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色狼,也不挑挑时间地点,在这节骨眼儿上乱“撒火”,讨厌死了!
大哥是跟父亲差不多的老古板,非得骂死她不可。
她垂着头,先就伏低认小,“大哥,你听我解释,其实我”
“小七,亚夫,正好你们都在,我有急事跟你们商量。”
轩辕宝仁这会儿也顾不及男女私相授受有违家规了,一看到这两人同时出现,着实松了口气,立即将刚才跟父亲谈到的事说了出来。
轻悠惊道,“这么快?爹爹在想什么啊!”
亚夫沉吟,“快刀斩乱麻。看来,伯父的心比我们都要急!”
轩辕宝仁听这一说,心下也是一个咯噔,突然明白父亲为何让他多跟亚夫交流的原因了。
恰时,那去问三娘的小厮找来,说老爷子已经上桌了,叫他们赶紧过去。
宝仁口气凝重,“爹马上就要聚宴上宣布这个决定了。”
轻悠忙将白日里挖来的消息说了,想要跟轩辕宝仁一起说服父亲暂缓那决定。
亚夫却说,“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以我的经验,现在有伯父他们支持,核心层毅志坚定,最为重要。底下的若要闹事儿,都可以逐个击破。”
他上前拍了拍宝仁的肩头,目光明亮,有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大哥,刚才轻悠也说了,底下的人闹无非也是为了生存,这个问题其实最好解决。可是坊子的基调,这次一定要定准了,定稳了,便是事半功备。
开弓没有回头箭!
现在连伯父都敢大刀阔斧,你还怕什么?若是钱的问题,就算在我头上,算是我给轻悠的聘礼吧!”
轩辕宝仁立即摇头摆手,“这怎么行?!不行不行,小七是女儿,聘礼是她该得的。莫说爹,我这做大哥的也要给她备份嫁妆。”
亚夫唇角微勾,“那就算做我在此的投资吧!”
轻悠忙帮腔,“大哥,亚夫的投资遍及全球,不差这点儿。”
宝仁知道这都是两人在宽他的心,遂一叹气,握了握拳,应了声好,再看织田亚夫时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自觉的佩服。
虽不知亚夫到底是何身家,可能有此气度,还这么低调,当真是非常难得。至少,在他认识、见过的人里,无人能出其右。
这个时候,轩辕家的人似乎再没有谁想起过姜恺之。
大堂聚宴上。
“我和清华已经决定,革新天锦坊的生产工艺,未来将以人工织绣为高端产品,机械生产织品做为营销主力。立即引入新机械,招收新员工,争取在一个月内开动机械生产我们自己的洋织品,三个月内收回首期投入。”
轩辕瑞德的气色已经相当不错,他举着酒杯,中气十足地大声宣布,一双炯亮有神的眼眸虚臾不差地将座下一众人等的表情,收入眼中,头一仰喝光了杯中物。
“爹,你现在还不能喝酒啊!”
当众人还在为老爷子做出这样一反常态的决定而震惊时,轻悠第一个叫出声来,叫的事儿还跟那毫无关系。
轩辕瑞德本来还颇有些凝重的心情,听女儿这一声叫,立即崩了盘,可老脸还得绷着,额角就抽得厉害了,一眼瞪了过去。
现下轻悠还是坐在父亲身边,急着要去抢那酒杯,就给亚夫拉了回来,附耳说那只是白开水。虽然声音不大,还是让附近的人听到,害老爷子一张老脸涨成了大烧饼。
这只是一个极短暂的插曲,当这杯子一被放下,就有人站了起来。
“爹,我不同意。”
起身的人正是小四轩辕锦业,所有人看了过来,似乎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
轩辕瑞德沉喝一声,“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轩辕锦业不服,“听得很清楚。可是爹,你有没有为洪叔和黄叔他们考虑过,坊子里都是一批老人,他们怎么办?”
轩辕瑞德口气不变,“这些自然有安排。这是改革,不是裁员。”
轩辕锦业哼道,“早前那么多坊子引进新设备,把老人都下了只用年轻人,你这根本不是改革,是在革他们的老命。就算爹急着为坊子找出路,也用不能搭上这么多老师傅的生计啊,他们为坊子拼了多少年,这新的生产线要一上,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轩辕瑞德挑起眉,“就为了他们一群老人,难道我要搭上咱们整个织造坊不成!”
轩辕锦业唇一抿,“爹,你这样太急了,好歹在此之前开个员工大会什么的。而不是这样单方面就决定了他们的去留,这样太不公平了。现在都国民政府了,主张公平、公正、公开!”
轩辕瑞德不由笑了,“小四,你还敢说这个,算你小子还长了些心眼儿。可你有没想过咱们坊子的未来,就图个眼前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多远!现在对家都打到我们脸上了,再拖下去,我还不知道咱们这种全家聚宴能摆上几次。”
话落,席下不满的脸色全变了,嗡嗡低议声四起。
轩辕锦业更不服气,“爹,要是您相信儿子,就给我十万大洋,两周时间,我可以保证找到个不裁老员工,坊子也能发展下去的法子。”
轩辕瑞德砰地一拍桌子大骂,“你这个孽子!你还敢说!你是不是又要拿去赌,拿去砸在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身上。你这成天就知道鬼混,弄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有没有认真理过坊子里的事?你要是再敢给家里惹麻烦,别怪我不念父子亲情,赶你出轩辕家的大门儿!”
当即其他想反驳的人都闭了嘴,二娘吓得立即从女人桌子上跑了过来,拉着小四就要给老爷子下跪道歉。奈何,轩辕锦业仿佛吃了称坨铁了心,死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父亲。
轻悠想劝,却被亚夫拉住。
轩辕锦业说,“爹,你就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对不对?不管我说什么,你连想都不想就当成是错的坏的没道理的。那你还要我留在坊子里做什么?”
他一眼扫过轻悠和亚夫,眼底喷火,“现在你有了得力的女儿和女婿,自然看咱们这些人不顺眼。既然此,我就不留在这儿碍您老人家的眼了。”
轩辕瑞德气得大喝,“你,你这个孽子!你就有本事眼红自己妹妹,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肚子里有几碗水跟人家比,你为家里做过什么,你除了败家玩女人,还会干什么?!你走,你个兔崽子有种走了就别回来,不准再踏进这个家――”
老爷子身子一晃,跌座回椅子,轻悠等人急忙上前帮抚胸口顺气。
轩辕锦业恨得咬牙,看也不看被气得又白了脸的父亲,甩开了母亲的手,大步离开。守在门外的一道身影,在织田亚夫的眼光下,立即跟了上去。
二娘哭着叫着,跪行到轩辕瑞德面前,扯着裤管子央求要把小四找回来。
轩辕瑞德脸色冷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一口气哽在胸口,久久咽不下去。
当下,大堂里飘荡阵阵诱人的食物香气,众人却再无胃口。
轻悠看着父亲身侧紧握的拳头,心里沉甸甸的,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潇洒。这才刚刚宣布要改,家里人心就不齐,以后的路恐怕更难走。
轩辕瑞德收回眼,看到女儿担忧的眼神,轻咳了一声。轻悠急忙给父亲盛了一碗汤,父亲拍了拍她的手,上面轻微的老茧咯到手背,她心底微微一酸。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
她丢下父母这些年,没能在他们身边这他们分忧解劳,害得老爹连病都没时间好好养,为了家里操碎了心,已经是不孝。这一次坊子大改革,无论何,她也要为父亲和小叔办好这事才离开。
饭后,在去轩辕清华院落商量后计时,轻悠将亚夫拉到一处僻静角落里说话。
“亚夫,家里的这些事恐怕短期内无法完成。而且,父亲和小叔的身子都需要长期调养,我想留下来帮大哥他们把这个难关渡过去。”
亚夫要开口,就被她按住,“亚夫,我不能因为我的私事,托着你办不成你的正事。要不你先回港城吧,你都出来这么久了,你是一军统帅,怎么能离开这么长时间。现在小叔和爹爹都很认可你了,你不能再耽搁下去。而且,这里也不太安全,万一有人认出你来我怕!”
“就算有人认出,也不会有问题。”亚夫口气十分笃定,更有些强硬,明显是不赞同她这番提议。
“亚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是男人该操心的事,你不用管。”
“可是”
“没有可是。”
他的口气一下强硬起来“轻悠,这不仅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他的目光极亮,她被他话里的深意震动,心口一下满溢着浓浓的热流,说不出的烫帖舒服,感动不矣。
“我必须带你和轩辕清华一起离开。坊子的事只是小儿科,有我在,一切都会很顺利。你以为,当年被革去亲王爵位,还能操纵东晁经济走向,拿到所有军权,靠的是什么?要是事事亲为,我早被累死了。总之,这种大事,必须听我的。”
呃,这个
可是实实在在一家之主的口气了。
轻悠心头再有十二万个担忧,也被亚夫强大自信的目光给镇住了,依赖依靠的感觉从来没有此强烈,感觉好踏实。
轩辕瑞德房里除了大哥宝仁,四房都在,个个脸色惶惶,都是一副担忧状。
在大多数时候,变革对于男人来说是除旧迎新,而对女人来说却是致命之伤。尤其对于已经生儿育女的女人来说,她们更多渴望的是稳定持续,而不是一日三变。
轻悠可以理解,就连同母亲在内,都在此劝说父亲暂缓改革,从长计议,以防大乱。
而今看来,这场坊子的大变革,还没开始,不安的因素就已经席卷了整个轩辕家,下至刚才来的路上听小厮丫环婆子们不安地议论,上到眼前连一向不过问外务的女人们居然都联成了一片,前来说和。
众人看到他们进来,目光各异地看过来,有不悦,厌恶,也有冷漠,鄙视,也有欣悦,期待。
轻悠很清楚,自己的立场,现在在家中已经拥有了举足轻重的份量。
在母亲期待的眼光中,她深深看了母亲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父亲没有表情的严肃面容上,走上前,“爹,生产线的设备最快两周后就能送到。当务之急,就是准备厂房。”
话一落,男人们这方目光大亮,仿佛轻悠就是那股东风,点燃了这场改革的大火。
女人们则纷纷嚷了起。年长的大娘二娘,责怪轻悠不知轻重,胡乱来;年小的宝月锦绣,就嘲讽轻悠见势忘义,巴结上父兄得瑟了。
轻悠淡淡地看着听着,不置一辞。
三娘看女儿此,也不再多说什么,退出了房间。
轩辕瑞德低喝一声,“吵什么吵,头发长见识短。这事儿现在就这么定了,你们要是真为家里着想,就给我安份守己,别跟小四那小子一样惹祸,节外生枝。”
将众人喝斥出房,留下宝仁、轻悠和亚夫,又接来轩辕清华,关门商量后事。
今夜,轩辕家的很多人怕是要失眠了。
宝月和母亲从父亲房中出来后,就一直听着母亲抱怨二房没用,三房懦弱,四房墙头草,又挨个儿地把别房的孩子骂了一通。
她心头烦躁,借口要出去给丈夫打电报求助,偷溜了开。
回头就叫了小厮往外送信去。
她的小厮才离开,十一郎就回来了。
这时,亚夫和清华刚辞了轻悠母女,见十一郎回来,忙问起办事情况。
“人的确进了赌坊,不过很快就抱着一包东西出城。太远,我没跟。”他看了眼亚夫的表情,继续说,“刚才回来时,我看到一个小厮出门去,好像是那个三小姐的人”
这方父子两对视一眼,心下沉吟,都未再开口说什么。
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时,就有天锦坊里的老守门人跑来,一脸惶色不安,嘴里直嚷着“不好了不好了”。
“罢工!”
轩辕瑞德刚就手的茶杯哐啷一下打落地。
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传进轻悠耳中,她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反应来得这很快,还这么大。罢工兼游行示威,这恐怕是芙蓉城纺织行业进行西化改革,有史以来的第一遭吧!
不敢多想,迅速换好衣服,去父亲院落。刚出门,就碰上织田亚夫。
“别急。”
“嗯,我不急。”
因为有你啊!
她轻轻一笑,蹦上前握住他伸出的大手,十指紧扣,一起往大院去。
元帅的女孩 54。变革2-一家人,几条心?()
“把那臭小子给我找回来――”
刚进院子,就听到轩辕瑞德愤怒的叫骂声。
轻悠和亚夫对看一眼,快步走向主屋,就见门外站着窃窃私语的一堆女人。女人们看到他俩,立即划分成几派。
四娘脚下偎着妹妹小九,忙欺上前问,“轻悠,这可坏事儿了啊!你来得正好,老爷最疼你,你快进去劝劝他,兴许现在打住,还能挽回损失。要再拖下去,恐怕全城的人都要看我们天锦坊的笑话了,到时候”
“哼,我看某些人根本就是故意回来触家里霉头的。他们没在时,家里一直好好的,这一回来,就又是动刀子割爹的胆,还气走四哥,简直就是天生的搅屎棍儿。”
小五锦绣撑着腰由两个丫环扶着就从廊外走了进来,小六锦纭急忙去扶姐姐,小声劝说就被锦绣拧耳朵教训,那模样跟二娘几乎出一辙。
轻悠没有理睬这些闲言碎语,和亚夫在门外只站了一站,就被轩辕瑞德叫进了屋里,留下一干没资格进屋的女人们大眼瞪小眼,满腹牢骚妒嫉无处发。
跨进门的一刹,织田亚夫的眼角扫到一直静默地站在门外的小三宝月,神色凝重间,又有几分不同他人的急躁。
此时,屋里除了轩辕瑞德父子,只有大房二房在。轻悠进屋时,两个女人就被喝了出去。
大房却适时拉住了轻悠的手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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