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默,她慢吞吞地揭开了被子掩住的物什,哐地滑出一块玻璃来,他眯眸细看,发现很眼熟。
这东西要是让仆人们来看,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件西洋玻璃雕花彩绘摆件,纯装饰用,平日就摆在屋里的梳妆台上,不想现在竟被轻悠拆了下来。
他只认出蒙在玻璃上的两张宣纸,一张空白的蒙在另一张字帖上,不明白只是蒙个字帖,何必弄得这么偷偷摸摸,还要用上电灯和玻璃,甚至,瑞士军刀。
这小东西的脑袋,还真是异于常人。
“你喜欢临字帖,白日便可为,何以弄到深更半夜不睡觉?你的伤口才愈合,必须多休息不可熬夜,今日之事便了,以后不可再犯。”
闻言,轻悠直皱鼻头,暗骂老八股,哪里懂得夜深人静时,正是冥思创作的最佳时刻。奇怪,他训她的这副样子,跟小叔还真像。
想到这里,她抿着小嘴偷笑。
织田亚夫瞧着小丫头的古怪表情,有些不耐,“行了,今晚到此为止。以后十点一到,必须息灯睡觉。”
这一听可不得了,“我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男人眸色更深,唇角慢慢浮起一抹意谓深长的笑,直盯着她染红的小脸,柔声道,“不想睡觉,难道你是想做点什么有趣的成人运动?”
“才不是!”
她羞恼已极,拍掉他伸来掂下巴的大手,将那堆器具一整,举了起来对着灯,说,“看到没,这样透光过来,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原帖,这样临摹的话,就可以更准确地捕捉原作的神韵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维集中,身无旁杂,可以一边临帖,一边冥思古书精魂,那种感觉,白天找不到的,可棒了。”
他欺近来,却说,“这么模糊,哪里清楚了?”
她立即举高玻璃板,更靠近头顶的电灯,急着,“哪里模糊了呀,明明很清楚的好不好,你再仔细看看,这下清楚了吧!”
“嗯,还是很模糊,我只看到玻璃上透过来的花纹。”
“哪有,明明字就比花纹明显啊!”
她抱着玻璃板站起身,高高举起向着灯,急切地要他肯定她的新发现,可小小的身量和电灯的高度比,着实可怜。他躬着身子凑上前看,依然蹙着眉头,摇头。
她急得直跺小脚,根本没注意他眼底浓浓的笑意。
“怎么会不清楚嘛,你是不是老花眼啊!”
“是你的东西不实在。”
“才不,要不是你把那灯弄坏了,这灯太远光线太黯”她突然咬着唇儿瞪他,仿佛很不甘地痛下决定,“你抱我起来,我拿近灯给你看就看得清了。”
“好。”
他无比痛快地应声时,已经将小人儿搂进怀里,健臂揽着小屁屁一抬就把人举得老高,玻璃板正对上了电灯,字帖上龙飞凤舞的墨迹,玻璃上漂亮的西洋花纹,透光而出,仿佛那犹报琵琶半遮面的娇美人儿,让人眼前一亮。
她欢喜地献宝,“看,多漂亮。”
他轻笑,充满磁性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叹息,“是,很美!”
终于,她在他怀里能此肆意欢笑,胜过任何绝色、美景。
他收紧了手臂,只觉得多日来的一块空虚感被满满地充实,怀里的小东西身上又散出那种淡淡的黑香,让他忍不住蹭着她的后颈弯儿,深深嗅上一口。
她浑然不觉男人赞叹声里的深意,晃着玻璃板子,得意洋洋地叙说在家中自己也有这样的器物,何的方便实用。
蓦然回头时,接上男子深邃的黑眸,眸底幽光眷眷,似一湾盈波流曲,潺潺动人心。她忽然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兰亭那日,不,似乎又有些不同。
浅浅墨印,婉转花枝,甸落在男子的绝色玉容上,勾勒出一种别致的韵色,这是从未有人见过的美,亦是从未有人能得到的温柔凝视。
“悠悠,”他忽然开口,亦是柔音蜜,眼角的亮色几乎让她停止呼吸,“你临的这副帖子上,为何有本王的印鉴?”
“呃,这个”
还是被发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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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夜噬骨沉沦 15。没有深爱,何来深恨()
“老实交待,你何时偷了本王的墨宝?”
刚刚还一片融合之光的俊脸,当下就沉浓墨。
她面上闪过被抓现形的尴尬,却仍是习惯死不认错,噘起小嘴哼声道:
“我没有偷,我是在塔里拣到的。又没人看管,怎么能说得那么难听。”
他忍着笑俊脸紧绷着,“你们亚国的夫子没有教过你们,不问自取谓之偷。那塔也是本王命人锁上了的,你未经本王允许就进塔,已是不该,还私拿里面的东西,更是罪加一等!”
她听得愕然张嘴,不过就意外发现那日他摹的帖子,忍不住想端详学习一番,怎么就严重到“罪加一等”了?!
“知错不认,还饰过狡辩,必须罚!”
“什么啊,人家根本就没”
脸儿被大手托过,小嘴儿正被封个严实,大舌头立即钻进来,勾、挑、揉、捻,似抑不住沉压多日的渴求,啧啧水声叩响齿间唇缝儿,他急不可待地追着她闪避的小舌尖,吮得又狠又劲儿,爱死了这追拿逗趣的游戏,直逼得她哼哼叽叽地闷叫。
似心有不甘,手上拿着脆物不敢推,仰身逃躲也逃不开他圈起的臂弯,便挣着身子想脱出他的怀抱,不想这一动倒遂了她的愿,男人低哼一声松开了。
她喘着气抱怨,声音软软得像撒娇,“色狼,你根本就是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人家不过借来临个帖子就会还回去了,你这是趁机欺负人!放我”
突然,她发现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半垂着头,眉心上的结子正对着她,额头隐隐抽搐着,已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液,让人立即感觉到那仿佛在隐忍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目光一落,看到他的右手正撑在右腰处,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向兰溪的话――亲王殿下为了救你,自裁一刀,刺穿右腹。
本说过他活该,不会原谅,就算看到也做视而不见。伤人者必自伤也!这也是恶人应得的惩罚!
可是,她哪里懂得――
有种人,遇见了便是一生的噩梦和美梦纠缠,永远鲜明斯。
有种情,尝过后便是一世的甜蜜和痛苦交错,深深刻骨入髓。
她遇到人,尝了情,怎能做到说一不二。
至少,在轩辕轻悠十六岁这年,懵懂又清明的世界里,还没有深深爱过,又何来深深的恨。
在看到他伤痛到俊容惨白,冷汗直下时,仍动了恻隐之心。是的,小叔说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至此冷酷斯,她会觉得不舍,也仅因此,换做他人,也一样。
会担心织田亚夫这个大混蛋,那也是人之常情。
她迅速说服了自己纠结的心绪,低声道,“你我碰到你伤口了吗?你快放我下来,让向大哥瞧瞧。”
“别动!”
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确是被小丫头刚才乱动的膝头给撞到,疼得厉害,可他不想放手,慢慢弯下,突然失力似地将小人儿放进襦垫中,身子顺势倒了下去,半压在软香的娇躯上,她刚一挣,他就闷哼出声,她就不敢再动。
声音很急,“你,你是不是很严重啊,还是叫医生,万一伤口又裂了,你那个帖身的面瘫侍卫非拿眼刀子刮了我不可。”
他心里憋着笑,哑声道,“别叫,他们都睡了,再打扰人家太失礼。”
她一听也不好意思了,白日里向兰溪都陪着她,随时待命,已经很辛苦,前些日子更是整夜宿在门口,人家也受了伤,也得多休息。
“那,那怎么办,你是不是很痛啊?”
“别动,我躺会儿就好。”
“真的,躺会就好?”
“别说话,让我休息一下。”
“可”
“嘘”
男人自顾着把头枕在女孩柔软的胸口,身子的大部重量交给了襦垫,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滚烫的肌骨紧密嵌帖,能清晰地感觉到柔软与坚硬的分野,下衣摆在刚才的挣动中划开,便生生交缠在一起。
感觉到小东西想缩不敢缩,紧绷着身子,该是着实懊恼了好半天,终于在感觉到他也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坏动作,才慢慢放松了。
期间,她还是忍不住唤了他两声,他没作应,她低低抱怨了几句“流氓”、“无赖”,渐渐也屈服了。
本以为这样沉重的压力下,很难挨下去,哪知道身上灼热的气温烘烤着,不胜周公骚扰,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愿以偿地抱着香喷喷的小身子,根本就不想动了,就算伤处又被碰疼,果小家伙非要挣他也要将她制住,没想到这“流氓”心思很容易就遂了去,枕在软软的胸脯上,闻着淡淡的奶香,真是让人禁不住。
可怜当他家兄弟苏醒时,怀里小人儿竟然就这么呼呼睡过去了,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又不忍心弄醒她,给两人调换了个姿势,相拥而眠。
那个时候,左大将军才好不容易脱清自身嫌疑,从刑部省出来,开车回府。
今日他欲联合朝中一些亲军势力,剖掉光德亲王的权势,哪知竟被反咬一口,亲信副官的家人被挟持竟抖出他贪污受秽、结党营私的罪名,搅得他差点自身难保,好在刑部省里还有他的人脉才能化险为夷。
“等等,先不回府,去小町街。”
司机默默打转方向盘,知道主子是要去那里会情人,估计也是白日虚惊一场,只有温柔的智子夫人才能安抚男子汉受创的心。因为,正室夫人性格刚烈善嫉,主人拒内又自傲,从不在正室面前透露官场上的不意。
“将军大人。”
智子一见来人,粉颊生辉,虽已年过三十,神态依然秀美少女,她躬身垂首露出雪白柔媚的一段颈弯香肩,柔顺恭迎的姿态,眼角眉梢的春情,令满心郁结的男人顿时烦扰尽消。
左大将军虽面上不虞,进屋后由着柔情美人服伺,宽衣解带,奉茶揉肩,轻言软语,一火去,一火生。
“智子宝贝儿,还是你知我心啊!”
男人瞅着那隐露生香的嫩白娇软,心中一动,扑上美人身一阵狼吻重吮,引得嘤嘤娇喘不迭,双双滚落床榻,衣衫尽褪时,苟且蠕啧声充斥室内,久久不歇。
这一番温柔缠绵,直至零晨方起,左大将军舒畅意酣时,也不乏几分英雄柔情。
“智子,等我远东军攻占亚国后,你随我去亚国。在那里,我们带着秀吉,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你也不用窝藏在这小院里,我也不用再受那恶婆娘的气。”
无人知晓,左大将军与智子夫人其实是青梅竹马,为了仕途不得不娶了贵族出生的正室。他虽情人众多,但真爱的只有智子一人,其他人都为掩正室耳目而为。他和正室未有所出,却早与智子育有一个十岁大的儿子,取名秀吉。
“大人,智子和秀吉等着您凯旋归来。”
左大将军在这柔柔一吻里,又重振雄风,信心十足地离开了。
他走后,一抹人影也从智子夫人的屋门前走过,在看了眼门牌号后,迅速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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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夜噬骨沉沦 16。王八()
这一夜,小东西竟乖巧得一动不动,织田亚夫一觉睡到天亮。
睁开眼,看到怀里仍在酣眠的人儿,被电过后的头发蓬松松散在粉色被襦上,衬着嫣红粉颊,可笑又可爱,心情大好,精神比往日更足。
忍不住捉着小嘴儿爱怜一番,舌尖顶上小丁香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轻哼,就像小手儿痒在心尖上,酥麻得厉害,深喉喘出沉沉的气息,立即将整人儿裹进怀里,揉揉捏捏,满掌娇软滑腻,指尖果核跳动,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恰时,门下传来叩响,低声催促。
他不得不强制收敛心神,放了小人儿一马。小人儿虚眯着眼眸,似醒非醒,在他放手后,哼叽着扭身又蜷进了被子里,娇懒的小模样瞧得他心头一寸寸酥软。
他俯身凑进她耳畔低喃,“小东西,在伤好前,我不强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喜欢多少稀世墨宝、拓本石雕,我都为你寻来。”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鬓角,紧闭的睫毛似乎颤了下。但接着一个巴掌落在屁股上,让小嘴儿都瘪了起来。
色狼,流氓!
织田亚夫弯着唇角,起身离开,看到墙角放着的那堆纸笔,漆黑的眸底浮起潺潺柔光。
拉门打开,步出房间,十一郎已经等在廊外许久,抬头看来,顿时变了脸色,而他身后的女仆们也登时傻眼儿。
织田亚夫仍想着小家伙的事,边走边道,“找最好的工匠来,本王要做一件器物。”
“是。殿下,您的”
十一郎急忙追上前,语气和脸色都有些古怪。
织田亚夫才察觉众人的看他的表情不同寻常,这时,向兰溪端着一早熬好的药前来,抬头看来,便忍俊不禁了。
“怎么回事?”
俊脸立即沉了下去,面对外人时,织田亚夫从来不加慈色,这一吼,仆人们全吓得低下头去。
十一郎道,“殿下,您的脸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更加不耐。本来挺好的心情,被一群仆役给搅没了。
向兰溪上前,将药碗举上前,“咳,殿下,您瞧瞧看。”
最后,织田亚夫坐在屋中的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额头上多了个三横一竖,唇上多了左右两撇。他抚了抚唇角,那里已经浮出点点青碴,他从未学朝中一些青年贵族蓄胡子充老练,现在突然多了两撇这么浓的“胡子”,着时滑稽。
仆人们看到主子初时一脸沉黑,这时却舒展了眉头,竟似还有几分笑意了,松口气时又有几分惊叹,看来那位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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