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程诺的眼睛突然眯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的头抬了起来,腾出一只手提着他的两只鸟爪,改箍为拎将他提到自己跟前。
“嗯,这样感觉好多了。”程诺一手提着被迫学蝙蝠倒挂的乌鸦,一手捏了捏脖子,露出舒服的笑容,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吧!”
如果乌鸦只是普通的乌鸦,此时早已经扭着身体拍着翅膀不断挣扎了,可惜他不是。所以他只能勉强让自己淡定地以倒立的姿态,不过一对上程诺惬意的笑脸,他的口气就淡定不起来:
“我说,让你放我下来!”
“哦。”程诺马上就点头表示听到,不过还是维持提着他的脚的动作,一动不动。
“听到还不放我下来!”听着她悠哉悠哉的语气,乌鸦气极,恨不得能扑上去咬死她。
“嗯,我是听到了,可我为什么要放你下来?”程诺睨了他一眼,“你不开口,我还真差点忘了,你在后花园时说什么来着?”
乌鸦一怔,他有说过什么吗?
程诺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似是在回忆。“想起来了。你说你是来毁尸灭迹的?嗯?”
乌鸦又一怔。
他的确说过这句话,也确实打算付诸行动。
那人的占卜从来没有出过错,她既然能拜托他过来将丽缇亚的尸体毁尸灭迹,那就表明丽缇亚今天必死无疑。他来的时候虽然只了瞥丽缇亚一眼,但也看得出她全身已经被死气弥漫。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已经断了气的人,会突然睁开眼睛。还有她操控的那股阴寒能量……
一想到这,他翅膀和胸前的伤口便隐隐作痛起来。
乌鸦微微眯起了眼,沉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丽缇亚的身体里?”那股阴寒能量其实是高阶死灵才有的亡灵之能,像这样能同时给予**与灵魂双重创伤的能量,以丽缇亚一介新死之灵,是不可能操控得了的。
何况心狠手辣、装模作样、随时随地地睁眼睛说瞎话,偏偏还说得有理有据,在那么被动的情况下,还能硬生生把不利于自己的局面给转了个弯,这些哪是丽缇亚能做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丽缇亚已经死了,可是她的尸体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阴险狡诈的高阶死灵所占据!
但若丽缇亚身体里的东西真是只是个高阶死灵,没理由会感受不到他人形态时的所散出来的威压,还敢对他出手啊!
乌鸦越想越是百思不得其解,盯着程诺的眼神也越来越犀利,似乎想将她看穿。
程诺倒是无所谓被他看,反正无论他看得再怎么用力,这身体也不会被看出朵花来。所以她很大方地任他打量个够,末了还慢吞吞地提醒他:
“我以为你应该会比较重视自身的问题呢,比如待会会不会脑充血什么的……”说着她还很“好心”地晃了晃手腕,提醒乌鸦他还被倒吊着呢。
乌鸦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处境,勃然大怒起来:“你快把我放下来!”
“唔,”程诺淡然道,“我觉得你若是把这句话换成‘你要怎么样才肯把我放下来’,或许能达成所愿。”
“……”形势比人强,乌鸦沉默了一下,很识时务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我放下来?”
程诺闻言挑眉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放一只想把我毁尸灭迹的乌鸦下来么?”
乌鸦再度勃然大怒:
“你耍我!”
他一定要咬死她!一定!
程诺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
“我只是说或许你能达所愿,又没说绝对能。不过……”她话锋一转,“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毁我的尸灭我的迹。”
“我说了你就会放我下来?”乌鸦嗤哼一声,到了这时候,他倒是对她的意图开始有点了然了,铺垫了那么多,想从他这里挖情报才是她的根本目的吧!
“我可以考虑考虑。”程诺答得滴水不漏,“不过……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你双脚绑起来,挂在窗台上吹吹风。”
“……”这个回答叫乌鸦差点气歪了鼻子。他瞪着她,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他现在只剩下不到一成的能量,她怎么可能伤得到他!
他一定要把能量取回来!
到时候他绝对要毁她的尸灭她的迹!
以挫骨扬灰的方式!
不过即便再愤怒,乌鸦也明白自己的小命现在正握在眼前这女人的手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衡量了一番之后,他还是开诚布公地对程诺道:“是丽缇亚的姨母让我过来毁尸灭迹的。”
程诺眉稍一挑,问道:
“她是怎么知道丽缇亚已经死了?”这一句话程诺等于默认了她并非丽缇亚,迎着乌鸦那了然的眼神,她也不打算做什么遮掩,他若是不识相,她可不介意吞了这只会说话的鸟的生魂来“进补”。
“薇薇安是女巫,她占卜到丽缇亚会死在今天。”既然已经说了,干脆就全盘托出,乌鸦倒是合作得很。
原来薇薇安并不是这只乌鸦的名字,而是丽缇亚的姨母啊!
一听到“女巫”这两个字,程诺想起了前几日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骑着扫帚的美貌女人。
只是她占卜到丽缇亚会出事,却为什么不肯过来救她,反而派乌鸦过毁尸灭迹呢?
丽缇亚的身体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
“这样就没了?”程诺斜睨了他一眼,眼中明显写着不信。
乌鸦没好气地瞪眼,道:“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程诺将乌鸦重新箍在怀里,走到床边坐下,才让允许敲门的人进来。原来来人是赛尔德派来送伤药的。程诺让人把东西放下,细细问过效用与用法用量之后,才把人打走。
来人走后,程诺便一手把乌鸦按在床上。
乌鸦看她伸手取过一个药瓶,搞不清她到底意欲何为,只能开口问道:
“你又想干什么!”
“给你上药!”打一棒子再给颗糖这种手段,程诺还在做人的时候就已经运用得炉火臻青了,毕竟她还想在乌鸦身上挖点东西,总不能一味地威逼吧!
乌鸦怔住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眼前这女人示好的一种手段罢了,但是从他有记忆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上药,虽然这伤也是她给的……
心中五味杂陈,待到乌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程诺包成了木乃伊,丢成床边的软榻上。而成功制造出有史以来第一个“乌鸦棕子”的人,此时已经面朝下倒在床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被子之中。
19当王后大人遇到小道士()
装模作样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本来她的状态已虚弱得几近消亡,而附身在死尸身上,还要让死尸看起来跟活人没区别这种技术活,除了需要附身者的精神控制力足够强大之外,还需要大量的能量填实躯体,充当磁场固魂守身。
为此她几乎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戾气全都注入到这具身体里,就算吞噬了丽缇亚的魂魄,对于此时魂体虚薄的她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当时对乌鸦击出的那一鞭子,看似强劲,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她耍了些小手段,将自己身上仅有那一点没有注入丽缇亚躯体之中的戾气,借着**上的伤口直接渗入到灵魂层面,才侥幸叫乌鸦疼得痛不欲生。
把头埋在被子里的程诺在心底暗叹口气,强烈的疲意涌了上来。刚才跟乌鸦那一场拉锯仗着实耗神,偏她还得强撑着不能露出丝毫疲软之态。想来刚才给乌鸦上药时,一时顺手又分出些许能量附着在绷带上,这做法真是英明之举!
没了鸟身自由,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呵呵……
程诺模模糊糊地想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浓浓的倦意蜂拥而至,也不知过了多久,程诺的意识仍在在清明与迷蒙间浮沉,突然她听到有人正在不断地呼唤着丽缇亚的名字。
程诺下意识地皱眉,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竟是一片苍茫的天空,她正躺在一个冰冷的石台上?!程诺心下一凛,顿时完全清醒过来,神智一恢复清明,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一阵熟悉的能量波动。
当下明了眼前的一切跟这种能量波动脱不了干系,程诺连忙敛住心神进行抵御。片刻之后,眼前的景象慢慢消散,周围的环境又变回了她所处的房间之中,只是那个呢喃般,听起来颇为耳熟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回响着。
只稍作回忆,程诺马上便想起这能量波动跟声音是出自哪里的,不由得眼神一暗,在心中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忘了那面诡异的镜子正被丽缇亚藏在这房间之中!
那诡异的玩意一遍遍地设计丽缇亚,也不知道究竟目的何在。现在丽缇亚已经死了,她接收她的身体可是有目的的,万不能因为这玩意出现什么差错!还是早早毁去为妙!
镜子倒也机灵,见自己制造出来的幻觉突然被识破,而且“丽缇亚”对它的呼唤也不为所动,便知情况不对,当下马上将能量收回,不敢再轻举妄动。
能量波动瞬间消失,程诺也在同时翻身坐起,一抬眼便看到软榻上面,那被她绑成白花花一小团儿的乌鸦,他此时正侧着头盯着房间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起身,还正看着他。
程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他盯着的正角落里那个做工精美、风格古朴的柜子,便晓得乌鸦也察觉到刚刚的异常了,想到这镜子跟乌鸦都是出自薇薇安那的,倒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关联。
薇薇安既然是女巫,家中又设着魔法阵,想必也是晓得那传送魔法阵的奥妙吧!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回到那森林中的小木屋里去才成!不过在此之前……
她除了要赶快填加能量,恢复到全盛时期,还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丽缇亚!
原本正盯着角落那柜子的乌鸦突然回过头,跟程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意尽收入眼底,心下一凛,暗忖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想来也绝对不会是好事!这个女人很擅长把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他看不穿她。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然而,程诺只是盯着乌鸦看了一会,便淡淡地收回视线,也不管被丢在软榻上的他,慢悠悠地向角落走了过去。
她试着把体内近三成的戾气汇集到手掌心,现这样的能量输出,并不会太过影响她对这具身体的操控之后,程诺便将能量浓缩成弹珠大上的一小团……
叩叩——
就在程诺即将要将柜门打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程诺的手顿住,问道:
“谁?”
门外传来的声音回答道:
“丽缇亚小姐,再过两个小时舞会就要开始了,国王陛下派我们来服侍您更衣打扮。”
还有两个小时舞会才开始,现在就要更衣打扮?程诺想也不想便要出口拒绝,门外的声音又道:
“国王陛下还派了裁缝们来重新为您量一下尺寸,赶制结婚礼服。请问我能开门让她们进来吗?”
程诺默默地将掌心的能量收回,看来不能急在这一时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她走到软榻那儿坐上,顺手将榻上的乌鸦又捞回怀里,才道:
“进来吧!”
门被轻轻打开,程诺斜靠在软榻上,看着一连串身穿轻甲,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的人,面上不露声色,心中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一想到先前白雪还有招未出,她可不想在她从这王宫脱身之前,又被人设计了去。
在后花园听到赛尔德让人拿下告密的侍女好好审问,想必手段也不会温和到哪去,再加上她后来借疯行“凶”,应该多多少少能取到点杀一儆百的效果才对。她是不介意还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毕竟杀鸡儆猴这种事,只有鸡死得越惨,猴儿才会越胆战心惊。
不过现在看来,倒还没有不长眼的要出来搅事的迹象,她应该能过一两天安生日子才对。
进了房间的侍女和裁缝们战战兢兢地埋做着自己的事,头也不敢抬一下,程诺也无意在这当头生事,倒是十分配合这些人的工作。
这一忙足足忙了两个多小时,待到程诺从沐浴间里穿着整齐,打扮完毕走出来时,赛尔德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了。
一见到她走进来,赛尔德便站了起来,当眼光移到她的胸头时,他的眉头纠结得几乎拧成麻花:
“带这只乌鸦去舞会做什么?”
程诺抬起头,眼神怯懦地看着他,小声地道:“我……我没抱着他,我会害怕……”
再度被她“挟持”在怀里的乌鸦,闻言在心底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被你抱着我才怕好不好!
“……”赛尔德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美丽的脸上透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也掩不去的沉沉铅色,正加上她此时这一付小白兔似的神情,赛尔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你若是想带便带吧,不过等一下查普森主教来的时候,要记得把它收起来。教廷的人向来视乌鸦为魔物,这小东西要是被他们看来,小命可就得没了。”
程诺点了点头,将赛尔德的话默默地记在心里。对于“教廷”这两个字,她也没什么好感,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被她杀了的,助纣为虐的驱魔教士阿萨兰。
被她箍在怀里的乌鸦,在听赛尔德说到那个“查普森主教”时,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程诺留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看来乌鸦跟那教廷怕是有什么渊源,因此心中更是暗暗对教廷起了戒备之心。
赛尔德怜爱地在她的鬓间轻轻印下一吻,才与她相携向宴会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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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宴会大厅
其他国家来参加婚礼的代表们都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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