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轩和门口的丫鬟打了招呼,迈着大步进门。大吕氏一见独子来,立刻面带笑意。夏明轩从头到尾没一丁点的地方像大吕氏,不然也不可能相貌堂堂,儒雅**,对于这个儿子,她心中十分骄傲。
“若雪,看,你哥哥来看你了。”
吕氏站起身,招呼丫鬟进门重新沏茶,摆好了茶点,关切地问,“怎么才回来”
“衙门里有一些事儿,所以拖到现在。”
夏明轩点点头,坐到**前吕氏坐过的位置,用手探了探夏若雪的额头,“还好,温度不太热,小妹,你大病初愈,还是要在家养养,千万不可逞能。”
最近京都的天气就和下火一样,一天热过一天,白日里,光照十足,大吕氏就去哭了一天灵,回到府中,身心俱疲,连肤色都了一层。
“大哥。”
夏若雪还是非常喜欢和夏明轩在一起说话的,他大哥在京都口碑非常好,人又和善,前段时间西园诗会,就曾经有几位****私下里找她探口风。
“恩,颜颜倒是运气好,不在京都,不然我还要忧心她。”
提起莫颜来,夏明轩扬起一抹**溺的微笑,面色如三月里的樱花,柔情似水,“这丫头身子也不好,前段摔破了头,也不知道路上是否太平。”
提起莫颜,夏若雪的脸色了,可她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表露出来。大哥夏明轩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从小对莫颜那个草包,百般**溺,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超越了她这个亲妹,这也是她非常讨厌莫颜的原因之一。
大吕氏闻言,眼眸里闪过一束流光。小时候,夏明轩曾经说过一句戏言,以后长大,要娶莫颜为妻,他们是表兄妹,正好亲上加亲,因为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幼,大吕氏就没有阻止。
“明轩,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房里那个柳叶不错,不如给你做个贴身的大丫鬟”
大吕氏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夏明轩的年纪,也应该知晓情事,可身边还没有贴身的通房丫鬟,这万万不可,等以后知情趣,尝到了女子的滋味之后,就对莫颜那个干瘪的豆芽菜失去了兴趣。
柳叶长相艳丽,前凸后翘,是所有男子都向往的,本来大吕氏留着给永平侯做暖**丫鬟,现在看时机,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胡来。若是一颗心落在莫颜身上,要何时才肯成亲。
莫家一穷二白,莫中臣就是个穷举子,祖宗几代都是泥腿子,如何配得上花团锦簇的永平侯府夏家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
京都的世家联姻,不仅仅要看官位,还要看家族的底蕴,官官相护,而莫中臣,孤家寡人一个,在朝中自成一派,谁沾上谁倒霉。
“那个柳叶不错,温柔体贴,正适合红袖添香,给大哥研墨也好。”
夏若雪得知自己的大哥比较单纯,恐怕没明白娘亲的含义,所以趁热打铁,故意解释一番。柳叶那个小蹄子,**得很,眼神带着水光,总是喜欢挺着自己的胸脯,相信没几天,就会上了大哥的**榻。
“柳叶是谁”
夏明轩皱眉思索,还是想不起来有这么号人物。他平日里很少和丫鬟谈笑,更多的时候都用在去衙门处理事务上面。
“既然娘亲给的,就收着吧,左右不差一口饭。”
夏若雪跟着劝说,心里更加坚定,一定要让大哥和莫颜那个扫把星划清界限,不然以后真进了门,还不一定怎么神气,她自己位分再高,还是要叫莫颜一声“大嫂”。
“如此也好。”
夏明轩根本不会为一个丫鬟纠结,点点头,应允此事,大吕氏和夏若雪十分开心,等人走之后,母女二人在一处合谋,如何让夏明轩尽快知晓人事,定上一门好亲。
掌灯时分,林府上点燃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早前曾经为林苗月做出嫁准备的红灯笼,全部换成了白色,微风一吹,一个大大的“奠”,映在人的脸上,发出惨白的光。
“哎呦,人吓人,吓死人啊”
一个婆子在后花园行走,看到白色灯笼下的苍白的人脸,尖叫一声,差点吓得尿了裤子,等走进一看,竟然是****身边的贴身丫鬟绣儿,婆子立刻觉得失言,讨好地道,“人老了,眼睛也花,原来是绣儿姑娘啊。”
“是我。”
绣儿故作镇定地和婆子打了一个招呼。白日里和李月娥商讨好,得了一包药,回府之后,她哄骗林苗月说,晚点要去取药,等到晚上,又出门一趟,实则是在车马行****马车,此时是暗地里进行,越早越好,她怕被李月娥知晓行踪。
绣儿从后花园的角门进入到林苗月的院落,此刻,林苗月正在发脾气,用鞭子抽打一个小丫鬟,而那个丫鬟后背红肿,紧紧地抿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青砖上,不敢吭声,否则将换来更残暴的毒打。
“****,奴婢回来了,您休息一会儿吧。”
绣儿的眸色深了深,林苗月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尖酸刻薄,以前她以为跟了这样的主子,最起码能过的好一些,捞点银子作为油水,谁想到一切都是空谈,她忍受的是打骂和折磨。
死契奴才,命都是主子的,她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给林苗月做牛做马,期盼林苗月有一天能大发慈悲,还她自由身,下辈子定要托生个好人家,决不做人奴婢。
“滚下去,看你下次再笨手笨脚的”
林苗月心里正有火,下午派这个小丫鬟去找袁焕之送消息,结果对方竟然什么也没说,她才不相信袁郎会那么不负责任,定是这个丫鬟嘴笨拙舌,没有说清楚情况。
丫鬟站起身,抹着眼泪退后,对着绣儿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摊上这样的主子,作为奴婢的只能自认倒霉。林苗月是林府的独女,受尽万千**爱,根本不把下人当人看。
“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
打累了,林苗月坐在椅子上,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冷淡地道,“绣儿,你应该不会让本****失望吧”
一句话,让绣儿心下一紧,莫非****得知她去了京兆尹后衙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掩饰住眼里的惊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做到了最好。”
“那就好,你是我的心腹,将来要跟着去护国将军府过好日子的。”
绣儿性格懦弱,任打任骂,从不吭声,林苗月就是喜欢这种奴性,所以很是信任。她本身从没想过丫鬟可能背叛于她。
“****,奴婢知道,您好了,奴婢就跟着好。”
绣儿甜言蜜语,已经摸透了林苗月的脾气,她挑亮了灯芯,笑道,“您以后是袁蝎军的夫人,有诰命在身,奴婢也跟着脸上有光呢。”
“你知道便好。”
如此拍马,让林苗月眼神里带着欣喜,整日的烦闷一扫而空,只要度过眼前这关,护国将军府少夫人的位置迟早都是她的。前几天与袁郎欢好,正处于危险期,所以她在担惊受怕。
一轮弯月高高的挂在天边,晚风静谧,不如白日里的火热,林府上下,一片安静,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内室,绣儿从荷包里取出李月娥给的药粉,郑重道,“****,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此药的效果极佳,若是有了身孕,喝上以后就和来了小日子一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过为了稳妥,您还是请个信任的郎中查探。”
这话,是李月娥给出的主意,也是心理战。林苗月被养在深闺,哪有什么值得信任的郎中而且李月娥笃定对方焦急,定会放心服用。
“无妨,本****信任你。”
此话让半信半疑的林苗月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绣儿的卖身契还在她手上,若是做手脚,绣儿就不用想活着了,是个人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林苗月微微一笑,在绣儿紧张的神色下,把白色的药粉放入一杯白开水里,缓缓喝下。她刚想站起身,顿时感觉到胃部一阵绞痛,从耳鼻嘴角,流出色的血。
房内只有主仆二人,绣儿被这个景象震惊,她瞪圆了双眼,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林苗月倒在了桌子上,紧闭双眼。绣儿颤抖着,一手捂着嘴巴,一手上前探着林苗月的鼻息,气绝身亡了
“怎么,会是这样”
突来的变故,让绣儿大脑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为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勉强镇定,一定是李月娥,是了,李月娥那么狠毒的人,怎么会满足于下绝子药利用这个机会,竟然杀了林苗月,让她这个丫鬟背锅好狠毒的心思
没人证明绣儿曾经去过李府,就算有,也无人证明药粉是李月娥给的,绣儿紧闭双眼,泪水不停地滑落,事到如今,她已然没有退路,从前想着能得到自由身嫁个好人家,现在看来,是妄想罢了
“绣儿姐姐,夫人那边传话,问****睡下了没。”
门口处,一个扎着羊角辫子稚气未脱的小丫鬟站在门口,多亏林苗月打发众人退下,绣儿强忍着惊慌,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回道,“****白日去哭灵,有些疲累,刚才躺下了。”
“那就好,那我回去传个话。”
小丫鬟蹦蹦跳跳地走了,只留下绣儿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发呆。呆愣半晌,她决定抓紧时间,先打了一盆温水,擦干林苗月脸上的血迹,绣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到**上,脱下鞋子,盖好丝被,放下纱帐,一气呵成。
事到如今,只能跑路,去哪里都要钱财,绣儿打开自家****的首饰匣子,装了一些轻便的首饰,又在一个小匣子翻出一叠银票,这是****的私房银子,全部拿走,出门在外,得用碎银子和铜板,绣儿的脑子变得异常清明,她要用最短的时间整理好行囊。
因为想要与袁焕之约会,林苗月偷着灌醉了婆子,弄了一把后花园角门的钥匙。今日皇后薨的消息传出来,林府上下都没有什么心情,绣儿回来之时,那侧门并无人把守。
“真是个好机会”
绣儿本想就这么离开,突然在一个匣子的最下方,发现了丫鬟的卖身契,她翻找了一圈儿,找到自己的,万一以后有机会,有钱使得鬼推磨,她便找人到衙门消了奴籍,从此落个自由身。
若是这一路上,遇见不幸,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李月娥,绣儿想留书一封,悲哀的发现自己不识字,她用力抓了抓头,灵机一动,找一块绸布,用墨汁画上一轮明月和一直飞蛾,表示月娥,希望有人能明白。
打理好一切,绣儿抹了自己的脸颊,换了一身男装,从后花园的角门翩然离开,而明日,等待林府的,将是一场轩然大波。
这边,莫颜还没收到皇后娘娘薨的消息,此刻她正在吕氏的马车内,瞪着眼睛看着纱帐,惶恐不安。白日里发生的事,留下人善后,赈灾车队没有停留,提前上路,所以又露宿在荒郊野岭。
有南平王和洛祁两个****烦,这一路上无法太平,莫颜觉得自己精神紧张,如惊弓之鸟,有点风吹草动,都要起身,以为是刺客来了。
“颜颜,怎么,睡不着”
深夜里,响起吕氏温柔的声音,她靠在莫颜身边,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哼唱着大越的民谣,莫颜开始觉得很好听,听着听着,便发出清浅的呼吸声。
“还是个孩子呢。”
马车内,吕氏发出了一声叹息。
**相安无事,过得很快,莫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等她醒来之时,才发现马车已经行走在路上。
“****,您睡的可真沉啊,夫人让奴婢不得打扰您。”
墨香眨眨眼,为了让马车宽敞一些,夫人吕氏带着墨梨和婆子到最后一辆马车上,和洛祁同车,莫颜就一直在第二辆马车上沉睡着。
“是啊,肚子有些饿了。”
莫颜打了一个呵欠,来到盥洗室洗漱,她撩开车帘看了一眼窗外,阴天,没有刺眼的阳光,多少能凉爽一些。
早膳只有简单的饼子,并几个小菜,莫颜饿了,也不挑食,全部吃在肚子里,这才感觉到舒服一些,她夹了一个核桃做零嘴儿,对着墨香念叨,“还有两日,咱们就和赈灾车队分开了。”
“恩,听夫人说,王爷已经安排了一个商队,咱们跟着商队一起到颍川去。”
商队是到颍川贩运药材的,还有镖局的人马,这一路上就太平得多,走官道,连山匪都没有,所以墨香并不担忧。
“****,奴婢昨日可真的吓坏了。”
墨香惊魂未定,看到肉都不想吃,满脑子都是昨日遍地的脑袋,早上李德还在嘲笑她,问她是不是做了**的噩梦,还嘚瑟地拿着一个烤鸡头,在她面前晃悠。
“就当是猪肉和猪头便好,你看那些屠户们,几乎每日都要杀猪。”
莫颜想要安慰墨香,以前在上法医课的时候,也有女生吓得尖叫晕倒,连续噩梦,时间长了,也就变得无所谓,众人都可以给自己催眠。
“****,这么想,奴婢确实舒服了点。”
墨香脸色苍白,挂着眼圈,打了一个呵欠,昨日突然出现刺客之后,她也跟着身后那些****们跑到树后躲着,那些不怕死的愚蠢****开始惧怕,后来竟然在讨论南平王的风姿,还有的说,只要能和南平王睡**,这辈子就没白活,真是不知羞耻
马车上没有洛祁聒噪,莫颜静下心来,她让墨香休息片刻,自己靠在车窗旁边看书,最近总是有事,还有很多偏方没有记牢靠。
快到午时,车队突然停滞不前,莫颜以为又要休息,她戴上帷帽,下了马车,看到前面不远处跪着一群衣衫破烂之人,这些人无论老小,全部都花白泛黄的头发。
“白天咋还能见鬼了呢”
李德抖了抖,仔细地看了眼前面的人,揉揉眼睛,还是没任何变化。之前研究路线的时候,得知前方有一个**,但是众人拐弯,并不路过那边,因此没有交集。
“什么鬼,不要乱说。”
莫颜眯着眼睛瞪了李德一眼,没有文化的古代土包子,那群人不过是得了白化病而已,用不着如此大惊兄吧,不过她突然想起这里是大越,而不是二十一世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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