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七个绳扣已有五个被解开了,三人的神情皆是紧张之极,都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傅邪真忽地觉得屋中多了一人,抬头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失声道:“苏惊鹤。”
苏惊鹤哈哈笑道:“傅邪真,想不到你果然来了,更想不到,你竟会被困在一张渔网中。”
李烟儿更是慌道:“你怎会回来的?”
苏惊鹤道:“师妹曾见过一人,背影与傅邪真极为相似,那时我就知道,傅邪真一定来到刀神城中,而我坐在床上,更听到床下有心跳之声,只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那就是傅邪真。”
李烟儿花容失色,道:“你想怎么样?”
苏惊鹤笑道:“魔教教主,人人得而诛之,我还能怎么样。”
此时皇甫铁又解开一个绳扣,苏惊鹤脸色微变,深知一旦傅邪真脱网而出,自己必讨不了好去。
他急忙一剑从网孔中刺去,傅邪真双指一夹,已将剑锋夹住,真力到处,剑锋立折。
苏惊鹤耸然动容,想不到傅邪真的指力竟如此了得,他心思极敏,知道傅邪真虽在网中,仍是不易对付,是以长剑急转,却是刺向皇甫铁。
皇甫铁此时犹在梦中,动作、心智皆是迟钝之极,又怎能避开苏惊鹤的长剑,傅邪真急忙一指点去,用的正是天地神拳中的武功,只不过化拳为指而已。
“叮”地一声,苏惊鹤的长剑又被指力削去一截,苏惊鹤大吃一惊,想不到傅邪真被困在网中,武功仍是这么厉害。
眼看皇甫铁又去解扣,苏惊鹤心念急转,忽地挺剑刺向李烟儿。
傅邪真叫道:“无耻!”
指头疾点,一股真力“嗤”地刺出,又将长剑削去一截,然而苏惊鹤刺向李烟儿那招却是虚招,身子早已行云流水般滑到皇甫铁面前,手掌兔起鹘落,拍向皇甫铁的头顶。
若论武功,苏惊鹤实非傅邪真的对手,可是论对敌时应变之速,心思之极,傅邪真却远逊于苏惊鹤了。
只听“扑”地一声,皇甫铁天灵碎裂,已是不能活了。
皇甫铁既已昏倒,傅邪真再无机会脱网而出,苏惊鹤哈哈大笑道:“傅邪真,你的死期到了。”
傅邪真深知现在的情景危险之极,再不能容情,手指疾指,一股如刀似剑的真气刺向苏惊鹤的胸口。
苏惊鹤展开错风步,身子轻如落叶,在斗屋中飘移不定,虽然屋中指气纵横,又怎能伤得了他。
傅邪真的天地神拳固然厉害,可是困在网中,手脚伸缩不便,有很多精妙的招式根本无法施展,武功的威力只有一成,而错风步却是天道老人的绝学,其机巧灵变仅次于圣教绝学散花步,又怎是一成的天地神拳所能伤及。
李烟儿瞧得心惊肉跳,急忙喝道:“苏惊鹤,快停下来。”
她一声断喝中,已含有御舞门的神功中失魂一笑的心法,然而苏惊鹤只是微微一怔,又行云流水般滑了开去,同时欺到傅邪真身边,手掌急速拍去。
李烟儿大为吃惊,想不到向来万无一失的御舞门心法此时却是失灵。
傅邪真急点了两指,迫得苏惊鹤闪身避开,然而攻守之势仍是无法改变。
他的指力无法伤到苏惊鹤,苏惊鹤却时时有机会欺到他身边,突施打击。
傅邪真心中明白,苏惊鹤练的是佛门武功,对控制心智的心法天生有抵御之效,而他的禅定功夫,更是向来受天道老人的称道。
昔日天道老人为了试验苏惊鹤的禅定功夫,曾令傅邪真在苏惊鹤练功时百般侵扰,以毒蛇、猛兽、水、火等诸般方法骚扰苏惊鹤,苏惊鹤却不为所动。
李烟儿并不就此放弃,御舞门的武功分为三种,是为惊艳一笑、失魂之舞与夺魂奇梦。
李烟儿刚才断喝一声中,已包含着惊艳一笑的心法,然而她此时心急如焚,又怎能笑得出来,是以惊艳一笑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惊艳一笑虽不能成功,并不表示苏惊鹤已完全不受御舞门奇功的影响,御舞门三大奇功各具奇效,实非笔墨所能形如。
此时苏惊鹤又避过傅邪真的指气,错风步展开,欺到傅邪真的身边,正想对傅邪真突下杀手,忽觉得手掌变得如在水中逆行,缓慢无比。
他心中惊骇之极,实不知怎会变成这样。
转目望去,李烟儿的身形似舞非舞,正在缓缓转动,眸子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随着她的动作,周遭的事物运动,似乎也缓慢下来,整个院子,好似陷入一大团极为粘稠的物事中。
苏惊鹤骇极而叫道:“失魂之舞!”
李烟儿并不回答,只因她的全副身心,已完全沉浸在失魂之舞的心法中。
苏惊鹤的招式既缓,傅邪真便可以从容应对,指气一点而出,击向苏惊鹤的手腕。
须知失魂之舞最神奇的效果,就是可以令周遭的事物的运行变得极为缓慢,然而对真气却无影响。
是以傅邪真指气一出,苏惊鹤的手掌剧痛,已被击穿了一个小洞。
苏惊鹤魂飞魄散,再无斗志,急步向院外纵去。
可是在失魂之舞的影响下,他的飞身纵出的动作已被放慢了数拍,全身几乎皆是破绽。
此时傅邪真只须一指点出,必可取了他的性命,可是他想起纳兰芷对苏惊鹤的一腔深情,心中一叹,手指垂了下来。
苏惊鹤慢慢地飞出了院墙,过了好久,才听到的他的落地之声,然后又传来他缓慢的脚步声,直到走了十几步,才算脱离了失魂之舞的影响,急急地走了。
李烟儿双手缓缓下垂,神情显得疲累之极,道:“他真的走了吗?”
傅邪真道:“他手掌被我刺穿,再也不敢回来了。”
李烟儿道:“虽说他走了,不过他必不甘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傅邪真瞧了瞧皇甫铁的尸体,苦笑道:“此人一死,今生我都要被困在网中了。”
李烟儿道:“他刚才解扣时,我在旁边仔细瞧过,似乎悟出一些道理来,我来试试,或许皇天可怜,能解开绳扣。”
傅邪真见她花容憔悴,不忍道:“使出失魂之舞必定极耗心智的,不如祢且休息一刻,再解扣不迟。”
他知道解这种七巧玲珑结,也是一种心智的消耗,李烟儿此时身心皆疲,又怎能让她再耗心力。
李烟儿摇了摇头,道:“我支持得住的。”
她走到傅邪真身边,俯身下去,细细察看最后那个绳扣,看了半天,眉头仍是皱得紧紧,脸色却更显苍白。
傅邪真好生不忍,道:“烟儿,还是休息一下再说吧。”
李烟儿坚决地摇了摇头,道:“苏惊鹤定会很快带人前来,你困在网中,又怎能打斗,而我却无法助你了。”
忽见她眼睛一亮,想是已想破绳扣的关键,喜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双手在绳扣上弯来曲去,终于将最后一个结打开。
傅邪真大喜,迫不及待地从网中钻出,他此时手脚总算能自由伸缩,心情畅快之极,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那些被关在笼中的鸟儿的感受了。”
李烟儿勉强笑道:“你终于出来了,我现在也可放心了。”口中低低地呻吟一声,瘫倒在地。
傅邪真大惊,道:“烟儿,祢怎么了?”
他急忙以手掌抵住李烟儿的后心,以最具疗伤神效的太虚紫府神功渡去,可是内力刚渡过去一丝,李烟儿娇躯剧震,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傅邪真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忽听一种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傻孩子,烟儿体内毫无内力,又怎能禁受得起内力催逼,她现在伤上加伤,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傅邪真急忙回头,只见院中不知何时俏立着一个白衣少女,正是天下第一难缠,御舞门当代掌门方紫襄。
傅邪真大喜道:“方前辈,快救烟儿一命。”
方紫襄走到李烟儿的身边,一探烟儿的脉息,跺足叫道:“好傻的丫头,祢功力不到,怎能妄行失魂之舞,如今心力耗尽,却要为师怎么救祢。”
傅邪真又是惊惧,又是伤心,流泪道:“烟儿全是为了我,才妄行神功,想不到竟会害死她了。”
方紫襄冷冷地道:“她就算死了,又有何妨,反正你根本不喜欢她,心中只有其他女子。”
傅邪真悲哀之极,道:“谁说我不喜欢她。”
方紫襄道:“你既喜欢她,为何又拒绝她,你上次在醉月楼说的话,难道是违心之言吗?”她就算以严词责备他人,语气也温柔之极,这实是天生性格,无法勉强得来的。
傅邪真叹道:“上次的话,的确有些重了,不过烟儿令我离开圣教,这却是万万不能的,何况她又用御舞门神功迷惑我,我一时情急,才说出那些话来。”
方紫襄道:“做那些魔头的头儿真有那么好,竟连烟儿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也可抛弃吗?”
傅邪真道:“前辈有所不知,圣教并非像外人想像那样邪恶,圣教的宗旨其实也与佛门一般,只是行事的手法过于偏激罢了。”
方紫襄道:“魔教是好是坏,我可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是要你陪我徒儿的命来。”
傅邪真凄然一笑,道:“前辈想替烟儿报仇吗,不错,烟儿的确是我害死的,祢杀了我就是,反正我也无法反抗的。”
方紫襄道:“你真的愿陪烟儿去死。”
傅邪真微微一怔,想起自己肩上担子,想起生死未卜的玉芙蓉,的确狠不下心来去死。
可是眼睛一闭,又想起与烟儿的种种往事来。
在洛阳城中,若没有烟儿,他又怎能走出群侠的包围之中?想起若不是她拚命保护自己,自己早已死在苏惊鹤的手上了。
他长长地叹道:“我欠烟儿的实在太多了,就算为她死了,也根本无法报答她的。”
方紫襄忽地笑道:“你有这番心意,烟儿也算死得不枉了,其实,烟儿的性命还是有得救的,只是怕你不肯。”
傅邪真于绝望中忽见一丝光明,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大叫道:“前辈,烟儿真的有救吗?”
方紫襄调皮地笑道:“有我在这里,又怎能让她死。”
傅邪真忽地想到,方紫襄刚才所为,其实是在逼自己说出对烟儿的心意而已。
他急忙道:“请前辈施法。”
方紫襄娇笑道:“我又不是巫婆,怎能施法救人,我刚才说了,烟儿的性命,还得你来救,我却是毫无办法的。”
傅邪真道:“只要能救烟儿的性命,无论什么事我都肯的。”
方紫襄道:“救烟儿的性命,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处,只怕你过不了你自己的那一关。”
傅邪真奇道:“我为了烟儿,那是什么也都肯的,又怎会过不了自己的关?”
方紫襄脸色微微的红了起来,更显得娇艳动人,好在傅邪真此时的心思全在烟儿身上,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会心猿意马了。
方紫襄道:“本派的武功以精神力为基,本是天下最神奇的,不过精神力一旦过度消耗,却又极难恢复,唯一的方法,就是阴阳调合,天人合一。”
正文第四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3…6…2817:03:00本章字数:13973)
傅邪真听到“阴阳调合,天人合一”八字,脸色微微变了。
与烟儿这样的美女合体,实是天下所有的男子的梦想,然而这样一来,他与烟儿就再也难以分开,誓必要娶她为妻,这岂非要违背拳皇的嘱咐,圣教的利益。
其实娶烟儿为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该是圣教之福,毕竟御舞门神功有其不可替代的妙用,然而李烟儿本是李正源之女,而李正源与圣教誓不两立,必有冲突之时,那时烟儿又会向着谁。
无论她向着谁,那都是痛苦之极,终生难以释怀的。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问题,是御舞门神功就是一柄双刃剑,既可伤及别人,也可伤及自身,有了上次在醉月楼的经历,傅邪真极为担心李烟儿会为了自己的一腔私情,无知无觉地消弱自己的斗志,那时自己可就是圣教的大罪人了。
方紫襄似乎知道自己的话必会令傅邪真为难,是以并不开口催促,只是瞧着傅邪真。
过了良久,傅邪真叹道:“前辈,还有别的法子吗?”
方紫襄道:“你莫以为,我这是故意刁难你,逼你娶烟儿。须知天生万物,分为阴阳,阴阳调合,本就含天地生生不息之至理,凡世间万物,皆由此生,精神力固是虚无飘渺,然而其滋生的道理,却与万物同,是以‘阴阳调合,天人合一’实是恢复精神力的不二法门。”
傅邪真本来疑心方紫襄故意以这种方法令自己娶烟儿,闻其言不由恍然。
方紫襄幽幽叹道:“多年前,我也曾因救一人而重伤不治,为了活命,我只能与他阴阳调合,可是我那时却并无与他结为连理之愿,是以伤好后就悄悄离开了。”
傅邪真见方紫襄神情黯淡,不由道:“那祢现在不后悔吗?”
方紫襄叹道:“怎能不悔,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已喜欢上他了,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傅邪真道:“那祢为何不去找他,重新来过?”
方紫襄黯然道:“他能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吗,我既伤了他的心,又怎好意思再回头找他。”
傅邪真道:“也许祢该试一试,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恨祢,而是在日日盼着祢回头呢。”
方紫襄笑骂道:“你年纪轻轻,懂得什么,快去救我的徒儿,她若死了,你便得陪葬。”
傅邪真脸色通红地道:“可是前辈站在这里,我又怎能与烟儿做那种事情。”
方紫襄笑道:“你以为我存心想偷看吗,没有我旁边指点,你又怎知道怎样才能‘阴阳调合,天人合一’。”
傅邪真大窘,道:“难道前辈一直要在旁边看着吗?”
方紫襄其实也是害羞之极,她年纪虽老,却仍是少女性格,闻言脸色通红,过了半晌,才静下心来,道:“医者父母心,你就将我当做医生好了,切不可心神不定,那可有害无利。”
傅邪真无奈之极,想不到此事还有这种难处,然而为了救烟儿,却不得不为此了。
他想道:“前辈虽然看起来宛如少女,其实已上了年纪,做我的奶奶都够了,那又有何妨。”
方紫襄已将烟儿抱进房中,傅邪真忐忑不安地跟了进来,怀中好似揣了一头小鹿,扑扑扑跳个不停。
方紫襄道:“你先脱了烟儿的衣衫吧。”
傅邪真知道此事已脱身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轻轻解开烟儿的衣衫,可是瞧见衣衫中露出的一抹雪白肌肤,傅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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