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呆愣。
待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糊里糊涂上了他的背,大臂挥舞接力棒,“你放我下来!直接冲上去!”
如往常一般无视我的话,他这人一旦下了决定没有人能轻易左右摇摆,这点倒和简单是难得的共同点。
最终放弃,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没去看台坐着吗?”
他看似单薄的背强劲有力气,驮着我慢慢加快了速度,半晌才开口,“最后一棒生病来不了,老师让我来替。”均匀呼吸声渐渐有些浑浊,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也是,依照他寡淡的性格今天应该是窝在家看书的日子。
转念一想,真奇怪,原本接棒的那人我认识,赛前预备还和他聊过几句,身体壮得和牛似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
颠簸感传遍全身,宋玉为了将震感幅度减到最低一直用手小心固定我充血的脚踝,并且长时间维持相同动作。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却说道:“其实你真不用管我,把我搁一边就行,你赶紧先冲刺,要事得不到名次我就糟糕了!”
他将我往上掂了掂,身侧依次超越过的参赛者飞速扫过的视线;里皆有些不可置信。如今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那多。
宋玉的声音幽幽传来,气息有些紊乱,“我这个人从来讨厌半途而废。”
为了保存体力,还是乖乖别找他扯闲淡了,已经麻烦人家也别再添乱。赴在他宽阔而单薄的背,霎时间忘了脚踝的痛楚,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万千。
我不是傻子,宋玉人不坏待我也不坏,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发现我刻意接近是为了找到那块古翡翠玉佩,他会怎么想我,还会拿我当朋友吗。顿时有些惊讶自己的念头,从什么时候起在潜意识里已经将他规划为朋友与知己中间的位置。
熟悉的体温一点点传来,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紧实纠结的肌理,身上清澈浴液味道混合淡淡烟草,亚麻色头发散发清新的香波味。莫名其妙有种特别的安心,如果,就这样持续下去也不坏……
环住他脖子的手臂不自觉紧了几分,心神不宁之际,压根没注意宋玉的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加油声渐渐扩大,我立刻回神。看台上满山人海,黑压压一大片,彩带气球随风飙舞好不热闹。
赴在宋玉背上,眼见暂时跑在最前头的体院选手只剩最后半圈即将拔得头筹,猛然瞥见最近看台上的身影,慌忙冲宋玉比划“你先把我给简单,赶紧去冲刺!”
他迟疑了一刻,最终还是将我递给看台边不明所以的简单,“她扭伤了脚,必须马上送去医务室。”
然后拿走我一路紧拽着的接力棒,飞速扫了我一眼,虽然依旧没特殊表情,皱紧的眉心算是松开了。
没目睹宋玉光荣冲刺的历史瞬间,自己像货物一样转送给简单抱在怀里,即刻飞迸去校医室。微扬起头,简单的嘴角紧紧抿着,额发遮住眼看不清神情,他这个模样看起来很陌生。
校医检查了伤口,接着用固定板处理好。我躺在病床上,一边纳闷儿路上也没有明显踩着异物的征兆,怎么突然之间脚踝就疼起来,还肿得和发面馒头一样。校医说脚踝这里可能早就受伤,只是自己没注意。
没理由啊,最近我很小心没出什么事,就是昨天洗澡的时候有些红以为是蚊子咬的。之前是吃饭,再之前分芒果,再再之前摘芒果……
对了!昨天摘芒果的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下了,会不会是那个时候弄的?校医托托镜片点头说很有可能,索性脚伤只是普通扭伤医送即使休息半个月自然会痊愈,便嘱咐多休息不要干力气活,然后出门忙自己的了。
简单在旁边看见我脚踝的大白包子,满面焦急,又听说是昨天摘芒果受的伤,瞬间脸色铁青,自知理亏我耷拉脑袋没敢再看他。
剧烈人潮涌动声透过窗户震动,心口一紧。忙打发他先去查看结果赶紧回来告诉我,简单拗不过我,无奈带着满腹薄怒转身出了门。
为了套出玉佩下落才故意接近他,误打误撞被他认定是我暗恋之心作祟才刻意讨好,我咬牙默认,总比识破身份要强。说来也怪,为什么当我遇上麻烦宋玉总是第一个出现,最开始的网球场流血事件到野游山体滑坡事件,最后是今天扭脚事件,还总是那么及时。
莫非——这家伙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怎么可能,完全没有道理啊。我样貌不及他漂亮,身材不火辣,脾气不温柔,他图我什么?这界上谁会喜欢一个整天故意和自己挑刺对着干的人,我俩都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种可能绝对不会发生。
简单那头没理清,宋玉又给我出难题。一拍脑门儿阻止胡思乱想,无论如何,宋大官人那笔债我算是打下了欠条。
不远处大操场又传来阵阵欢呼,心里那个急,成败今日在此一举,没办法,不能动只得干着急。开门声响了,以为是简单。结果还是校医,那会简单正在气头我也没敢和校医说上几句,于是转头问他痊愈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话说到一半感觉奇怪,这个校医怎么和刚才那个长的不一样,难道是新来的。
在假设还没得到认证之前,见他从白大挂口袋拿出白布,迅速捂住我的口鼻,浓浓的乙醚味,视线逐渐模糊,然后陷入一片黑。
失去意识之前,终于得出正确结论——这个校医是冒牌货!
第60章 第六十章 地狱欢迎您
再次苏醒时周身陷入一片黑暗,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呼吸、疼痛。全身冰凉刺骨,仿佛失重后跟着跌入凉飕飕的水里,口鼻顷刻充斥冰凉的空气。原本铁水般浇牢的眼皮,被电击似得,猛地张开来。
头顶上简陋的灯泡晃得眼睛直发麻,现在只能无力呼吸浑浊的空气。
挣扎对上焦距,下意识转开视线。入眼的是闷热的铁皮黑屋,散发铁锈腐败混合着机械生涩的味道,细琐话语的回声闷得脑子嗡嗡直作蜂鸣响。
铁锁链撞击噼啪响动应声传来,我微微仰起头,双手腕被胳膊粗细的铁索扣在两侧没入黑暗的墙壁。又尝试晃动挣脱,毫无作用,两条铁索像冰冷的蛇趴在温热处,仿佛预备将我的鲜血血液吸干殆尽。视线向下扫,脚踝也被同样的方法给禁锢住。
无力低垂着头,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渐渐清晰。
有人走到跟前,浓郁的高级香水使本来鼻间浑浊的呼吸愈加恶心反胃,我忍住呕吐的欲望,慢慢抬起头。
那人一阵轻笑,“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借着打在她脸上的灯光,精致浓妆,娇媚身姿。
迅速眯起眼,有些不确定,“许—薇?”
女人忽然笑地花枝乱颤,似乎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模样,“原来你还知道我,南芯。”
联想现在的环境,来者不善这女人怕是要对我做什么。明知故问,我还是得象征性的来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要紧张,想和你聊聊天。”许薇尖细的红指甲,锋利冰冷,微笑着轻拂过我面颊,就像欣赏猎物慢慢死去的野兽,“没有我在身边,简单最近过的还好吗。”
暗暗吸口凉气,印证心中的想法,她果然是来报复。
扯开嘴角不屑笑道:“当然不错,没有你这个疯女人纠缠不休,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坦……”明知道面对一个为情发疯的女人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但是我南芯生平最讨厌受人威胁,大不了豁出去一条命。
果然,许薇脸色变得铁青,僵硬的笑容有些狰狞,眼神开始变得狠戾,嘴唇止不住抽动。趁着有时间还击就先抓紧时间,晚些怕是连动嘴也没机会了。
“既然你在这里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简单厌果真厌恶一个人是永远不会再改变的事实,就凭你也配得上他,不回家照照镜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许薇一个大嘴巴子扇来,打得我头昏眼花脑子嗡嗡直响,莫不真是要变脑残了。发疯的女人力气果敢不能小看,这一巴掌力度可比上次我给她的狠多了,发麻的嘴角泛起了浓重的咸腥味。
“贱人!这一巴掌是我还你的!你个专勾引男人的下三滥!你才要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副德行给他提鞋都不配!”许薇睁着大眼,恶狠狠劈头盖脸一顿辱骂,数落莫名的罪状,如同古代人尽可夫的贱妇。
被那一掌扇得得有些懵,我半天没回过神,只剩耳边许薇那万年不变再没有更新颖的骂词。我给许薇那一掌是替简单还的,是她咎由自取。他娘的的反过来还我一掌,还加重了手劲儿,和着还是我占下风吃亏了。
缓过神来的时候,我瞪大眼叫嚣,“你个疯娘们儿,妈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我弄来,你恶不恶心!自己长得难看就算了还好意思骂我狐狸精,就你这德行,活该被男人甩!”
大奶奶不发威当老子傻B!和这种人,况且还是女人,就该拣中心词儿骂,拣重要的来。
她气得大睁着血红的眼,见堵不住我的嘴,又“啪啪”赏了几个大嘴巴子,“闭嘴!贱人!闭嘴!都是你的错!都是你!”
这女人已经疯了!
十几个巴掌彻底将嘴唇打烂,满口咸腥,火辣辣的比泼了辣椒油还难受,我艰难吐口血沫子,真是发了狠劲儿。
许薇停下麻痹的手掌,喘着粗气,面目狰狞,“不给你点教训,你以为我许薇吃干饭的!”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这婆娘早就被我千刀万剐。
“怎么回事?”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插了出来。
许薇原本盯着我肿胀的脸恶狠狠狰狞模样,像变魔术似的笑得貌美如花,腻在那个男人身上,“我只是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就开口骂我,可难听了~”
哎哟喂!这声娇贵的,仿佛刚才那只发疯的母夜叉只是脑海中的想象。
小平头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径直朝前走近几步,“就是你把鹰头那家伙打得只剩半条命?”话语里有些不敢相信。
鹰头?是那个在‘流光溢彩’后巷偷袭不成,反被我一脚踢碎宝贝的中年猥琐叔叔。那一脚还不至于剩半条命,顶多算终生不育。我怎就没觉得自己有多英勇,值得你们一个两个亲自找我验证。
他见我目光直视没否认,当我默认。废话,我这嘴都肿成这样,能说话才有鬼。
小平头不明所以笑笑,对于我英勇的行为不置可否,微微打量几眼皱起眉,嘴里的话却是冲许薇说:“你怎么把她弄成这样,不是告诉过你别碰她,我有用的。”责怪话语有些宠溺的味道。
估计男人是见我这模样太难看,嘴肿的和发糕一样。半死不活被铁链吊起,十分狼狈至极。
许薇又黏在小平头身上撅着小嘴嘤咛撒娇,男人无奈叹气便再没有过多责备。转而面向我继续道:“我的目的很明确,你老实在这里待上几天自然会放你走,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绝不会故意为难你。”
小平头没有过多停留,临走前万般叮嘱许薇把我看好,不到万不得已别对我动手。说到这的时候,许薇盯着我的视线满是浓郁的恨意。
暗自咬牙,把我交给这个疯女人一定少不了吃苦头,就看自己能熬过多久时间。
男人走后闷热的大铁箱,只剩被铁链绑起手脚的我和横眉冷目的许薇。
“看到了吧,别以为我没有简单就活不下去。那个男人可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下弟兄好说也有百八十人。四周都被我们的人包围了,告诉你别想给我溜!你等着,小贱货这笔账我自会慢慢跟你算,哼!”
她得意洋洋踏着高跟鞋离开,顺手关上头顶唯一的光源,周身重新陷入一片漆黑。一点不夸张。,头看不着手,哪怕是近处的一些物体完全掩盖在黝黑里,除了自己鼻尖浑浊的呼吸,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这么被强迫站直身子,全身乏力濒临透支边缘,想想之前我可是在参加校运动会,下一刻莫名其妙被捆锁在这里丝毫不能动弹,突如其来的反差令我好几次觉得似乎是个幻觉。口鼻传来的铁锈混着血腥无情揭示一切是真实发生,而我正身处无比恶劣的环境中。
没有视觉骚扰,大脑十分清醒。身边除了铁链金属撞击声,连外面任何声响都听不见。忽然有些庆幸,幸好这里没有老鼠蟑螂,最起码还能安生一小会。
真奇怪,身处被黑暗包围的不安定环境,竟让我有些心安。或许是极端性格的表现,在某时间段自己总要独处一段时间,只是自己一个人。当年不顾简单反对,非得选择远离他和学校居住的原因也许正是如此。仔细想想,我还是真是个麻烦的怪人。
现在身子不能动,外面又有人看着,我能干什么。胡思乱想间甚至开始怀疑对许薇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冲动,念头一闪过,立刻开始咒骂自己。
我南芯生平最不见得人欺负我朋友,更何况简单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也是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对于这样的做法绝不后悔,没一丝迟疑一丝困惑,因为那个人是简单。
小平头也是,不让许薇动我,摆明是拿我当诱饵借机要挟某人,到底那个人是谁。
如果,那人没有上当,那我不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看许薇对我恨得牙痒痒的那股劲儿,迟早被这个疯女人四溢折磨。
此时孤立无援,惟有深深叹口气。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折磨是门艺术
被关在黑屋里整日没吃没喝,不知道外头的时间,难受的醒醒睡睡好几次。
在意识逐渐模糊时白得刺眼的光线瞬间刺激视觉神经,随即头上残破的灯泡被点亮,瞬间被刺激的眯起眼。
“没想到你还挺享受。”许薇踏着十厘米高的鞋跟,抱臂站在身前冷眼俯视,“也对,贱人就是贱人,到哪里都能安然自得。”
经过长时间休息恢复些体力,嘴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缓解不少,只是嗓子干涸难受,嘶哑蠕动嘴唇,“我南芯他奶奶的好歹是无敌女壮士,到哪儿不能快活。就他奶奶这点小把戏也想糊弄我,呸!”
她合掌大笑起来,“说得漂亮,真是好骨气!这么厚脸皮,难怪能死乞白赖黏在简单身边,小贱人!你的确很不一般,是我低估你了。”
看她笑容那个张狂,脸上泥巴厚的粉末只往下撒,想好心提醒一句,却不是时机。扯扯干裂的面皮,嘴角弯出古怪的弧度。
“你笑什么笑!贱货!”她上手挂来一耳刮子,这回了右脸颊,“也是,趁现在想笑就笑吧,待会我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面色瞬间如土,皱眉沉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薇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