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摸着我姐姐的脸,我姐姐的脸成青紫色,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好颜色了。
“石头,对不起,我来迟了,我来迟了。当年我不该走的,都怪我,都怪我,我,我根本就不应该去那个什么麻省理工,我就应该和你在一起了,石头你醒醒,我给你看看大宝,大宝长大了,会喊妈妈,你听听……”
闻非执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原来他录了大宝的视频,我也看到了,大宝穿着海绵宝宝的衣服,站在那里说话。
“妈咪,妈咪,大宝好想你,大宝想要你抱抱。妈咪,妈咪,你想不想我,我好想你……”
估计是老早闻非执就录好的了。
“石头,你听到了没有,是大宝,我们的宝宝,他可聪明了,年年都是第一名,你以前说过的,不喜欢他考第一名,考第二就可以了,可是我们的宝宝就是这么厉害,他总是第一,我好愁啊,石头你醒来帮帮我好不好?”
“妈咪,妈咪,你看,爹地给我买了好多芭比娃娃,可是都没有你给我买的好看,他的审美有问题,妈咪,还是你的好,妈咪你快点回来……”
“闻大你……”
聂其琛忍不住的喊了一声。
“石头,你醒来,你骂骂我也好,我和大宝都好想你,你……”
没有任何的声音,和我以前一样了,死一般的沉静。我姐姐没有反应了,而我知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得时间过长。
“闻大,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我提醒了一下,闻非执却始终不为所动了。
“石头,我已经决定去怒海自杀林了,我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就在此时,我回头一看,心电图在剧烈的跳动。
我姐姐的心电图一直很稳定,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不曾出现如此巨大的拨动,这不是一件好事情,我立马警觉的摇铃。
“你带他们出去,必须马上出去,病人病情不稳定。”陈拓一看,就让我将闻非执和聂其琛领出去了。我上去劝说闻非执。
“闻大,我们走吧,姐姐现在这种情况……”
闻非执突然就看向我,这才让我看到最真实的他,他的眼睛是肿的,整个面容是憔悴,这些天我都没有怎么注意闻非执,现在才发现,他也瘦的可怕。
“石头会死吗?是不是?她会死,是不是?”
闻非执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他想要我回答不是,但是我,我,我真心做不到,我无法回答不是。
我看着我姐姐的心电图,上下波动的如此厉害了,我整个人也是悬在那里。
“我,我,我……”
就在我还在挣扎怎么回答的时候,医生已经赶来了,我看到彭教授,他是航大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是陈拓的导师了。
“陈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听就知道情况不正确了,一般在航大二院有这样的规矩了,那就是一般导师觉得你今天的工作做得挺好,没有什么事情,都会喊你昵称,不如陈拓,一般人都喊他拓拓。
直呼其名的话,那就是代表你犯了一点儿小错,但是无伤大雅,但是一旦如同彭教授今天喊话,喊你陈医生的话,那就不是一般的问题。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病人的家属来探视,说了一些话,我怀疑病人应该有意识,不然也不会如此……”陈拓指着心电图告诉彭教授。
彭教授看了一下心电图,“我知道了,你让他们出去,联系其他科室的医生,我们要进行会诊。快点……”
我看到彭教授的脸色就知道我姐姐怕是凶多吉少,想着刚才闻非执也没有说什么,他说了什么,只是放了一下大宝的视频,不是,这当时我姐姐没有什么反应的。那么又是什么。
对了,闻非执说了要去怒海自杀林,然后我姐姐的心电图就突然有反应额,难道是我姐姐也不想我们去怒海自杀林。
“石头,闻大,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这里我们也帮不上忙,反而在这里碍事。”聂其琛看着我和闻非执都没有动静,就拉着我们两个人往外走,而陈拓和彭教授等人都在里面,而随后又进去了一批医生。我们走了出去。
“都怪我,我又要害死石头,都是我不好,今天我就不该来。”
闻非执坐在那里,再次埋怨起自己,我就那样望着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我姐姐这种情况早晚会出现了,不乐观了。
“闻大,其实和你关系不大了,她会好起来。你不要忘记了,你们还有大宝,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不然大宝怎么办?”
聂其琛倒是出言安慰起闻非执来,而我则是坐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陈拓出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石头,你没事吧。”
聂其琛也看了看我,我如今表现的十分的平静,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那就是我姐姐早晚都会离开我。
“我没事,我很好了,你不要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我站起来了,想要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了。
聂其琛并没有要阻拦我的意思,他就那样看着我走。
杭城今天下雪了,以前我很喜欢下雪天的,觉得下雪天很美了。只是青岛的雪从来没有下这么大过,我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空还在下。
“看雪啊。”
我回头一看,就发现沈占峰站在我的身后,我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他是我的父亲,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他给我一种特别的陌生感。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带着丝丝的疏离感。
“恩啊,看雪,你,你没有回家吗?”
那个爸爸我始终是喊不出来,好像我从小到现在都没有喊过任何人爸爸,这个称呼对我而言,实在是太普通了。
“我在工作。”
沈占峰看着我,他想要靠近我,可是见我对他十分的客气,也就没有往前走了。而我现在也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沈占峰还是一个儿科医生。是啊,他这种人过的永远这么的随性且成功,干那一行都这么的厉害。
刚才我还在专家组上面看到了有关于他的介绍,航大医学博导,享受□□特殊津贴。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介绍,单单沈占峰这三个字就足够了。他实在是太强了。
“哦哦,我差点忘记,你是这里的医生。”
我笑了笑,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聊了,我不想在这里如此尴尬的站着,就想着快点回去。
“你等一会儿,石头,你在这里等等,马上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沈占峰让我停下,他说要给我介绍一个人。
我想了想,也就停下来了。
“石头,你真的要去怒海自杀林吗?决定了,那个地方据说很危险?”沈占峰也问起这个问题了,估计他也看了新闻。
“恩,我是一定会去的,这个是早就决定的事情,我不会做出更改了,不管谁说都没有用了。”怒海自杀林的事情越来越是我的执念,我必须弄清楚。
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越是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
“既然如此,我也劝不了你,我给你找了一个人,算是你的向导和帮手。”沈占峰说的很随意,我看了他一眼。
我见他低着头,看着手腕上的表。
“很快就到了,她一直很准时,是踩着点来。”沈占峰害怕我等的着急了,特意来了这么一句,其实我觉得这根本就没有关系了。
现在我回去的话,也只能和闻非执以及聂其琛在外面等。而且我一想到闻非执那种表情,心里就是一阵痛楚了,都是讲可怜人。
“好了,她来了。”
就在我还在思考那个人是谁的时候,沈占峰指着不远处走来的一个人告诉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林初薇。
一个看起来长得很甜美的女孩子,对,就是很甜美,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了。
“就是她,我给你找的向导,最出名的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
我不太熟悉这个名词了,也不知道为何沈占峰会把一个看起来是花瓶的女的介绍给我。
“我一直坚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我花了三百万雇佣了她,让她陪你去怒海自杀林,这样我也放心一点。”
我愣住了。
“三百万!!!”
虽然我知道沈占峰这个人确实很有钱,但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不过后来我想想也是,毕竟去的是怒海自杀林,一般人也不回家跟着我们去。
“恩,三百万是沈先生给我的价码,虽然不高,但是因为我和他是老相识,给个折扣也好。宁法医,我听元宝说过你,你很出色。”
要知道我在这个时候又愣住了。
“你是林初薇,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确实是相当的耳熟了,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女孩子。
“恩,我是林初薇,是你的学生钱存的朋友了,元宝一直跟我说你,说你很出色,且优秀,他跟在你身后学了不少东西了,而今天很容易可以陪你一起去怒海自杀林。”林初薇倒是也落落大方的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这老练沉稳的模样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你是钱存的朋友,你就是那个……”
我知道大块头一直暗恋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就是林初薇。
“是的,我就是那个,不要说出来,我会跟你去怒海自杀林,把你活着带出来,我相信我有这个本事。”林初薇十分的自信,然后就和沈占峰说了几句话,声音极小,以至于我跟在她身后我都听不清楚了。
“好了,就这样,沈教授我先走了,他们走的时候,记得联系我。”说着林初薇也就走了一个过场,就散去了,给我留了一个背影了。
“她绰号灵猫,是一个方向感极强的人,有她跟着你们至少方向不会错。”沈占峰长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沈占峰这个人极尽完美,却有一双瘸腿,看来上帝总是如此的公平。
“沈医生,有个孩子不好了,你……”护士走了过来。
“我过去了,石头你应该开心一点,晚上回家吃饭吧,大宝还在家里,他很想你。”沈占峰说完也留离去额。而我还站在远处了,看着纷纷落下来的雪花。
雪下的好大。
这样的雪景,我不知道在这里到底站了多久,等我转身准备去看我姐姐的时候,我发现陈拓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我望着他。他朝着我摇头。我就知道我姐姐不好了,这么多天的坚持,没想到的是。
“石头,我们尽力了,你姐姐她已经油尽灯枯了,真的……”
我听了之后,反而舒了一口气。
“这是好事情,她再也不需要这么痛苦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我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雪景,以后只能自己一个人看了。
“石头,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陈拓走到我的面前,他最是了解我,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了,始终站在我身边也只有她了。我的朋友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已经没有几个在了。
“陈拓,我真的好痛苦,我真的没有亲人了,我姐姐……”我哭了。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将我的眼泪全部都哭出来了。
最近真的是太压抑了,让我有一种过不下去的感觉。
“石头,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陈拓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对了,闻非执怎么样了,他怎么了?”
我现在突然担心起闻非执来,这一次我姐姐的死亡,虽然我知道我姐姐那种身体确实是油尽灯枯了,已经濒临死亡了。这一天早晚都会来临了。可是闻非执家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刚才我已经看到他那种自责的样子了。
“他,他,他很不好,一直都在……”
我听到陈拓的话,也顾不得自己伤心难过了,就去找闻非执。我到了我姐姐的病房的时候,就看到闻非执一直趴在我姐姐的身上,一个劲的哭了。
一个男人可以如此不顾形象的哭,我还是生平所罕见,但是我觉不会认为闻非执是懦夫,认为他不是一个好男人了。
他很好,如果我有一天死了,有个男人这样为我哭的话,我就算这样死了也值得了。
“石头,闻大他……”
聂其琛看到我来了,就走到了我的跟前,指了指闻非执,欲言又止。
“我看到了,我……”
“刚才你姐姐醒了,她……”
“什么,我姐姐醒来,她怎么了?你到底说啊?”我吃惊的看着聂其琛,聂其琛望着我,示意我不要激动。
“她认出了闻非执,就说了一句,非执,你瘦了,结果……”
我知道后来的结果了,这是我姐姐留给闻非执的最后一句话了,他瘦了,我姐姐并没有忘记他。她都已经伤成那样了,竟然还记得闻非执。
三天后。
我们一起安葬了我姐姐,回到了青岛了。将她安葬在我妈妈的坟墓旁,让他们两个人做个伴。闻非执就站在我的身边,牵着大宝的手。
“大宝磕头。”
闻非执让大宝磕头,大宝永远都是那么听话,他一直不知道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们不说,他也不问,十分老实去做。
“爸比,你不要哭了,事情会过去的,我会陪着你的。”大宝起身,拉扯着闻非执的手,然后就看着我,也拉着我。
“妈咪,我们走吧,爸比的手好冷。”大宝仰着头看着我。我抬头看了一下闻非执,就看到再次落泪了。
我不知道我姐姐和闻非执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感情,可是我可以感觉到,他们肯定是曾经深爱过了。不然闻非执不会这样,我姐姐也不会在那样伤重的情况之下,还记得闻非执。
“好,大宝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我领着大宝还有闻非执来到了即墨老家,如今已经是冬日了,青岛的海风还是很大的,因而出去的人也少了。
“妈咪,你小时候就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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