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
灵峰疏杰,迭嶂清佳,仙岳顶巅摩碧汉。西天瞻巨镇,形势压中华。元气流通天地远,威风飞彻满台花。时闻钟磬音长,每听经声明朗。又见那青松之下优婆讲,翠柏之间罗汉行。白鹤有情来鹫岭,青鸾着意佇闲亭。玄猴对对擎仙果,寿鹿双双献紫英。幽鸟声频如诉语,奇花色绚不知名。回峦盘绕重重顾,古道湾环处处平。正是清虚灵秀地,庄严大觉佛家风。
——此处摘自原著《西游记》第五十二回
“嗯?”素九不觉惊诧,这地方……好生奇怪。
“阿弥陀佛——”雷音寺出现在眼前,寺无山门,刚踏入,顷刻便是佛音漫耳,令闻者心生安宁。
如来佛祖带着素九径直入内,路遇八大金刚满面恶煞,往两边站开,微低着头,双手合什,让出道路。
“吾特来相迎尊者远归——”但见一裹着素色僧袍的中年女尼脚不沾尘地走来。
“咦,竟是你这娃娃。”比丘尼尊者走近,视线触及素九,似是有些惊讶,却亲近笑道,“没想到你竟跟着回来了。”
“你好,我是素九。”素九虽摸不着头脑,可见她面目亲和,便本着与人为善,广结善缘的想法,站起来笑着躬了躬身,自我介绍起来。
“是个好孩子。”比丘尼尊者微笑颔首。
三人一时无话,径直往大雄宝殿而去。
“说说吧,你让我跟着你回这个什么西天做什么啊?”素九终于落地,心里踏实些许,活动了一下手脚,便仰起头迫不及待地想问个缘由。
“此乃三十三天外天,灵山圣境。”如来佛祖不紧不慢地徐徐道出。
“噢,所以呢?”素九放出在她袖袋里憋坏了的粉团子,表情甚是坦荡。
“你有佛缘,随我修佛百利而无一弊。”
“啊,这个啊……”素九转眸调皮一笑,打着哈哈说道,“我运颇广,不止与佛有缘,与万物苍生、三界六道皆是有缘。”
“藏经阁里共有经书三万七千八百五十二卷(此数字乃作者杜撰,因为佛经确实不好计数,大家凑合看)。你呆在灵山的这段时间,便时常到藏经阁里抄写经文,于修为有益。”如来佛祖并没有理会她的插科打诨,只管闭眼说出自己的用意。
“……你说什么……刚刚我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大概是初来贵地,有些水土不服吧。”素九像模像样地揪揪自己的耳朵,状似苦恼。
“你若嫌经书太多,便只抄三藏十二部便是。”如来佛祖淡定自若,完全不接她的话茬。
“那要抄到何年何月,再说了,我为你抄经书,有什么好处?”素九悄悄捏着弥真给她准备的符印,准备找个机会就开溜。
“你何时抄完,那猴儿便何时从那山下出来。”如来佛祖不鸣则已,一鸣便掐准了她的命脉。
素九手一顿,差点拿不稳符印,往前疾走几步,殷切期盼地问道:“真的吗?我何时抄完,师兄便何时出来?”
“三藏即经、律、论,十二部即长行、重颂、孤起、譬喻、因缘、无问自说、本生、本事、未曾有、方广、论议、授记。你性子懒散,还爱走门访友,按着这样的速度来算,要抄完大概需要三百年。”
“三百年……”素九只觉得不管自己要抄多久,能让师兄早些结束受苦,她再累也是值得的。
“这三百年内,你不可回三星观,不能见那猴儿一面。若能做到,便应了诺。”
“不能……见师兄一面?”
素九下意识地要拒绝,可是又忍住了。若能减去他两百年的折磨,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不过是让她呆在这寺庙里三百年,抄抄经书而已,多轻松。
“我答应你。”素九踏上粉团子,飞到如来面前,举起右手道,“击掌为誓。”
如来佛祖垂眸微笑,像是看着一个淘气顽皮的晚辈,抬起比素九整个人还要大十来倍的右手。
素九举掌拍过去,笑道:“那接下来的三百年,边请多多关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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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观内,菩提祖师将看过的信纸团成一团,化为粉末随风飘散,举目远眺,长叹自语道:“道阻且长,望自珍重——”
清冷寂寥的广寒宫里,又是一夜枯坐的嫦娥颤着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封来自弥真的书信,且喜且悲,半晌也没敢拆开。
试探着伸手,却停在半空,骨节发白,手心冒汗,手指冰凉。
玉兔“咚咚“的捣药声和胸膛里癫狂不安的心跳成为了这独居于世外的旷阔天地里,唯二的声响。
狠心咬牙,嫦娥慢慢打开了信笺,独属于弥真的那温润却具棱角的字迹跃然纸上,回忆扑面而来,席卷岁月而去。
只一句“经久不见,别来无恙”,便让坐在窗下倾世芳华、红颜无双的女子,卸去所有的铠甲和尖刺,对着这单薄的纸张,潸然泪下。
“啪——”北斗宫里,北辰面无表情地将准备已久的各色玩物把件儿扫落在地,上好的古玉与器皿眨眼变成一摊碎片。
一袭白衣的玉面公子懒散地倚在榻上,胳膊撑着软枕,支起下巴,喃喃低语道:“命里由他不由我?走着瞧。”
位于南瞻部洲与西贺牛州交界处的五指山下,土地公别过身子,不敢看那即使在沉睡中,也不容人有丝毫侵犯的妖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磨磨蹭蹭地挪过去一点儿,再挪过去一点儿。虽然步伐小得可以忽略,但滴水穿石,到底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这上仙说要多照顾他,这可怎么照顾啊……一直睡着,都三个多月了……”土地公捋了捋胡子,可劲发愁。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两地分居开始啦!
不过别担心,不会走虐文路线。
主旨仍然是卖萌!!!哈哈哈哈哈!
今天更了9000+字,快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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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山上有座庙()
“不要——!”素九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惊疑未定。
侧身躺着慢慢平复下因为噩梦而急促短暂的呼吸;抱着被子坐起身来。
灵山的天空不分昼夜,黑色从未曾沁染这三十三天外天的一分一毫,此时更是天光大明。
连日里她窝居藏经阁,不分时刻、争分夺秒地抄写经文,就想写多一点;再写多一点。一本经书翻开,她看也不看便匆匆忙忙地一心扑上去飞快誊写。
没想到这身子倒是真的弱不堪言;就这么几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而已;竟垮了下来,晕倒在抄经文的案前。被比丘尼尊者强行带出藏经阁;并下令若她不悟;便不许她迈进藏经阁一步。
“如来尊者令你抄写经书,旨在引导你修悟佛法,你整日在经阁写经,却一字都未读进心去,岂不是暴殄天物?”比丘尼尊者将素九带回她栖身的小舍里,如是说道。
“可师父教我修的不是佛啊。”素九累极困极饿极,思维迟缓,呆呆地发问,“你们是不是想将我引入佛门,望断红尘皆不是,剃了六根清净,也做一个姑子?”
“痴儿痴儿!”比丘尼尊者摇头叹道,“你竟不知,这道法三千,殊途同归。”
“我不懂。”
“你天生佛缘极佳,此时不懂,不急。待机缘到了,你便自然悟了。”比丘尼尊者说完,缓步离去,步步都踏着祥云。
素九从回忆里醒过神来,只觉得还是不明白何为机缘,机缘又何时才至,万一她这三百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师兄岂不是还要被压个五百年都不止?
转念又想起刚刚的梦境,师兄从高处坠落,五座联体巨山压顶一般落下,地面突然开裂,熔浆翻滚……
素九裹紧被子,抱住膝盖埋下头,将眼泪蹭在了被子上。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想办法才是。素九默默地给自己打气,缓了一会儿,开始起身穿戴整齐,准备去见见这院子里的另一个人,也就是她传说中的邻居。
————————————————我是场景分割线,大家不要说我虐——————————————
一蔓青叶绿萝悄悄卷着藤条试探着想要攀上五指山,却被强悍的封印用力弹开。
“哎呀,小心着些——”土地公慢腾腾地捋着胡子,冲着那打着哆嗦的可怜小绿苗挥手道,“下来下来,我老人家是让你跟我过来帮忙的,你可别淘气。”
“知道啦。”青叶绿萝收起四处分散的根茎,收拢聚集,柔和的绿光后,出现了一个浮翠流丹、婀娜小蛮的少女,吐着舌头轻笑道,“我这不是走得累了嘛,想在这座山上歇歇脚。谁知道它这么厉害啊。”
“你啊,就是爱胡闹。”土地公任她挽着自己的胳膊,没好气地叮嘱道,“这孙准圣可是不同常妖,你若不小心开罪了他,我可救不了你。”
“哎哟,土地爷爷,你说了好多次了,我记得记得呢!”绿萝摇晃着手有些羞恼,“说得好像我老惹祸似的!”
“你呀——”土地公无奈地看她一眼,又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这小妖名唤青萝,自小生长在这两洲交界处,没爹没娘,土地公瞧她怪可怜,便将她带在身边,事事也都帮衬教导着她。这二人感情日渐亲厚,倒像是一对亲祖孙。
“瞧见那儿没有,我们每天的任务啊,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满足他的要求,简而言之呢,就是侍奉着他。”土地公又简单交代了几句,生怕自己这个小孙女儿头脑简单,得罪了这尚在沉睡中的大人物。
“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被压在这山底下?”青萝小声地问道,生怕将他吵醒。
“这就不是你我能管的事情了,少问少说,才能活得更久。”土地公也学着她,神神秘秘地传教着自己的长寿秘诀。
青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道:“不过他可真……爷爷,他好像……醒了。”
土地公唬了一跳,往那山脚处看去。
只见沾满泥土的手指动了动,跑得慢的小虫小蚁顷刻间灰飞烟灭,送了性命。
落了灰尘的羽扇般的睫毛抖了抖,眼帘打开,璨若星光的金眸跃然于不带微瑕的脸庞,冰冷得不染一丝温度的目光紧紧锁定住二人。
像是被最狠心辣手的催命鬼盯上一般,毛骨悚然、不敢与之直视却又无法转移目光。
青萝腿一软,土地公连忙将她扶住,鞠躬哈腰打着招呼:“孙准圣,小老儿乃这二洲交界处的一方土地,听闻有大能者降临此地,特来侍奉。”又扯了扯还愣着的青萝,殷切道,“这小妖怪是我认的孙女儿,有不知礼之处,还望准圣海涵才是。”
悟空不置一语,他刚从沉眠中醒来,不知今昔何年。
“嗯?”悟空眼睛不自觉地睁大,眸子泛出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柔光,有些小心翼翼地望向从天边而来,正在慢慢靠近的一大坨粉色祥云。
青萝和土地公都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粉团子晃悠悠地靠近,时不时地颤一颤,看得出来它的情绪也有些复杂,有些闷闷不乐,还有些不自在。
待五指山近了,粉团上先后跳□形容貌具无所差的两个人来,女子长眉连娟,微睇绵藐,可面上竟带着些恼意,看见那仿佛蜷缩在山底的人时,还气鼓鼓地哼了哼。
悟空叹一口气,不知心里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既不想师妹见到自己这番狼狈落魄的模样,可实在是想她得紧,恨不得能立刻见上一面,最好还能抱一抱,亲一亲。
“孙师叔。”白苍拉着黄兰行了礼,走过去盘腿坐在地上,尽量使自己与悟空相平视。
悟空点点头,给了一个宽和无谓的笑意。
一时双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冷场。
筋斗云自发地从悟空的袖袋里钻了出来,开心地围着粉团儿转悠着,又蹭到它边上蹭蹭。可劲的亲昵腻歪,像是在无言倾诉着久别重逢的思念之情。
“唉——”青萝好奇得要死,正要张嘴问上几句,便被土地公捂了个紧实。
黄兰心直口快,有话不爱憋着,便忍不住地跳脚道:“孙师叔,不是我不敬长辈不懂尊卑,可我实在是没法不说上几句,姑娘那么小,身子又弱,若不是因为……”
“黄兰!”白苍破天荒地发了脾气,横眉冷眼地瞪着自己的孪生妹妹,大力扔过去一个噤声的法决。
悟空用手撑着地面,尽量支起上身,皱眉问道:“师妹在哪里?”
“孙师叔,这个,”白苍将他一路捏在掌心的香囊拿了出来,递给这个隐忍而担忧地男人,“这是姑娘她一直以来收集的各种仙丹灵药的储备,您先收着,看能不能有所帮助。”
悟空就这么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他,没有伸手接那熟悉的香囊。
白苍轻轻将香囊放在他伸手便能拿到的地方,叹气道:“您别跟黄兰计较,姑娘宠她太过,这丫头没心没肺的,但有一点,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们跟在姑娘身边都这么多年了,与其说是主仆,其实更是朋友。黄兰一时心急,您别生气。”
悟空颔首,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坚持:“所以我的师妹到底在哪?”
“这……”白苍欲言又止,拱手求饶道:“孙师叔,您别为难我们了。这香囊放在您这儿,望物尽其用才是。您多保重。”
说完,白苍带着还无声地叫嚣着的黄兰离开“案发地点”。
悟空闭眼,仿佛又陷入了沉睡中,刚刚还强硬得令人胆寒的气势消散于无形,莫名的脆弱在脸上一闪而过,又归于冰冷无情。
整个胸膛及其以下都陷在了土地里,心脏缓慢的跳动在湿润黑暗的泥土里,疼痛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何处而终,如附骨之蛆,明明是痛得尖锐深刻,却无能为力。
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悟空睁开眼睛,伸手拾起月白暗银绣纹的香囊。
上面依稀还有着熟悉的气息,有着她小手握紧时的温度。
悟空珍重地将它收了起来,打算到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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