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扑到面前,在傅邪真头顶盘旋飞行,口中咕咕直响,显得极为兴奋。
琴真本来又惊又怕,不过见飞龙并无敌意,心中稍平。
傅邪真道:“龙兄,给你引见一位朋友,就是这位琴真姑娘了。”
飞龙朝琴真点了点头,神情甚是傲慢,看来若不是瞧在傅邪真的面子,只怕它根本就不会理睬琴真。
琴真暗道:“好神气的飞龙,竟似瞧不起我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条飞龙嘛。”
傅邪真道:“龙兄,我想赶向少林寺去,只能劳驾你了,你意下如何。”
飞龙落到地上,向傅邪真侧过身来,傅邪真大喜,急忙牵着琴真坐到飞龙的背上。
琴真又惊又怕,缩手不前,道:“傅大哥,我们真要坐在飞龙的背上吗。”
傅邪真道:“若不是这样,又怎能比通天教主早一步到达少林寺。”
琴真道:“可是万一在空中跌下来,我们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傅邪真道:“只要你紧紧地抱着我,绝不会跌下去的。”
飞龙早已不耐烦起来,朝着琴真咕咕地叫个不停。
琴真道:“臭飞龙,你有什么不耐烦的,人家是个女孩子,毕竟有些胆小嘛。”
飞龙仰首向天,似是长叹一声,大有一副无可奈何之状,若它会吐人言,只怕“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名言就会脱口而出了。
琴真站站兢兢坐上龙背,不等她坐稳,飞龙已振翼而起。
琴真吓得要死,急忙抱住傅邪真,叫道:“臭飞龙,不能等人家坐稳些再飞吗。”
飞龙向傅邪真瞧了一眼,大有同情之色,傅邪真笑道:“龙兄,世间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可羡你身为飞龙,自不会有世间男子之苦。”
琴真嗔道:“我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跟着我觉得委屈吗。”
傅邪真干咳几声,已是说不出话来,飞龙咕咕连声,似在嘲笑傅邪真自讨没趣。
不一刻,飞龙已飞到空中,高山峻岭,顿成低矮的土丘了。
琴真紧紧地抱着傅邪真,绝不敢有丝毫放松,不过过了一刻,见飞龙飞的甚是平稳,渐渐放下心来,对飞龙道:“小飞龙,你是怎样认识傅大哥的,你又怎会住在那么高的山上。”
可惜飞龙不能说话,只能咕咕作答了,它此时心中必在庆幸,身为飞龙,实是比世间男子幸运,否则的话,定是不堪其烦了。
两人一龙,眨眼间已飞出数十里地去,此时再向地上望去,山川河流,好似掌上地图,令人顿生豪气。
不过两个时辰,已飞到正西的大路上空,琴真此时已毫无畏惧之心,不停地低头赏景。
只见地面行人如蚁,看起来好不有趣。
琴真道:“傅大哥,以时间来看,通天教主该经过这里,不如你让飞龙低飞一些,好让我们看看他们来了没有。”
傅邪真将此意对飞龙说了,飞龙忽地低头俯冲,琴真心脏徒沉,吓得花容失色,嗔道:“臭飞龙,你想跌死我吗。”
飞低数百丈后,傅邪真已可瞧清地面上行人的模样,行人虽然与傅邪真距离相等,然而傅邪真身在高空,视野开阔,更兼内力深厚,自然眼力极佳,而行人抬起头来,却只是见到空中有一个黑点而己。
琴真欣然道:“这里是往少林寺去的大路,通天教主既去少林,必从此处经过,现在看来,我们已远远地将他们甩下了。”
话未说完,便见路上驰来两匹马,风驰电掣而来,行人纷纷闪避,琴真叫道:“可不是我们的那两匹马儿吗,想不到通天教主这么快就赶来了。”
傅邪真生怕被通天教主发现,急令飞龙升空,飞龙依令振翼而起,升高数十丈后,再往下望去,通天教主二人成为两个黑点了。
只是两匹马儿极为神骏,傅邪真二人虽骑着飞龙,也需极力去赶,才不至于被甩开。
傅邪真道:“这两匹马儿的确神骏,这样看来,我们想抢先一步赶往少林,竟是不能了。”
琴真嘻嘻笑道:“不如等他们投宿之时,我们将马儿再抢回来?”
傅邪真沉吟道:“这可有些冒险。”
琴真道:“我们骑着飞龙,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被他们发现,大不了骑上飞龙逃之夭夭,谅通天教主对我们也无可奈何。”
傅邪真见琴真跃跃欲试,不忍破坏她的兴致,何况通天教主有此两匹快马,也是可虑之事。
他道:“好吧,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我们再下手夺马。”
飞龙在空中遥遥地跟着二人,通天教主虽是神通广大,又怎知傅邪真竟在空中,到了晚间,二人投宿入店,马匹交给店小二打理,拴在马槽中喂草。
琴真在空中瞧得清清楚楚,迫不及待地便想下去。
傅邪真忙道:“等天再黑一些,你我再进马槽,此时通天教主尚未休息,万一弄出动静来,结果将会不妙。”
琴真只好答应了,道:“现在我们有了飞龙,就不必骑马了,那么怎样处置这两匹马呢。”
傅邪真道:“大不了将马儿放之荒野,总之不可令通天教主骑坐,就算通天教主再卖马匹来,也及不得这两匹的神骏。”
琴真点头应允,飞龙在空中盘旋良久,已是夜深人静时分,傅邪真怕飞龙惊动马槽中的马匹,便令琴真仍骑在飞龙背上,自己轻轻跃了下来。
马槽中只有小黑小红两匹马,它们极具灵性,虽说在黑夜中辨不清来人,却凭着兽类特有的感应,知道是自己的主人来了。
傅邪真见两匹马儿这么安静,心中大喜,走了过来,解开了缰绳。
他牵着二马出槽,虽走得颇为缓慢,然而夜深人静,马蹄的的,仍是清脆可闻。
傅邪真深知只须一丝动静,必会被通天教主察知,是以他立刻在马臀上猛地一拍,喝道:“快走。”
马匹受此一惊,立刻撒开四蹄向客栈外奔去,便在这时,傅邪真听到身后劲风袭来,从来势看来,自是通天教主。
傅邪真早已成竹在胸,并不转身,使出天地神拳中至刚至猛的一招,迎向通天教主。
就算以通天教主,也不愿硬接傅邪真这至刚至猛的一招,他双掌划动,以极为巧妙的招式,将傅邪真的雷霆之力轻轻卸下,同时掌心中生出极强的吸力,欲将傅邪真吸到身边。
傅邪真暗叹高明,他本想借力窜出,想不到通天教主竟窥破他的用心。
他深知若再纠缠一时半刻,就再也难以脱身,是以深吸一口气,足尖猛点地面,向空中跃去。
琴真早已骑着飞龙在空中等侯,见傅邪真跃了上来,急忙伸手去迎。
通天教主一声冷笑,双掌轻轻搓动,掌心的吸力陡然增强,傅邪真顿觉身子似有千斤之重,明明瞧见琴真的手指离自己的手掌只有数寸,却无论如何也伸不过去。
“扑通”一声,傅邪真已跌倒在地,通天教主哈哈大笑道:“傅邪真,这是你自投罗网,莫要怪我无情了。”
向前跨了一步,手掌呈龙爪之状,抓向傅邪真的衣领。
这招龙爪手天下无双,又怎是傅邪真所能禁受得起,而龙爪手的劲力笼罩之下,更令傅邪真动弹不得。
便在这时,飞龙猛地扑向通天教主,利爪抓向通天教主的面门。
飞龙受公子我多年训练,一招一式,已绝非动物的本能,而是极高明的武功,通天教主想不到飞龙的爪势如此凌利,更闻到飞龙的利爪上隐隐传来的腥气。
他不敢大意,只得侧身退了一步,避开飞龙的一爪。
琴真早已伸出手来,将傅邪真提至龙背,飞龙何等通灵,双翼振起,已飞上半空。
通天教主生平与人动手,何曾受过这种折辱,不由心中大怒,然而他就算本能可通天,又怎及得飞龙生有双翼,可在空中飞行,他自忖自己就算飞到空中,也难以及得上飞龙的速度,只得长叹一声,就此罢了。
傅邪真与琴真四目相对,大生死里逃生之感,想起刚才的行为,的确有些冒失了。
傅邪真道:“龙兄,我们走吧。”
飞龙忽地怪叫一声,不升反降,反而向地面扑去。
傅邪真大吃一惊,道:“龙兄,这是何故。”
然而以前极为听话的飞龙此时却像中了魔一般,向站在屋檐下的一人飞去。
傅邪真看出那人正是苏惊鹤,苏惊鹤见飞龙扑面而来,大感惊讶,急忙用双手护住面门。
飞龙在空中一个翻身,傅邪真与琴真猝不及防,双双跌了下去,飞龙飞到苏惊鹤身边,口中怪叫连连,听起来大为兴奋,更用脑袋不停地蹭着苏惊鹤的衣襟,就好像撒娇一般。
傅邪真惊骇莫名,实不知飞龙对苏惊鹤怎会这种态度。
通天教主极富智慧,见到此景,道:“惊鹤,这只飞龙似乎认得你,你且与它说话,看它如何。”
苏惊鹤又惊又奇,依着通天教主的吩咐,道:“飞龙,你认得我吗?”
飞龙连连点头,口中发出欢快的鸣叫声。
苏惊鹤又惊又喜,道:“师父,飞龙果然认得我,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飞龙倚到苏惊鹤的身边,好像在催促他骑到背上一般,苏惊鹤不敢自专,转目望向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道:“这只灵兽定是想带你去个地方,你且跟着它去瞧瞧,为师就在这里等你们。”
苏惊鹤连忙骑上飞龙背,飞龙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围着傅邪真飞了三圈,口中叫个不停,以傅邪真与它的相熟程度,可听到它是在道歉了。
傅邪真本来对飞龙的不讲义气颇为气愤,不过他忽地想起,公子我曾令自己去寻找他的儿子,而苏惊鹤的相貌,正与公子我相同,当时自己也曾大感惊讶,如今看来,苏惊鹤与公子我,很可能真的有某种关系。
飞龙对公子我极为忠心,对他的嘱咐,自然牢牢地记在心中,如今一见苏惊鹤,自然视他为少主人。
想通此点,傅邪真对飞龙倒也没有深责,只是飞龙将自己与琴真抛在这里,岂不是等于害了自己与琴真的性命。
看来飞龙虽然通灵,仍不可能像人一样想得周到。
眼见得飞龙带着苏惊鹤飞上高空,傅邪真知道飞龙定是带着苏惊鹤往飞龙居去了。
苏惊鹤的身世本就成迷,就连天道老人也不明所以,现在看来,他倒极可能是公子我的后人了。
想到这里,傅邪真暗叹造物之奇,实堪弄人。
通天教主的一声冷笑,令傅邪真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他将如何面对这天下第一人。
琴真紧紧地依着傅邪真,玉容惨白,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盗马之举,竟会陷入这般局面。
傅邪真深知今晚的局面极为险恶,除了放手一拚,再无其他机会。
他哈哈笑道:“琴真,我初见你时,便得闻妙音,如今大难临头,你可愿再为我抚一曲吗?”
琴真见他目中似有深意,心中一动,柔声道:“你既想听,我自然愿意,只是不知通天教主可愿留你多活一刻。”
通天教主哈哈笑道:“你们是想以曲中舞与我一搏吗,也罢,自任天王死后,曲中舞再难一见,如今能得闻旧曲,倒也算人生快事。”
琴真暗叹此人心思机灵,竟一下子便猜到傅邪真的用意。
曲中舞虽然威力奇大,可是能不能对付得了通天教主,实是未知之数,不过此情此景,也只有硬着头皮与他周旋了。
“叮叮咚咚”,琴声已起,静夜闻琴,令人心胸如被一洗。
傅邪真听到耳中,却是另一种滋味,琴声对他而言,便是进军的号角,杀人的鼓声。
抬手处,似分花拂柳,然而其中的杀机,却是凛凛在目,通天教主脱口赞道:“好精妙的武功。”
侧身让开,随手还了一招。
须知琴声一起,傅邪真便再非自身所有,他此时不过是一具杀人的机器般了,每招每式,皆是听从琴声的指点。
正因为如此,他在对敌之时才无恐惧心,好胜心,而是心中无尘,近乎于空,也许这才是曲中舞最可怕的所在。
瞧他似舞非式的一招一式,足以令人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这也是曲中舞另一高明之处,对敌者若沉迷于对方绝妙的舞姿,便难免会被其所趁。
只可惜,傅邪真的对手却是古往今来,第一大魔头,又怎能受此蛊惑,他似乎只是随意挥洒,便将傅邪真的每记杀招化解于无形。
琴真不敢抬头,深怕看见场上傅邪真的糟糕形势而心中大乱,若她的心一乱,琴声必乱,则完全被琴声所控制的傅邪真更束手无策了。
数十招过后,二人竟是旗鼓相当。
曲中舞是任天王最著名的武功,其威力之大,足可排名绝世武功中前三之列,通天教主虽是一代枭雄,面对这套毫无破绽的武功,竟也是无可奈何。
他暗暗道:“任天王果然是不世出的奇才,幸亏他死的过早,否则的话,岂非老夫的劲敌,就算如此,傅邪真继承了任天王的一切,仍是头等大敌,难得今日这等机缘,我又何必与他们纠缠下去。”
以他的智慧,自然轻易瞧出,曲中舞最大的破绽并非施舞者,而是抚琴者,虽说在傅邪真的妙招之下,他难以抽身对琴真动手,不过以通天教主之能,他自有高招。
傅邪真忽觉琴声渐转凄厉,好像琴真的心情已开始急促起来,这无疑是曲中舞的大忌,然而侧头望去,琴真一直低头抚琴,并没有瞧向场中,又怎会没来由地心浮气躁起来?
傅邪真立刻明白,这自是通天教主用他的意志在控制琴真了。
他脱口骂道:“通天教主,你好生无耻,妄你是武林前辈,竟用诡计害人。”
通天教主冷笑道:“思想力本是武功的一种,又怎算是诡计,技不如人,便招招受制,怨只怨你学艺不精。”
“崩”地一声,琴弦终告断裂,一时曲终音杳,四周一片死寂。
而就在琴声断绝之时,通天教主轻轻一掌,击在傅邪真的胸口。
傅邪真倒飞而出,口中的鲜血洒了一地。
琴真一声惊呼,扑到傅邪真的身边,见他脸孔苍白如纸,显是受伤极重。
她急声道:“你怎么样了。”
傅邪真只觉得身子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气海中空空荡荡,竟是内力全无的样子。
他知道通天教主的这一掌已震散了他全身功力,能够不死,已是个奇迹。
他怕琴真担心,勉强笑了笑,道:“没事。”
通天教主微感讶然,道:“想不到你竟能受我一掌而不死,圣教教主,果然有其不凡之处。”
傅邪真知道今晚再无幸理,废然长叹,握住了琴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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