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欣欣不一样,她似乎比我更了解谢子俊一样:“起的这么早,肯定是地板太硬,昨晚没睡好吧?”
张欣欣一脸心疼,谢子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再联想到张欣欣的孩子,我不禁脑补出了这么一副画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妈妈不失风趣的挑逗着爸爸,爸爸幸福的涨红了脸。
这些画面,看得我触目惊心。仿佛是被人从悬崖上给扔了下去,我双腿都在发软。
人家是一家人,那我算什么?
谢子俊给我买的豆浆,我只抿了一小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我把豆浆放在了桌子上,他带回来的东西,我也什么都没碰。
可是这些,谢子俊全然都没有看到。
他的目光,全在张欣欣那里。
谢子俊不停地对张欣欣嘘寒问暖,问这个好不好吃,那个东西凉了没有,还说张欣欣身子弱,一定要吃够东西,才能补回来。
我既伤心,有愤怒,憋着一肚子的气,从房间里摔门而出。
可走出门的那一刻,我心里边就怂了。
我好怕,好怕谢子俊不会从后边追过来。
我找来张欣欣,已经是自己作死了一次了,如这一次,谢子俊真的对我不管不问的话,那么我的心,就彻底死了。
我走的很慢,路上特意走走停停的,时不时的还会驻足回头,看谢子俊到底跟上来了没有。
过了半天,谢子俊终于从后边追上来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真的会变的很卑微。
他的动作明明那么慢,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走,眼神里还有着几丝不满。
可对于这些,我都可以视而不见。我只知道,他能追上来,就代表心里还有我,我就该知足。
谢子俊说昨天晚上时间太仓促,好多东西都没买上,于是又带着我跟张欣欣去逛了商场。他买了好多女孩子用的东西,不过我知道,这其中大多数,都是谢子俊特意为张欣欣买的。
谢子俊的那张卡上,像是有花不完的钱。
我们除了住的地方拮据,其他的地方都很阔绰。
我问谢子俊到底从家里带走了多少钱,可谢子俊就是不告诉我。他每次都摸着我的头:“傻瓜,管那么多干嘛,你尽管花就是了,花不完的。”
有钱的日子,的确过的无忧无虑。
可意外总会发生。一个星期之后,我们一起去公园划船,结果张欣欣跟谢子俊在船上打闹起来,谢子俊一不注意,自己的钱包,就从口袋里掉进了深不见底的碧绿湖水之中。
瞬间,我们三个人的心,同时落入了谷底。
谢子俊说过,他那张卡,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办的。一旦丢失了,就没办法补办了。
现在这张银行卡,掉入了湖底,也就意味着,我们三个没钱花了。
旅馆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几瓶酸奶,这些根本连一顿饭都不够。
“这下可怎么办?”张欣欣茫然无措的看着谢子俊。
谢子俊纠结了半天,脸上愁眉不展,一句话也说不来。
“先把船划到岸边去吧,有什么事,上了岸再说。”
最后的办法很简单,既然没钱了,那就出去挣。
谢子俊说张欣欣的身体不好,干不了活,于是就让她留在旅馆里面,我们两个人出去找工作。
可是找工作,是要看身份证的。
谢子俊怕别人找到我们,只好带着我,去一些乌七杂八的小饭馆。
那里的环境很差,屋子里烟熏缭绕的。
满脸油渍的老板,露出黄灿灿的两颗大门牙:“你们两个小娃娃要过来找工作?”
“嗯。”我点头。
“做的来吗?”老板斜着眼睛,“我们这里工作很脏很累的,看你们两个这身打扮,我很是担心呐。”
“你放心,我们做的来的。”
我跟谢子俊已经被拒绝了太多次了,我们没得挑,即便是这样的环境,只要老板肯收留我们,就是万幸了。饿肚子,要远远比干苦活脏活可怕的多。
这个老板做的是外卖生意,我负责帮他打包饭菜,而谢子俊则负责送餐。
由于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滚烫的汤汁,总是会溅到我的手上。
这时候,我就急忙用嘴去吹,用嘴唇抿在受伤的地方,吸上好一会。
但与此相比,我更心疼的是谢子俊。
这个富家少爷,从小到大都是在蜜罐子里泡着的,即便受了委屈,也可以对周围的人大发脾气。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送外卖的小哥。
那些人嫌他送饭送的慢了,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喷的他狗血淋头。
要不是又一次,谢子俊忘记了给别人带上饮品,老板让我跟着送上去。
我永远也不可能见到,那些顾客对谢子俊到底有多凶,也永远不会明白,这份工作到底有多苦。
那个中年妇女,像是机关炮一样的搅着大舌头,连珠炮似的骂着谢子俊,说他送餐慢,骂他没文化,不知道为顾客考虑,更可气的是,这个中年妇女,甚至连谢子俊的家人都给拉扯出来了,她说谢子俊没家教,从小家长就没教好他数学,所以在给人送餐的时候,连东西都没带齐。
其实这些真的不怪他,这些都是老板的错。
我印象中的谢子俊,脾气是很差的,如果有人这么骂他,谢子俊肯定会跟那个人毫不留情的翻脸。
但对于这个中年妇女,我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谢子俊。
他恭恭敬敬的给中年妇女鞠躬道歉,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了肚子里面,低声下气的委托人家千万不要给差评。
因为我们两个没有身份证,老板给我们两个的工资本来就少的可怜,更糟糕的是,如果出现差评,老板就会扣我跟谢子俊的工资。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钱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根源。
看到谢子俊可怜的样子,我委屈的想掉泪,急忙从墙角冲了上去,把饮品丢到了那个中年妇女手里。
“这是你要的喝的,我给你补送上来了!”
中年妇女眼睛一眨:“谁让你这么大声的,你这是什么态度,送餐出现了失误,你们还有理了是不是!”
我没管她,拉着谢子俊就走。
“你给我站住!”中年妇女讪讪的冲我吼着,仿佛是我害的她丢了脸,所以对我恼羞成怒。
“你要是继续走得话,我回头一定给你们差评!”见我没有搭理他,中年妇女更大嗓门的威胁我们。
谢子俊刚想转头,我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我不能让他再被那个中年妇女欺负,要是再看到他委屈不已的样子,我会难受的要死的。
“好啊你们,我这就给你们差评,看以后谁还买你们的外卖!”中年妇女把手机掏了出来,手指按的屏幕滴滴直响、
我咬了咬牙,愤恨的转过身去,指着中年妇女的鼻子:“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吃东西。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是在浪费粮食,你呼的每一口气,都是在污染空气!”
“你、你说什么!”中年妇女对我的顶撞猝不及防,捂着胸口,吁吁的舒着气。
“子俊,这份工作我们不干了!”我把谢子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撇到了地上,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就算你做错了事,我也绝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你!”
谢子俊怔怔的看着我,脸色由惨白变成通红,几滴雨露流下,渐渐恢复了正常。
41 电灯泡()
我们两个一人拿着老板给的一百块,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小餐馆。
在此之前,谢子俊没有为钱发愁过,一百块对他来说,其实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可在生活的重压之下,这原本轻飘飘的一百块,也变得沉甸甸的。谢子俊小心翼翼的把一百块对折在一起,揣进自己牛仔裤衣兜里,生怕这钱损了耗了,不翼而飞了。
我们两个去了超市,买了打折的面包,促销的日用品,还有许多大降价的蔬菜。
回到小旅馆的时候,张欣欣已经睡着了。
为了不影响到她休息,我跟谢子俊蹑手蹑脚的把东西放下,洗澡的时候,都把水流放的特别小,生怕声音太大,吵醒了张欣欣。
洗完澡之后,我穿上了睡衣,谢子俊则钻进了自己的地铺。
我往床边走得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踝的被人拽了一下。
一定是谢子俊,我长舒一口气,蹲下身去,气哄哄的瞪着谢子俊,心有余悸的小声骂他:“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啊!”
“洁洁,晚上我们睡一起好不好?”谢子俊突然搂住我的腰,“就一晚可以吗?”
他娇里娇气的求着我,说话声就像个向家长讨糖吃的孩子。
说着的,白天的时候,谢子俊受了那样的委屈,我真的很心疼他。
我也很累,想找个温暖的怀抱,扑上去了,宁愿一辈子也不会醒来。
“嗯。”
我应了一声,跟谢子俊钻进了同一个被窝。
我们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虽然天气很热,热的彼此都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但我们谁也不肯松开手。
半夜的时候,张欣欣起来起夜。
我一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急忙从被窝里滚到了地上。
“咦,唐洁,你怎么会睡在那里?”张欣欣开了灯,一脸惊奇的问我。
“啊!”我装出一脸懵逼的样子,吱吱唔唔的,什么也答不上来。
张欣欣愣了一会,立马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这里,不该影响你们的幸福,不该做电灯泡。”张欣欣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很快,几滴晶莹的泪水,“嗒嗒”的落在了地板上面。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心里一软,试图向张欣欣解释起来。
“其实该睡地铺的人是我。”张欣欣抹了把眼泪,“这个床应该留给你们两个睡的。”
她走到了谢子俊身边:“子俊,你不用再为我考虑了,每个人都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是你们的累赘,真的,你们能够收留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掀开了谢子俊的被子,拽着谢子俊的胳膊,要把他拉起来。
谢子俊一脸无奈:“欣欣,你别这样,我们两个真的没做什么。”
张欣欣撇着嘴,脸上委屈不已:“都是我的错,我走了,你们也就不用为难了。”
张欣欣穿着拖鞋,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跑。
我看到她的时候,内心都有些不忍。
就在她跑到门口的时候,谢子俊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一样,一记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欣欣,别闹了好不好!”
张欣欣捂着嘴巴,身子因为难受,而一抖一抖的。
“欣欣,真的别闹了!”谢子俊拉着张欣欣的胳膊,张欣欣顺势往前一扑,扑在了谢子俊的怀里,趴在她肩头,委屈不已的哭了起来。
我看的目瞪口呆,心头像是扎了刺,不一会就开始滴血。
张欣欣紧紧的搂住谢子俊,趴在他的胸口,享受着怀抱的温暖,。
可是在几分钟之前,抱着谢子俊的那个人,明明还是我。
他们两个抱了好久,紧紧相拥,而我就像这个房间的装饰品,一个大花瓶,或者一尊小雕像。
过了大半天,张欣欣终于松了手,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对不起,刚才都是我太冲动了,所以才······”她睁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谢子俊,接着说,“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谢子俊用力的点了下头,晚上的情况,又变成了之前那样。我跟张欣欣睡在了床上,而谢子俊则睡在地铺上。
只是我再也没法睡踏实了,一是刚才谢子俊跟张欣欣拥抱的事情,变成了一块堵在我胸口的大石头,即便是我睡着了,这件事也会变成了恐怖的噩梦,一下子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靠在床头,看着从外面洒进屋子里的一缕月光,感觉自己跟它一样的可怜而无助。
一夜,我都没有合眼。
夜尽天明,天边如同往常的那样,翻出了一抹蔚蓝色的鱼肚白。
只是我再也没了往常那样的心情,昨天跟谢子俊在超市里买完东西之后,我们的经济就已经捉襟见肘。
我们两个人兜里的钱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二十块钱。这些钱对我们三个人来说,连一顿早点的都不够。
张欣欣跟谢子俊可能还没尝过挨饿的滋味,但是我很清楚。
我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身无分文,在大街上游荡,远远看到烤肉的摊位,心里就直发痒,口水哗哗的往外流着。
那个时候,感觉肚子里的肠子都搅在了一起,所有的胆汁都被挤了出来,在肚子里发苦发酸。
我不想挨饿,更不想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挨饿。
我悄悄的从床上起来,穿好了衣服,趁着他们两个还没睁眼,自己轻手轻脚的溜出了家门。
我在街道上一个卖早点的摊位停了下来。
“姑娘,你要吃什么啊?”店老板冲我热情的打着招呼。
“我不吃东西,”我抿了抿嘴唇,“我想问下,你们这里还缺不缺人?”
“缺人?”店老板打量着我,“你会干什么?”
“洗碗,擦桌子,我都可以干。”
老板微微扬起头,思考了一阵,然后告诉我:“那行,你洗一早上的碗,我给你五十块怎么样?”
五十块。
我在心里掂量了几下,在外卖店里辛辛苦苦忙了几天,才挣了一百块钱。
跟这一百块相比,早餐店老板的这五十块钱,实在来的太容易了。
整整一早,我都在帮店老板打扫卫生,辛辛苦苦,满头大汗。
最后洗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手都酸了,那些碗上的油渍那么多,我得擦好几遍才能清洗干净。
最后收摊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搬了一天砖一样,整个人的身体空晃晃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老板,现在可以给我钱了吧?”收拾完桌凳之后,我面带微笑的问他。
“当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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