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的人上门来提亲?”
轻悠心下一个咯噔,终于还是捺不住来了么?
门房直抹汗,“还来了七八辆货车,拉了几十箱聘礼,一个个的都这么高的礼箱啊!
光是媒婆就来了三位,有街坊说这些媒婆都是专门给豪门大户说亲的,一般请一位都了不得,更甭说请上三位了。
那带头的老爷子瞧着也有五六十好几,那少爷正是前些日子在咱们大门口常转悠等七小姐的”
轻悠放下绣篮子,十郎靠上前,其他人都看向她,等着她拿主意。
现在,似乎轩辕家女人的主心骨都不知不觉落在了轻悠身上。
轻悠朝二娘点了点头,“二娘,现在爹和大哥他们都在外,就由您出面接待贵客吧!至于其他”
扫了一眼姐妹们,众人都朝她聚拢,纷纷表示都站在自己家人这方,不怕谁又来强权霸道。
轻悠心里很感动,接道,“嗯,咱们轩辕家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他们仗势欺人,公道自在人心。待会儿就就劳烦姐姐们灵机应变了。不管怎样,我们轩辕家的地盘,不是任何小人贼人可以随意践踏的!”
众人齐声应下,便呼啦啦地排好阵势,一齐朝大门口迎接这不速之客。
话说这向家竟然挑中除夕前夜,上门提亲,可真是瞅准了在这大好日子里,轩辕家的不敢博他家的面子,坏了一年的风水气运。
轻悠想到此,愈发觉得当初到泸城向家时,碰到的拒不见面,都是向家人有意而为,向北皇自然也是帮凶之一。
至此,她对向家人的印象也越来越差了。
出来大门,虽然众人从门房嘴里都知道了向家的大派头,可亲眼所见,仍然被狠狠震撼了一把。
“天哪,不愧是黑道世家啊,比上回恺之哥送聘礼的排场还要哦!”
锦纭低叫出声,就立即被母亲背后狠瞅了一把。
正所谓,这输人不输阵,哪能在自家对手面前露出这种低人一等的言行。
锦纭立即息了声。
那方以豪叔为代表的提亲队几乎霸占了整条民巷,看热闹的人群将长长的车队和聘礼车围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让人不得不称道的是,向家带来的丫环婆子竟然就大张旗鼓地给那些街坊邻居们散起了喜饼喜糖,直说轩辕家马上就要把他们最宠爱的七小姐嫁给他们家六少爷了,还说什么到时候向家要大摆十天十夜流水席,意谓百年好合,所有人都可以来道贺,白吃白喝,兼带白拿。
这声势不消一刻钟,就被向家炒得沸沸扬扬。
明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似乎就变得十拿九稳,没得变了。
要是轩辕家反悔,那么就普通百姓来看,都会说轩辕轻悠不识好歹,连向家这样声望遍及泸城应天两地的豪门大户都看不上,那就是折寿不知惜福的傻子作为。
以时下的传统和民俗来说,轻悠的反常态做为,会变得格格不入,难容于世了。
没有人会傻得放弃这天降的好运,得罪亚国第一大黑帮世家。
对于一般小老百姓而言,那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姜,果然是老的辣!
不得不说豪叔的这一手,当真让人防不甚防。
“这位就是二夫人吧?蜀山蜀水之地,果真是人杰地灵,夫人和七小姐站在一起,真似姐妹一般。”
豪叔上前一个深深作揖,出口的话那叫一个顺溜儿端道,让众人心下都是暗暗一惊。
不愧是一代黑枭手下最得力的老管家,溜虚拍马的功夫,不动声色,又深入人心呐!
“幸会幸会,在下奉我家老爷之命,趁着咱们亚国万家团圆的新春佳节,特地上门来为我家六公子,向贵府聪颖**的七小姐,提亲!烦有打扰之处,还请二夫人和各位公子小姐们海函则个。”
这体面话人人会说,但能面不改色,喜笑颜开地将逼婚逼嫁的事说得这么顺理成章的,也需要些厚脸皮和胆色了。
轻悠听着二娘和豪叔虚与伪蛇,心头直恶。
遂别开眼,看向兰溪。
向兰溪迎上轻悠的眼眸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轻悠朝他走过来,他心下一阵激动,又有些心虚。
豪叔发现情况后,立即回头低语一句,“少爷,记住,兵不厌诈,唯胜尔!”
向兰溪立即精神一振,胸前挺直,迎上了轻悠。
轻悠对于豪叔的这一针强心剂似的存在,很是懊恼,也隐约察觉到一个可能,向兰溪的性子一向温厚亲善,从不为难人。今这一番作为,难保不是在这个豪叔及向老爷子的授意下,才做出来的。
也许,向北皇那厮黑大头也出过馊主义。
轻悠从没忘,之前在泸城时,前后被向北皇摆了多少道儿。
向北皇同姜啸霖虽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爱惜自家弟弟的作为,都出一辙。
哼,果然都是亲戚家的,做出的事儿都让人讨厌极了。
彼方,向大少的鼻子又在发痒了。
“兰溪,你今天”
轻悠的话未说完,就立即被人抢了道,硬生生将她和向兰溪隔了开。
来人却是早前被她和家人吓跑掉的林雪忆。
而在林雪忆身旁,还有林仲森跟着,朝她直打笑脸。
轻悠心下冷哼一声,果然,这次的提亲事件又跟林家有关。
“兰溪,今儿正式提亲,按习俗是长辈们商议大事,你们小俩口儿也别急在这一时,让街坊邻居们笑话了去。”
林雪忆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看热闹的人正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约而同地笑话起这对“新人”来,有人还故意打趣儿说新郎倌儿和小新娘子已经急不可待,这就说起悄悄话儿来了。
轻悠瞬即沉了脸,“真没想到,前些日子被我家赶走的跳梁小狗,还有脸出现在我家大门口。”
林雪忆刚扬起的看笑话的脸,一下扭曲了表情。
正要开口反驳,轻悠已经旋身回到二娘身边,临了还故意丢下一句。
“今儿个再敢乱吠,咱家大扫帚照赶不误!”
林家叔侄立即黑了脸。
这方,二娘以轻悠的两位亲长都不在为由,没接下那一堆豪华聘礼,故做为难又不好意思等等惶恐姿态,让豪叔也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到底二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以前掌管轩辕家内务,一应事务也打理得妥妥帖帖,经验老道得很,不比豪叔这混迹江湖的大总管落下一分半毫。
一时间,豪叔见拿捏不下人,只得退一步先进屋。
便又借口说屋外人多混乱,先把聘礼移入宅内为妥。
二娘立即表示惶恐,说即未成好事就入聘礼的话,不符合他们蜀地的风俗,会坏了家宅风水云云,总之,就是仗着你不懂地方风俗拿乔。
豪叔到底是黑道第一门的大管家,脸上就透了丝不快出来。
向兰溪心虚,不忍为难,便应下了二娘的要求,让豪叔教人等在屋外便是。
豪叔郁闷,当下又不好劝说,只能依了少爷。
此,二娘便借力使力地削掉了豪叔的一半阵仗气势,算是初战告捷。
回头,轻悠就向二娘道谢。
二娘拉着轻悠走在最前,悄声低语,“已经让人去叫你爹和哥哥们回来了,咱们撑过两刻钟就行了。这回,连林仲森都出动了,可见他们林家今儿是有备而来,咱们可千万把戏点儿。总之,绝不能让他们钻了咱家的空子,欺负人。”
轻悠重重应是,回头又跟几个姐姐递了几句口信儿,一行人正式跨入大厅,各自循位端坐。
主座空置,显是都等着轩辕瑞德回来主持大局,同时,也是给轻悠留足了回避亲事的机会。
轻悠和姨娘姐姐位坐在左下首位,豪叔向兰溪及林家叔侄在右下首位。
这一落坐,两两相对,俨然一副分庭相抗之势,光是那半空中激斗的小眼神,都打得满大厅的硝烟味儿。
上茶时,所有人的茶水都上了,才轮到了林家叔侄。
且上茶的居然还是当初那个丑丫头,林雪忆看到来人,顿时气是不打一处来,可一看对面的人全作无视状,低头别着茶叶沫子,她也没敢发作。
话说她之前在向老爷子面前得了亲令,今日随同豪叔而来,就是为了看轩辕家吃鳖倒霉的,哪料到这会儿就骑虎难下了。
做为长辈的豪叔都没开口,像她这样做小辈的自然不能起头,这是上流社会大户人家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她要在向家面前做好面子,就不得不从。
丑丫刚走上前,就嘻笑,“哟,这傻妞儿又上门找打来了。啧啧,真是脑子都长屁一眼儿上了,还什么大小姐”
林仲森一听,当即喝声一吼,“放肆,主人家的客人是你个小丫环能够说三道四的么,这还有没有家教啊!”
他一拍桌子,吓得丑丫手一抖,就把两杯茶水扔了出去,幸而这次跟来的小厮丫环们手脚快帮两叔侄挡了水。
这声气还没消尽,四娘吆喝着跑了出来,拉起丑丫就道歉,说这丫头在逃难时伤了脑子又毁了容,脾气古怪不好,家里人可怜她父母双亡才安排她在府里做事儿。
林仲森冷哼一声,就说即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还让到大厅这等重要的见客之处给人奉茶,实在有失一家大户的门面。
二娘接过了话,“林二爷说的有礼。我也寻思着给丑丫安个其他的事儿,也免得她又闹这等丢脸的阵仗。毕竟,在自家大厅里丢脸,咱家还罩得住,回头打打说说骂骂也就罢了。
这要是像某些人,不知轻重,没头没脸地跑到别人家大呼小叫,逞凶斗狠地耍横闹事儿,把张脸皮丢到了外人面前,被别人家的大扫帚教训了,那才真是丢死人。”
这显然就是指桑骂槐。
“不得不让人怀疑,那家人的家教问题了。毕竟,这世上往人家家里放疯狗的缺德鬼,也并不多。”
“你”
林仲森气得脸皮直抖,却在豪叔眼色下不得不硬吞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侄女之前在轩辕家受的辱,后来听说向兰溪一定要娶轻悠做小,这种娶妻又纳妾的事,在亚国仍是主流,为了给侄女儿撑个门面,先给轩辕轻悠一个下马威,便跟了来。
没想到,从一进门开始,似乎就诸事不顺。
同时,他们也没料到向家人此重视轩辕家,那送的聘礼样样精致新鲜,比起当初送给林家的简直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下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偏偏还是不敢发作。
谁叫这高攀,你天生就是要矮别人一大截儿呢!
最终,林家叔侄的桌上,也没人给上茶了。
经过这一番大小斗,豪叔直觉轩辕家这骨头当真不好啃,便也不想再拖时间,想趁着主家人不在,就先把事情给说定。
于是,立马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早闻二夫人持家有道,今日一见,在下佩服。”
“不敢不敢,我这不都是托了我家小七儿的福,要不是她机灵勇敢,带着咱一大家子逃出死门关,和那一票小人的污陷垢害,咱也没这福气坐在这里接待贵客了。”
这番言辞,就是故意抬高轻悠在家中的地位,也隐约有了暗示。
豪叔有听当没懂,便说,“是呀,贵府的七小姐不仅人美,聪明漂亮,又知识大体,不仅咱们六公子的亲舅姥爷舅姥姥喜欢得紧,就连咱们老爷也是大加赞美。这不,一听说六公子早在四年前就恋慕上七小姐,前儿元旦的时候,咱们公子还收到七小姐的订情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给看着轻悠发怔的向兰溪打眼色,向兰溪才急忙从帖心的口袋里摸出了荷花绣包。
感动而殷情地说,“轻悠,我一直帖身带着,这荷包很漂亮,我很喜欢。”
这一番配合打得好,豪叔立马趋热打铁,就说,“二夫人,您看,他们都私下都走到这一步了,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棒打鸳鸯。不今日二夫人就先代为收下这聘礼,改日我家老爷会亲自登门拜访,商谈孩子们的婚期,早日玉成好事儿,沾沾这新年的喜气儿。”
二娘并不急,淡笑一声,回道,“豪叔,您这大概就不怎么了解情况了。像这种荷包啊,在我们家乡最常见不过了。及笄的女孩子送男士一两个香包,做为报答对方帮助家人的谢礼,多得很。
哟,您要不信,可以问问咱们街坊,早前有人扶了咱家小九一把没让她摔着,她五姐六姐就绣了荷包送去。之前咱们去泸城医院时,就见着向六少为咱们小叔子冶病,为答谢他的帮忙,本来小五小六要送荷包的,谁知轻悠已经在做了。”
二娘呵呵一笑,朝女儿们一打眼神,一排小厮兼带门房,甚至路过扫地的长工,都亮出了一大堆的荷包,差点儿没让那三人把眼珠子瞪下来。
众人纷纷笑说,这是他们芙蓉城的传统,都送习惯了,要是拿这做说亲的理儿,那整个轩辕府可就不得安宁了。
豪叔被堵得没法,回头向林家求救。
林雪忆心下不满于刚才豪叔不帮自家叔叔,闭嘴不语。
林仲森咳嗽一声,只说某些家族是有这个习惯。
于是,这个送荷包的理由,被华丽丽的白菜掉了。
向兰溪愕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荷包,一副很受打击的模样,欲言又止。
豪叔心下气堵,虽笑脸不变,声音立马沉了三分,“我听说七小姐今年也过双十,未有婚配传出,更无恋爱关系,与我们家六公子又是患难之交,这其中情谊自然深厚不容他人说。
凭七小姐的条件,这要嫁予我们六公子,那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这样的好事儿,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我想二夫人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当然没人会嫌福气太多,可是就怕自己无福消受。
可这“条件”一说,让人直觉是在暗指轻悠四年前的那个“不清白”的谣言。
二娘说,“豪叔您说的也有理。可是眼下”
豪叔立即截了话,哼道,“二夫人这还要推三拖四的,难道是嫌咱六公子配不上你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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