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被骂得狗血淋头,脸上仍是讪笑不已,生怕露出不满的神情,被丁开山看见。
苏惊鹤躬身道:“依老爷子所说,我们该当如何?”
丁开山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当扫毒盟的盟主?”语气极为不屑。
苏惊鹤微微一笑道:“只要能为中原武林出力,当不当盟主没什么要紧,晚辈只是看不惯刚才的情景,生怕盟主推选不出,反而伤了和气,令百毒教耻笑。”
丁开山神情渐缓,道:“天道的徒儿果然有些门道,台下这些王八蛋若能有你半分头脑,也不会弄得一团糟了。”
忽听一人叫道:“丁老爷子,既然您老来了,这个盟主就不必再选了,除了您老,谁有资格当盟主。”
丁开山神情更为愉悦,笑而不语。
苏惊鹤察颜观色,知道丁开山也有意于这个扫毒盟的盟主,此人江湖威望极高,武功更非自己所敌,他若强行出头,自已绝无半分指望。
他微微一笑道:“前辈,依晚辈看来,扫毒盟的盟主这里的人都可以当得,唯独前辈万万不能。”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苏惊鹤说出这种话来,分明是没将丁开山放进眼中,此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是以此言一出,台下骂声一片。
傅邪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对苏惊鹤不算不了解,深知他城府极深,绝不是那种狂妄浅薄之辈,然而他此番行为,却大大异于他的平时举动。
丁开山果然大怒道:“臭小子,你竟敢瞧不起老子,老子凭什么不能当扫毒盟的盟主?”
苏惊鹤微微一笑,从容地道:“百毒教虽然猖狂,然而毕竟是偏处一隅的蛮族小派,以前辈的武功声望,若是挺身而出,岂不是太抬举了他们,试问百毒教何德何能,竟能够资格令前辈出手?是以晚辈愚见,深以为这个盟主人人可以当得,唯独前辈,却是万万不行的。”
这番马屁拍得高明之极,天衣无缝,台下众人虽暗骂苏惊鹤无耻,然而当着丁开山的面,谁敢表露出来。何况苏惊鹤此言,必能令丁开山退出盟主之争,这样大家也有机会,是以无不纷纷出言应合。
丁开山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大脑晕乎乎的,只觉天下之大,唯我独尊,不要说百毒教,就连十大门派,似乎也不放在眼中了。
他嘿嘿笑道:“他奶奶的,还是年轻人头脑灵光,竟能想到这一点,不错,百毒教算什么东西,哪里有资格令老子出手。”
苏惊鹤道:“前辈所见极是,只是扫毒盟的盟主如何选出,还望前辈示下。”
丁开山性子暴躁,头脑简单,哪里能想明白这些事情,然而晚辈请教,总不能避而不答,那岂不是大失身份?
他沉吟半刻,道:“此事老子早有算计,不过老子向来虚怀若谷,从善如流,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毕竟身怀武当神功,这套太极推手,倒是使得流畅之极。
苏惊鹤暗自得意,此事他早已成竹在胸,道:“依晚辈看来,各位朋友虽来自五湖四海,却总有地域可循,粗粗分来,有来自江南的,有来自关外的,亦有来自川中一带的,若是在每个地域中,都推举出一位声望卓越、人人敬服的人来,想来不难。”
丁开山道:“不错,不错,这样一来,来争盟主的人就剩下七八个人了,再由这些人分出高低,不到片刻,就可选出盟主了。”
苏惊鹤道:“前辈所见极是。”
他轻轻一句,就将自己的主意变成丁开山的意思,众人若再有异议,那就是与丁开山过不去了。
丁开山转向众人,大声道:“这个法子很好,有不同意的王八蛋,给我站出来。”
众人也觉得苏惊鹤的法子还算公平,何况有丁开山撑腰,谁敢道半个不字,纷纷点头赞同。
丁开山喜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快快依地域聚到一起,推举出一个人选来。”
群豪虽有数百之多,不过一旦以地域划分,则只剩下五六群而已。
每群人中,既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对彼此的武功自然心中有数,是以不到片刻,就各推选出一人来。
此人的武功声望,自是大家都无异议的。
傅邪真低声道:“芙蓉妹子,我们该算哪一个地方?”
玉芙蓉笑道:“哪里人少势孤,我们就是哪里的。”
她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笑吟吟地走回来,对傅邪真道:“如今谷中群雄分为六块,分别是江南、河北、河洛、齐鲁、巴蜀、甘陕,其余的地方,虽来了几人,却没什么出色的人物,不敢跳出来争夺盟主。”
傅邪真道:“我师父是少林派的,那我该算河洛一带吧。”
玉芙蓉道:“河洛一带全是洛阳金刀门的势力,自是由苏惊鹤出头,我们没有办法在那里争的。”
傅邪真道:“那我们该去哪里?”
玉芙蓉道:“江南、河北、齐鲁、巴蜀等地人多势众,我们也难以去争,只有甘陕一带,只来了区区十几人,那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甘陕地带只有十几人,早已推举出一人来,是一个黑须长面大汉,相貌倒是神气,背着一柄金背大刀。
他正对众人苦笑道:“既蒙兄弟们抬举,秦某人必定拼死向前,绝不能失了甘陕武林的威望。”一副要上刑场就义的模样。
众人道:“秦兄,你就勉为其难吧,若是连你都不行,大伙儿就更不行了,我们甘陕武林道总是被别人瞧不起,秦兄可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了。”
黑须汉子一脸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玉芙蓉对傅邪真低声道:“傅大哥,此人是甘陕的武林豪杰秦大刀,甘陕武林近年来没出什么人材,秦大刀的武功再好也是有限,这可是天赐良机。”
傅邪真道:“可是,我怎样才能代替秦大刀出面呢?”
“你只有悄悄地制服他,令他心甘情愿地让位于你,我们才有机会与苏惊鹤争夺盟主之位。”
傅邪真道:“就算我能击败他,那也要打过才知道,又怎能悄悄地制服他呢?”
玉芙蓉笑道:“这可要你自己拿主意了,反正若是惊动别人,令苏惊鹤觉察,那可就难办了。”
在人群之中,悄无声息地制服一个武功高手,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傅邪真深吸一口气,暗道:“若想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制服他,只能用内力一途了。
他此时的内力虽不能说技压群雄,然而他只需用潜龙心法,大可与众人拚一拚。
他走到秦大刀面前,笑道:“秦兄,你可认得小弟吗?”
秦大刀转目向他脸上望去,却是不识,道:“小兄弟倒是面生,不知有何指教?”
傅邪真笑道:“秦兄可是贵人多忘事了,不过秦兄虽不记得在下,在下可是心慕秦兄已久,我们亲近亲近。”
他缓缓地向秦大刀伸出手出,秦大刀一怔,忽地明白,傅邪真是在考较他了。
他既是众人推举出来的,又怎能示弱,冷哼一声,也伸出手去。
两人手掌相握,立刻同时发力,只见秦大刀脸上青气一闪,牙关格格地咬了起来。
众人见他两手相握,无不大吃一惊,知道他们一上手就开始较量内力了。
真力相较,本是极凶险之极,力强者存,力弱者伤,绝无回旋余地。
傅邪真并不愿伤到秦大刀,只盼他知难而退罢了,是以只是抱元守一,并没有进逼之意。
虽说如此,秦大刀仍觉得傅邪真的内力源源不断,似永无中止之势,自己虽竭尽全力,也无法将内力逼进他的体内去。
不一刻间,秦大刀就觉得大脑昏沉沉的,这分明是脱力之象了,若是傅邪真趁势进逼,自己必死无疑。
想不到就在此时,傅邪真忽地微微一笑,道:“秦兄的内力好高,在下再也支持不住了。”说罢轻轻抽出手来。
众人不由吃一惊,须知内力相较时,除非对方力尽受伤,才能撤力回收,像傅邪真这样轻松地收回手去,简直是闻所未闻。
自然,若是傅邪真的内力远胜于秦大刀,那又另当别论。
秦大刀觉得手腕一松,全身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子似乎要飘起来一般。
他知道傅邪真是手下留情,没有令自己大大出丑,心中大为感激。
傅邪真道:“小弟虽然不才,却愿为甘陕武林争个面子,秦兄可否能将这个机会让给小弟?”
秦大刀知道以自己的武功,绝难与天下群豪争雄,自己挺身而出,只不过是勉为其难罢了,闻言大喜道:“小兄弟,你能出面,那可再好不过了。”
众人见傅邪真内力又高,又肯为甘陕武功出头,无不大喜过望,都道:“小兄弟肯来相助,说不定真的将盟主之位夺来呢。”
傅邪真见大家毫无异议,反而欣喜不已,心中也颇为高兴,道:“小弟虽然不才,好歹也要将盟主之位夺来,为我们甘陕武林出一口气。”
此时各方豪杰纷纷推举完毕,江南地带推出的是长江镖局的一位副总镖头杨彪,齐鲁地带推举出的则是齐鲁名侠鲁正元。
太行五杰之首莫奇代表河北出战,河洛方面,自是苏惊鹤了。
秦大刀看到这里,心中暗暗称幸,他暗忖以自己的武功,绝非那些人的对手,尤其是江南代表杨彪与河北代表莫奇,那是自己万万不能望其项背的。
傅邪真对这些人中,只有杨彪不识,忍不住问玉芙蓉道:“妹子,杨彪此人武功如何?”
玉芙蓉笑道:“这句话幸亏是问我,否则的话,可让人笑掉大牙了,长江镖局是天下第一大镖局,下辖七十二分局,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大势力,丝毫不亚于十大门派。”
傅邪真惊道:“原来长江镖局竟是这么厉害,我可真是孤陋寡闻了。”
玉芙蓉道:“杨彪既是长江镖局的副总镖头,又是长江七杰之首,武功可想而知,依我看来,他与莫奇,都是苏惊鹤的最大的对手。”
傅邪真道:“什么是长江七杰?”
玉芙蓉道:“其实就是长江镖局总镖头杨之意的七名弟子罢了,杨之意的武功绝不亚于江湖五老,不过最令人称奇的,还是他授徒的手段。”
傅邪真道:“授徒的手段?”
玉芙蓉道:“此人善于因才施教,所调教的七名弟子武功居然个个不同,人人成材,说起来,杨之意的确是江湖中的奇才了。”
傅邪真点头道:“因材施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大为困难,杨之意有此成就,的确不易。”
此时巴蜀地带迟迟不见推举人选出来,众人等得不耐烦了,纷纷道:“巴蜀的朋友,马马虎虎推出一个人来也就是了,有什么为难的。”
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不错,不错,大家伙都已等急了,马马虎虎,就我们兄弟上吧。”
巴蜀众人道:“川西双鬼,你们不要再捣乱了,盟主哪有两个人做的。”
尖细的声音道:“为什么盟主不能两个人做,这是谁定的规矩。”
其余地方的人听到这里,无不面露微笑,知道巴蜀的人选为何难以推举了。
傅邪真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中,站着两位身穿花衣的男子,他们虽已是年纪不小,穿得却是花花绿绿,令人发笑。
那两人的相貌着实无法让人恭维,同样都是猴脸雷公嘴,小眼睛暴牙,天下间,实在难以找出第三个这副尊容的人来。
玉芙蓉捂嘴笑道:“他们就是著名的川西双鬼了,他们是一母同胞,向来形影不离,若论武功,巴蜀地带实以两人为首,然而争盟主毕竟不比平常打架,这倒是让巴蜀人为难了。”
傅邪真道:“既是如此,那就另选人出来罢了,何必与他们兄弟纠缠?”
玉芙蓉笑道:“川西双鬼最是纠缠不清,而他们的武功又高,旁人又怎敢得罪他?见他俩出头,谁还敢出面?”
傅邪真笑道:“原来如此。”
只听川西小鬼道:“大家为何不说话?”
川西大鬼道:“小弟,你真是呆了,大家既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还要问什么?”
小鬼道:“你怎知他们不说话就是默认,说不定他们害了喉痛之病,说不出话而已。”
大鬼道:“岂有众人齐齐患病之理,小弟,这话可是狗屁不通。”
小鬼道:“为何众人就不能齐齐患病,说不定他们同时中了毒了,这个毒吗,自然也算病之一种。”
大鬼大点其头,道:“言之有理,我们在这里成立扫毒盟,百毒教的人自不能坐着等死,说不定他们早就潜藏在人群中下毒,也说不定。”
川西双鬼虽喜欢胡说八道,然而这句话倒是不幸而言中,群雄中有些头脑的,无不暗中巡视,以防百毒教的教徒混在人群之中。
忽听一人长声惨呼,声音极为惨切。
众人悚然动容,须知这里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好汉,就算断手断脚也不会哼一声的,何况在众人面前大呼小叫,委实大丢面子,以后就别想做人了。
傅邪真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坐在地上,正在抱腿惨呼,额上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
江南地带的江湖人物人人面带愧容,只因此人竟是他们刚刚选出来的杨彪。
川西双鬼哈哈大笑道:“杨彪,你也太没用了,被人踩了一脚就疼成这个样子。”
杨彪咬牙道:“胡说八道,老子被百毒教的狗贼暗算了。”
丁开山大步走了过去,道:“百毒教的狗贼在哪里?”
苏惊鹤忽然拦在丁开山的面前,道:“前辈不要过去。”
丁开山怒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惊鹤一指地面,道:“前辈请看。”
丁开山低头望去,吃了一惊,只见杨彪的身周插着数枚绿色的细针,半截入土,半截露出土面,锐利的针尖上指。
丁开山暗暗心惊,道:“好狗贼,居然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
傅邪真也瞧向地上的细针,却发现与自己刚才得到的那枚并不相同,不过这也并不奇怪,百毒教的暗器必定不少,又怎能全部一样。
苏惊鹤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令众人中毒,不知杨镖头的情况如何?”
杨彪仍在大声呼叫,只见他的右腿已渐渐肿胀,然而奇怪的是肌肤却不见红紫,反而苍白如雪,几乎已是透明之色,看起来极为恐怖。
丁开山皱眉道:“这定是百毒教的雪肌玉肤之毒,这可怎么办?”
苏惊鹤道:“什么叫雪肌玉肤?”
丁开山道:“中了此毒后,全身的肌肤会变得苍白起来,就好比少女的雪肤一般,不过这毒药的名字虽然好听,毒性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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