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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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潮-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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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世科看着二哥说道:“二哥,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我却甚时候不听你的话了?”

    唐世忠点点头,看着远方,停顿一会儿思考着说道:“你现在已经长大,应该有远大的理想才行,虽然参加革命工作,当了民兵,担任分队长,肩头上有一定的责任,但说实话,二哥仍未满意。”

    唐世科看着二哥的脸,等着二哥把话说完。

    唐世忠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人要有远大的理想,要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大革命中去,做一个真正对人民有用的人,光是眼下的现实生活远远不够,我以为,五弟,你应该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应该参军,到广阔的天地中去,在纷纭变幻的大世间锻炼,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握,坚定走好自己的路,二哥说的对吗?”

    唐世科想想道:“二哥,我却有甚不想?只是家中前些年受尽煎熬,不是一句话能说完,而今刚才好了父母却老了,建宇还没有长大,外面的世界自然惹人注目,我怎能出去?”

    唐世忠道:“我心里自然知道你的想法,其他事情你都不用担心,自有二哥周全,好男儿志在千里,却不可顾忌太多。”

    唐世科看着二哥,重重地点点头,眼光热切而真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热泪盈眶。

    唐世忠伸手给他擦拭了泪水道:“五弟,一个人长大了,在天地间总要做些事情,特别是男子汉,不将自己一腔热血挥撒与世间,不说惊天动地也要练成英风烈骨造福一方,万不可只看眼前的衣食住行,更不可沉弥。”

    夜风里建宇老远走来叫道:“二哥,五哥,父亲叫你们回去。”

    他俩答应一声起身迎上,唐世科问:“父亲不是睡下了吗?却怎地又起了?”

    才十几岁矮着一头的建宇抬着头回说道:“是潘家庄的人来捶门,把人都捶醒了,说是一定要见二哥说话呢。”

    唐世忠问:“是潘家庄的吗?他们与咱们这些年可有来往?”

    唐世科摇摇头道:“很长时间听也没听过他们的事,更没有见着他们,咱妈从狱里回来与曹叔叔上他一次门,带回来许多粮食,好多年了,县农会土改办孙部长去他家了解情况,我们民兵负责安全去过一次,他们不认得我,我自然也没说。”

    唐世忠问道:“咱妈和曹叔叔去过一次,还带了粮食回来?解放后打地主恶霸没有伤着他吗?”

    唐世科道:“嗯,当时你们走了,抓不到你们就叫咱妈去牢里顶罪,一直要顶到抓到你们为止,咱们土地被国民党县上划给潘家,后来天下打乱了,妈从牢里跑回来,看着家里没有地种,这才叫上曹叔叔上了潘家庄,

    目的是叫潘家把已被划成他家的土地让咱家佃种,一年下来多少也有些收成,开始我还以为潘家答应了让咱家佃种,解放后不害怕了,咱妈才说,当年她和曹叔叔一上门,老地主就把地还给了咱们,还请饭送粮食,说要永远相互信任友好,不记仇恨,

    他说儿子被你们打死是活该。还给咱们土地后好几年才解放,老地主因为是大地主自然被抓进县里关起来,可四方乡亲们都去说他好话,连咱父母亲都与土改队的人说他的好话,孙部长才带着我们去他家考察,最后把他放了,

    只是按政策将他家的土地给分配了,眼下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农人。”

    原来这样,唐世忠听了双手叉腰沉默不语,看着远天吐出一口重气,当年的事情一件件浮上眼来,老地主的面孔就在眼前,他的话语,他的眼泪,他的无助的大喊,以及他两个儿子的恶劣形象。

    回头看着两个弟弟说道:“老地主真不容易,他老人家是一方之福,任何一个年代里这样的人都是极为难得的,咱们家与他家多有事故,但不管怎么说,确是要感谢人家之德,却回去看看,半夜来访定有事来,咱们如今强过他们太多,凡事不可少了礼数,叫人家心里小看。”

    三人疾步来到门前,值班战士无声敬礼,jing卫排长敬礼报告:“首长,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看过,是来看你的几个老乡,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唐世忠道:“故旧多年不见却来看望,你们自安排不用cao心。”

    家中堂屋点了灯,几个农人打扮的汉子与唐太公说话,见唐世忠进来连忙站起来,仔细看过行下礼来,唐世忠谦和回礼,世科和世宇自去一旁坐地。

    一位五旬有上的汉子再行一礼,沉稳恭敬地说道:“打搅,虽则你年纪长了,像貌却还依旧没变,今天见面和上次见面已隔数年,我是过去潘家庄管家,姓文,叫天赋,想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尊问是叫你唐二哥,还是叫你大首长,以免乡人失礼冲撞。”

    唐世忠道:“老丈请坐下说话,怪在下眼浊,一下子还没认出来,咱们本是此间人,叫我唐二吧,确是数年不见潘太公可好,文兄还在cao劳吗?”说完坐了。

    文天赋答道:“托****的福,我们老太公虽然年事已高,身体却还健康,至于我,本是外乡人流落在此,容老太公收留,为庄上管理些闲事,如今已经解放,土地都分了,我名下也有一份土地,便把老太公视为己父奉养,合成一家已有几年。”

    唐世忠道:“原来如此,如今土地分配了,要自己劳作,家里人手够吗?”

    文天赋答道:“潘母归天几年,除老太公和我之外,家里还有艾强,艾道的两个寡妇和几个娃们,娃们都已长大,因为地主成分都在家里,地里人手不缺。

    昨ri听得唐二哥归来故里,本该全家恭敬相迎,但老太公年老不能走路,寡妇人又不易出门,想你一个大革命者,身边都是革命干部,就算乡亲们也是贫下中农,地主人家不敢上前,因此今ri才来,在外等到寅夜才破胆相见,怕不小心有手没眼做错事却没有话说。”

    说完回头看着几个同来的人道:“这是艾强和艾道的娃们。”

    几个人听话上前跪下道:“见过唐二叔叔。”

    唐世忠进门已见几人后生,没想却是潘艾强和潘艾道的后人,见他们行下大礼来,急忙上前相挨拉起,

    看时,故人的影子重塑般放在眼前,一时有些发愣,不知说什么好。

    ————————

第五章 科班技业心中藏(八)() 
此时,新中国成立不久,亿万无产阶级革命者当家作主,在振奋的革命jing神里,人民群众jing神抖擞投入到**事业当中。

    由于对旧社会极大愤怒,对反动封建社会残余极大仇恨,地主富农,资本家,以及和他们有牵连的一切人和事,很大程度上受到打击,行动受到控制。

    党的政策十分明确,要对他们有区别地对待,区别不同情况。

    由于执行任务的人员不同,本身素质不同,对这些封建残余的仇恨不同,很多时候,打击和斗争封建残余,成了人们向组织表示自己坚决革命的方式,由此带动更多的人加入,在各地形成革命浪chao,忆苦思甜,押着这些罪人在万人坑边斗争等等,比比皆是。

    可想而知,这个阶层中间,不仅仅是对人民有过过错的人不许乱说乱动,就是子女的景况也决定xing地不容乐观,也得低头,小心做人。

    本身就是被斗争的对象,别说犯有错误,就是没有错误也会被批斗一场,参军参加工作自然封死。

    唐世忠跨山走江的革命者,自然对这些深知熟识。

    老太公唐秉木把烟杆中残留的烟灰磕磕道:

    “都不容易啊,多少年了,潘家老太公为人谦虚谨慎,有恩于乡里,我们唐家自感他德,常时在心,现在娃们都这么大了,却是如今这个ri子这个命,看着以后会好些,出来不方便就不要来了,有什么事叫谁捎个话就行,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确是没有话说。”

    唐世忠也道:“是啊,现今情况确实对你们不利,有事叫人带话就行。”

    文天赋再行一礼道:“本来也不能多在外走动,只是听得你唐二哥回来,主家老太公特别强调,一定来问好致意,为怕有其他事情,叫我们空手而来。老太公说”

    他停了停说道:“老太公说,现在家中就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些人,唐二哥想打想骂怎么都行,只是看在老天份上,千万千万给一条活路,不可记着旧ri之气恼,潘家上下给你磕头认罪,我们记着你大人大量的恩德!”

    说罢伏地哭着磕下头来,几个娃娃后生也跪下哭泣。

    说不得,唐太公和唐世忠上前相扶,世科和建宇也来劝慰,门外院里的战士们不知发生什么事,在外问道:“首长,有什么事情吗?”唐世忠回一句战士们没有进门。

    偏门开处唐母走进来,大家急忙起身问候。

    唐母道:“文先生好,难得你来,我们多年来对你们少了问候休怪。你们的话我已经听了,我儿世忠刚来家中,过去的事情多有不知。

    数年前,你家潘老太公清人高义,不记丧子之痛,仗义将土地还给我们,救我家于水火,这份恩德我们永世难忘。

    现如今,在别人的眼睛里,我们家里一下出了几个革命人,还有身份和地位,就会来为难过去与我们有气有仇的人,那真是错了。请回去给老潘太公说,

    我们家不仅不会寻仇,还十分地感激在心,多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可放在心上,好好地多活几年,还是当年老太公给我说的话:让一切都过去吧!”

    唐太公道:“却说得是,人心自有一杆天平秤,我们一直要去你们庄上逊谢,可这ri子那有个空闲,以后再不可把这些成年旧事挂在嘴边,大家却也都过几天清静ri子才好。”

    唐世忠真诚地拉着文天赋的手,看了娃们一眼说道:“文兄,过去的事情真的不可再提,谁对谁错又怎能一句两句说得清楚,都怪万恶的旧社会,怪那黑暗的时代,

    哪个人没有一肚子辛酸,今天,咱们大家在新中国**领导下,忘记过去,好好生活,请带话给潘太公,好好生活,潘太公及全家是没有人来打击报复的,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文天赋憋住气,认真地听完唐世忠的话,吐出一口大气,抚抚心口,再也没有什么话说,真诚谢过,带着娃门出门,一路回头行礼数次,唐家人等一直送到坡口。

    就在快要走出村口,唐世忠突然叫他们停下,文天赋错鄂而立,不知道要干什么。

    唐世忠上前道:“文兄,休生他意,路太远,且夜深,你们如今地主人家深夜行路,我怕万一有值勤民兵拦住多有话说,所以好意送你们一程。”

    回头给jing卫排长说了几句话,很快,几名战士骑着战马带着几匹空马而来,将潘家几人扶上马背送了出去。

    地主人家能有解放军战士骑马相送,文天赋哭得老泪横冲直撞。

    唐母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当年咱们在难中,人家给咱们送粮,今ri人家在难中,咱们给人家送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世间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抬头看时,北斗星高悬银河飞越,早过三更。

    至此,唐世忠他们归来故里,给整个峡口地区带来了重大的影响,给唐家人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变化,太公唐秉木简直jing神了一头,唐母毛氏整ri里笑嘻嘻地。

    曹一板将全部军马饲养得jing灵壮气,特别是唐世科,事事不离二哥左右,看着二哥做每一件事情,听着二哥说每一句话,一件件都记在心里,真实地感受到二哥与往ri的不同。

    就连曹步清,有二哥在的时候,却也改掉了狂放不羁,桀骜不驯的xing格,变得十分地稳重。

    可惜,黄飞带着阿宝和石刚省亲归来,家中虽然热闹了一场,可是,亲爱的二哥军务在身,前后在家不过十ri,最后带着队伍离开了倒生湾。

    乡亲们自然难舍难分,相送甚远,太公唐秉木在大土梁上,一直看着队伍走到看不见,还懒懒地不想回来。

    唐世科和曹步清,阿宝,骑着马,送二哥到长城外,终是难舍。

    二哥把他们叫到一边道:

    “我今ri离乡,与前次不同,再不会有什么大的凶险,五弟与步清,阿宝尽可放心,倒是前ri我说过的话,确要时刻在心,家里已经并入高级社,土地牲口自有集体管理,此时却不越马横枪驰骋而拘于乡习,空辜负了岁月,何期方才出头。”

    唐世科洒泪道:“二哥一路好走,所说话语尽在我等心里,你一心为弟弟们好,弟弟们却还能糊涂?尽请放心,有空多得打信却好。”

    唐世忠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再不说话,提缰跃马迎风而去。

    黄飞和石刚提缰纵马过来,又一次与他们道别,然后反身而去,战士们挥手后跃马绝尘而去。

    暂且按下、牢记话头。

    ——————————

第五章 科班技业心中藏(九)() 
唐世科,曹步清,阿宝三人一直看不到远去的人了,这才勒住马转过身来,信马由缰地胡乱走着。

    沉默了许久,曹步清问道:“五哥,却才二哥与你说的甚来,是何话语,我没有见你说过。”

    唐世科于是把二哥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曹步清听了说道:“二哥既然有了这话,确实万分地好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唐世科说道:“我自然按着话做,今ri回去便告诉父母,你二人怎么打算。”

    阿宝道:“前ri黄飞兄在边家石咀已经给我说了,叫我且在家中做活,ri后他自然相招出去。”

    只有曹步清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想了好长时间,抬起头来说道:“我便也想出去,也在天下做一番事业,就怕家中父母阻碍,你们想啊,我家几辈人单传,我这辈还是独苗,要是走了,只怕是要他们的命呢。”

    阿宝道:“你家里实情如此,却不成只在土里窝屈一生?我想你父母原也不愿如此。”

    唐世科说道:“你我虽是两家,却早已是一家人,如今土地,牲口都归入了高级社,老人们自有ri月周旋,你却何以如此牵肠挂肚,完全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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