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事- 第25部分

　　　　舒灵沉默片刻，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石穗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坐在她旁边安慰：“到底怎么了？你别吓人！”

　　　　舒灵哭了一会儿，哽咽道：“我失恋了！”

　　　　石穗微微一愣，舒灵有个交往多年的男友她是知道的，也听说她们似乎是打算以毕业就结婚。听她这么一说，很有些意外。

　　　　大概是终于抓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舒灵继续抽泣道：“我们本来准备毕业就结婚，但是我前段时间将他带回家见了父母之后，我爸妈怎么都不答应。因为他是农村的，三五年内都不可能买得起房，家里父母还等他赡养，还有个弟弟在上学。我爸妈怕我跟着他吃苦，逼我跟他分手。”

　　　　石穗下意识问：“所以你就分手了？”

　　　　说这话时，她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眼几步之遥的林沉年，路灯下他眉心微蹙，好似一脸茫然。

　　　　舒灵点头，又摇摇头：“是他主动要分的。我父母给他施压，他立刻就打了退堂鼓，说什么不想耽误我，祝我幸福。我真是……”

　　　　“这……”石穗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虽然她是学心理学的，但对爱情问题实在没什么研究。她想了想，“你别太难过，你爸妈也是为了你好，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多一次就谈到头的。过段时间你就会发觉，其实一切都没那么重要。”

　　　　舒灵倒是很认同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就是刚刚分手，心里实在是难受。”说完，她擦了擦眼睛，深呼吸了口气，“发生这种事，我也没跟别人说，现在跟你这么一说，心里倒是真的松口了气。”

　　　　石穗笑了笑：“你也真是的，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很危险的知不知道。”说这，拍了拍她，“走吧，我们送你回学校。”

　　　　舒灵这才意识到石穗是和一个男生一起，她抬头看了眼几步之遥的林沉年，咦了一声，小声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石穗点头。

　　　　舒灵又看了眼林沉年，感叹道：“他长得可真帅。”

　　　　石穗哭笑不得，刚刚还在为失恋伤心的女孩，转瞬又恢复如常，原来爱情的愈合能力，比想象中的强大。

　　　　舒灵对石穗的这个不认识的男朋友，颇有点兴趣，三人一路往江大方向走的时候，她好奇地问：“你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吗？”

　　　　石穗道：“不是。”

　　　　“隔壁的？”

　　　　“不是，他不是学生。”

　　　　“哦，我是说他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没有上大学。”林沉年冷不丁接话。

　　　　舒灵一怔，讪讪笑了笑，又问石穗：“你他现在做什么？”

　　　　石穗一直以为自己在选择林沉年的时候，已经足够坦然，但是面对自己同学的询问，她还是有点尴尬，半响不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林沉年自己再次回了舒灵的话：“我现在送快递。”

　　　　舒灵这回事彻底尴尬，一直到了江大门口告别时，才有点不自然道：“石穗，谢谢你和你男朋友送我回来。”

　　　　石穗摇头：“没事的，你早点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舒灵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她身后的林沉年，欲言又止了片刻，终于是凑过来，低低道：“石穗，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跟你比起来，我实在是太懦弱。”

　　　　石穗知道她什么意思，笑了笑道：“每个人的生活环境都不一样，想要的也不一样，你不用佩服我。”

　　　　舒灵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我祝福你。”

　　　　“谢谢！”

　　　　分开之后，许久没有说话的林沉年忽然开口：“我是不会放弃的。”

　　　　石穗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昂着头瞥了她一眼：“我是说，就算你父母坚决不接受我，对我施压，我也不会放弃。”

　　　　石穗愣了下，噗嗤笑出来，挽着他手道：“那是！”

　　　　林沉年沉默片刻，又有点怅然道：“可是我也没有钱，要买房可能还不止三五年。那你到时会跟我结婚吗？”

　　　　石穗笑着掐了他一把：“你怎么又说这个？你才多大？离法定婚龄还有好几年呢？等过完这几年再说好吗？”

　　　　林沉年忽然站住不动，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她：“你刚刚说感情不是一次就到头的。石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跟我一直走下去？”

　　　　石穗愣了下，又笑了：“刚刚我是安慰舒灵。我们不一样的。”

　　　　林沉年继续追问：“那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石穗呵呵避开他的问题，左顾而言他：“别婆婆妈妈了，我都冻死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林沉年看着她闪躲的表情，没有再索要一个答案，只是微微失落地谈了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林沉年一直没有再说话，郁郁寡欢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忧伤。石穗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并不爱说谎，所以没办法给他一个关于永远的承诺，就算她不怀疑自己，也无法百分百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一个十九岁的男孩。世事从来瞬息万变，他如今的心全心全意系在她身上，可他总有一天会看到更大的世界，见到更多的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才能知道能够相伴一生的人，是不是就是彼此。

　　　　不过想是这么想，人还是要安抚的。

　　　　她从后面抱住他：“不高兴啦？”

　　　　林沉年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声音都变了。”她说着绕到面前，捧着他的脸道，“让我看看，我们家小年到底有没有不高兴？”

　　　　被她这么一哄，林沉年再低落，也嘴角扬起笑了出来，将她揽在胸口亲了亲。

　　　　亲着亲着就亲出了火花。

　　　　石穗感觉出他身体的反应，趴在他肩膀闷声笑着问：“你这段时间打工这么辛苦，还有力气？”

　　　　林沉年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沙发，然后自己覆上去，咬着她耳朵道：“我一向很有力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43章　过生日（）　
临近学期结束，这天正是林沉年十九岁生日，石穗打算去院办交博士报考材料后，就去给他挑礼物。

　　　　下午去院办时，恰好遇到秦欧也在，两人看到彼此都有些意外，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各自交了材料，一起出了门。

　　　　“最近都没看到过你，在忙什么？”进了电梯，石穗好奇地问，顿了顿，又补充了自己的疑问，“怎么你也报了名？”

　　　　秦欧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他无奈地耸耸肩：“我妈生了重病，最近一直在医院陪她。我不打算出国了，决定留下来多陪陪我妈。”他看着她，试探问。“你呢？你怎么也不出国了？是因为那个男孩？”

　　　　石穗怔了下，旋即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自己不想出国。”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想留在你妈身边照顾她，我却是不愿离我妈太近。”

　　　　秦欧笑了笑，说话间，两人乘坐的电梯已经到达一楼。

　　　　出了教学楼，石穗和秦欧道别，可才走了几步，秦欧又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神色复杂道：“石穗，你……能不能陪我吃顿饭？”

　　　　石穗看着他不知为何有些痛苦的表情，不好拒绝，便点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去的餐馆就在学校门外不远，精致的日式小餐厅，封闭的小包厢。

　　　　不想，两个人刚刚坐下点了餐，等服务生出去，秦欧忽的就捧住脸像是悲痛至极的模样。

　　　　石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秦欧调整了许久，才稍稍平静，而后放下手看向对面的人，但一双眼睛早已通红，他哑声道：“这段时间我压力很大，想找个人诉说，却不知道找谁……”

　　　　石穗赶紧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她现在身体？”

　　　　秦欧摇摇头：“我妈已经出院了，就是要长期调养。”他沉默片刻，才继续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生活在一个非常完美幸福的家庭，生活优渥，父母恩爱，但是前段时间我才知道，我爸原来在外面一直有一个情人，我妈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住了院，她快六十岁的人，受到这种打击，身体和精神一下都奔溃，以后大概都不会完全恢复。”

　　　　石穗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秦欧和她都是二十四五岁的男女，但大概是一直在象牙塔的缘故，秦欧的性格还有着学生的单纯。

　　　　她思忖了片刻，如实道：“发生这种事，说实话我也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可能知道，我父母在七八年前就离了婚，我妈也早就再婚，我自己的家庭算不上幸福。不过，你如果真的难受，想说什么都可以说给我听，我至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秦欧看着她，忽的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一个人生活，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这样子，看起来很没用？”

　　　　“不会。”石穗道，“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好受。”

　　　　秦欧挥挥手：“算了，就算是个懦夫也没关系，反正我说出来就好多了，前些日子一直在医院陪着我妈，天天看她哭，我真是压抑坏了。”说着，话锋忽然一转，“对了，你和男友现在怎么样？”

　　　　石穗坦坦然道：“挺好的。”

　　　　秦欧又问：“真的打算和他走下去吗？”

　　　　石穗笑道：“暂时是这样想的，但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反正过好现在就是。”

　　　　秦欧点点头，有点歉意道：“前段时间，我在学校看到他送快递，对他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现在想起来挺过意不去的，你回去帮我给他道个歉。”

　　　　石穗失笑：“没关系，小年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秦欧看起来心情平复了不少，大约真的是这段日子压抑太久，他话反常的多。

　　　　餐点上来后，他又问服务生要了两瓶酒。

　　　　石穗本想劝他不要喝酒，但想了想也就由他去了。

　　　　不了，秦欧的酒量意外的差，两杯酒下肚就语无伦次，一直拉着石穗说话不愿离开。期间她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八点，打开手机一看，果然看到林沉年发过来的几条短信，她只能先回他晚点回去。

　　　　放下电话，抬头见对面的秦欧喝完一瓶酒还要再喝，石穗赶紧拦住他：“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秦欧却抱着酒瓶摇头：“我不想回去，家里气氛太压抑了，我想再透透气。”

　　　　石穗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拿过她放在桌面的手机，打开联系人看到里面的哥哥两个字，便拨了过去。

　　　　那头很快有人接起：“小欧？”

　　　　石穗赶紧道：“您好，是秦欧的哥哥吗？我是秦欧的同学，他喝醉了，您能不能过来接他。”

　　　　那头立刻问他们在哪里。

　　　　石穗报了位置，挂了电话才总算松了口气。

　　　　哪知她刚刚放下电话，秦欧忽然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石穗见状不妙，跟上去拉住他：“你去哪里？你哥哥马上过来接你，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秦欧却挣脱她，继续往外走。石穗无奈，只好匆匆叫来服务生结了账，又跟上去。

　　　　秦欧出了餐馆，大约是被冬天的冷风吹了一下，总算没再乱跑，却在站了片刻之后，忽然在路边蹲下来嚎啕大哭。

　　　　石穗吓了一跳，跑上前拍着他：“你怎么了？”

　　　　秦欧转身将她一把抱住：“为什么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子？父母恩爱是假的，想去国外深造也化为泡影，我喜欢的女生，宁愿喜欢一个送快递的小子也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很失败？”

　　　　石穗知道他需要发泄，也不好挣脱，便继续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秦欧，你喝醉了！”

　　　　秦欧却继续道：“石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石穗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继续让他抱着她。

　　　　此时还不算夜深，街道上的人来人往，难免会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心道大约是两个情侣在闹什么别扭，然后会心一笑离开。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忽然一辆车在路边停下，车内匆匆走下一个年轻男人：“小欧？”

　　　　石穗忙稍稍推开秦欧，抬头往男人一看，只见是一个与秦欧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她问：“你是秦欧的哥哥？”

　　　　男人点头：“我是。”看到秦欧语无伦次哭哭啼啼的模样，皱了皱眉，又朝石穗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将秦欧一把拎起来，扶着小心翼翼塞进车后座，又转头朝石穗道：“你是秦欧同学吧？我应该听他提过你，今天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石穗道：“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知道的，家里发生了点事，我最近也太忙，没太顾及到他的心情。”说着，男人耸耸肩，有点无奈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总是把一切想象得太美好，遇到了点挫折就不知道怎么办？你们是同学，如果你有时间还请麻烦你开导开导他？”

　　　　石穗愣了下，点头：“好的。”

　　　　等到秦欧兄弟离开，石穗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九点多，想着不知道还能不能给林沉年挑选礼物，正要转身去附近的商店，却蓦地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沉年就站不远处一家便利店屋檐下，也不知道在那边看了自己多久，见自己转头看到他，咬了咬嘴唇，蹲了下身，一脸委屈地在地上画圈圈。

　　　　石穗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林沉年沉默片刻才缓缓抬头，看向她：“我以为你在学校，本来想去学校接你。”

　　　　石穗道：“下午去学校交材料，遇到秦欧，他家里最近发生了点事，心情不好，我跟他一起吃了顿饭，他喝醉了，我只能陪他等他哥哥来接他。”

　　　　林沉年站起来，有点别扭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半响，才低声道：“我看见他抱着你。”

　　　　石穗忍住想笑的表情：“恩，他喝醉了。”

　　　　“我不喜欢。”

　　　　石穗终于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原来小年还是个醋缸啊！”说着，挽起她的手，“都说了他醉了，走吧，今天你生日，又长了一岁，要开心的！”

　　　　林沉年这才想起来这事，顿时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