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一叠呢,她心下紧了紧。
不想一倒出来,全是黑白照片,只有两三张有他的人,其他的照片全是紫禁城中的景色,照片后都有景点说明。
字句轻盈,典故溢趣,洋溢着一股轻松灰谐的调调,让人感觉不到战场厮杀的残酷,和,生死交割的紧迫压力。
这封信里,没有信。
只有一张小纸笺,男人用钢笔写下了一句话:
――它承载百年历史,它曾经无比奢华,它像征一个时代的盛世巅峰,却永不及你的一个笑容,美丽精彩,于心永存。想你,我的悠悠;吻你,我的宝宝!
字迹略显潦草,可见应是在匆忙之下,写下的心情寄语。
没有留下时间。
也许跟昨天那封信,只是前后天的关系。
可是这里面留存着他的气息,也让她焦急不安的心,慢慢变得平静。
“南云将军,谢谢你。”
她匆匆在第十二封要寄出的信上,留下了两个字:保重,等你!
便赶着回医院去安抚小叔。
南云卫看着那个忙碌离开的身影,淡笑渐渐从脸上消失。
突然回头的十郎,看到这位上将的表情,心也悄悄沉了下去。
兵者,凶器也。
从古至今,哪有不流血,不牺牲的战争!
北平失利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亚国势力阶层,一直暗中较劲儿的争斗似乎已经开始浮出水面,大战将至的气息,使得朝野震荡,人心惶惶。
应天府。
全亚国人心中较为正统的第一权利中心。
在东晁帝国失利的消息传出的第二周,就传出“大总统改选”议案已经正式进入议会审核流程,将在近日举行投票决定,是否举行改选。
已经有四年任期的国民第一大总统――姜啸霖,面临其政治生涯的第一次重大考验。
姜家似乎有些着急了,私下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家庭聚会,邀请了不少亲信家族同宴。
其中,最为娱乐报记者津津乐道的便是,至今仍未婚配的姜三公子――姜恺之。
早在四年前,大家以为叶家肯拿出北伐军资,支持姜家时,姜恺之与叶家大小姐叶雪兰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的事儿了。
哪知道,在传出八卦后,就以姜恺之突然调至南方小渔村港城,而不了了之,从此石沉大海。
这一次家庭聚会,又传出姜恺之即将和宋家三小姐宋美晴誉成好事儿。
宋家乃美籍华人,祖辈早在百年前的美洲大淘金时代,就去了美国扎根,在那里拥有极为深厚的关系。听说这次姜啸霖想要建立国民空军飞行队,就是托请宋家的关系,才终于买到了最新式的战斗机。
同一时间,泸城,向家。
向老爷子听完了属下读的报纸,冷哼道,“这个姜老大,把自己卖了赚尽我向家的势力支持,还把亲弟弟也一个一个卖掉。我还说恺之这孩子有骨气,比他大哥好,不受他大哥摆布呢,这会儿就败给个天上飞的小鸟。唉”
哪知他这一回头,就瞧见属下们正指着报纸上的娱乐版,低声交流那人是不是向大少,一把扯来,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老大,一天到晚尽给我搞这些五四三,就不会正经给我找一个清白女儿家。真是”
向南廷立即接话,“爹,这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儿媳妇挑什么的样的当然要看您喜欢,未来娶了也是拿来孝敬您的嘛!你指家姑娘,儿子我立即给您娶回来!”
向老爷子双眼一瞪,一巴掌挥过去,狠狠呸了一声,“放你娘的屁!媳妇娶来是给你自己用的,什么给我用,你吃屎了说的什么混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舞女歌女比你大哥还多,没事儿还喜欢跟属下抢女人,欺负良家妇女。你他妈在背后给老子我抹了多少黑脸――”
得,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被踢了。
父子俩闹得正起劲儿,没注意向兰溪刚踏进门的脚就缩了回去。
他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也没做出什么东西,满脑子都是轻悠说的那句“不可能”。
刚才父兄一争,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也许轻悠拒绝他,正是因为三表哥。
那四年,三表哥陪着她,两人却一直没成好事儿,这多半也是因为姑父姑母不答应,看不起轩辕家的门弟,更忌讳轻悠不是清白之身。可对于他们向家而言,父亲并没有那么严重的门弟观念,还鼓励他追求所爱,没那么在意所谓清白。
他越想越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点!
转身就跑掉了出去。
现在他首要做的就是,找林雪忆说清楚,解除订婚仪式,消除掉这个后顾之忧。
之前都是他考虑不周,没想到自己有未婚妻的事实,会让多少人误解轻悠的清白,难怪那晚表白,她会落慌而逃。
而这个时候,轻悠更多想的是安抚轩辕清华,等待织田亚夫彻底安全的消息,将向氏洋行和向兰溪的事,都抛之脑后。
直到这天向北皇派人通知她,到工厂来给德国专家做翻译,看到向兰溪开车过来,才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窘迫不矣。
“轻悠,上车啊!”
女子绞着手,愣在原地,忐忑不安的模样,让向兰溪有些好笑。
“听说德国人很有时间观念,特别讨厌迟到的人。最近街上流行演讲的人可能有点多,万一被咱们撞上,恐怕会耽搁不少时间。”
轻悠一听,也没空纠结自己的心情了,急忙上了车,故意坐到了车后座,十郎代替她坐到了前坐。
向兰溪也没说什么,立即发动引擎驶离医院。
就在他们离开后,街角一辆洋包车跟着驶了出来,车上戴着黑色面纱帽的女人,眼底都是浓重的妒嫉和恨意。
轩辕轻悠,你这个小贱人,你有姜恺之,又有织田亚夫,你还来跟我抢兰溪,你该死,你真该死。
想当初在东晁,我根本就不该从那些人手里救你,让你跟素素她们一样,被东晁兵给活活糟蹋死,就不会有今天了!
林雪忆没想到,之前和向兰溪争吵时,向兰溪还颇为犹豫着要不要解除婚约,对她也很愧疚。
可是才隔了几天,向兰溪就下定了决心,转眼就来主动追求轻悠。
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了全泸城最大的笑话。
她已经失去了下辈子可依靠的一切,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雪忆紧紧按着膝头的皮包,里面正装着一瓶闪着幽蓝光芒的液体。
这一天,对轻悠来说可谓非常顺利。
他们当然没有迟到,接到德国专家后,对方也非常亲切友好,翻译人员除了轻悠,向北皇也也带了两位资深翻译随行,全程上并不需要她参与。
轻悠只在工厂管理跟德国专家交流时,派上了一些用场,就专业方面的知识给予资深翻译们一些提点和解释。
不过由于她的翻译水准也不差,德国专家为人亲切,也非常耐心地跟她交流起来。
只是当专家提议看看她的翻译资料时,工厂管理员就拿出了一份资料来,轻悠也忙从包里翻出她最新校对翻译的资料。
她看着管理员手里的资料,忍不住指责向北皇,“我之前翻译的就是这份,你怎么把一份错误的丢给我。向北皇,这帐咱俩稍后再算!”
她气哼哼地瞪过去一眼,向北皇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但她的这般大胆言辞,倒让周人刮目相看。毕竟敢当着那么多人面指责向大少的女人,她算是第一人了。
随后,德国专家看了两份,直说第二份比第一份译得更好,非常完美,可以做双译员了。
轻悠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心里想到这也都是托了亚夫的福,那种共同享有了同一件事物的感觉,甜蜜地洋溢在心口,久久不散。
等到接待完毕,轻悠就想再回海景别墅,去那间书房寻寻宝。
顺便,再给男人写一封答谢信。
然而,向兰溪的汽车却没有开回医院,停在了一家西餐馆前。
轻悠想拒绝,要离开,向兰溪异常地坚持。
“轻悠,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向大哥,我娘和小叔等我一天了,我要再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十郎打掉了向兰溪的手,却不想突然有暗中的保镖跑出来,与十郎交上了手。
向兰溪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轻悠就进了餐馆,十郎被挡在了屋外。
进到无人的包厢后,向兰溪抚着她的肩,认真说,“轻悠,你是不是因为姜恺之是我三表哥,所以才拒绝我的?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他?”
她要开口说不是,却被他急切地截断了。
“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他,他现在已经跟宋美晴订婚了,这一次,我大表哥面临改选危机,恺之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你忘了他吧!让我照顾你,我发誓,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我爱你,绝不会比他少半分。”
“不,不是的,兰溪,我和姜恺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轻悠,不管是怎样都不重要了,他快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你们两,已经不可能了,你要偿试放下他,不要再等他了。”
轻悠微微错愕。
向兰溪以为说中了轻悠的心事,抚上她的脸,“轻悠,我是真心的,我已经跟林雪忆取消订婚典礼了。我们向家没有姜家那样的门弟观念,我爹和哥哥们都很欣赏你。”
轻悠摇头,“不不,兰溪哥哥,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恺之早就不是恋人了,我”
向兰溪一听就更高兴,一把将人紧紧搂进怀里,“轻悠,既然此,你就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
他捧起她的脸,就要吻下去。
“不,兰溪。”
她大叫一声,不得不使了功夫,将他重重推开,两人都撞在了身后的桌椅上。
向兰溪对于这突然的激烈反对,愣了一愣,眼底刚起的兴色一下黯淡下去,看着女孩惊惶的脸色,沉声问,“轻悠,你,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双手有疾的残废?”
这是他心底极重的伤疤,就是在林雪忆面前,也从不暴露,可现在面对自己最心怡的女子,他也毫不犹豫地亲手撕开了。
“不,当然不是,兰溪哥哥,其实,其实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只是现在情势不允许,我”
“不是我三表哥吗?那是谁?什么样的情势让他不能给你名自言顺的身份?这样的男人能给你幸福吗?轻悠,这只是你的借口,对不对?”
他激怒之下,一把扯掉了白手套,露出疤痕狰狞的双手摊在她面前,十根手指的形状都极不正常,虽然能正常使用,却远不正常人那么灵活自,而且没有强大的抓握力量。
对于从小都是师长眼里的完美孩子来说,这便成了向兰溪生命中最严重的残缺。
“你看看这双手,是不是很丑陋,很无用,它连你的脸都捧不住,连你的手也牵不牢。你会嫌弃恶心,不要,我可以理解。”
“可是轻悠,就算我有这不完美,我也会给你一个完美幸福的生活。你不相信吗?”
残缺扭曲的手指,轻轻抚上女子已经泪流满面的小脸。
轻悠的内疚,在这一刻都无法掩饰。
果时光可以倒退,她不会再那么幼稚莽撞地只顾着自己逃跑,而害了他终生遗憾。
他是为了自己,天才的光环才蒙了尘,失了色。
她怎么忍心去打击这么好的男子?!
“对不起,兰溪哥哥,我一直很后悔当年害你变成这样,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轻悠,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就算你现在不爱我,只是同情我,也没关系。让我照顾你一生,好不好?”
她摇头。
“轻悠!”
“兰溪哥哥,其实我爱的人是”
砰地一声大响,房门被人撞开,跑进来的竟然是突破重围的十郎。
“夫人,快跟我走。”
十郎也不管轻悠还有话没说完,抓起人就朝外冲,两人身形娇小,冲进人群里,绕了几条巷子,终于甩掉了那群追兵。
可还不及喘气,竟然又掉进狼嘴里。
“那个小个子,是个女的。给你!”
“这个漂亮的丫头,就留给我照顾了。”
“哥,我想要那个,白白泡泡的,又那么可爱。”
“去,等哥玩完了,咱俩交换。哪一次落了你的好,先绑了再说。”
两个不知打哪蹦出来的男人,神情猥琐,堵住了她们的出路,手上甩着银闪闪的小刀片儿。
十郎挡在轻悠面前说,“这两渣碎交给我,夫人你靠边。”
便冲了上去。
轻悠想这种街头小混混应该不难对付,便也没放在心上,哪知道十郎一连跟两人过了十数招,两人竟然毫不落下风,显然是深藏不漏的高手。
她不得不加入战局,让两个变态男竟然越打越兴奋,边打边说着猥亵至极的话,甚至还划开了十郎的衣服,气得十郎急躁之下中了对方的激将法,一脚被踢飞出去,撞在墙上,引发了旧伤,吐出一口鲜血。
变态弟弟走了过去,竟然开始宽衣解带。
“十郎――”
轻悠被变态哥哥抓住,就要轻薄她,她竖起双指就狠叉对方眼睛,被避过。两人交起手来,轻悠勉强能应付,可因为冬季衣服穿得实在太手,拳脚施展不开,很快就败下阵来。
正当呢势紧急时,脚步声从巷头追来,听得一声“那里”,黑龙组的人就冲了进来,带头的正是向兰溪。
向兰溪一看轻悠被男人压在地上,衣衫不整,从来没生过此大的怒火,就连当年母亲因为父亲而死,也没有这画面让他肝胆欲裂,他毫不顾自己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就冲了上去。
“六少,不要啊!”
保镖们大叫。
只见变态哥哥回手一划,那亮闪闪的小刀子横过向兰溪闪躲不及的胸口,鲜血蹦裂而出。
“嗷――”
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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