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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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衾寒-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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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谢?”裴喻寒长眉一挑,斜飞入鬓,倒似来了兴趣。

    冷念一愣,见他慢慢凑近:“你总喜欢说这两个字,可每回,都让我觉得没什么用呢。”

    眼前的俊庞近在咫尺,容色端丽,轮廓很深,那种五官细致的美,宛如刻刀镌在心上一般,叫人无法难忘,离得近了,冷念嗅到他身上有若隐若现的香,幽幽淡淡,似是寒梅冷香。

    “我……”冷念听到自己胸口急遽的心跳。

    而他只是靠近、靠近,狭窄的空间里,彼此挤在角落,已是鼻息勾缠相绕。

    冷念看到他凤眸本是轻轻盈笑,但凝着她久了,竟逐渐变得深邃起来,瞳孔里只映着小小她,好像她是他的唯一般,冷念察觉他目光下移,似落在自己的唇处,她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缩起脖子,主动把脸别开:“我、我想到了。”

    她一口气讲出来:“关于戚家出的价钱,我会转到你的名义下。”

    裴喻寒闻言,唇角倏然勾起一丝轻弧,笑得有点讽刺:“你以为我稀罕那点钱?”

    冷念诧异:“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喻寒却沉下脸,与她拉开距离。

    冷念看出他不高兴,也暗暗着急:“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当初是你帮助了我,我不会因为现在重获好处,就忘记你的恩情。”

    裴喻寒冷笑:“恩情?难道不是因为你把自己卖给我了吗?”

    他的话像冰锥,刺得她一哆嗦。

    良久,冷念垂落眼帘:“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我不会言而无信的……”

    裴喻寒似乎更加动怒:“在你心里,我其实就是那种人?我要是真想逼你,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冷念只觉他身上的火,都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久,马车抵达别府,裴喻寒头也不回地下了车,等冷念回到房间,得知裴喻寒突然决定去别庄住几日,当晚就整顿行李离府。

    他住了大概六七日,再回来,冷念跟着众人出门迎接,随裴喻寒一并下车的,还有一位紫裙美人,粉面黛眉,姿色妖娆,名唤花莺儿,听闻是南城最出名的舞姬,她显然颇受裴喻寒宠爱,一下车,就挽着裴喻寒的胳膊,暧昧之态十足,裴喻寒也任由她挽着,从冷念身旁经过时,冷念下意识抬起头,而裴喻寒连余光都没给她,只与花莺儿有说有笑地进了府。

    自从花莺儿入府,裴喻寒便不需要她在身边伺候,天气晴好时,裴喻寒带花莺儿下湖游船,或去郊外赏景,平日在府上与她饮酒作乐,连书房都去得少了,几乎日日由她相伴。

    冷念闲来无事可做,一日在园中拾到一只跌落树下的麻雀雏鸟,她连忙捧在掌心,仔细检查伤势,所幸无恙,听到麻雀母亲在树上焦急的盘旋啼鸣,她便小心翼翼攀登上树,将小雏鸟放回巢穴里,看着麻雀母亲与孩子团聚,她擦擦额头汗水,笑得满足。

    恰好裴喻寒与花莺儿从走廊经过,花莺儿大概觉得女子爬树,是件危险又粗鲁的事,况且还是那么高的树上,掉下非得折条腿不可,惊得以纨扇掩面:“呀,这丫鬟胆子真大。”

    裴喻寒脸色阴晴不定。

    冷念察觉到他们,急急忙忙从树干爬下来,由于慌张,裙裾被划开一条大口子,不过她顾不得,提着裙摆就跑上前行礼:“公子爷,花姑娘。”

    裴喻寒声音冷淡:“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冷念启唇解释:“我看到一只小麻雀掉下来……觉得可怜……”

    裴喻寒道:“你以为这里是纪府?想爬树就爬树?再不懂规矩,下次一定重罚。”

    他从庄子回来之后,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冷念垂眸:“是,我知错了。”

    裴喻寒携着花莺儿离去。

    转眼一个月,冷念虽无事可做,但也没机会去探望冷崇,毕竟以前裴喻寒好说话,只要他点头同意,隔个四五天,她就能回家一趟,可现在,裴喻寒竟顾陪着花莺儿,想找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为此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裴喻寒,当时他正与花莺儿坐在亭中,欣赏着丝竹歌舞。

    她唯唯诺诺走到旁边,裴喻寒爱答不理地瞥了一眼,她也不敢吭声,站得腿脚酸麻了,他终于问:“怎么了?”

    冷念嗫嚅:“公子爷,我……我有事想找你……”

    不知是否错觉,裴喻寒的眼睛仿佛一亮,拍了拍手,在场起舞弄乐的女姬们瞬间安静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明亮而灼,就像期望着她说出什么话来,冷念有些不解,只是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已经好久没回去探望我爹了,我怕他会担心,下午我能否回家一趟,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

    裴喻寒不语,眸底那抹光亮似乎隐隐约约黯淡下去,良久,他问:“就这件事?”

    冷念怔愣。

    他重复一遍:“你找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件事?”

    冷念颔首。

    桌上有酒,他仰头一饮而尽,笑了笑:“好啊,你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你暂时都不用回来了。”

    她大惊:“为什么?”

    花莺儿扑哧一笑,略带讽刺:“你怎么还听不明白,公子爷是因为瞧着你眼烦啊,真是木头脑袋,不识趣。”

    冷念默默退下,走到半途,耳畔传来“哐啷”一声,好像是裴喻寒把酒杯给狠狠掷碎了。

    冷念打好包袱,当日就返回家,冷崇平时起居皆由曹伯照看着,精神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差,不过只要一想起茶苗的事,便开始心口犯闷,头晕气喘,仍是受不得刺激。

    冷念知道父亲总是不放心自己,一见着她,就问东问西,她是能瞒就瞒,包括这次回来,也谎称是自己略受风寒,暂且回家歇养。好在冷崇精神不济,讲不得太久的话,一会儿就让冷念哄着了。

    冷念在家呆了十来天,没事绣绣花,跟着曹伯的孙女阿贞玩翻绳,日子挺悠闲的,可她内心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她知道裴喻寒最近不爱搭理她,说不定哪天一不高兴,他们又要被扫地出门了。

    冷崇想吃水果,冷念正巧也想出去走走,便独自拎着篮子上街,小贩在沿街吆喝不断,时下新鲜的水果诸多,各个都吆着自家的好,冷念沿摊位逐一挑选,哪料夏日时节,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没多久,天空开始乌云密布,几道银线偶尔闪过,即将要来暴雨了。

    此时一辆马车在身旁停下,冷念抬首,正是裴府的马车,原来那车夫认得她,停下跟她打个招呼:“冷姑娘。”

    冷念点点头,想着裴喻寒应该也在车上,往车窗望去,不过毫无动静。

    车夫好心提醒:“这天眼瞅要下雨了,冷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冷念颔首:“嗯,我爹爹要吃水果,买完就走。”

    待马车离去,冷念也不逛了,临着眼前一家匆匆买了几斤苹果,结果刚走出没多远,便听轰隆一声雷鸣,暴雨紧接着倾盆而下,街上全是收摊的小贩,为避雨,慌里慌张地跑着,冷念也冒雨使劲往家赶,岂料途中不知被谁撞了下,苹果滚落一地,她赶紧蹲在地上拾捡,那暴雨跟瀑布似的,哗啦啦地冲她脑顶狠砸,顿时把她淋成了落汤鸡。

    下一刻,冷念感觉雨小了一些,昂起头,发现头顶竟然有柄青油伞,裴喻寒拽着她就要走,她一时回不过神,下意识喊着:“我的苹果……”

    裴喻寒气急败坏地瞪她一眼,将伞递给她,自己冲进雨雾里,把剩下的五六个苹果拾起来。

    那雨真大,两个人缩在一柄伞里,遮都遮不住,他尽力用袖子护着她,以挡去一些风雨,而她像小猫一样静静窝在他怀里,临近家门口时,两个人都已浑身湿透,感觉有没有伞都无所谓了。

    她打个喷嚏,他赶紧把外衣脱下给她罩上,此时冷念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裴喻寒则出声催促:“快回去。”

    冷念傻愣愣一点头,叩响门,是阿贞开的门,连忙举着伞把她迎了进去,冷念一边走一边回头,裴喻寒没有离去,站在不远处,执伞长身而立,那时大雨如注,将他身影冲刷得逐渐朦胧,直至合门一刹,他仍在看着她。

第67章 '连载'() 
回到屋里,冷念才仿佛找回神智,整个人彻底恢复了清醒,她夺过阿贞手里的伞,飞快奔至门口,可惜空空无人,裴喻寒已经不在了。

    若不是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衣,冷念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梦,重新走回房间,阿贞也不敢多问,怕她着凉,赶紧拿来干净衣物,又煮了姜汤让她喝。

    两日后,冷念下定决心来还衣服,原本打算还完就走,结果管事的从门子口中得知消息,急匆匆赶了过来:“冷姑娘,还请留步。”

    冷念疑惑,就听他道:“公子爷病了。”

    冷念一惊,马上问:“怎么回事?”

    管事的解释:“就是前儿个的事,正好赶上暴雨,公子爷淋得一身湿透回来,当晚便有点发烧,我本派了个手脚伶俐的丫头伺候,结果公子爷不让,我正打算找人去请冷姑娘过来呢。”

    原来那场大雨,到底害他得了病,冷念没做多想,立即随他前往裴喻寒的寝居,她候在门前,片刻后管事的出来:“公子爷叫您进去。”

    小仆打开帘子,冷念略一踌躇,最终举步而入,那会儿裴喻寒正倚着床头看书,察觉她来了,把书卷搁下。

    雪色中衣,乌黑长发,衬得精致的脸容愈发白皙如玉,只是眉目间略带一点憔悴,当他看见她,面色明显沉了下来。

    冷念不自觉垂目。

    半晌,他突然开口:“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冷念依言,磨磨唧唧走至跟前。

    裴喻寒一瞧她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来气:“你今天来干吗?”

    冷念老实答道:“还衣服。”

    裴喻寒问:“别的呢?”

    冷念喏喏着:“我听说你病了。”

    她再没下文,裴喻寒开始胸口起伏,肩膀发抖,最后终于爆发出来:“你怎么这样没良心?我上次淋了雨,你也不说来看看我?”

    冷念因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结巴着讲:“你上回说过,没、没有你的吩咐,我暂时都不用来了……”

    裴喻寒脸色跟吃鳖一样,又青又紫,差点就被她气炸了:“我要是一辈子不让你回来,你就一辈子不来见我?”

    冷念怕他发脾气,赶紧解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挺担心你的,只是……”

    听到最后一句,裴喻寒神情忽然有所缓和:“你担心我来着?”

    冷念点头。

    裴喻寒转过话题:“我都生病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冷念是个糊涂虫,傻兮兮地看着他。

    裴喻寒叹气:“有个法子,倒是能让我的病快点好起来。”

    冷念追问:“什么法子?”

    他拿眼睛注视她,许久许久,启唇逸出四个字:“亲我一下。”

    冷念愕然,双眸快瞪成铜铃那么大了,而裴喻寒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表情一本正经,她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故意戏谑她,他是真的真的,要求她亲他。

    冷念心跳得太快,犹若擂鼓,甚至连思绪都陷入一阵迷茫中,不过只是一瞬吧,她很快又恢复了清醒,想到当初的承诺,她俯身,在他唇瓣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她刚要离开,却被裴喻寒猛地扣住后脑勺,她不遑多想,已是叫他深深吻住,他的舌在口中辗转翻搅,竭尽全力地纠缠,像拍在礁石上汹涌的浪涛,能把人逼得一步步窒息,他环得她好紧、好紧,好似怕她跑掉一样,冷念已是压在他身上,周围的气全被他灼热的呼吸取代,她只觉晕眩得快要死掉。

    当他离开,她仍是昏昏迷迷的,有点失魂,睁开眼,对上那双宛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仿佛在受着她的吸引,明耀不移地照着她。

    两个人面对面,呼吸都有些急促,倒是他先笑了:“你的脸怎那么红,跟猴屁股似的。”

    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儿去,能当关公了,冷念羞着脸,还被他揽腰抱在怀里。

    他疼惜地拂着她可爱的小额发:“听说这样,我的病气,就能被对方带走一点了。”

    这是什么歪理?冷念纠正:“是传染吧?”

    裴喻寒不乐意:“哦,我都因为你生病了,你替我分担一点也不行啊。”

    适才的尴尬仿佛瞬间烟消云散,他松开她:“我想喝粥,你煮粥给我喝好不好?”

    冷念瞄见旁边案几上摆着未动的饭菜:“这些怎么不吃?”

    “不想吃。”裴喻寒绷着脸坚持,“我就想喝粥,你去给我煮。”

    冷念觉得他颐指气使的模样,简直像个三岁小孩子,只好应声去了。

    大概是那一吻的缘故,冷念总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有些迷糊糊的,等把粥端上来,裴喻寒尝了一口颦眉:“甜的?”

    冷念才想到他不喜欢甜的东西,慌忙捂嘴:“我、我忘了。”

    裴喻寒特别生气:“你怎么回事,给我煮粥也这么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冷念低头郁闷:“我重新做。”

    裴喻寒见她要把盘子端走,明显一愣,继而阻止:“算了算了,就这么喝吧。”

    他倚着床头,不动弹,冷念会过意,伸手转动调羹,舀了一勺递到他唇瓣,他张开嘴,一口一口地由她喂着,眼睛却仿佛生了根般,始终黏在她脸上,冷念都不敢去看,即使垂着眼皮,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热度,好像随时能把她烧化了。

    等她收拾完要离开,裴喻寒把住她的柔荑:“刚才我语气不好,你别生气。”

    想他堂堂裴家大少爷,居然会主动跟她道歉,冷念简直是受宠若惊了:“没有。”

    裴喻寒抿着嘴,那样子看去竟似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透着几分腼腆:“别走了……”

    简短的三个字,但冷念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颔首“嗯”了声。

    他显得挺高兴的,探身凑近,冷念抬首,他却在她额际落下一吻,温柔得不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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