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
莫颜用手握拳,轻轻咳嗽了两声。京都**学确实是个好地方,可前身任性,又是个草包,一直对那些没兴趣,去参加诗会,花会,完全是为了凑数显得人多。
“是吗,那你在府上,每日里都做什么”
卫子纤一点没看出莫颜的尴尬,还在兴致勃勃地打听,“**学有什么意思,咱们将来出嫁,管理府上事务,哪有那闲情逸致地吟诗作对”
“这我看医书。”
莫颜很是尴尬,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面对猪队友她可以随便说谎,欺瞒,可卫子纤不同,是个活泼的真性情姑娘,应该在府上颇为受**,所以行事有几分自我,但却并不引起人反感。
“真的”
卫子纤眼睛一亮,细长的眉眼又眯成了新月,她站起身,抓着帕子在内室走了几圈,似乎有些纠结,最后心一横,一跺脚,进入到内间,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红布蒙着的东西。
“颜颜,我给你看我的宝贝,但是你别吓到。”
一向大方不做作的卫子纤,突然变得扭捏起来,直到莫颜坚定点头之后,她这才上前揭开了红布。一个骷髅头出现在二人的面前,眼睛是无尽的洞,下面的牙齿支出来,虽然是白日,看着仍旧渗人。
“这”
莫颜身经百战,对一个小小的骷髅头没有任何反应,何况,这东西明显不是人体的骨骼,好像是石膏之类的东西打造而成。
“颜颜,你不害怕”
卫子纤眨眨眼,先是好奇地盯着莫颜看,片刻之后,她脸上出现一抹狂喜,上前一把拉住莫颜的手,激动道,“好妹妹,你真是我的知己”
以前在北地的时候,卫子纤曾经跟随捕快大哥去过案发现场,可是尸体年代久远,脑袋已经变成了骷髅,她不但不怕,还觉得挺有意思,回府就请了匠人,****一模一样的,当作摆件。
偶尔,北地的姐妹来府上找她说话,看到这个诡异的摆件都会吓得尖叫,有部分人,后来和她走动就不那么频繁了,只是碍于当时她还是知县的千金,所以没表现出那么明显而已,卫子纤很受打击,但是她仍旧舍不得,这次举家南下,也舍不得丢开,平时放在卧房,就用红布蒙着。
“里面好像是空的啊。”
莫颜接过骷髅头,好心情地摸摸,虽然是假的,也能过过手瘾,前世法医课上那真实的人头骨,那种触感,都快想不起来了。
“是空的,其实,里面装着我的私房。”
卫子纤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她把骷髅倒过来,底座的部分有一个小皮塞,打开之后,里面有很多张银票,她脸色微红地和莫颜分享秘密。
莫颜一脸线,谁说古人没脑子,她一定和那人拼命,藏私房钱真是各有奇招,她突然想起现代的笑话,土豪把家中的金条,藏在骨灰盒里,和小偷斗智斗勇。
分享过秘密之后,卫子纤立刻把莫颜当成知己看待,得知她明日就要离开泸州,卫子纤愁眉苦脸,好不容易遇见个姐妹,结果又要离开了。
“卫家姐姐,你可以等我回来啊。”
莫颜拉着卫子纤安慰,这次离开泸州南下,等参加完大堂哥的婚礼,她和娘亲还是会顺原路返回的,而泸州是回到京都的必经之地,回来路程不用那么赶了,可以在泸州停下,多玩几天。
“那敢情好,我等你。”
卫子纤拍了拍胸脯,豪**地道,“我也是刚来泸州,人生地不熟,先探探路,等你回来,咱们好好出门转转。”
泸州的山水不错,民风淳朴,酒香十里,那真是一个好地方。这里没有京都的繁华和浮躁,百姓们生活得很是安逸自得。
提到泸州的酒,不得不想起那个醉仙楼,莫颜对昨日的醉酒悔不当初,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她看光了南平王万俟玉翎,没被灭口,反倒被要挟藏匿虎符。
“****,夫人让您带着莫****去正院。”
一个眉眼灵活的小丫鬟进门禀报,“马上到了晌午,后厨那边准备了点吃食。”
在北地,由于气候寒冷,消耗过快,百姓们都习惯一日三餐,在正午时分用午膳,之后小憩片刻,而京都不同,只有早晚膳,其他时辰若是肚腹空空,都用点心填,这也是御史府节衣缩食,可是点心上却从不短缺的原因。
姐妹二人携手一起去正院,刘氏看到二人手拉手进门,很是高兴,当年她就是看不得吕氏受气,所以才挺身相护,二人成了好姐妹,希望这种感情能一直延续到儿**的身上。
卫子纤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已经成亲,带着家眷留在北地,掌管家族的生意,卫子纤的二哥今年十八,还未说亲,去年刚刚考中了秀才,虽然和莫颜大哥莫轻风不能比,也算是个青年才俊了。
这年头,科举是学子们唯一的出路,正常情况下,考中秀才也得到而立之年,十来岁的秀才,那除非是有名师指教或者家中富贵者,不然,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赶紧净手吧,今儿做了几样北地的特色,不知道颜颜能不能吃习惯。”
莫颜跟着卫子纤净手,立刻有丫鬟婆子递上干净的布巾,擦干手上的水滴,分主次落座,莫颜这才看到桌上的菜。
满满的一大桌子,很丰盛,分量不小,可其中很多菜色,莫颜也没有见过,还是得靠卫子纤在一旁介绍。其中有一样,辣炒焖子,格外的和莫颜胃口。
“这是北地特色,京都应该没有。”
刘氏帮着吕氏和莫颜夹菜,介绍道,“这焖子,北地百姓人家经常吃,不算是精细吃食。”
焖子是用地瓜粉熬制的,看起来有些墨绿色,并不透明,有些厚重,用油煎出金黄色,配上调稀的芝麻酱,蒜水,辣酱和虾油,爆炒入锅,盛盘即可食用。
“味道确实好,回头给我一份方子,让府上厨娘也学学。”
吕氏和刘氏感情深厚,最基本的场面话都不用说,刘氏闻言点点头,笑道,“可惜你明日就走了,不然在泸州多住些的日子,好吃的岂止这些”
“娘,我和颜颜约好了,她在南边回来的时候,还会路过泸州,到时候必定多住些时日。”
卫子纤笑眯眯地往莫颜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热情的催促,在北地,**子都以丰满为美,而莫颜身材清瘦,瓜子脸,相貌有江南**子的秀丽出尘。
刘氏微微眯了眯眼,眼里浮现一抹怀念之色,对着吕氏道,“只是可惜我们老爷做了泸州知府,恐怕最近几年无法回京,咱们姐妹以后相见的时日不多了。”
“好在泸州离京都不过几日路程,来往会方便得多。”
曾经闺中密友相聚千里之遥,如今才几日路程,吕氏已经很满足,这样二人来往通信方便,偶尔可以派人来接卫子纤到京都小住,她看的出来,自家**儿似乎和卫子纤很对脾气。
饭毕,莫颜和卫子纤一直跟在偏厅,听着吕氏和刘氏闲聊,说起当年未出嫁的美好时光,莫颜从中得到一些消息,原来娘亲当年也是京都有名气的才**,本来定给了永平侯。
“娘,那您为什么会嫁给爹爹”
莫颜心中疑惑,便问出口。其中定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然现在的永平侯夫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姨母,娘的嫡亲姐姐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段往事。
“那是因为,娘被你大姨母算计。”
提起当年之事,吕氏叹息了一声,本来这事在京都也不算是秘密,她堂堂帝师嫡**,最后却嫁给了一个寒门子弟,门不当户不对,传言她和莫中臣有了私情,所以吕家没有办法,才用她的嫡姐代嫁。
当然,传言终究是传言,没有根据,永远做不得真。吕氏被定给永平侯做夫人,却有此事,可是她的嫡姐大吕氏不甘心比妹妹差,同一个爹娘生的,吕氏小巧玲珑,容颜出众,而大吕氏又高又壮,眉毛稀疏,一张大饼子脸,相貌平平。
永平侯也不算什么好人,一次去吕家,被大吕氏的丫鬟算计醉酒,走错了庭院,误闯大吕氏房间,彼时大吕氏正在沐浴,又是一个破坏名节的狗血桥段,永平侯自知理亏,没有办法只能认倒霉。
帝师之**无比尊贵,怎么可能姐妹共侍一夫于是,这门亲事就落到大吕氏身上,而原本属于大吕氏的亲事,落到妹妹头上。
“能嫁给你爹爹是极好的。”
这么多年,日子虽然贫穷了一点,但是夫妻二人同心,为了弥补吕氏这个**儿,莫颜的外祖父送出非常丰厚的陪嫁,可以说吕氏手底下有的是田庄和商铺。
永平侯府外表光鲜,内地里夏家早已经腐朽,成破败不堪之势,大吕氏作为府上当家主母,为了自己的贤明,这么多年,小妾,通房一个个往永平侯那里送,庶子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而御史府,莫中臣只有吕氏一人,什么小妾,姨娘统统没有,即便是吕氏生莫颜难产,伤了身子,莫中臣仍旧无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段渊源,这也是所谓的缘分。但莫颜对夏若雪更看不上了,有其母必有其**,像李月娥的娘,小三上位,所以李月娥总想那点子龌龊事,同理,夏若雪也不是什么好鸟。
“从那以后,什么三从四德和娘都没有关系,自己痛快才是真的。”
吕氏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从此,她就变得无比泼辣,谁欺负她,她便加倍偿还回来,欺负她的心肝宝贝莫颜,什么话都不用讲,直接打****去,那些多嘴的长舌妇,全部都老实。
“对,说的好”
刘氏一拍大腿,豪气地站起身,颇有些巾帼英雄的气势,她哈哈大笑,“所以我们子纤就是不受气,就当小子养。”
莫颜囧了囧,她撕着小手帕,一脸纠结,刘氏的爹爹确定是前刑部侍郎,而不是哪里山头上的大王么
一直在知府后衙做客到下晌,眼瞅着到了晚膳时分,吕氏不肯停留,这次母**二人是跟着南平王的赈灾车队,不知道几时离开,恐有事,再说也呆了一天,也该到了临别的时刻。
莫颜上了马车,对着卫子纤挥手告别,才接触一天时间,二人嫣然成了好闺蜜。卫子纤不做作,为人**朗,和那些京都的贵**整日悲伤春秋的贵**不同,让莫颜想起在现代的几个好友。
回到仙客来,草草用了晚膳,洗漱过后,墨香点燃了内室的烛火,边整理衣物,边道,“奴婢刚才抬水的时候碰到了炭头,他说粮草准备妥当,明天一早天刚亮就离开。”
再一次上路,又开始马车上的生活,莫颜叹了一口气,本想今天到泸州街上转转,谁想到遇见娘亲多年未见的姐妹,她和卫子纤也算投缘,卫子纤用骷髅头藏私房钱的举动,让莫颜另眼相看。
“那今日就早点休息吧,墨香,记得临走时候和后厨要点姜片。”
天一热,马车行驶缓慢,不太通风,更容易眩晕,生姜贴肚脐虽然是土方子,但是非常管用,有墨香在,主仆二人也可以说说话,闲来无事,莫颜也会拿出医书,教会墨香识别一些简单的草药,预备以后给她打个下手。
“****,对门好像一直着。”
墨香脸色复杂地看了自家****一眼,炭头很是不平,非要说自家****借着醉酒非礼他主子南平王,可是吃亏的明明是自家****好吧二人只要见面,定要为此吵个面红耳赤。
“可能不在吧。”
莫颜轻轻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她站起身,熄灭了火烛,催促墨香到小榻上休息,她一个人,推开露台的门,想要透透气。
“你你怎么在这”
晚上,露台上有一个轻飘飘的白影,衣袂随风飞舞,乌发如画,清冷的眉眼,不带丝毫情感,就算是莫颜心理素质再强大,面对突如其来的场面,仍旧吓了一跳。
“等你。”
万俟玉翎转过身,冲着街边的方向眺望,良久之后,莫颜好像听到一声叹气,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到底有什么事情能难道大越最尊贵的皇叔
莫颜没有说话,二人就一直沉默,一前一后,在露台上看着景色。房间内的墨香迷迷糊糊地,推开露台的门,顿时像被钉子钉上一样,好半天反应过来,啪地一声关****。
“这丫头,真是没礼貌。”
莫颜开玩笑地叹息一声,看来明日在马车上,又要忍受那丫头探究的眼神,昨日之事她轻描淡写,根本没提看到万俟玉翎沐浴之事,不然墨香一定会吓晕过去。
夏日的夜晚,宁静而美好,偶尔有几声蝉鸣,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周围一片漆,只有丝绒的天空,挂着细小的而不甚明亮的月牙。
“等我,不会是为了在露台欣赏景色吧”
等了好久,莫颜终于没了耐心,她觉得如果不开口,南平王不会答话,二人要僵持到后半夜。她现在没那些精力,想马上回到**上去睡觉。
“那个东西很重要,定不要落在任何人手上。”
万俟玉翎转过头,居高临下地对着莫颜,清冷的眼眸神色莫测,他抬起手,僵硬地摸了一下莫颜的头,嘱咐道,“或许会有危险,等回到京都,交给你爹莫大人,他会明白。”
“只是这样吗”
莫颜有太多的疑问,一直问不出口,她以为一切都是巧合,现在涉及到爹爹,难道说,爹和南平王万俟玉翎有什么联系好像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变得不确定起来。
“只是这样便好,听到任何消息,都不要慌张。”
万俟玉翎已经考验了莫颜很久,从最开始的西园诗会,到后来的凶案现场巧合相遇,还有那天在昌平坊一事,现在到了大越风雨飘摇之时,内忧外患,随时有被灭国的征兆,大越象征兵权的虎符,绝对不能落入他人手中,而他自己,这一路上凶险,自身难保。只能托付一人。
内部出现了叛徒,可究竟是谁,还没有查明。有人提前透露他的路线,无论怎么变换,都躲不过衣人的追杀,不如将计就计,寻找适当的时机诈死,以引出幕后那条大鱼。
万俟玉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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