,让他陪你。”
姜惠莲点头:“嗯,我也就能待一天,明天就得去北京开会。”说完,她瞅了眼其中一间卧室的门,“你爸呢?还没起来?我听说他脑溢血做了手术,现在没事了吧?”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来关心不关心。
石穗道:“没事了,就是现在行动有点不方便。”
姜惠莲皱了皱眉:“他一把年纪自己也不注意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还不是拖累的你。你看看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都要你照顾,你还怎么嫁人。”
她话音刚落,卧室的门打开。石开林从里面走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她说的这番话,倒也没生气,只淡笑着打招呼:“你来了!”
姜惠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你身体没事吧?”
石开林云淡风轻道:“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生活也还能自理。”
他语气平和,但言语之中的意思,却不是那么中听。
果不其然,姜惠莲脸色立刻变了变,口气也变得很差:“这次是没事,下次呢?一命呜呼也就罢了,就怕只瘫不死,岂不是得拖累女儿后半辈子。”
两个人因为吵架而分开,可分开之后每次见面还是会吵。石穗想,这才是不适合的人。她两人剑拔弩张,忙上前劝道:“妈,人要得病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爸刚从鬼门关里走一趟,你就别说他了。”
“他才六十岁就脑溢血,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非要去援疆,一把年纪在那种地方一待七八年,身体不坏才怪。我当时怎么说的,你没上进心也就算了,但女儿跟着你,你得看好点吧。现在好了,女儿未婚先孕,你自己身体也弄成这样子。”
石开林语气倒不急不慢:“你也别说了,你只顾着奔事业,孩子从小就没带过几天。对孩子的关心也只看她学习怎么样?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你更不是个好母亲!”
石穗暗叹,眼见着两人一时恐怕没完,也不好一个人去上班。这时门铃再次响起。
她赶紧去开门,这回果然是林沉年。
他拎着几份早餐,还没进来,先问:“你们还吃吧?我过来送舟舟,顺便买了早餐。”
石穗道:“我刚准备帮舟舟请假,我妈回来了。”
林沉年愣了愣,进门转头,正对上姜惠莲的目光。
石穗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母亲对林沉年有多不满,她是知道的,不说当年反对到和她几年没怎么联系,后来有了孩子,更是不顾涵养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林沉年走过去,毕恭毕敬道:“阿姨您好!”
姜惠莲本来心中有气,看到这个害了自己女儿一辈子的男人,随手就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朝他砸过去。
她本也只是撒气,没想林沉年并没有避开,那杯子直接飞在他脑门,而后应声落地,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一屋子人包括姜惠莲自己都呆住,还是石舟舟的一声哭喊打破了突如其来的安静。
林沉年摸了摸额头,摸到一点热热的血迹。
石穗吓得不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找药箱,将他拉倒沙发边坐下:“小年,你别动我先帮你止血。”
石开林虚指着姜惠莲:“你说说你,还是教授呢!怎么能动手砸人?”
姜惠莲皱眉看了眼林沉年,大约是见他没什么大碍,哼了一声道:“这家伙害了我女儿一辈子,现在还有脸出现?”
“孩子们的事,跟我们想得不一样,我拜托你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揣度别人。”
石舟舟爬上林沉年的腿,在沾了纱布的额头吹了吹:“爸爸,舟舟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林沉年笑:“嗯,爸爸不疼。”
姜惠莲看着两父子道:“这是认了亲准备抢孩子了吧!”
林沉年转头对向她:“阿姨,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够好,所以害石穗一个人辛辛苦苦带孩子。以后我会好好弥补的。”
“看你现在似乎混得也不错,你是觉得我们养不起这个孩子吗?”
“阿姨,我并没有想抢孩子。我只是想让石穗以后过得轻松点。”
石开林接话:“姜惠莲,孩子们的事,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您是高级知识分子,应该也很忙的吧,不如早点去忙您的事。”
姜惠莲哼了一声,站起来:“我这就回酒店,不会赖在你家。”
说是这么说,却又有点舍不得石舟舟,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亲昵,可她刚刚那么凶地用杯子砸了林沉年,石舟舟对她有点畏惧,再不怎么亲近她。
姜惠莲悻悻地叹了口气,折身出门。
石穗看了看她母亲失落的背影,想了想跟上送她出门。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干嘛非要和爸吵架呢?”
姜惠莲无奈地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女儿:“是啊,我为什么非要跟他吵架呢?大半辈子都要过去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妈……”
“我本来听到他脑溢血动了手术,因为担心才回来看看。我也没想过要和他吵架,可是见了面还是忍不住说不中听的话。好像我一辈子都是这样。再好的感情,也会吵得没有了。”
石穗这才知道,姜惠莲其实是回来看石开林的。
“妈,你跟爸离婚,有后悔过吗?”
姜惠莲点头,又摇摇头:“就算有过,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我和你叔叔结婚后,过得不错,下半辈子算是有了依靠,我很满足。,还是会担心你们父女。你爸说得对我不是个好母亲,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有很大的责任。我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找到一个可靠的伴侣。”
石穗笑:“我其实过得不错。”
姜惠莲看向她:“那个男孩是回来找你的?”
石穗点头:“算是吧。”
“他经历那么复杂,品性真的可靠吗?”
石穗失笑:“他经历确实复杂,但人却很单纯。我不知可不可靠,但看到你和我爸,我就想,要过一辈子的人,一定要是性格合适的。再好的感情,都经不起争吵猜忌。”
“石穗,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她顿了顿,转而道,“如果当年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现在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石穗失笑:“也许罢,如果当初我们母女的关系好一点,我可能会出国,就不会和小年在一起,自然也不会是一个单亲妈妈。你不是一个好母亲,我也不是一个好女儿。所有的错误都是相互的,所以我也要对自己的错误买单。”
姜惠莲无奈摇头,拍拍她的肩膀:“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舟舟,还有你爸。如果太累,就请个保姆,经济上有困难,给我打电话,别忘了我是妈,舟舟是我外孙。我如今不再指望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只希望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过得开心就好。”
石穗:“你也是,要自己保重。”
第83章 正文完()
虽然姜惠莲离开,但石穗还是给石舟舟请了假。
这段时间心思都在医院里的石开林身上,确实没怎么陪儿子,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空出一天带石舟舟去玩。
带孩子是件劳心劳力的活。之前石穗带着儿子出门不到半天,就会累得够呛。
孝子精力充沛,她要时时刻刻看着他,稍不留心就怕不见了人影。这种体力上心理上的疲惫可想而知。
有时候和秦欧一起出来,虽然他很喜欢舟舟,但石穗也不愿意太麻烦他太多。
但跟林沉年在一起,她就再没有这种心理负担。虽然他不是她的丈夫,但是舟舟的亲生父亲,所以她可以堂而皇之将带孩子的压力转移给他。
一天下来,石穗再没有之前那种身心疲惫,反而体会到了从前没有体会到的放松和快乐。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石舟舟虽然还似懂非懂,但已经本能地对林沉年产生了真正的父子之情。尤其是玩了一天,又给他买了很多玩具之后,就更加黏这个真正的爸爸了。
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石舟舟竟然要林沉年给自己洗,还煞有其事地道,因为和妈妈男女有别。
石穗无语。
一个澡洗了半个小时还没出来,石穗终于忍不住跑进浴室看情况,只见一大一小正闹得欢,石舟舟光着湿漉漉的小身板,在林沉年身上爬来爬去,本来干干净净的衬衫,如今全贴在身上。
“石舟舟,你又淘气了!”石穗佯装生气。
石舟舟嘿嘿笑了笑,跳进属于他的那个浴盆。
林沉年看着自己狼狈的一身,朝她笑道:“想不到给孝子洗澡真是个大工程,这些年你辛苦了!”
石穗失笑:“我看是你太惯着他了。”
说完,将水盆里的石舟舟拎起来,手脚麻利地冲洗干净,而后用皂一裹,将他抱回了自己的小床。
安置好石舟舟睡觉,石穗走出来见林沉年正在擦头上的水,他想了想道:“你把衣服脱了放洗衣机洗洗明早就能干,我去给你拿套我爸爸的衣服凑合着穿穿,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明天正好送舟舟上幼儿园。”说完,又补充一句,“睡沙发,你不介意吧!”
林沉年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回倒是石穗有点不自在了,赶紧装作淡定地去给他找衣服。
林沉年换好衣服出来,石穗才发觉父亲本来宽松的衣服穿着他身上,不仅仅有些短还偏小了些。
过了四年,他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肩膀变得更宽,再也没有从前那种少年人的单薄。
石穗不得不承认,此刻站在自己面的林沉年,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她稍稍舒了口气,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我去给你拿被子。”
仲秋的夜晚,多少有点寒意。
石穗将薄被放好,林沉年坐上去摸了摸,抬头灼灼看着她。
她担心他冷:“你看看会不会太薄,如果冷的话我再给你找条毯子来。”
林沉年摇头:“够了!”
“哦!那我去洗了,你好好休息。”
等石穗洗完澡出来,发觉林沉年还坐在沙发上,走过去奇怪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睡沙发?”
林沉年笑:“没有,我连工地的铁板床都睡过,怎么会睡不惯这个。”
石穗笑了笑:“那你为什么不睡,在想什么?”
“想你!”林沉年昂头看她,轻轻浅浅地笑。
石穗微微一愣。
林沉年又道:“想我们之前的事。那时候你将我从工地带回家,我看到你家那么大,特别紧张,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是吗?”石穗已经记不清那天的情形。
“我现在也和那时一样,有点紧张。”
石穗失笑:“为什么?”
“因为我没想过我还能和你在同一屋檐下,像是做梦一样。”
石穗愣住。
林沉年看着她,没有再说话,只伸手握住她的手。
石穗下意识挣扎,却被他握地很紧。
林沉年慢慢站起来,视线却一点都没移开她的眼睛。
石穗还在怔神中,林沉年已经慢慢俯下来,将她眼前的光线遮挡。
她不知为何自己没有躲开这个吻。
也许是她也期待太久。
暌违多年的熟悉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林沉年吻得很轻,一点一点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像是在完成某个虔诚的仪式一样。
他在她柔软的唇上停留了片刻,稍稍分开,吐着温热的气息,哑声道:“我爱你,你相信吗?”
石穗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她动作很轻,林沉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
不过石穗很快伸手轻轻拦住他的背,靠进他的怀中。
是怎么开始的,两人都有点说不上来。
只知道这个微凉的秋夜,忽然变得热了起来,好像一下跳入了春天。
一室春色。
第二天早上,躺在大床上的林沉年睁开眼睛,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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