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太不甘了。
与此同时,织田亚夫接到十一郎传来的消息,“少爷,这人要让东堂少爷直接带过来么?”
织田亚夫却说,“不,让他先把人拘着,等我通知。”
他进了屋,轩辕瑞德正和轩辕清华下着围棋,坐在窗边的两位长辈,五官和气质竟也有几分神似,前后相差也不过几岁,都是半百的年龄,可看模样却比织田瑾苍老得多,华发早生。
轩辕清华看到他,立即笑着朝他招手,询问情况。
他神色自若地上前给两人斟了温水,说,“情况很好。大哥和轻悠已经把局势控制住了,眼下正跟黄叔周旋,再过会儿,就轮到咱们登场了。”
两位长辈相视而笑,眼中都是对几个孩子的满意和自豪。
大娘很轻松就拉上了二娘一起到了大门外,看到绣工们被宝仁和轻悠安抚得妥妥帖帖,两人心头立即有了新想法。
大娘脚步突然有些踌躇,但二娘见不着自家孩儿在这种大场面上显身尽力捞大功,心头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气愤,强挽着大娘朝人群走了过去。
“大姐,你真是有福气。瞧瞧你们家宝仁,真跟老爷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别提我了,三娘才真是个有神气的。你瞧轻悠年纪小小,就能撑起咱们坊子里这么大片天了,难怪老爷专门门派她出来安抚绣娘们。”
“可不是嘛,要是不是小七儿,咱们坊子要想革新追上其他坊子,根本就不可能。”
两人一搭一唱地走进人群里,这话一入他人耳朵立即就变了味儿。
黄叔本来还跟宝仁谈着话,听到这话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向不准女人插手坊子管理的轩辕家竟然真的破了祖规,这是比引进西洋技术更动摇根本的大事儿。当即心头一恨,就把轻悠递来的茶水打翻了。
“黄叔?”
“老朽承不起七姑娘这般盛情,得罪了。”
轻悠看向走来的大娘和二娘,心头又急又气,可面对长辈哪敢发作。
宝仁忙上前拉母亲,大娘落下来,二娘却自由得很,立马就凑到了黄叔身边。
佯装帮忙打圆地说,“黄叔,您快别这么说。我们小七在外面是见了大世面的,不拘小节,大度得很,哪会跟您老一般见识。是吧,小七?你快跟黄叔说说,你在港城帮东晁人打工,那引进的什么沐浴设备,有多畅销来着?呵呵呵,我们一直都很好奇,这洋人洗个澡都能捣腾出这么多花样,可真是了不得啊。”
东晁人!
洗澡设备!
一个正在侵略自己国家的东洋鬼子,一个时下习俗非礼勿说的事物,这样敏感的字眼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先不论说者有失礼仪,必是听者有心,看轻悠的眼光全变了。
所有人不由想起了轻悠那不名誉的身份,四年前因为留学海外而毁了名节,被族长判了浸猪笼的死罪,带着一身的耻辱和不名誉跑掉。就这样不贞不洁、不守妇道、不通女德的女子,哪里佩来跟他们交涉。
当即,一群正晚着茶水豆浆的人不约而同地将杯子砸在了地上,敌视之意毫不掩饰地瞪向轻悠。
两个主母状似无心的几句话,虽未直说,却无一不在暗示着此次天锦坊大改革,起因就在轻悠身上。轻悠立即变成众人眼中十足十的祸水了!
此时,轻悠只觉芒刺在背。
她要解释打圆场,可凭自己一张嘴哪里敌得过大娘和二娘两人舌璨莲花,很快就被众人定在了审判的十字架上。
“我们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就是,我早说过了,这种在外面混得风风光光回来的多半都是靠卖的嘛!不然凭她那点儿姿色,哪能泡到那么漂亮的姑爷?我听说,在百乐门那些地方,多的是这种靓仔,只要给得起钱,什么都能做。”
在低呼声和鄙视的眼神中,轻悠百口莫辨,脸色一片苍白,掌心渗出冷汗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娘二娘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倒泼她脏水,坏了大事儿。
“臭表子,不要你的水!”
“糟糕了,刚才我喝了她倒的豆浆,会不会染上花柳病啊!”
不知哪个先将骂了出来,众人纷纷退避轻悠。
黄叔干脆就将轻悠排除在外,只对轩辕宝仁说,“大少爷,请你马上请老爷出来。否则,我们绝不会再上工,这坊子里还有两大单的生意,市长和警备处处长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轩辕宝仁眉头一拧,这分明就是威胁了。
“走开走开,真是最毒妇人心!”
一个脾气冲的小伙儿恨得一把推开轻悠,轻悠又被踢倒的木凳一绊,就朝旁边倒去,随同的二狗子和李叔都在附近帮众人端茶倒水,眼看着她倒下,自己无法援手,周围竟无一人相帮。
轻悠心下一凉,再一次感受到港城那日被记者和学生围攻时的沮丧和无奈。
难道爱上一个刚巧是敌国的异国人,就是天理不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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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这个矛盾似乎比娇娃里的父女血缘矛盾更深重,就像咱不说日本坏,就会有人说咱是汗奸一样给你扣上个大帽子,曲解你的价值观。无非就是这人好,爱上了,他刚好是敌国的。这相机好,便宜用着舒服称心,刚好是敌国生产的。但人的观念和价值取向,有各种差异,就造成了许多“悲剧”啊无奈!貌似俺一直都在反传统!可咱也希望祖国强大,越是此,越要正视自己的弱点,而不是自欺欺人。
元帅的女孩 55。变革3-纨绔的真相()
轻悠无奈地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舒残颚疈
未料一股大力从她侧后方冲来,牢牢扶住了她的腰身,她立即抓住那人手臂站稳,抬眼就说了声“谢谢”,看清来人时,心头大喜。
“四哥!”
同轻悠一样惊讶的人自然不少,二娘一看宝贝儿子终于回来了,高兴得笑成了朵花地欺近前来,站在她身旁的黄叔脸色更黑了。
轩辕锦业没理女人们的一惊一咋,直冲到黄叔面前,喝声问道,“黄叔,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说好了大家再商量,想办法。你们怎么可以直接就来这一手,大家撕破了脸就能解决问题吗?”
黄叔冷哼一声,“四少,你别怪咱们。咱们为天锦坊付出了一辈子心血,临到老了却要被人像烂菜叶似地扔掉,谁吞得下这口气。我们也是被逼的,就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口气中尽是倚老卖老的傲慢和固执。
轩辕锦业听得又气又急,偏又极力忍耐不发作,“黄叔,要是你们真想留在天锦坊,就不该这样满大街地游行,你们有没想过这会造成什么影响?”
轻悠没想到这个一身都帖着“纨绔”二字的四哥,竟然也有此稳重,懂得顾全大局的一面,此时敛眉肃目地模样颇有几分爹爹的风格,将一干起哨的绣工们都镇住了。
黄叔浓眉一挑,颇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影响?我们就是要让全城的人都看看,什么御赐的第一蜀锦坊,什么天下第一锦,不过就是个花架子。要不是靠咱们这些老人撑着天锦,你们轩辕家还有这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过么!”
这一说,后方的一群人都跟着吆喝起来。
黄叔的腰背挺得更直了,大言不惭,“我们就是要让大家伙都看看,让这左邻右舍,天下人都睁开眼看看,你们轩辕家有多心黑,让大家都来评评理,看你们还敢不敢昧着良心把我们这些老绣工都开除掉!”
“对对,我们要争取公平权益,不能开除老员工!”
黄叔的神色间又添一抹不屑,压低了声对小四说,“你们都有多少年没出过那麒麟锦了,谁知道那玩艺儿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咱可从来没见过。叫我们守着那什么精品房,里面根本从来都没开动过织机,根本就是个唬弄人的破玩艺。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
小四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讶异。
黄叔以为自己完全说中了,心下更得意,“四少,你就老实承认吧,其实你们家的麒麟锦早就失传了!现在就是用上好的西洋纺织机,都能织出那种水准的布匹,你们这都有五六年没出过一匹麒麟锦,八成早就外强中空了吧!”
说着,那神色间掩不住的得意洋洋,仿佛真拿准了轩辕家的致命把柄,口气里的威胁之意已经昭然若揭。
轩辕锦业看着黄叔的表情,眉峰紧蹙,没有开口反驳,只是眼底深凝的怒色渐渐化为一股浓稠的黑流,千百种滋味撑得他心口抽抽地痛,只觉得格外地屈辱不甘。
轻悠将一切看在眼里,本想反驳,也没有开口。
“黄叔,你错了。”
轩辕锦业调整了呼吸,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我爹,我大哥,一址蛔幽茏呱弦惶跣碌姆17沟缆贰n叶哉庖恍忻恍巳ぃ墒俏乙布堑眯焙蚰愫秃槭澹榇竽锼牵颐怯卸嗪谩k晕乙恢迸Γ胍米约旱姆椒o镏蛔涌傩侣罚槐槐鸺掖虻埂!?b /》
“你们现在游街示众,举行罢工抗议是没有错。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给天锦坊带来多少负面新闻?”
黄叔看着轩辕锦业冷肃的表情,那模样自有几分老爷子轩辕瑞德的气势,心头不由又升起丝不安来。
“什么负面新闻?你别夸大其辞!”黄叔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现在天锦坊正要搞大改,引进新设备,招聘新员工,这是大势所趋。但同时,咱们坊子里的问题也很多,就算自家人不说,咱们两年前就被林家挤下了行会会长的位置,现在满大街的洋服店林立,全都挂着他家的银杏标志,这代表着什么!谁不知道,咱们天锦坊已经没落了啊!”
“黄叔,现在坊子正是困难时期,不进则退。你们不但不帮忙,反而这样大张旗鼓地游行罢工,别家会怎么看?人家只会认为我们天锦连内部问题都解决不了,还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怕是就要彻底倒闭了,那还有谁会上门来订货!顾客还会相信咱们家的洋装店里能制出漂亮衣服么?”
“这,这咱们只是罢工想要谈好以后用工的条件,只要谈好了,坊子立即恢复生产。影响也不会”
轩辕锦业重重一喝,“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叫商业信誉么?你们之前骂我小妹坏了名声,当地哪家人敢让儿子娶我小妹?!现在你们闹得这么大,坏了坊子的名声,以后谁家还会来订货!咱们天锦坊百年的声誉,都被你们毁了!你还敢说你们今天的行为很妥当很周全吗?你们这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黄叔一听,登时哑口无言,脸色大变。他身后一群支持者也满脸惶色,不安地你看我我看你,不少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天天待在一方小天地里的纺织工,哪里懂得那么多,都辨不过轩辕锦业的话。
“你们一个个就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全都是自私自利,根本没有为天锦坊打算。要是你们真是坊子里的老人,还希望继续待在天锦,就该团结在一起想办法帮忙渡过难关。而不是举着这些该死的旗杆儿,在这里威胁我那个刚做了手术醒来第一句话还是问坊子里情况的老爹!”
自私二字吐出时,轻悠真看到有不少人垂下了头。
“我告诉你们,我们轩辕家的人没有欠你们什么,一个字儿也没欠。你们要罢工,好,你们要离开,好,咱就按市面的规矩,每人拿上两个月的工钱,你们自谋生路去。”
这话一落,可谓一石击起千层浪。
众人纷纷表示并不是要讹那两个月的工钱,大家是真心希望坊子好起来。
黄叔连声求好,“不不不,四少,你完全误会我们了。我们只是希望老爷子能给咱们一个平等的机会,而不是您瞧咱也都是没读多少书的人,商业上的事一向都是老爷子,大少和您最清楚,我们要是会坏了坊子的名誉,就不会犯这么大个大糊涂了啊!您看这,这事儿可怎么办好”
这带头罢工的人已经开始服软,情势转变当真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轩辕宝仁将前后一切看在眼里,本来被轻悠攥着的手终于被松开了,兄妹两对看一眼,眼底都很欣慰,都觉得真正的轩辕锦业终于回来了。
轩辕宝仁就要帮忙打圆场,这算是将罢工事件终于搞定了,谁也没想到,摆平这一切的居然是突然冒出来的小四。
轩辕锦业却让了一让,退到轩辕宝仁身后,说,“大哥,这里交给你处理。”
接着又肃着脸对黄叔说,“坊子里改革的事,本来跟小七无关,她只是回娘家来看父母,做儿女地想要为父母分忧解劳尽尽孝,难道也错了么?小七现在有正经许配的人家了,她是我轩辕家正而八经的大小姐,是咱们的好妹妹,不是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对于刚才的话,你们必须跟她道歉!”
“四哥!”
轻悠没想到轩辕锦业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为她讨公道,忆及幼时他们几房还没有闹崩时,四哥也曾为她出过头,还不准小五小六欺负她。
正父亲一直强调的,家和万事兴!她一直以为,幼时那单纯的兄妹之情再也回不来了,料在今天这样外敌环伺的情况下,一切都回来了。
轩辕锦业只是深深看了轻悠一眼,眼底还有一丝愧色闪过,便立即移开了眼。
黄叔等人自有愧色,倒是女人们没那么重的面子思想,洪大娘第一个带头跟轻悠道歉,后面的人纷纷表态,而所有的人也都看着轩辕锦业沉黑的脸色,不敢再轻举妄动。
轻悠一边接受着众人的歉意,心下十分高兴,若是以后稳重谨慎的大哥得有魄力的四哥帮辅,天锦坊一定会再次成为西南第一坊。爹和小叔就可以放心地卸下重担了!
眼看着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不好了,不好了,坊子起失火了。”
“洪叔把坊子里的现金都卷走跑掉了。”
众人正商量好要回坊子上工,留下黄叔和几个工头跟轩辕瑞德商量后事,一个搬运工就跑了过来,上窜下跳地嚷着,众人又变了脸色。
轩辕锦业上前一把抓住搬运工,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