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绝对的,小姐您可是得过国际设计大奖的,轩辕家的那种布袋服哪能跟您比呀,要做出来,不给笑死全场评委了去。相信小姐的设计一拿出来,就是普通民众也会站在小姐您这边的。”
“行了,从今天开始我要闭门设计三天,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不要叫我,都交给大伯父处理就好。”
“是。”
在同样的三日里,轻悠和母亲姐姐们也为了军服的最后定样,费尽心思,甚至还因为分歧而争执过好几次。
第一次,因为口袋设计,小五小六就表示完全不接受。
可轻悠坚持,前后修改了多次。
一方面要求美观,一方面要求实用。
这天气得小六锦纭突然罢工跑掉了,轻悠没追回来,锦业去追回了人,好说好劝,后来还碰到了前来探班的姜恺之,才勉强说通。
第二次,关于衣服是用扭扣还是拉链,争执升级了。
而且,这一次,除了父母,其他人全站到了轻悠的反面。
小五说,“轻悠,那个什么拉链,可是个害人的东西。以前我就看人穿过,当街开了缝儿,可丢死人了。”
小六也持同样说法,“那还用说吗?之前多少人到坊子里推销那东西,根本关不住嘛!我有一回参加沙龙,有个穿洋装的用的就是那拉链,当场走光,那女孩一直没嫁出去,后来嫁了当人家的七房姨太太。你知道这问题有多严重嘛?要是模特走秀时,在台上就裂开了,咱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全废了。”
难怪小六那么激动,这都是身临其境经历过的事。当下社会风气虽开放,但未出阁的姑娘当众丢丑,其事可大可小,谁也不会去冒这种险。
要是这事发生一回,以后都不会有女人敢订他们家的衣服了,对整个品牌的伤害性也很大。
轻悠却很坚持,并说,“拉链比扣子好,扣子不仅麻烦,而且很不安全,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事故。”
女人们一听,更奇怪了,纷纷都说拉链才是更不安全。
相对保守的宝仁也表示,为了稳妥,还是不要在这种小地方做大革新,怕因小失大。毕竟,别家的衣服都会用扣子固定,你要是创新不成反受大害,不是得不偿失吗?!
锦业的态度较为和缓,“小七,咱不能先将这问题放一放,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者,问题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非要用拉链解决不可呗?”
轻悠摇头,很坚持,本还想解释,但锦纭却拉着姐姐跑掉了。
她这几日为设计也熬得有些头痛,遂也不想再浪费唇舌。
“娘,我想再去找几家制造商那里找找更好拉链。”
锦业叫,“什么?小七,你还要坚持用。”
轻悠慎重地点了点头,也不想再解释,转身就和十郎去找拉链了。
事后,轩辕瑞德拉着三娘,问能不能说服轻悠改改。
三娘摇头,“拉链的设计,是我提出来的。”
轩辕瑞德一愣,明白轻悠的坚持,正是为了妻子,而顶住了所有人的压力。
三娘又说,“还有一个设计,可能拿出来后,你们都会反对。这也跟当天我们参观时碰到的一些事有关,你们没有遇到,所以无法体会。我是站在轻悠这边的,你要站在哪一边,你得想清楚了。”
轩辕瑞德又是一愕,感觉像都被架在火上烤,进退两难了。
哥哥们这边
“唉,我说咱家的女人为什么性子都这么倔,难道就不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么?”
锦业本想送轻悠,轻悠却以自己会开车为由,跑掉了。
回头他就去哄自家小妹,也被骂“偏心”,给踢出了设计室。
宝仁给弟弟递了一只烟,两人溜到吸烟区,这也是轻悠给设计的,说为了布料安全,不能在工作间里抽烟,严防火患。曾经有过一次惨痛教训,众人都执行得很好。
“小四,你觉得这拉链,实在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用过。”
两人突然飞快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一丝惊愕的狼狈。
对呀,用都没用过的东西,只看别人说不好就放弃,那不是跟当实引入机械化生产时一样迂腐守旧不知变通吗?
话说,拉链早在19世纪就已经发明出来,并申请了专利。可由于它经常“罢工”,且稳定性也不好,以至于穿着者当众出洋相,一直没得到重视和推广。而在经历了一个世纪后,在20世纪的30年代,才更为广泛地应用于军事领域,从而推广到了民用上。
在轩辕家所处的这个时期,中式的盘扣设计依然处于绝对的领导地位,几乎没有人会主动想到用拉链。
三娘在第一次见到拉链时,就对这项发明极有好感,虽然当时传到亚国的拉链也存在问题,可是这种设计的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给实用性的设计者们非常多的灵感。
当她一提出时,轻悠完全支持她。
可惜,这个时候,拉链在亚国的际遇并不怎么好,众人只看到了糟糕的一面,且记忆深刻,对于其优势完全没有期待。
那个时候,因为不被家人理解而有些情绪低落的轻悠,又在选拉链的工厂里,碰到了林雪忆。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料子?林雪忆,你这个小偷!”
轻悠一眼就看到了林雪忆拿出来的料子,伸手夺过,更加确定是家里的三号布料。
林雪忆不以为然地笑道,“轩辕轻悠,这世上千千种布料,凭什么说就是你们家的?你有什么证据?别空口白话的冤枉人,小心我告你诬陷罪啊!”
轻悠半布块扔回去,“林雪忆,我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总有一天会为你的卑鄙无耻买单的!”
“呵呵可,轩辕轻悠,就算有这一天,那也是我先看着你为你的卖国求荣倒大霉,想扳倒我林家,你做梦!”
林雪忆朝旁打了个眼神儿,秘书立即将手上的一份报纸塞给了轻悠。
十郎想要夺走,却被轻悠立即打住。
一张残忍至极的黑白照片,让轻悠僵冷在原地,再抬不起一步。
林雪忆抱着手臂,走上前,“瞧瞧你的男人干的好事儿,他不仅杀了我们的同胞,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魔鬼!轩辕轻悠,你爱上这样的男人,我都要为你喝一声彩,轩辕轻悠,你可真有胆量啊!”
啪啪啪!
巴掌声仿佛直接戳在她的耳膜上,拿着报纸的五指关节泛白。
――东晁帝国光德亲王下令处斩违抗“新教育制度”的涉案人员,共计两百三十名。其中,两百零三名为亚国人,二十七名为东晁人。年纪最小的仅五岁,年轻最长者六十五岁
五岁?
和小九儿一样的年纪,还是什么都不懂事的孩子呀!
亚夫,你怎么会下这种命令?
回家的路上,轻悠的耳朵里,好像来来回回都充斥着林雪忆刺耳的嘲讽和诅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张黑白照片上,一颗颗大大小小的头颅。
――织田亚夫连五岁孩子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魔鬼!
――轩辕轻悠,你竟然爱上一个杀害同胞的刽子手,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十郎担忧地看着轻悠,之前她立即打断了林雪忆的话,差点动起手来,就被轻悠厉声喝斥了。
现在,她想劝,也怕所有的话都沦为掩饰。
她想起之前十一郎说过的话,心下暗暗叹息,正所谓关心则乱,以夫人此善良的性子,必然会乱。
虽然早就料到,可还是让人很气愤,这一切又是由林雪忆那个恶心的女人说出来,给夫人的打击有多重。
她也曾问过十一郎,为什么少主不直接派忍者杀了林家人,直接报仇雪恨呢?
十一郎不答,只问,几十年的血海深仇一下就报了,之后的日子办?
逝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杀掉仇人的意义又有多大?
她弄不懂,觉得男人的世界比女人还复杂。
她也不敢给夫人说,怕越描越黑,最终只能保持沉默。
“十郎,我们不要回家!”
“啊,夫人,你,你要干什么?”
“去北平,我要去北平问他!”
“可,可是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到泸城的火车最晚是六点半,现在已经”
“那就开汽车去,当初他可以天天为我开六个小时,我也可以,我明天一定要见到他!”
十郎看着女子泛红的眼眶,心里很疼,也很害怕。
她立即给泸城拍送了电报,然后给汽车加足了油,让随行的小厮回轩辕家报告,自己开着车送轻悠去泸城。
帝国奢爱 42。你说的我就信2()
那时,轩辕家的人听完小厮的回报,都吓了好大一跳。
问其缘由,小厮便将下午碰到林雪忆的事一一讲了出来。
锦业心下一跳,立即说要去追人,便开着他的劳斯莱斯离开了。
轩辕瑞德和三娘看着那张报纸,眉心紧皱。
其他人均沉默不语。
但在每个人心里,都飘过了同一句话:终于来了么?
与此同时,正在自卫厅里办公的南云卫接到电报,心底暗叫不好。
北平的消息封锁网终于出了纰漏,其实这全在他预料之中,可没想到那丫头一听说,反应那么大,竟然马上就要去当面对质,这要来了,他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当即,他向北平拍了电报出去。
这一晚,轻悠和十郎交换开车,前后迷路三次,以至于花费了近十个小时,才到达泸城。
两人疲惫不堪,亦毫不掩饰地冲进了东晁的自卫队办公厅。
“轻悠,十郎,你们怎么现在才到?”
没料到锦业早等在了这里,看到两人后着实松了口气,同时又发现两个女孩一脸花污,身上都溅着泥污,甚至还有血痕,可以想见这半天时间,她们经历了多少惊险。
南云卫闻讯赶来,邀两人进办公室一叙。
轻悠急道,“南云将军,我要去见他,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他,你帮我安排一下飞机,可以么?”
南云卫点头,“安排飞机没问题,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新的更快的通讯方式,果夫人只是想跟元帅讲讲话,叙叙情,我马上给您安排。”
轻悠一听可以直接通话了,心里莫名一松,连早餐也没心思吃,就守在了那台无线电话机前。
千头万绪,都在电话铃声响起那一刻,嘎然而止。
“喂,亚夫吗?”
“夫人您好,我们这里是无线电电话接通中转台,我们正在为您接通北平司令部元帅办公室的电话,请您稍等。”
“好好,我等,要等多久?”
“您别急,很快。”
轻悠紧紧握着电话,掌心里都一片冷汗。
南云卫看着,回头送上一杯热豆浆后,便招呼另两人离开房间。
锦业也有事要问,便没有拒绝。
关上屋门后,锦业便道,“北平的事,都是你们元帅干的吧?”
南云卫眼眸深凝,抿唇不语。
显然,刚才的好态度和客气,都是因为有轻悠在,否则,将军大人是不屑与一般亚国人打交道的。
锦业知道多数东晁帝国的将官,都是贵族出身,自傲清高得很,也不以为意,接道,“我早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不管你们要用什么手段骗我小妹,你给我代句话给织田亚夫,这世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不可能瞒着住小七儿一辈子,让他随时做好被抛弃的准备!”
南云卫眉头一拧,转身走开,仍是一声不吭。
气得锦业一拳砸在墙壁上,低声咒骂。
十郎很本份地送上白手帕给四公子,就被甩开。
那一刹的眼神,杀气深重,让十郎心头突跳,湿了一掌冷汗。
南云卫转过头,突然开了口,“元帅的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动摇。令妹呢?”
锦业冷斥,“难道他杀了我轩辕一家,也要轻悠跟他?你当轻悠是跟他一样的冷血刽子手吗?”
南云卫转开眼,“事实上,要不是元帅,你们轩辕一家早就没了。”
锦业一下哽到。
南云卫又道,“令妹曾不只一次对元帅下杀手,元帅都没有计较过。那些被杀掉的人,不过是两国战争的牺牲品。”
锦业觉得喉头堵得凶,“可是,那也不能连五岁孩子都不放过。”
南云卫冷哼一声,“当年英国人就为了在亚国销售鸦片,曼彻斯特(英国最大纺织城市)的商人们为了把他们的纺织品卖到亚国,呼吁对这个古老的大国使用温和的强力,呵,知道什么叫温和的强力?那就是你们的历史文人们称之为国耻的鸦片战争,杀了多少人?小孩子又算什么。
要是你还有机会看看你们前皇朝的洋物进口记录薄,就会知道,那之后除了鸦片,还有多少洋布进入这里的市场。近一个世纪过去,呵,连四公子你身上这件体面的西装,都是彻彻底底的洋布料。
现在,你们国家的人,都以穿洋货自居为时髦有面子的上流阶层。而我们东晁,却在大力抵制洋货,提倡国货。洋人能生产出来的东西,我们一样可以生产。”
“够了,你不要再歪曲事实真相。我现在跟你说的不是什么战争的目标”
“四公子,你卖军火给屠云,是为了什么目标?让你们亚国人残杀自己的同胞么?”
锦业再次哑口无言。
屋内
轻悠等了足有近一分钟,电话终于接通了。
她却觉得,这一分钟,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漫长得可怕。
“轻悠?”
话筒里竟然真地传来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磁性,充满力量。
而此刻,她的心却似悬在半空,恐惧着,不安着,害怕着,难受得呼吸都似发疼。
“轻悠,你在么?”
织田亚夫提高声量,转头询问旁边的技术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寻常自然的一句话,却有种奇异的力量,让轻悠放下了戒心。
“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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