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变着法子叫唤了几声,半天才把他和弄醒。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了?”我从包里摸出早上顺手拿的早餐塞他怀里。
“一个朋友生日出去喝了几杯而已,大半夜的能干什么。”他淡淡开口不以为意。
呵,有很多事可都是大半夜才能干得。
我了解他,平时这类生日宴会,没遇着什么特殊情况他是滴酒不沾的,看他没什么主动要和我坦白的意向,我也只得暗自先观察着。
我从兜里拿出纸条一字一句念道:“城东XX花园三幢一百二十三号这是我的新地址,你记着点下次找我别走丢了。
简单塞口面包,含糊道:“城东XX花园我知道,邻近的YY酒店那一片都是我家的产业。”
哎!红果果的万恶资本家,我仰天长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走他手里还剩一半的牛奶。
简单见我满足地蹭蹭嘴,嫌恶道:“咦……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抢人家喝剩的牛奶。”
我一听来劲儿了,笑眯眯的,“从小到大又不是没喝过你口水,做什么这么大反应。现实是我吃亏了,又不是你喝我的。”
简单从小有洁癖,都是资本主义给惯出来的。还是咱劳动人民吃得苦耐得劳,不嫌脏不嫌累才有了这野草一样强忍的体魄与意志。
手一使劲,空牛奶盒瘪的不成形,“别说是牛奶,就是你的人——他也迟早会回归我肚皮里的。”
原本嬉笑的嘴忽然一僵,他上挑的眼角又弯了弯。
这个妖孽,下次一定找高人收了你。
和简单相互呛了几句,时间不早了,“我一会儿还有课,你也别浪费时间光坐着了,赶紧找点有意义的事儿去做吧。”又补充道:“知道你牙白,早餐吃完还是得刷牙。”
“行了行了,事儿妈,赶紧走吧。”他冲我摆手催促道。
“南芯!”
刚走两步,简单突然叫住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说,犹豫片刻,“没事,我下周去拜访你的新家。”
我朝他点点头,“记得没礼物不让进门。”
下午的实践理论课,依旧是唾沫横飞激情四溢、号称本院理论学最资深的博导中的VIP——“西门吹雪”王大师。
他丝毫不被前两排睡觉、后一排聊天、中间嗑瓜子儿打扑克的祖国优秀栋梁所打扰。这种为学术奉献的精神深深的感动了我。所以我决定好好接受知识的洗礼。
即使我还是如往常不知其所云,光是盯着那颗油光发亮的脑壳上仅剩的一圈小绒毛心情就特别的舒畅,随着他丰富霸气的肢体语言,小绒毛们一齐上下飞舞。
说着说着大师又激动了,一股真气喷发,那撮飞舞的小绒毛整个黏在了布满辛勤汗珠的脸上,有一小撮还被吸进了嘴里。
“哈哈!”
我一个没忍住爆笑出声,意识到气氛不对,赶忙双手捂住了嘴吧,使劲儿耷拉着脑袋。
此时,周围死寂般的安静。
睡觉的聊天的嗑瓜子打牌的,通通停下干活齐刷刷的望着我。不同的面孔各异的五官,但给我传达出一种称之为“你完了!”的表情。
我一张脸憋得通红,每一秒钟,都像秽物排解到一半却突然卡住,缩不回去又拉不出来。
“集中注意力,大家继续上课。”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出了状况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众人陆续转回头继续忙自己的干活。
宏伟之声款款道来,“请大家翻到第219页……”
我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缓缓放下。
“刚刚那个扰乱纪律的同学,你待会儿下课留一下。”
于是,课后……
大师扶扶精光闪闪的眼镜,“下周的知识答辩比赛,你也参加吧。”
比赛?我莫名其妙,问道:“是和T大的友谊辩论赛?”
大师郑重点头。
早几天我和简单去食堂吃饭,旁边一个人从我们开始到吃完,全程都在在和别人讨论这件事,当时我心里还忒鄙视这类书呆子与傻帽之间的扯皮竞赛。
“您的意思是说,我也要参加?”我看着他自豪地表情,不确定指指自己。
大师又点头。
我慌了,“教授,我生理心理发育统统不健全,德智体美劳样样不及格,您让我上不是摆明给人看咱笑话吗,我个人是无所谓,这万一给咱校抹黑点什么名声可就……”。
大师手一挥,重重拍向我的肩,“按你的意思是……”
“我能不能选择退位让贤?”
大师眼神犀利,目光灼灼,“本人授课近五十年,从没有看错过一个人。”
我沉默。
大师发话了,“辩论赛下周在T大举行,为了我们N大的荣誉,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
学生会主席一脸谄媚崇拜,“一定,王教授您把如此艰难的任务交给我们,必当全力以赴。只是……”他面有难色的看向我,“这位同学似乎……”
我心大喜,对我有意见,正好我巴不得。
“教授,我也觉得这位同学不太适合。”干事一附和道。
来吧来吧,大叫一起来否决我!
大师抚抚绒毛,露出缺半颗的门牙,满怀信心道:“她一定要参加,因为她是我的秘密武器。”
我当场昏死过去。
从小到大,我连全校运动会都没参加过,关于这场辩论赛是个什么情况我完全搞糊里糊涂。
眼前有人走过,我赶忙半路小跑追上,“会长,那个什么辩论是怎么回事儿啊?”
学生会长扶扶镜框,“普通知识问答。”
“重点关于哪方面?”
他硕大无比的鼻孔哼出一个不屑的音,“任何方面呗!”甩给我一句话就闪了。
我有些动怒,不是他对我的态度,而是他为了普通知识竞赛竟然鄙视我二十几年作为正常人类赖以生存的智慧。我平时除了翘个课,早个退,缺个席,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在他们眼里我到底是有多无能无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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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秘密武器,最爱的鸡翅怎么也不下口啊?”
我闻言抬头,“什么秘密武器?你听谁说的?”
简单无奈白我一眼,“‘西门吹雪’可是我导师,这点芝麻绿豆的小屁事儿我能不知道。”
我想想又问:“那个什么T大有什么可牛性的。”
他摸摸下巴,想了想说:“按照全国高校综合排名评比标准来说,T大排第三位,我们N大排吗——排第二……”
我当下心里大喜道:“也不过如此,才第三?!比我们千年老二还次……哎呀!你干什么!”
简单给我狠狠来一记,一副恨铁不成钢,“猪头,我说的第三是全国第三,咱是市里第二!”
“知道了,大哥!”我摸摸脑门儿,嘟囔道:“我不管,这事你得给我想法子,我要遭遇不测,你可就损失了一个知心爱人。”
我使扯着他的裤腿,一边腆着厚脸皮贼笑。
“行了,再拉下去,你的知心爱人可就要露春光了。”
简单一挑英挺的长眉,“我能给你支招,但可不敢保证凭你逻辑思维混乱的大脑构造,短时间内能有什么质变的飞跃。”
我气结,抗议,“没听说过吗,早起的猪儿有肉吃!”驾着膀子前后摇晃,英勇就义的滑稽模样,逗得简单毫无优质青年形象抱着肚子大笑。
搬去了城东虽然路途离学校远了,还是有点好处的,搭个公车不费劲就到了。别看以前住的小房子和N大都在城西,骑车得半小时才能到学校,这会倒轻松了许多。
新屋子住了几天也挺习惯,最好最好的是不要自己做饭了。李嫂每天一大早来干活,天一黑也没留下吃过饭就离开。
餐桌上一桌子好菜,吃饭的只有三个人。
叶云飞和林紫菡都比我早到家。
“对不住对不住,下课突然有事儿给耽搁了。”
叶云飞不在意笑笑,倒是洋娃娃似乎有些不满,随便扯个嘴角算是和我打了招呼。
我饿的眼都花了,和他们客套几句,吭哧吭哧吃起来。突然意识到,我这饿狼德行只有简单见过,偷偷瞟了瞟他们,洋娃娃一副淑女优雅的用餐,中餐也用西餐的套路,光看着就累。
叶云飞递给我一杯水,“你在N大读书是吧?”
我点头,他哈哈一笑,“那太好了,从明天开始,我和林紫菡要转去N大,咱以后不仅是室友还是校友。”
我知道到这是白先生的安排……不,是AK夫妇的安排。不管他们用意何处,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好事始终来的太快了。
回房前扫了眼隔壁空空的门板,这个人估计不会来了吧。
第5章 第五章 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
周六难得的假期,我睡得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随手披件衣服搭在肩上,还没等我下楼,李嫂抢先一步开了门。
米黄薄衫松垮套在宽肩,微露出锁骨处紧实的肌理,咖色长裤包裹两条长腿,衬得高挑匀称的个子愈发修长。简洁单调的样式,但材质剪裁不是时尚大牌也出自名家之手。
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慵懒贵气,优质中的极品。人只要皮相生得好,哪怕披个麻布袋也得管叫潮。
“您好。”
李嫂没反应。
“您是李嫂吧,常听南芯提起您。我叫简单,是南芯的发小。第一次拜访比较唐突,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说着边将大礼盒塞给有些发愣的李嫂,阵势不像到朋友家拜访,倒像是女婿见岳母。
不由分说,拉他进了房间。门刚一关上,他嘴角的微笑立马变脸似的耷拉下来。少女闺房他完全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咂着嘴环顾四周,“环境条件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对你真不错。”
我踹他一脚示意不要挡道,又翻身爬上床,“我只是随口说着玩而已,你还当真送礼啊。”
“第一次恭祝你乔迁之喜,怎么能随便。”
他说的清淡,我可就闹心了。那礼盒里面的稀世珍藏版葡萄酒,价格少说五位数。
“太花血本了,我可没有准备什么回礼。”
简单毫不在意哼出几个字,“这你就不懂了,与其搁在仓库落灰,还不如让它实现自身的价值。”
什么鬼理论,听不懂。
我缩回被窝,闷声说:“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你不管我死活了。”
他坐在床沿,耸耸肩,“我家门前没有直接到你这的公交,转车太费事,我开车来的,顺路加个油打个蜡。”
想起那骚包的银色 MASERATI GT,心中升起五味陈杂感慨。
“平时你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怎么心血来潮想起显摆显摆你的‘风骚小老婆’。”大爷估计不知道地球上有种叫‘出租车’的租赁公交。
“没办法,我是怕美少女壮士您等的急了才出此下策。”简单揉揉微卷的黑发颇为无奈道:“纠正一点,它只是我成年时被我爸逼迫收下的‘通房大丫头’,这类‘老婆’可不对我胃口。”
他坐起身,开始拽我的被子,“这都中午了,今天你是要死在床上吗。”
我闷被窝求饶道:“我凌晨三点才睡,大爷,求你再让我眯会儿吧…”
他松开力道,指着桌子一角,不可置信开口,“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我瞄了眼书桌堆得像小山般高的资料,点点头:“看是看完了,问题是——我压根儿一个都记不住。”哎!老天注定要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简单没说话,起身在我房间一阵捣鼓个什么,忽然我身上一沉,“穿好衣服,我们马上出门。”
我狐疑伸出脑袋,只见简单双手环胸朝我挑挑下巴,笑地好不阴险。
五分钟后……
上身乳白荷叶边无袖衣,下身着卡其短裤。
这条短裤平时穿起来也就像上街买菜的工作服,此刻,四个大字浮上脑海。
俏、皮、清、新。
我对着镜子陷入深刻思考,大家同样都是有手有脚的人类,审美差别如此巨大根本原因是为何。
“对少爷我的眼光怎么评价?”
我回过神来,“很好很…特别。”
我是真心夸赞的,和他自己如出一辙,虽然生在豪华富裕家族,性子却没有富家公子的玩世不恭,反而从小受我影响变得有些没皮没脸,这也确是为什么我能和他结交十几年的老交情。
简单满意看着自己杰作,拉着我出门。
一顿酒足饭饱后又赶紧去做正事儿。
N市国立图书馆。
简单把七八本实事常识资料堆在我面前,“喏,现在赶紧看。”
我望着那堆看一眼都闹心的家伙,哭丧着脸:“这么多?少点行不行?”
令我意外地,他点点头,“行。”接着抽走一本。
我两眼精光一闪,试探问:“那……再少点行不行?”
“行。”然后他又抽走一本。
蹬了鼻子我赶紧上脸,“这样吧,再少点。”
简单转头看我,微笑道:“再少点?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不想看。”不知道他又从哪抽出几大本摞在书堆,“既然还有玩的心思,不如再多看两本。”
简单一脸人畜无害,我心里郁闷滴血,和他明斗自找死路。
高考结束后就没看过这么长时间的书,话说那段时间也是被简单威逼利诱拼着命地复习,简某人平时玩儿得比谁都凶,可一到正事那专注沉稳完全变了个人似地,我至今怀疑他是否有人格分裂症。
简单坐在我旁坐陪着我看书,我随手翻了几页便开始神游太虚,无聊走神侧头细细打量他。
白嫩嫩的瓜子脸,天生微卷的润泽黑发,挺直光滑的鼻梁,嘴角微扬的薄唇,要不是两条斜飞入鬓的英气长眉。不排斥重口味的我面对这猿臂蜂腰的漂亮高挑女人,生理上还是会有些吃不消。
感觉我骚扰的视线,他转头问:“哪里看不懂?”
我老实摇头,“没,就是累了,想出去走走。”
“我也正好渴了,陪你去吧。”简单摘下眼镜按揉眉心。他有100多度近视,日常只在看书的时候才戴眼镜。文艺青年模样配着他细皮嫩肉的皮相,一派温润谦逊儒雅。
我赶忙说:“别了,我自己就行,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捎。”
他又揉揉太阳穴,“随便。”
先放松放松我劳苦功高的膀胱,饶了大半圈在走廊尽头自动贩卖机买了两杯热饮往回走。视线忽然落在旁边椅子上坐着的五六岁小男孩,他不停四周张望。
我鬼使神差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低头问道:“小朋友,你迷路了吗?”
“我在等妈妈。”小男孩低头搅着手指头。
“姐姐送你喝这个好不好?”我朝他递出手里的热可可。
小男孩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飞快低下去,小声嘟囔,“不要了,谢谢。”
“你这么乖,没关系的,姐姐请你喝。”我直接塞了给他。
小男孩不好意思接过,礼貌道了谢。
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走来,一把将男孩从椅子上拽起,“你怎么不在那里等妈妈呢,找了你大半圈,真是调皮。”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