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甄家二公子真的和水溶关系不错?”俩人说笑了一会儿,政和帝心思有转了回来。“可不是,听说时常一起进出,喝茶听戏的,想来是投缘。”柳皇后抿了口茶水,开口。
政和帝一下子坐了起来,哈哈一笑:“朕就说皇后聪明。”柳皇后嘴角勾起:“陛下,我可什么都没说呢!”“朕这就回御书房了。”政和帝快步如飞,很快一行人就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不提政和帝如何得了想法,又如何布置下去。这边贾府门庭冷落了不少,往日上门拜访的官员同僚少了不少,贾珍一心赋闲在家,府外之事皆有贾茂等人来料理。本来贾赦还有些着急,曾慌乱地来瞧过贾珍,见贾珍一副平静的模样,总算是放心下来。这些年,他虽然依旧沉迷于金石古董,但有着妻儿的提点,到底比以往通透了多。
“赦叔,你这是怎么了?”贾珍有些奇怪地瞧着一脸急色的贾赦,外面虽然传得风风雨雨,可是真的进展却少,怎么贾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族长,我这里有一件事□□关重大,还请族长早点拿主意。”贾赦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许家这事先不说,老二那里却古怪着。昨日珠哥儿偷偷来寻了我,说是老二那里和北静郡王爷扯上了关系。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我虽然不知道,但是这北静郡王爷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对着外面的事情,贾赦只不过是知道个大概,但是瞧着贾珠那神色,又瞧着他避开自己的儿子们,只单独和自己说,这件事情八成要紧得很。他是参透不出什么来,却知道如今正是贾家的要紧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不赶紧告诉了贾珍。
“你说什么?贾政又是和北静郡王扯上了关系?”贾珍一听,眼皮一跳,急忙问道。“珠哥儿这么说,八九不离十了。”见贾珍一下子沉了脸,贾赦忍不住心头一跳,不由地斟酌道:“不会真的牵扯上什么大事情了吧!咱们家不会有事的。”
贾珍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沉吟了片刻:“你回去找个机会向贾珠递话,叫他亲自来一趟。”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还得瞧贾珠等人的态度才能够决定。贾赦急忙起身,开口:“我这就去。”贾赦和贾政素来不和,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远不近地处着,倒是把当初的嫌隙淡了不少,何况贾王氏的性情也叫自己的妻子佩服,是个能够唾面自干的人物,虽然与妻子脾性不和,却懂得投其所好,这些年不咸不淡地多了几分往来。
“珠儿,你回来了,赦老爷那边怎么说?”王氏一见贾珠回来,急忙叫自己的丫鬟守着门外,细细地问了起来,贾珠媳妇吴氏则坐在一边一起听着。“大老爷说这就去找族长,只是母亲,若是我亲自去找珍大哥不是更好吗?”贾珠还是有些不解。王氏叹了口气,倒是一边听着的吴氏先出声:“大爷好歹顾及一些世俗人情,家族固然重要,可是直接找上族长,未免显得大爷太薄情了,大义灭亲固然值得夸奖,可是珍大哥回头一想,不就觉得大爷绝情了些?”
“可不是你媳妇所说的那样。”王氏点了点头,这些年来,她们婆媳关系倒是极好。毕竟自打王家衰弱下去,贾政便从来没给自己好脸色,好歹儿媳娘家蒸蒸日上,自己索性便将管家大权全部交给儿媳,公中有儿媳主掌,贾政那等好面子之人哪里还能随意支取银子去贴补那些妾室庶子庶女们,自己牢牢地把持着嫁妆,又有元春打发人回来常常问候,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贾政固然与自己离心离情,可是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与媳妇的人,贾政的异常自然让他们瞧在了眼里。
贾珠点了点头,他原先只是一心只读圣贤书,要不是贾珍点拨了自己,这些年才渐渐明白了人情世故,可还是经常在世事上懵懵懂懂,这事关重大还是听自己的母亲与媳妇的好,既然母亲与媳妇都这般说,自己照听就是了。“只是大伯父真的会告诉珍大哥?”贾珠还是有些没底气。王氏喝了口茶:“你大伯父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他却知道跟着聪明人。当年老太爷去世前就叫他凡事都和珍大爷商量,你如今和族长,大老爷关系都不错,咱们这么多年来又安分着,想来总是顾念几分香火情,或可叫你不受牵连。”王氏再清楚不过当年的恩怨纠葛了,她如今只想靠着儿子过上安生日子,总不能叫贾政坏了自己的儿子的前途。
“大爷您就放心吧,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大伯父虽然是个糊涂人,却极其顾念情分。不然这些年咱们家哪能这么太平。”吴氏虽然对自己丈夫于这些事情上很是不通而不满,但是这些年来婆婆,丈夫大事都顺着自己,虽然年纪轻轻但早有秀才的功名,很是叫自己在娘家有面子,自然很有耐心地替自己丈夫一一分解。
“就凭你父亲那般行事,早不知得罪多少人了,不然你打量他能够安分地在家里喝酒,与妾室胡闹,”王氏想起自己丈夫的不靠谱就忍不住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宗族面上,你打量北静郡王爷能够请他进门。”一提到贾政,王氏的脸色就极差,连带着声气都冷淡得多。
“妈,您就消消气,咱们还是等消息要紧。”吴氏忙笑着递茶给自己的婆婆,又奉了一盏茶给贾珠。“你月份虽然浅,可到底有了身子,这点事情还是使唤丫鬟的好。”王氏笑着接过茶,缓下神色,转头叮嘱贾珠:“好歹有空多陪陪你媳妇。”
第126章 棋局()
“北静王果然有问题。”待贾珠离开了花厅; 贾茂立刻站了起来,来回踱步道。贾珍勾起嘴角; 随手拿过一旁的书卷:“阳哥儿你这般模样像是要自己上门寻仇似的?”
贾茂神情一肃,停下了踱步,站直了身子:“父亲; 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跟着二叔。”“为何不跟着北静王呢?”贾珍挑眉; 慢条斯理地翻着书。贾茂这些日子历练下来,到处奔走,倒是一下子蜕变了很多:“北静郡王深受圣上信任,然而这些时日春风得意; 虽说打着以文会友的名义; 却比往常频繁了许多,其妃妾与各自的娘家书信往来多了起来,可见北静郡王虽心思深沉,却沉不住气,可私自跟踪北静王却不是我等能做得; 况且北静王手下到底有些能人; 只怕会打草惊蛇。二叔爷迂腐不堪,可到底是咱们家族的人; 又对父亲您多有怨恨; 难怪北静郡王选上了他; 做这么一把刀子,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也叫我们能够顺藤摸瓜,叫人挑不出来错处。”
贾珍点了点头; 肯定了自己儿子的想法:“嗯,可是长进了。不错,只是你还好少说了一点,咱们能看出北静郡王的问题来,想必圣上更加心知肚明,如今必然早就派人盯着北静郡王府,咱们家的人又怎么能比得过圣上的人,只怕消息没打探出来多少,还叫皇上惦记上咱们,哪一日也许就翻出来白惹得猜忌,得不偿失。可贾政不同,他没什么本事,既然知道他与北静王私下联系,只需安排人手,想来就能得到消息,只是须得抓紧时间行动,最好赶在圣上查到之前,不然,咱们可就被动了,谁教他贾政偏偏姓贾呢!”
“父亲说的是,儿子这就去办。”贾茂说完,就立刻退出书房吩咐下人赶紧办事。
这边贾赦回到自己府邸上,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又不好拿这件事情与两个儿子参详,也没什么兴致瞧自己的金石古玩,索性去寻了袁氏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袁氏登时一惊,忙问道:“那族长是如何说?”“他就让我去找了珠哥儿来,瞧他的神情来似乎不是什么难事。”贾赦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时的情状,犹疑道,“我只是想想不对劲罢了。你素来知道我的,早些年我父亲在的时候,我被父亲逼着学了些本事,这些年早混忘了。”袁氏微微一笑:“你这话倒是不假,既然族长已经有了决断,你也别参合了。”袁氏看着贾赦,不由内心感慨这或许憨人自有福分的,这满京城的再找不出比贾赦更为幸运的,自己没什么本事,却托身了好出身,虽说于母子缘分上极为浅薄,自己跟着他也吃过那婆母的苦头,全赖隔壁宁府的族长的忙,过上了和心顺意的日子,且两个儿子如今前途都不错,女儿贾淑前年就被自己嫁出去了,如今日子过得也不错。如今年纪大了,她也不指望贾赦开窍,贾赦倒是自己说了这话来,感叹了一番。
“富贵闲人有何不好?你如今说这些,只怕叫你去点卯上几日,便又嚷着不去了。”见气氛有些沉闷,袁氏忙笑着岔开了话题。贾赦抬抬眼皮,无奈地道:“夫人这话好生没理,原不过是我想通了些事情才和你唠叨唠叨,活了这么久,倒是我虚度了时日。前几日的阵仗,我可再受不起。”“宦海浮沉,起起伏伏总是难免的。只要子孙有为,总有兴盛之时。”袁氏抿嘴一笑,“我何尝说的没理。你虽说虚度时日,可却富贵和乐,又何尝不是福分。”
贾政这些日子越发地精神抖擞起来,想着自己终究还是得了贵人的赏识,过往之事皆是贾珍存心不想让自己出头,打压自己,只想着士为知己者死,越发地对北静郡王心悦诚服起来,每每常拉着贾珠感念北静郡王的好处,祝福贾珠见到北静郡王须得万分恭敬些。贾珠被念叨得耳朵疼,却不好打断贾政的行头,只当是耳旁风了,只是与自己的妻子面前露出几分神色来:“你说这话可不是好生无礼,我如今只是秀才罢了,哪里能搅合到这些事情里,便是我已经是官身,自然也是替圣上分忧,哪里来的什么北静郡王?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有心人告上一回,可有的是官司。”
吴氏听了,挑了挑眉,奉了杯茶与贾珠,又自己倒了杯来:“公公素来如此,好在咱们家人少,服侍的那几个又是老实本分的,只是不知道族长那里到底是什么章程罢了。你可别冲撞了老爷,且由着他就是了。”贾珠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水:“人家家都是父亲替儿子发愁的,咱们家倒是颠倒过来了。我倒不妨事,就怕那几个弟弟跟着胡乱嚷嚷就是了。”
“便是嚷嚷了出来,也是在咱们家里,传不到外头去。别看公公偏心眼,只想着补贴着那些人了,出了这门,可半句不提那些心肝肉们,还不是说起他们没什么脸面来。”吴氏可半点不在乎公公的那些庶子庶女们,便是公公亲自教导又如何,只往那里一站便像是怕了猫的老鼠,上不得台面。
“说起这个来,当初瑚大哥哥原是叫我送他们去族学读书,可老爷偏偏不让,只说是族学不好,劈头盖脸地说了我一通。如今又要我去寻个西席,说是家里没个西席不成样子。”贾珠揉了揉额头。“你可别傻傻地真找了去,别说太太不会出这银子,便是我也不会拿。老爷又是惯刁的,咱们能请什么人来,只怕好容易寻了来,老爷又瞧不上。”吴氏摇摇头。贾珠放下茶盏:“你也忒小瞧我了些,我早就推脱了过去,只说老爷眼光好,又有人手,定能找来更好的,老爷一听就答应了。”
如今贾珠应付起自己的父亲来很有心得,听得吴氏嫣然一笑。“好了,我去读会子书去,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休息。”贾珠这会子心气平了,便不再与吴氏说笑,往书房里去了。
“打听得怎么样了?”贾珍这边拿着书本,问道。贾茂派人跟踪了贾政许久,总是摸着了头绪,忙把现下得到的消息细细说与贾珍。
“蠢材。”贾珍一听,顿时坐起了身子。贾茂急忙上前安慰说:“父亲莫要生气,那政老爷本就着三不着两的。”现下,贾茂连尊称一声二叔爷都不乐意了。贾珍冷笑:“我是气他蠢不自知,巴巴地扒着个北静郡王就以为有了多大本事,便是要算计我,还不知道把自己摘出来。”
贾珍抄起书卷,给自己扇了一会儿风,这才心平气和下来:“你这次做得不错,竟然能把他写信所垫的羊毡拿了出来,还能通过墨迹拼凑出书信的意思来。只是这些还不够,咱们须得再等等,拿他个人赃并获。”“父亲你的意思是——”贾茂立刻明白了贾珍的意思,要将贾家从这件事情摘出来,须得叫贾政为他们所用,出头自首反告北静郡王,方得太平,至于之后的事情,“可惜了,白叫政老爷得个功劳。”贾珍摇摇头:“这功劳是珠大弟弟的,谁教政老爷一时间不察,着了北静郡王的道。”
“父亲,你说北静郡王还会不会有后招?”既然贾珍已经定下了大致计划,接下来就只能看对手如何出招了。“敌不动我不动,圣上不动咱们也不能动。”贾珍又拿了垫子垫在身后,“咱们家这些年到底还是太张扬了,伴君如伴虎,还要学会示弱。”
“岳父那里我又去打点过了,许是案子一直拖着,咱们家虽然禁足自省,狱卒们还老实着,只是环境差了些。”贾茂微微有些诧异,自己父亲一直以来都是才干示人,何曾听他突然说起这话来。
“这官场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小兵小卒看得分明,不到最后关头,他们是不会轻易得罪其中一边,又有你的银子上下打点,自然是不差的,只是苦了你岳父岳母一家子还得委屈些时日。”贾珍拍了拍贾茂的肩膀,“记得安慰安慰你媳妇。日后,圣上想必会有补偿的。”“岳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还说咱们家这些年虽然起起伏伏,但是终究是风光得多,这次虽然看似一时失势,未必不是好事。”贾茂点了点头,政和帝的心思他猜不透,但是父亲和岳父都这么说,可见这次也有圣上敲打臣子的心思在里面。
正如贾珍所想,自己既然能通过贾政知道北静郡王心怀不轨,政和帝那里更是早有密探暗卫送上了情报,这些情报几乎囊括了北静郡王的所有往来。“务必打听出来北静郡王何时与高丽之间有了联系,他们的消息往来方式。”政和帝眉目冷峻,沉声说。“是。”密探急忙低头应是,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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