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倒翁- 第6部分

　　　　这话说的我心里又酸又疼，莫名就想摔点什么东西。

　　　　“爷爷给你买新衣服，供你上最好的学校，你想什么时候回来看哥哥和爷爷，都可以。”吴老头急忙说。

　　　　“小阳，你不要拦着小梅。”爷爷看出我不愿意，“你吴爷爷是小梅唯一的亲人，而且老吴的年纪也老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可是对于妹妹我还有着极大的负罪感和歉疚。或许我当初欺负妹妹并不是真的恨她，而是一种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发泄。

　　　　简单说，就是我还没有补偿妹妹。

　　　　吴老头很急，而妹妹成了他的珍宝。我觉得妹妹跟着亲爷爷会过的更好，却没有勇气去看妹妹，就扭头跑了出去。

　　　　妹妹在后面大声的叫我，我也没回头，可视线却模糊了。

　　　　一口气跑回镇上，还没到学校门口，就被人一砖砸倒。砖头的棱角砸到了后背，疼的钻心，可是我却忽然好受了一些。

　　　　“小子，中午不是放了狠话吗，玩到底？你根本就玩不起！”是刚哥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这个傻叉，还当自己是个角色。”

　　　　“武功再高，一砖拍倒。这怂样真不经打。”

　　　　我抱住了头，任由他们在我身上乱打。我也想过起来反抗，和他们大打出手。可是我想起了妹妹，我亏欠她的，我要补偿她，我将来更要保护她，让她以我为荣。为了这个目标，挨几顿打又有什么？

　　　　“你们干什么在这里打架？都是哪个班的！”一声怒喝传来。

　　　　刚哥他们停了手，一哄而散。

　　　　我从地面上爬起来，用手擦脸。身上很疼，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心疼，很不争气的流了泪。

　　　　“肖阳，怎么是你？你就这点出息，还知道哭！”

　　　　我抬头看去，刚才出声喝止的，正是我们班主任何老师，他正推着自行车往这边走。

　　　　“何老师，你看到了，我没有打架，也没还手，是他们在打我。”

　　　　何老师皱着眉，“你没惹事他们就打你？你当你是练拳击的沙包啊。”

　　　　“反正我没打架，而且他们以后还会经常打我，原因你知道的。我去上课了。”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何老师一个人发愣，他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应该不会再开除我了。

　　　　下午我发了狠，把所有的教材都放到了课桌上，咬着牙一本接着一本的翻看，象一个阅读机器。

　　　　班里同学则都在看我，基本上半数人都张大了嘴，也不知道我吃错了什么药。

　　　　“肖阳怎么转性了，原来不是拿着书就开始睡吗？”

　　　　“估计是打架打坏了脑子，不然他不能这样。”

　　　　“喫，他没那个毅力，也就是一时发狠，过一阵就恢复原形了。”

　　　　教室里说什么的人都有，张铁更是冷眼看着我，没当回事。

　　　　有不懂的，我就问同桌方静。她倒是对我挺好奇的，先给我讲我问的问题，然后就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八卦之心更加强烈。

　　　　我没理她，更不会将自己内心最软弱的一面亮出来给别人看。

　　　　方静生气了，“肖阳，你问我问题我可都回答你了，怎么我问你你就不说？这不公平。”

　　　　“我问的是书本上的问题，你问我的私事，能一样吗？”我回了一句。

　　　　“好，那我问你，莫伯桑是哪国人，写过一本短篇小说集叫什么名字？”方静不依不饶。

　　　　我白了她一眼，“这么简单也问我。”

　　　　“你知道？”

　　　　“不知道。”

　　　　方静气的直哼哼，再也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放学的时候，刘佳佳找我一起走，她没理由看出我不对劲。但是她就比方静聪明，没直接问我，而是让我去她家写作业。

　　　　我想了想就答应了，反正大多数不会做，有些书上的问题也没弄懂，不如问这个现成的学霸。

　　　　从学校出来，快走到一个货运站门口，却发现赵军从里面出来，还背着书包。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向前赶路。

　　　　赵军与我们同路，他在前边走，我和刘佳佳就在后面不远。

　　　　“奶奶，我放学回来了。”赵军对路边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说。

　　　　老太太很慈祥，听到赵军的声音，笑着伸出双手，她是瞎的。

第九章　老师叫你（）　
让我眼珠子都快惊掉了的是，赵军握住奶奶的双手，叫了声奶奶很腻，他居然在撒娇。他在班里的时候，向来都是斜眼看人，哪里象现在这样巧过。真恶心。

　　　　刘佳佳也没见过，嘴张大的能塞个鸡蛋。

　　　　赵军扶着他奶奶，回身的时候，就看到了我和刘佳佳两个人。他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通红，然后一脸纠结的冲着我挥拳瞪眼，却不敢出声。他是在威胁我，别说他打过我的事。

　　　　赵军奶奶感觉到孙子的动作，就问：“小军，谁啊？”

　　　　“啊？我同学，正好放学路过，我打个招呼。”赵军应付着说。

　　　　“你们同学啊，那来家里坐吧，奶奶正好给你做了喜欢吃的炸小黄鱼。”

　　　　我和刘佳佳两人连忙推辞。

　　　　“别啊，你们来吧。平时小军也没什么朋友，他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只是学习不好，你们不会是嫌弃我家的小军吧？”赵军奶奶这么说，我们再无法拒绝。

　　　　赵军家里很破旧，家俱都是用了几十年的，但是屋子打扫的很干净。

　　　　在奶奶的指挥下，赵军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殷勤的根本不象是我印象中的他。不过他的脸色可不怎么好，象是我们欠他的一样。

　　　　炸小黄鱼一端出来，我和刘佳佳就傻眼了，鱼已经炸的焦黑，这怎么吃啊。

　　　　可是赵军却一个劲的给我们两个打眼色，还对奶奶说：“奶奶，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闻着真香！”

　　　　然后赵军夹了一条鱼大口的嚼起来。

　　　　刘佳佳看着我，她实在是下不了筷子。

　　　　“奶奶炸的鱼太好看了，金黄金黄的，看着就有食欲。”我也夹了一鱼放到嘴里。

　　　　看到我吃了，刘佳佳也吃了一条，脸直接皱成了一坨。

　　　　味道就不提了，虽然有鱼味，但是发苦还咸。

　　　　赵军奶奶的脸上笑出很深的皱纹，她说：“既然好吃，你们就多吃点，别剩下。”

　　　　“奶奶，你也吃点吧。”刘佳佳不甘心的说，却换来赵军的怒目而视。

　　　　看样子赵军奶奶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会跟刘佳佳动手。

　　　　“我就不吃了，牙也不好，小军喜欢吃，还是你们多吃点。”赵军奶奶的理由很充分。

　　　　刘佳佳没脾气，只得对赵军暗讽说：“你奶奶真的很喜欢你，平时尽让你吃好吃的了。”

　　　　谁知道赵军不但没生气，还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奶奶最疼我了，是吧奶奶。”

　　　　赵军奶奶把手放到了赵军的头上，摸了两下，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嫉妒赵军，我要有这样一个奶奶，别说吃炸糊点的鱼，让我吃屎都行。

　　　　“小军两三岁的时候，他妈就跟人跑了。他爸不争气，自己天天喝酒，结果冬天喝醉了睡大街，给冻死在街上。小军可怜啊。我也是那时候得了白内障哭瞎的，小军也没受我多少照顾，反倒是长大了尽照顾我，让小军吃了不少苦。”赵军奶奶岁数大，难免絮叨。

　　　　可是这些话，却让我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赵军低着头没说话，而刘佳佳也眼圈有点红，女生总是心软些。

　　　　“你们吃啊，别听我这个老太婆念叨，我就是管不住嘴。”赵军奶奶感觉到气氛不对，转移了话题，“小军没啥朋友，既然你们是同学，就常来家里坐坐，奶奶也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谢奶奶，我们一定常来。”刘佳佳说。

　　　　出来的时候是赵军送的，他看着我，眼神有点感激。

　　　　“谢谢你，那天我不该打你。”赵军对我说。

　　　　一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刚才我为啥没对他奶奶告状？我自己都觉得冤得慌，太傻逼了。或许是对他同情，也有点感同身受吧。当下不可能再冲进赵军家去告他一状，只能硬撑着一摆手。

　　　　“不提这事行不行。”我没好气的说。

　　　　“要不我替你揍张铁一顿，我不收你钱。”赵军很真诚的说。

　　　　“我家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但是你就那么喜欢钱啊？为了一百块，你就当着那么多人打我。”我找翻起了旧帐。

　　　　赵军尴尬一笑，然后情绪就低落下去，“我其实在攒钱，奶奶的眼因为白内障瞎了，我问过医生，做手术就能治好。可是奶奶的退休金都供我上学，哪有钱做手术。我就想自己挣钱，将来治好她的眼，让她看看我长大的样子。”

　　　　刘佳佳已经哭的唏哩哗啦，一个劲的用纸巾擦眼睛。我怕她哭出声被赵军奶奶听到，急忙拉着她跑掉了。

　　　　对赵军我也没有脾气，他的孝心没得说，这方面他是典型。想起我和爷爷的关系，还有他对着何老师的那一跪，我释然了。突然也理解了爷爷，他对我的感情是深埋的，并没表现的那么明显。

　　　　在刘佳佳她们家，我写好了作业才回去。刘佳佳她妈一个劲的看我，目光很奇怪，不时的送个水果啥的，进我们的屋看看。我觉得，她看我的目光，就象是防贼。

　　　　哼，你家女儿是个小胖墩，我还看不上呢。

　　　　回到家，妹妹已经走了，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倒腾他的药酒，看到我回来，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妹妹在，我很不习惯，感觉家里冷清了不少。虽然以前妹妹的话很少，可是有她在和没她在，完全是两种感觉，就好象少了一些生气。

　　　　“你妹妹走的时候一直在哭，说她害怕。”爷爷跟我说。

　　　　我的心里一揪，感觉心脏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样，胸口闷的喘不上气来。

　　　　可是嘴上却淡淡的说：“嗯，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爷爷转身看着我，有点犹豫。

　　　　我也看向爷爷，他是奔七十的人了，比我印象中还要老一些，“什么事？”

　　　　可是爷爷说的话，却让我一下子僵住，“你爸爸放出来了，我是听老吴说的。他在给你爸爸减刑这件事上，是出了力的。可是你爸爸却不肯回来，他说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妈和你，他不混个样子，是不肯回来的。”

　　　　爸爸这两个字，是我的伤疤也是我的耻辱。要不是他那么蠢，我妈也不会自杀。他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妹妹的身世，结果妈妈才起了误会自杀。他要是真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要抽他一顿。

　　　　“回不回来都没事，我已经忘了他长啥样了。”我转身就回自己的屋，进屋前我迟疑了下对爷爷说：“爷爷，你注意身体。”

　　　　我看到爷爷急忙转过去低头接着弄药酒，一边弄一边说，这药酒劲真大，是好药。

　　　　早上到了学校，我正在看书，班长刘佳佳过来，“肖阳，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

　　　　“没有啊？你为啥这么说。”我看着刘佳佳愕然。

　　　　“你没惹事，何老师怎么会让我叫你去他办公室，看他的表情挺严肃的，怕是你有麻烦了。”刘佳佳担心的说。

　　　　我装做不在乎，“能有什么事，大不了我被开除。可是我没打架，他凭什么开除我。”

　　　　“别嘴硬，快点过去吧，一会上课了。”刘佳佳把我赶出了教室。

　　　　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别的老师都不在，只有何老师一个人。

　　　　“肖阳，你坐下，我有些话想和你好好的谈一谈。”何老师一副很正式的样子，弄得我反而非常不习惯。

　　　　“我站着就行，老师找我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可没敢坐，万一有什么把柄还敢坐下，那就是找死。

　　　　何老师犹豫了一下，组织下语言，才说：“前两天古校长找我谈过话，他是几十年教龄的老教师，非常有经验，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让我感触很深。我觉得，以前对你，是我粗暴了点，有些方面对你有成见也有误解。”

　　　　他这是啥意思？古时候上刑场之前，都有断头饭。现在何老师这么说，是不是真要开除我？

　　　　“何老师，我错的地方更多，你惩罚的没错。”我试探着说。

　　　　“不，你还是个孩子，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幼稚肤浅，犯错是难免的。”何老师拦住我的话头，“我身为老师，没有尽到一个教育工作者的责任，不能对你们一视同仁。古校长说的对啊，没有哪个孩子是天生的坏蛋，你也不是。”

　　　　我张着嘴看着何老师，他脑子没坏吧？估计我现在的傻逼样子，和偏瘫差不多。

　　　　“老师，你居然说我是好人？”我问他。

　　　　“你现在还不是好人，是张白纸，画上什么就是什么。”何老师说的话我听不懂，又转移了话题，“你昨天被人打，我也看到了，确实没还手。做的很好。”

　　　　可是何老师的话风一转，又把我弄迷糊了，他说：“他们好几个人打你，你不还手也不是办法，你就不知道跑？”

　　　　“我倒是想跑，可是他们人多，几个人一围我，我肯定跑不了。”我只能就事论事，和班主任探讨打架攻防技巧。

　　　　班主任皱眉想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按理说，我这个当班主任的，不应该这么劝你，但是我怕你被打坏了，那就更违背了我的本意。我对不准你打架的禁令取消，有人打你，你可以还手。”

　　　　我就感觉身上一松，好象齐天大圣从五行山下蹦出来一样，天高地阔鸟飞鱼游，整个世界任我折腾。

第十章　情义难两全（）　
但是我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对着何老师摇了摇头。

　　　　这回轮到何老师发怔，他看着我十分不解，但又表示欣慰。

　　　　“他们一直打我，我不还手，他们时间久了也没意思。总打我，又没什么好处。”我说。

　　　　何老师点了点头，觉得我说的有点道理，“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能忍住，远比我给你下命令强，你记住自己的话。至于张铁那边，我也会找他谈话。虽然没证据，但是我看他八成跑不了。”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