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箱子打开,瞬间接地气了,里头全是熏肉之类的年货。
……
将康亲王府送来的谢礼挨着看了一遍,贾赦心里感慨极了。虽然大多都是年货之类,没有金银,比当初在汴京摆摊时候真是强太多。
想当初看相都是收铜板。
给银锞子的就是大爷。
给银锭子的叫祖宗都成。
他那房子就是这样挣出来的,想当初他多么努力的给人算命,一个个还跟大爷似的,非但不相信他是玄门弟子,还怀疑职业道德,觉得他满口胡说……听到不满意的解读就“呸”一脸口水这种情况简直太常见。
真是同人不同命。
死过一回顶替荣国府大老爷之后,他好似就转了运,一路顺风顺水,贵人运走不尽。唏嘘之后,贾赦就问起那块牌匾来,同年货这种俗物相比,那才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黑色牌匾上金灿灿的四个大字“大智大通”,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写着“康亲王府谢贾恩候救命之恩”。
贾赦伸手摸了摸那包金字,恨不得直接从牌匾上揭下来。
/(ㄒoㄒ)/~~
金子直接给啊。
匾上的字沾墨汁写也成啊。
这么奢侈要遭天谴的。
那牌匾太美,贾赦不敢多看,生怕北宋小民的习性被带出来,他转头吩咐王善宝,将牌匾找个容易看见的位置挂起来。
都这么说了,当然只能挂在大房这边待客的正厅。
大老爷亲自监督,王善宝高危作业。
终于将这价值千金的牌匾挂好了。
把这些安排好了,贾赦才发觉,院子里有些空荡荡,“太太可在房内?”
作为合格的管家,必须得猜透老爷的心思。
王善宝从前做得还算不错,自从贾赦开始转变,他就摸不准了,想了想才回答说:“方才被赖大家的请到老太太房里去了,好似要说事。”
见老爷没露出满意的表情,他补充道:“琏二奶奶也在那边。”
贾赦这才挑了挑眉。
“赖大家的怎么说?具体为何事?可有话转告我?”
“为什么她没说,好似去闲聊,瞧着不怎么着急,没有要转告您的话。”王善宝逐一作答,贾赦掐了几个指诀,就明白了,他点点头不再问什么。
邢夫人从史太君房里出来的时候,满脸忿色,王熙凤跟在她身后,心里也是百转千回。这几个月事儿太多,一桩桩变故让人无法轻易做决定。
想死心塌地支持相公贾琏,她就得摆正立场,同二房划清界限。
可是,君子别院的确红火,在京城里也有好名声,那却是个倒贴钱的行当,这都将近二十天,银子大把大把的往外洒,也没见有进账。王熙凤算是个现实的人,就目前而言,让她做选择依然很难。王夫人是她亲姑妈,她以前受了二房照拂,要是选择支持相公,以后恐怕不好处。
贾赦看她们进院子,脸色都不好看,他还没有行动,邢氏就过来了,她坐到贾赦旁边,叹口气说:“老爷您这样出息,母亲还那么偏心眼,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方才去母亲房里说了什么?”
“还不是那些,问别院那边投了多少钱,往后就一直往里贴?王氏要钱,说是元姐儿在宫里需要不少银两打点关系,让他们自己出实在是周转不来,还说什么她要是飞黄腾达了,代表的是府中体面。老太太也糊涂,没动公账,自个儿拿了一万两,想逼我……嗤,贾元春是二房的女儿,凭啥要我们大房出这个钱?”
这长时间,贾赦头一回觉得,倒霉婆娘也有可取之处。
她抠门,死要钱,守得住财。
“母亲若再问起,你就直说,我们还要供别院,那是在万岁爷跟前挂了名的,比在后宫打点奴才重要多了。我们大房不问府上要钱已经是天地良心,没听说还要援助二房。”
“……这话我也说了,母亲反问我为何要揽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把别院关了正好。”
_!
_!
卧槽真是蠢货。
直说是为了巩固同阿哥们之间的关系,给万岁爷留个好印象。
那宅子还是白送的,翻修的钱还是卖宅子里的家具换来的,说白了,他贴的只是茶水和糕饼钱,了不起再算上书童的月例,就算没有看相算命这个抢钱绝招,这个别院,他也供得起。
贾赦瞥了邢夫人一眼。
“那么说的话,也不是我们让元春侄女儿进宫去的,谁出的主意让谁给钱。这都进宫多少年了,银票塞了不少,位分还是那么低,都打水漂了,本也没捞回来。”
王熙凤从门口经过,一不小心就听到这番话。
真是绝了……若邢氏真那么说,还不把老祖宗气晕过去?
邢夫人噎了半晌,委婉的表达了自己说不出这种话的意思。贾赦懒得教她这些妙招,直接说:“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直说,大房这边超过二百两的开销就要老爷我点头,让他们找我说道。”
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这个道理贾赦明白。
他并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该用的一个子都不能少,拿上万两银票支持贾元春……真想走这条路,换个人进宫还比较快。
贾赦没有原主的记忆。
他也没机会见到二房那位在永和宫讨生活的“娘娘”。
这都不重要。
贾赦曾看过王夫人的面相。
从子女宫就能知道她膝下二子一女是什么命。
别看元姐儿进了宫,宝玉还是衔着美玉出生的。
他们命都不好。
用一句话总结:王夫人享不了子孙福。
无论贾元春能爬得多高,总要摔下来。
明知道二房靠不住,还往那边塞钱,他又不傻。邢夫人也是个钱钻子,她将贾赦的安排做得彻底。王夫人过来找她商量大房出多少的时候,她就很为难,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若不是斗了这么多年,瞧她那一脸“我对不起你”的表情真得觉得真是个善心人,王夫人能中她的计?也用起迂回战术:“我原本以为,母亲会从公库拨钱出来,压根没想为难嫂嫂……可如今,母亲都做了表率,你还是看着给一点,把面子圆过去。”
给点?好啊。
邢夫人给王善宝家的递了个眼神,让她去床边拿了个包裹出来,摆在桌上。“二弟妹莫嫌弃,这是我攒了好久的私房,估摸有三百多两。若是不够,我还能做主从大房公中拿二百两出来。”
三百两的私房。
二百两的拨款。
……浪费表情是不是?
“这也忒少,让母亲知道又该念叨。”这是在暗示,摆明是说你要是不加钱我就要把这事告诉史太君,让她骂死你丫的。
邢夫人叹口气,道:“我能动的就只有这些,我们老爷立过规矩,超过二百两的开销都要他点头,不如你让二老爷跑一趟?我们爷白天都在君子别院里。”
无论王夫人如何施压,邢氏就不松口,她只得相信这个说法。
这事还得找老太太说,让老爷去要钱那是讨骂。
贾赦压根没功夫管这些破烂事,康亲王府闹了那一出之后,对贾赦的能力,八旗贵族又信了三分。没有要紧问题的还是继续观望,有麻烦上身的就准备去君子别院求开解。
今时不同往日,名声都打响了,就轮到大老爷摆姿态拿乔了。
甭管是八旗还是九旗,他都不给开后门,想和他聊人生,好啊……只要能在公平的前提下连胜七场,问什么都免费。君不见张廷玉就是那样解开心结走向辉煌人生路的?
康亲王府的谢礼是腊月初六抬进荣府的,初七,君子别院就迎来了不少官老爷,说要见贾恩候。管事的告诉他们,东家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规矩不能少。就有人坐不住大放厥词,说什么“这别院还想继续开,那就放老子进去”……那架势真够嚣张。
没有三分三,他不敢这么说话的。
管事的怕得罪贵人,只得将详细情况禀告贾赦,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答。君子别院只招待文人,无论有钱没钱,一视同仁,别在这儿刷存在感,只会让大家觉得你是纯傻/逼。
贾赦这么叼,成功激怒了对方。
那位正巧是九门提督衙门里的,官职说大不大,却比二老爷贾政体面多了。
对方带着几个兄弟闯进院子里,所向披靡谁都拦不住。
他前脚迈进中院,就发现不对劲,君子别院统共就没多大,他在这院子里走了半天,咋就出不去?扭头一看,一道过来的兄弟都不见了。
29第029章:()
对于玄门;多数人会觉得它是道教的另一种称呼。
老子在《道德经》中以“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来描述道体。《抱朴子》这本书;更是给了个详细的定义: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玄门秘籍同道家经典的重合率也相当之高。
即便如此;它们到底不是同样的东西。
玄门是道学的衍生;两者不相等。
除去《周易》这类能推演天地的书籍之外;传播道家思想的一般性作品大老爷是不看的。门派传承了近千年,曾经出过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们也写过心得体会;开创过新的符箓或者阵法……这些东西,贾赦学过,上辈子只是个算命先生,他很少用,如今却不同。
君子别院是个是非之地。
只接纳读书人这点让京城百姓不满。
不过,老百姓是个奇妙的群体,他们容易被煽动,喜欢说是非,却不会轻易闹事。别院东家是荣国府那道德丧失的大老爷,惹怒了他,谁知道会干出怎样的事来?
敢折腾的还得是八旗子弟,譬如这个带着兄弟勇闯中院的汉子,正是九门提督衙门里,看守宣武门的侍卫,他叫阿布凯。赶上值夜,白天就同几个兄弟一道晃悠出来,想要找荣国府大老爷聊人生,这两年,他家中很不顺,总是见血光。头两日,他婆娘脚下不稳险些摔进炭盆里……从前没觉得怎样,出的事多了,阿布凯心里就有些发毛,总觉得是被人下了咒。
他这阵子找过看相的,请过算命的,还让人卜了卦。
都是跑江湖的老油子,以经济为中心,骗了他不少钱,结果一点用也没有。请了大巫来驱邪,那之后平静了小半个月,之后还是老样子。
钱花了,事儿没结局。
冬月十七,别院开张之后,他就听说东家是个玄门大通大智者,却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康亲王府传来好消息。他们府上眼看就要断气的庶福晋竟然被个江湖郎中救活了,精神头好得很,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伴随这事传出来的就是贾恩候测的唐字。
康字头,居字尾。
你要说拆字多高明,委实不对。
他说的话却应验了,连宫中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康亲王府已经打算放弃,却被随手请回来的江湖郎中治好了……这说明什么?
让她活是天命,不可违。
阿布凯听说这事就心动了,找了个值夜的日子,约了几个兄弟一起过来,想见识贾大老爷的本事。人倒是来了,却被别院的护卫拦住,要问他问题。
什么“子曰”,什么“之乎者也”。
他要是懂这个,会在九门提督衙门做事?早就考科举去翰林院讨生活了。阿布凯是个火气大的,天天同武将打交道,都会养成这德行,几句话说不好,他就动起手来,直接闯了进去。
别院的护卫看他们进入中院,就想起东家的叮嘱,不再往里追,而是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去。这不是闯入者的胜利……如果有人爬到房顶上去俯瞰,就知道是怎样的状况。进来的有四个人,他们却像中了邪一样,拐来扭去,在这个本就不大的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往里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阿布凯就感觉不对劲了。
方才在院门口,一眼就能看尽的院子,走了这么久都没出去,这会儿好似还起了雾。阿布凯心里有些发毛,他叫兄弟的名字,想同他们商量。
“巴克图,博多,达春!你们说……”
问话的同时,他回过头,然后就发现,后面已经没有人了。
不对!这院子邪了门!
阿布凯心中寒气四溢,瞧这阵势,贾恩候还真是高人!
(━┳━ _ ━┳━) ;…
早知道就不胡闹了。
贾赦坐在正房的上位,品茶,看书。
他原本想给那几个乱闯之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就算是八旗出身,有些人你也是惹不起的。阿布凯接下来的行为却在他意料之外。
这位宣武门铁汉子朝他面对的方向拱手作揖,嘴里还念念有词:“高人,哦不,是大仙!大仙请原谅我们兄弟冒犯,实在是事发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您身材那么伟岸,品格那么高尚……一定不会同我们这样的莽夫计较。”
贾赦低头看了一眼。
这身材也不是很伟岸。
至于品格……他说得的确很对,自己放着荣国府的好日子不过,执意要为天下苍生解惑,做指点他们人生的明灯,简直太伟大,太感人了。
大老爷点点头,这小子虽然鲁莽了些,人倒是不错。
没等他感慨完,对方又说:“若大仙肯原谅在下,并为我指点迷津,定双手奉上百两黄金,以表诚意……”有这样的意思就早说啊,只要银两到了位,什么都好商量嘛。
所以说,鬼打墙这么半天,纯粹是自讨苦吃。
贾赦走到门口,动了下机关,撤掉院子里的玄门大阵,笑道:“四位是找鄙人来的?”
迷迷糊糊走了半天,终于听到句人话,四个人猛地回头,站在屋檐下的不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贾恩候,这古怪的站位是怎么回事?
巴克图在石桌前站着,博多和达春一个杵着东墙,一个面对西墙。
至于阿布凯本人,则对着根柱子作揖。
果然说是见鬼了吧?
哦不,应该说是冒犯大师所以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还好他又拱手又作揖,道歉的速度快,否则真要倒血霉。
阿布凯转身对着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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