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场梦一样,虚幻而真实。
小蚱蜢兴奋的挥舞着马鞭,“驾,吁!”他的激动丝毫不下于王先。村学的同学中,只有王先去了远地。小蚱蜢开药铺几年,迎来送往的,自然看得出王先出手豪阔,气度不凡,这几年在外一定发达了。
他为儿时的玩伴有了出息而高兴,也为王先能找他引路,一起衣锦还乡而自豪。
两人一马,在小船上,摆渡过了白沙江。又翻过一座山,透过山坳可望见不远处出现的一片平原。平原有一小村,村内有茅屋几百座,猎户、佃农、渔民几百户人家。
村口大树下,有些穿着麻衣的孩童在玩耍石子,见到一匹马嘀嗒嗒的慢溜着进了村,有一些胆大的娃子,站在村口旁土坡上好奇的观望,还有一些胆小的连忙一溜跑回家,叫嚷着让大人出来。
两三条花狗从村里蹿了出来,不住摇头甩尾,绕着马兴奋的汪汪叫唤。
村里很快出来了不少汉子村妇,提着铁叉锄头,朝村口望去,担心来了什么恶霸豪强。毕竟这地广人稀的小山村,三两年也不见有骑马的外人来,今日出现两个陌生的外人,是极少见的。
小蚱蜢眼尖,从这些村民中见到不少的熟人,在马车上挥着手,兴奋的大叫道:“哎呀,那不是竹竿子吗,还有伟夫子,小三子。那个是刘伯,马大嫂。俺是小蚱蜢啊,还记得俺吗!”
“小蚱蜢!”
“王先哥儿!是他们俩回来了。”
村民们惊讶的看着他们,尤其是王先,当年离村的人,五六年没音讯,如今又回来了,虽然变化很大,但是还能看出王先的眉目。他们当中有好几个是王先、小蚱蜢小时候的玩伴,王先依稀还能看出他们当年的模样。大人们相貌变化不大,更是熟悉,容易辨认。
小黑马在众村民的簇拥下进了村,激动的七嘴八舌的问起他们这几年的经历来。
有几个村妇瞧见马两旁搭着的大箩筐,眼睛睁得大大的。
“小蚱蜢,这马是你的?”
“这两个大筐里装的东西是啥,棉布?快来看,一筐上好的棉布啊!”
“还有精盐,好东西啊,白沙城里的人才会用这东西。”
村民们惊诧着。
小蚱蜢也开心的道:“别抢别抢,人人有份。俺小蚱蜢陪王先哥儿从白沙城里回来,王先哥儿给家家户户每人送上一份厚礼。”
“王家娃子,赶紧回家去吧,去看看你老爹的情况。”
面貌和善的刘老伯,心情沉重的叼着烟斗,对王先说道。
王先怔了一下,应了一声“嗯!”,赶紧跳下马,让小蚱蜢去处理马载的货品。他背上自己的包裹,循着五六年前的依稀记忆,往村里走去,来到自家的小土院。
远远的,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王先在修真的这几年,对各类灵药凡药和药理都学过,对各种草药的气味也无比的熟悉,一闻便知那是治疗重伤骨损的草药。
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王先心头一紧,赶紧推开小院柴门,快步穿过院子,来到茅草土屋门口。茅草土屋很是陈旧,连泥墙都裂开了一条条细缝。屋内只有几条板凳和座椅,墙上还挂着一些木工用的锯子,铁锤和锉子,不过却整理打扫的很干净,除了草药味之外没有什么异味。
床上躺着一个熟悉无比的中年男子,盖着被子,佝偻着身子,闭着眼。一个妇人满脸忧愁,正在屋内烧着一小锅草药。
王先背着包裹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两鬓斑白的双亲。曾几何时,爹爹带着他砍树锯梁,建屋盖瓦,矫健结实的身板,扎实可靠的手艺,是他儿时最仰慕的木匠,但是如今,爹爹已经病的头晕眼花了。
他眼眶微红,颤抖的张了张嘴唇:“爹、娘!”
妇人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喊声,手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回头望去,盯着王先,“先儿,是先儿回来了吗?!”她站了起来,想要看清楚,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娘,孩儿回来了!”
王先眼一酸,一下被泪水模糊了,快步走了过去,扶着激动的娘亲坐下。娘亲扶着他的胳膊,抚着他略显削瘦的脸庞,仔细的看,终于确认这是真的,欣喜的叹道:“真的是咱家先儿回来了!”
王老爹躺在床上,听见王先他娘的呼唤,神色激动,但是没能坐起来,哽咽了一下,平缓了一下情绪,低声喃喃自语,“嗯,能活着回来就好。”
第七十九章 文武
王先随后来到床边,检查了老爹伤势,发现是被野狼咬伤了腿。看这伤口,应该有十多天了,伤口上敷了一些草药。王先知道,为了干好木匠活,老爹经常进山伐些好木做梁,山里时常有些野狼出没,想是进山时被野狼伤了。
看清楚伤势之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皮肉伤得重,筋骨伤得轻,用些上好的疗伤药,修养几个月便能痊愈。
不过,正在锅里煎熬的那些草药,显然是不行的,药性太弱,即使治好了伤,也难以断根,会留下后患,得用他随身带着的药才好。王先带着的马家灵草灵药,用来配治一方药,治疗凡人的皮肉伤,那是绰绰有余。
王先也顾不得再去城里买药,麻利的将敷在老爹腿上的草药和碎布都换掉,用清水洗干净,掏出几根灵草来,放在药罐中捣碎,再取出一瓶修士用的疗伤药,拿出一颗,和着灵草碎末,倒了一些在伤口上,重新用一块新布条包扎好。
王先这才坐在床边,和老爹老娘闲聊起来。他对自已这几年的经历,没有多说,只是简略的说了一下,提到他现在在云湖州一座大城里,给一个大家族干活。
朱家白沙门,在云湖州武林,也是响当当的门派,凡人武士在朱任植的调教下,实力不凡。王先怕父母万一追问,也好用给白沙门干活来搪塞。朱门主现在独霸荣湾城修真界和凡人武林,要给他弄一个凡间的身份,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王父脸色有些枯黄,听到只有他和小蚱蜢二人回来,猛的咳嗽了几下:“咱们村子里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离家外出游学闯荡,就像离了巢的鸟,射出去的箭,未成家立业之前,是不能回来的。先儿,你可曾娶亲?”
王先低着头,摇了摇,“不曾”
王父:“可曾立业?”
王先垂的头更低了,“不曾”
王父怒道:“既然不曾娶妻立业,你回来干什么?祖上的规矩不能坏,晚上你到祠堂里去跪着,向列祖列宗请罪。”
王母急忙道:“孩子他爹,先儿刚回来,你怎么尽说这个。”
王父严肃道:“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难道还有错不成?
王先低着头,一言未发,鼻子一酸:“是,孩儿知道。孩儿这些年一直在外学艺,学了几手活计,略有小成。过几天,还要去云湖州府城,日后想再回来也难了,所以特地回来拜见爹娘,不敢在家中久待。”
听到王先说不久之后会离开,王父喉间哽咽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撇过此事暂且不谈,王先又问及老爹腿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王母连忙道:“前些日子,你爹上山,被几头土狼追赶,一不小心伤了腿。好在几个叔叔伯伯就在附近,把你爹给救了回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草药难找,娘又上不了山,这伤便一直拖着。晚上你先去谢过几位叔伯才是。”
王先点了点头。
王先难得回来,王母乐滋滋的生火做饭,把王先从白沙城带回来的一些腊肉也煮了,做成糙米肉粥。一家人围着吃了一顿团圆饭。
王先趁着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把一颗固元丹捏成粉,洒在了饭菜里面。固元丹是修仙灵丹,对凡人更是有祛病延年之效,令人精气神旺盛。至少可以让一家人无病无痛,平平安安的生活几十年。
晚饭之后,他往村里唯一的三口水井也丢了一颗固元丹,也算是他对村里乡亲的一份报答了。然后挨家挨户串门,拜访村里的叔叔伯伯。
村民们各个无比的欢喜,热切的招待。知道王先在云湖州府城里学过艺,甚至还有想把自家女儿嫁给王先的。村里一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堂屋的门内朝王先张望,扭扭捏捏,脸色羞红。
王先虽然相貌不出众,个头也不算高,但在这村里,也算得上质朴清秀。修真之后,引起气质的变化,更显卓尔不群,让没见过世面的村民,也觉得王先这几年出门远游,象变了个人,显得很有出息。王先哭笑不得,拜谢了各屋的叔伯,将对方的好意一一婉拒。
当晚,他披着娘亲送来的厚厚的旧棉袄,在王家祖宗祠堂内跪了一晚,以示反省己过。
对他来说,跪上一晚,打坐调息,本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他一直为离家远行,自感内疚。一别经年,未能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又无其他兄弟,侍奉父母颐养天年。别说跪一晚,再跪几晚,他也愿意。
第二日,他给了小蚱蜢一些钱,去附近的白沙城,请一个穷书生,来村里继续开办村学,教书识字。并一次给了父母,足够办村学一百年的银钱。
他把从丹东坊市顺路买的几册低级的武功秘笈,拿给小蚱蜢和同乡的伙伴,让他们自己去学,然后教给村里的其他人,锻炼筋骨。日后,他们纵然遇到豺狼,也有防身的办法。
只要推行这文武二道,过上数年、数十年,村里的境况或许就能有所改变,他也算对乡里乡亲尽了心了。
修真者的灵石灵药,在凡间就是仙药般的存在,极少流传于世,偶有祖传的一两颗,也是千金难买。王先从荣湾城马家,缴获了巨量的黄金,加上灵物灵石众多,用凡间的标准来衡量,称得上富可敌国了。
当然,过犹不及,王先也仅是提供给村子必要的银钱,强村健民就足够了。自吉吉人,自利利人的道理,王先还是懂的。
王先在老家待了六天,每天在家打坐修炼。傍晚时分和父母谈在外游历的见闻,享受一家人温馨而短暂的日子,偶尔和小蚱蜢等村里的伙伴们聚一聚,教他们拳术腿法。而偶尔在儿时伙伴家居住。
有疗伤药以及灵丹辅助,王父腿上的伤势痊愈的极快,短短五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小蚱蜢这几天脚不沾地、心情振奋的张罗着村里文治武功的事。他去了一趟附近的小镇,请了一个落魄的穷书生,来教村里的娃娃念书识字。又筹划着等村里的娃娃识了一些字之后,雇一位在家养老的白沙城镖师,教他们按照基础武功秘笈,慢慢学些棍棒武艺,用来防身。
匆匆六天时间过去,王先把家里村里的事情都安排好,终于还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黎明,王先给王家列祖列宗牌位行礼上香,随后拜别爹娘,背着包裹,独自走向山沟之外。一步三回头,将前来送行的爹娘、小蚱蜢和儿时伙伴们的身影、面容,都牢牢的记在心中。
小蚱蜢要在村里的老同学家多待几天,完成好王先交待的事。王先也告诉他,不用再骑马送他,两人不同路。所以他并没有和王先一起离开。
即将拐过山坳,王先回头凝望他们,终于下定决心,猛然转身,大步朝大山深处走去。他知道,这一去,只怕从今以后便天人永隔。这一切,从他十六岁那年为修真而离乡,便都注定了。
他决定不久后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西原试炼。听说试炼的修士,殒落者众多。而每次去的修士,无不是万里挑一的强者。此战是生是死,他没有绝对把握,只有回家看看,了却凡尘心愿,他才能安心去寻找虚无缥缈的修仙之道。
第八十章 种子
王先驾鹏返回宗门附近时,见还余下两个时辰,便去了丹东坊市一趟,采买了一些炼制中阶上品、中品、下品符录和低阶上品符录的昂贵材料,打算利用试炼大比前的最后五六个月时间,多炼制一些符录。
在白沙门和星星峡之战中,他感到了中阶符的强大,又从玄符咒的符咒法中,挑选出自已较喜欢的几种法术,炼制了符录。
这半年,王先只去过圈地一次,给赤霞鹏添些火灵食。白沙门还是每隔三个月送一次火灵食,王先也告知了白沙门朱门主,谈到自已这次可能要去参加试炼,如果试炼后半年内无音讯,则要朱门主用出入玉牌,派大批炼气期修士,押走中隆山的曹旭东和罗程。
王先打算,自已筑基之后,再将曹旭东和罗程两人,送到白沙门关押几年时间。让朱门主磨去他们的脾性,有机会结交一番。最终送个人情给朱门主,让他收服两人,留在白沙门效力,把白沙门打造成有驯兽之长的宗派,增强其实力。
这次去试炼之地,宗门通过试炼大比,千里挑一,精选弟子。即使如此,历来参加试炼的弟子,死亡率不小,王先便提前安排,以防不测。
又过了近半年,距华天宗试炼大比的日子只有五六天了。华南峰上下,气氛也更加热烈起来。炼气末期修士们都结束了闭关,和王先一样,想报名的都已经通过传音符报了名。这些修士纷纷出来打听情况,做最后的比试准备,一时间各种消息满天飞。
王先来到圈地,找到李青林,想和他聊一聊。李青林见这么久不见王先来,圈地又一直租着没退,也有点奇怪,但没敢多问。
他为凡人时,常游走于三教九流之间行医,颇知进退,见王先现在来找他,必是想打探试炼大比的消息,两人寒暄一番后,马上进入正题,基本上是李青林在涛涛不绝的说着最近的一些热门消息。
试炼大比的报名,已经提前七天结束了,这次报名总人数有三百八十二人。要从中决出六人,和其他外门各峰决出的人一起,凑成三十六人,会同内门决出的一十二人,争夺二十四个名额。
华天宗作为顶级宗门,在夏国分配到二十五个试炼名额。据说,另一个不参加大比的直选名额,已经内定,是内门的一位小师妹。这个师妹在炼气末期中年龄最小,只有十六岁,却是华天宗宗主,元婴老祖章干泉唯一的孙女。
章干泉唯一的儿子,章芳芳之父,曾是金丹后期修为,但在一次渡劫时,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撑过去,殒落了。而他的儿媳,章芳芳之母,在内门对外的一次争战中,也不幸殒落。因此,这位小师妹,一直是由怜其身世的章干泉亲自传授功法和剑法。
她天赋异禀,静若幽兰,美艳无双,天生冰灵根的天灵根,修为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