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包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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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街的包租客-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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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斯垂德脸色一暗,“该死的——当时我们已经带了好些人手在路上,走在半路却被一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贵格会教徒给拦住,宣称有一个无罪的教徒被我们关押在警察厅,他们人数太多,态度坚定,你知道的,那群人不好惹,我只得半途返回找那个所谓的无罪教徒,可根本没有……”

    “他们被骗了。”福尔摩斯说道,“这些贵格党的家伙们善良又好骗,偏偏我们拿他们毫无办法——没人可以和上帝作对。即使知道被牵着鼻子走,你却找不到始作俑者——聪明,非常聪明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是被利用,无意这么做?”

    “真相只有那个人才知道,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追寻原因也毫无意义。”福尔摩斯摆手。

    这时厅长也转过头来,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清瘦男人,棕头发黄眼睛,时常保持过于严肃的表情,看上去犀利得如同一头狮子。奥尔科特·巴顿,一位从底层一路爬到警察厅厅长位置前途无限的铁血派,手段强硬,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原本诺拉非常欣赏这位厅长的做派,可他另一个身份却让她有所忌惮——这位年轻有为的厅长同时还算是亚当斯·杜安的门生,忘年交,和前任厅长私交十分好。因此他们不敢妄自判断他是否也知道那位私下里做的肮脏交易,并成为其中一员。

    毕竟,巴顿能够以这个的年龄当上厅长成为伦敦炙手可热的政界新星,亚当斯·杜安算得上是功不可没。他们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风险。

    诺拉注视着奥尔科特·巴顿步伐沉稳地走过来,极为锐利的目光放在福尔摩斯身上,顿了一会儿,声音如同一头苏醒的公狮,低沉威严,“你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镇定地伸出手去,交握,“下午好,巴顿局长。”

    巴顿微微皱着眉,盯着他审视了一会儿,才沉着声音说道,“你果然就如你哥哥说得那样,他形容得非常准确。”

    哥哥?麦克罗夫特?巴顿居然也认识福尔摩斯的哥哥?

    听他的口气,似乎关系也十分要好的样子。毕竟,麦克罗夫特可没有那种喜欢将他这具有诸多古怪癖好的弟弟到处宣传介绍的习惯。既然提到了福尔摩斯,那么一定是他认为可靠的人。

    莫非奥尔科特·巴顿和亚当斯·杜安的关系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私交甚笃?

    诺拉这会正严肃思考这个问题,福尔摩斯却是不着痕迹地撇撇嘴,显然对他哥哥所谓的“形容”不抱任何乐观期望,“噢?既然您和麦克罗夫特是朋友,那么您也会十分了解,他的话向来只能相信其中三分之一。”

    “愚钝,自负,固执。”巴顿低声道,“那么我应该相信哪一个三分之一?”

    福尔摩斯,“……”

    诺拉哈地忍不住轻笑,不得不说,麦克罗夫特还是那样一针见血,因为他所说的这三点确实形容得准确极了,她都必须承认这一点。

    他的哥哥大概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敢评价夏洛克·福尔摩斯“愚钝”的家伙了吧。大侦探无时无刻不在意图表现自己过人的推理能力和对细节的观察力,的确,这几点上少有人能媲美,他虽没有直接说出口,可内心里不用猜对此也是十分得意的。

    诺拉的笑声吸引了巴顿,他微微侧过头来,犀利的眼睛直直打量她,很少有人能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或者是瞪视下保持以往的镇定。可诺拉不会,她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对他微微弯腰行礼,笑吟吟,“久仰大名,巴顿先生。”

    “久仰,夏普小姐。”出乎意料,他居然认出了她,这令她对这位厅长的印象又好了一分。说实在的,这个年代看得起女人做抛头露面工作的男性确实不多,奥尔科特·巴顿虽然为人过于严肃不好亲近,可目光没有透出丁点轻蔑歧视的意思,他甚至对她还用了较为尊敬的词汇。

    诺拉脸上的笑容更真心实意了些。巴顿微微颔首,然后转向福尔摩斯,“如果你此行是为了那件失踪案……随我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福尔摩斯顿了几秒,然后点点头。巴顿立刻转头就朝牢房走去。

    福尔摩斯和诺拉跟上,雷斯垂德揣摩了一下上级的意思,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一同过去。他搞砸了案子,大概这个上司一时半会是不会想再见到他这张衰脸了。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是那个看门人,见到他们一行人愣了愣,连忙鞠躬,“巴顿先生,福尔摩斯先生,还有夏普小姐。”

    巴顿点了点头,向他们说道,“这是警察厅里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也许你们还不信任我,不过二位,如果你们信得过麦克罗夫特……他是我的好友,和我说了所有这件案子的实情,包括那位莫里亚蒂。”

    诺拉一惊,福尔摩斯也是顿了顿,他不动声色地审视他半晌,这位严肃的警长面色不变,黄眼睛回视他,于是福尔摩斯笑了笑,缓声开口,“那么您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我呢?”说的时候眼睛还朝旁边的看门人看了一眼。

    巴顿立刻说道,“你可以信任他……事实上,是他将消息传递给我的。”

    门卫挠头笑了笑。

    “消息?”诺拉问。

    “关于内…奸。”巴顿语出惊人,“我一直都知道这里有对方的线人,可他藏得非常好,之前我无法找出他,直到今天。”

    福尔摩斯没有说话。

    巴顿面色严肃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仍然不相信我说的话,福尔摩斯……事实上,我知道你跟踪了杜安。我敢说,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么做了。”

    福尔摩斯陡然挑起眉,“是吗?什么时候我的追踪术居然变得这么差劲了?”

    “你太自负了,福尔摩斯。”巴顿摇了摇头,“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带走了一个流浪汉,又和这对双胞胎问话,接着去了一家地下妓…院?注意你们的可不只有我。你很幸运,如果莫里亚蒂想要你的命,你很难活到现在。”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你有多了解你的敌人呢,巴顿先生。我既然敢在只有一个同伴的时候去那样危险的地方,自然是不害怕有人想要我的性命……说起来,您的表现倒是让我觉得十分吃惊。”

    巴顿笑了笑,尽管那个笑容淡到几乎看不出来,“你们以为……我和杜安是一伙的,对吗?因为他提携了我?”

    “这不是事实吗?”福尔摩斯语气犀利地反问。

    “这的确是事实。”巴顿并没有生气,依然平静,“那是出于共同的利益……但很少人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他的一些不正当交易,我和你的哥哥,麦克罗夫特,曾经达成一致,而为了完成这个协议,我们策划了很多年……直到你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诺拉皱了皱眉,她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可又有些不敢确定。

    协议?他的意思是……

    “詹姆斯·莫里亚蒂,”巴顿说,“他成名的时候比你想象的要早,所做的事比你们想象中更多,而他的势力……不瞒你说,我和麦克罗夫特很早以前就开始想办法对付他,可他太聪明,也太狡猾,我们只能另辟蹊径……”

    “您是在解释您现在这个头衔的来历?”福尔摩斯挑眉。

    “耐心点,年轻人。”巴顿沉声道,“这个警告可不只是对于现在而言……是的,我在警告你,在所有的准备就绪之前,不要打草惊蛇,尽管你早就这么做许多次了。你哥哥原本想亲自来和你说,可他认为也许——不,是一定,他说的话只会适得其反,那三分之一的‘固执’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

    诺拉偷偷瞥了一眼福尔摩斯,大侦探的表情很镇定,不正常的镇定。据她的了解,如果平日里有人如此引用麦克罗夫特的话来讽刺福尔摩斯,他早就反唇相讥回去了,可他没有。

    真想知道此刻大侦探的脑海里都在想些什么……那里面的内容一定会非常丰富而有趣。

    直到现在诺拉终于相信这位厅长的话是事实,他的确和麦克罗夫特关系不错,看这位严肃厅长眼里隐隐的笑意和语气中的调侃……他应该是非常了解福尔摩斯平常的做派,而且对此“十分欣赏”。

    诺拉低低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巴顿先生,我想我们收到您好心的警告了……我们会注意的。除此之外呢?”

    福尔摩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她一点都不想看懂那个眼神的含义。

    “除此之外?”巴顿停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我知道你们有些小手段,但不要认为仅凭这些就能对付莫里亚蒂,他的人脉比你们要宽广不少,别做蠢事。告诉我们你们知道的一切消息,剩下的……我们自然会解决。”

    福尔摩斯似乎思索了片刻,耸了耸肩,微微一笑,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很认真,又有点漫不经心地开口,“收到……警长。我们会按您说的做的。”

    “有新的消息会通知你的……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不要随意来到这里,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巴顿说完这句话,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向看门人颔首,如来时一样步伐沉稳地转身离去。

    诺拉看着这位厅长走远,才转头看向福尔摩斯,大侦探脸上依然挂着不经心的笑容,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侧过脸,挑眉,“怎么了?”

    诺拉默了几秒,“……你不会罢手的,我猜得对吗?”

    福尔摩斯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他灰色的眸子锃亮锃亮的,如丛林的猎犬一般充满了斗志。

    “当然不会。”他的语气温和极了,“噢,亲爱的诺拉,我一向都是最听哥哥话的好弟弟了,不是吗?”

    “……”

第94章 九四() 
他们终于再次回到了贝克街,屋里只有华生一个人,在客厅不停焦急地踱步。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立刻转过头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非常不安地开口道,“你们可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很担心……对了,那位阿道夫先生,在你们回来的两个小时之前就离开了……很抱歉,我拦不住他。”

    福尔摩斯一顿,终于皱起了眉,“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华生摇了摇头,“他看上去似乎很着急,我试图留下他,可他只说了一句‘我必须去救她’……这是我的错,夏洛克。”

    诺拉疲惫地坐回沙发上,揉着抽痛的额角,低声道,“不用责怪自己,医生……我相信这里没人留得住一个心急如焚的父亲。”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她倒了一口热茶缓解奔波一天的劳累,抬眼看向福尔摩斯,“噢,夏洛克,我很累了,别再让我猜你现在究竟在思考些什么,行行好,你就直接说出来吧。”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看来我的意图又被您发现了……不过,两个小时之前,那个时候我们在做什么呢?”

    诺拉回想了一下,慢慢皱起眉,“……那不是莫里亚蒂出现的时间吗?你认为阿道夫的离去和他有关系?”

    “不是认为。”福尔摩斯语气笃定,“我敢肯定——你不觉得,所有的一切,他对古董拙劣的审美,那顶和他全身都不搭的旧贝雷帽,还有过于巧合在剧院和格莱森老友的相遇……这些对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是否过于容易猜到了?”

    诺拉和华生齐齐眉头一跳,即使是婚后许久不再这样动脑筋任凭赘肉横行的华生都领会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很有可能。”福尔摩斯微微颔首,“但我想他所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比如他的来历,他被雇佣的过往,以及伊丽莎白……这些都是真的。而假的那部分……”

    诺拉被他这样自信的神态所吸引,不禁微微眯起眼,全神贯注地听他的下一句话,“——假的则是,他不仅在五年前被雇佣了,而直到他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依然为莫里亚蒂效力。”

    诺拉笑了笑,“证据呢,夏洛克?你知道,如果没有证据,那位严肃正直的巴顿先生可会以诽谤罪将我们逮捕起来的。”

    福尔摩斯情不自禁地额角一跳,低不可闻冷哼一声,“证据?等到明天我们在街头发现阿道夫的尸体,你们就会相信我所说的不仅仅是猜测推理而已。”

    尸体?两人一惊,“为何这么说?”

    “因为在阿道夫仍然被威胁着为他效力的时候,他背叛了他的雇主。”福尔摩斯语气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叹息和遗憾,“他用尽手段让我们发现这段隐藏的真相,希望利用我们来找到他的女儿……我不认为莫里亚蒂那样的人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你看到他望向玛丽安的眼神了吗?那可与宽容无关,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关于‘大度’这类的美好品质。”

    诺拉立刻站起身来,“我们得马上找到他!如果他死了,那么线索就——”

    “来不及了。”福尔摩斯冷静到近乎冷酷,“我猜测有人用华生无法发现的方式给阿道夫传了信,一定是关于伊丽莎白的消息,否则他不会如此慌乱失策……他做出了选择,很早之前——他选择了背叛自己的良知信仰,后来又背叛了他的好友,到最后,他背叛了他的雇主,并且为此付出代价。”

    诺拉沉默,她无声地叹息,手抚上抽痛的额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恐怕更关键的是,阿道夫即使知道此去永远不可能再回头,关于伊丽莎白的消息极有可能也是虚假的,可他依旧不能不去——作为一个父亲,女儿是他仅有的,不会背叛的信仰了。

    “我应该拦住他的……”华生后悔不已,沮丧地喃喃,“我应该更坚决一些,或者干脆和他一起去……”

    “没用的,医生。”诺拉摇头,“他一定会半路打晕你,或者悄悄摆脱你……你的出现很有可能让他失去了再见到女儿的最后一个机会。”

    华生抱头坐在沙发上,即使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结果,他的良心依旧无法让他得到安定。

    “我们应该通知那位喜欢证据的巴顿先生,”福尔摩斯语气冷定,“让他多注意一下伦敦明天的报纸消息,不出意外的话,阿道夫·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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