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十上百米,它的主躯干我们还看不到,光是脖子都有小桌子那么粗,这尾巴一扫,震得青铜树上的四口铜钟发出巨大的轰鸣,无数铜铃也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经久不绝。
我手上生疼,大家也都差点把持不住,耳朵被那些铃声和钟声吵得受不了。沙漠之虎突击步枪本身就重,一下就脱了手,要不是奎子用枪带背着,我们这唯一的主武器就要直接掉下去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巴蛇见这一招奏效了,越是发力猛抽树干,我们得到了教训,都拼命地抓紧铜树,青铜神树的剧烈震颤将大家全都搞得虎口崩裂,满手掌的血顺着树枝往下流淌。血腥味刺激了巨蛇,它显得更加兴奋,好像在玩着猫鼠游戏,乐此不疲。
张弦空出一只手来,摸上了背后的古剑。我知道他是想拼死一搏,虽然李亨利的能力尤在他之上,但对付这种远古的巨型生物,还是需要神兵利器的翼助。这个时候如果说有一个人还能尝试反抗的话,无论希望多渺茫,也唯有他可以一试了。
“轰!”巴蛇再度敲打青铜神树,张弦浑身一震,手上的剑竟然掉了下去。更惨的是,唯一子弹充足火力猛的奎子,整个人都掉了下去,正巧摔在巴蛇的头顶,将它打得往下一沉。
我们的心也随着沉了下去,谁只要掉下去都活不成,何况还送肉上门?奎子肯定没命了。
李亨利怒吼了一声,我看到他浑身都开始流血,染红了衣裳,似乎是之前就受伤了,只是我还不知道。巴蛇一下下的敲击青铜树干,大钟猛烈撞响,眼镜和瘦货也把持不住掉了下去,被青铜枝桠层层拦截,瘦货拼命地抱住了下面的枝桠,但眼镜还是掉下去了。瘦货现在已经处于巴蛇的攻击范围,它只要一张嘴一探脖,就能将他生吞了。
我被风铃声和钟声震得迷迷糊糊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忽然我发现整棵青铜树都在闪闪发光,就像是炽热化了一样。我觉得自己像是要沉沉睡过去,浑噩得不行,但一闭眼一睁眼,忽然又觉得说不出的通透,人清醒得像是要飞起来。
青铜神树上好像有很多人在跟我说话,又像不止是人在说话,包括蛇虫獴蚁,无数说不出的生灵,它们的内心世界,包括很简单的进食思维、求偶思维,自卫意识,以及无穷无尽的恐惧。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作为人是多么的幸福,那些自然界中存在的恐惧,是无时不刻不在上演的,那些生灵每一次恐惧神经的震动,都是我们足以上新闻、写成书的的大事件,所以它们一直都在警觉、惊恐、挣扎、狂怒中交替,哪怕是最开心的时刻,在下一秒都可能惊悸而死。
我感受到了那种恐惧,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它们好像通过青铜树的能量流动,钻进了我的身体,化成了我的一部分。
当恐惧累计到一个爆炸的点时,就会产生质变,我觉得这一刻,我就是恐怖的化身。
我看着下面凶狂的巴蛇,我要它感受我此刻所代表的无上恐怖,它似乎感受到了。但它足够强大,它显然不服气,不愿意被驯服。它冲着我游了上来,缠绕着神树,就像是上古神话中的烛龙缠绕着撑天之柱。
脑海中的恐怖开始爆炸,就像单细胞无限复制分裂形成了辐射效应,我完全承受不了这种激烈的思维分裂,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像是可乐在脑子里汩汩冒着气泡,就好像被某种极为复杂的恐怖意识所支配,一片雾茫茫的。
我眼里看到一种虚无的辐射以我为中心,瞬间弥漫了整个深渊。我看到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巴蛇眼中充满了恐惧,忽然它的身体急速往下滑去,迅速游弋逃离,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巨大深壑里。
我感到极度疲倦,闭上了眼睛,但还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因为害怕而睁开。我紧紧抱着青铜树的枝桠,看到他们都愣了起码有半分钟,东海才一个激灵,惊慌地问:“我糙,刚才是怎么回事,好像有恶鬼将我完全压制住了!”
李亨利惊惶地说:“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不要再往下走了,我们马上撤出去。”
我吃了一惊:“奎子和眼镜还在下面,是生是死不知道呢,瘦货也还挂在枝桠上,撤个吉跋撤,赶紧救人!”
李亨利这才如梦初醒,着急地说:“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刚才那股精神压制太强大,根本就不是人间的力量,把我都给镇住了。”
他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很奇怪,加上看他脸色有点发死气,没精打采的,我忙问他:“刚才看到你浑身流血,你没事吧?”
李亨利说:“先救人,我的事你别管,死不了。”接着他就往下喊:“奎子,你们还活着吗,能听到的话应一声。”
奎子在下面喊:“我没事维生哥,就是手臂脱臼了。眼镜比较幸运,一路挂着树枝下来,没什么大问题。你们赶紧下来吧,帮我接一下骨,哎呀疼死我了。”
瘦货没要我们救,自己就爬下去了,我们到了底下,张弦捡起了古剑就说:“你们回去吧,这里的确不是人该来的地方,恐怕再深入下去,有人会死。”
我吃惊地问他:“这话什么意思?那你呢?”
张弦笑了笑说:“我和你不一样,没那么容易死。有些事,当决定去做并且已经在做的话,是走不了回头路的。”
第175章 命运的棋子()
张弦对我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我以为他至少说句保重之类的,可怜我自己都没开这个口,他走的太决绝,我知道,那是他的执著,他的梦。和我不一样,我的生命至多一百年,从常理来说肯定还活不到,我的心魔无法产生那样漫长的积累,但他却必须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否则在以后永无尽头的岁月里,他会疯掉的。
我没他那样的本事,不敢陪他走下去,要知道这是连李亨利都感到畏惧的地方,将要面临的危机,肯定不是我冒冒险就能解决的。
我虽然为了寻求答案而来,但大好的生活等着我,绝对不会去白白送死。
张弦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到他负着古剑的孑然,那孤独的背影让人不舍到心痛。我最后一个爬上青铜树,刚爬了没几步,就感觉到青铜树猛地一震,接着吴敌大喊:“不好,有东西到树上来了,快退下去!”
我料想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往下退,到大家都下了树的时候,那东西也追下来了。等祂靠近了一些,我才看清楚是道粽。
我们都吓了一跳,道粽的恐怖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没有把握制住祂,只好跟着李亨利一起往前跑。我还在想李亨利刚才为什么不拦着张弦,或是跟他一起去冒险,李亨利就开口了。
他边跑边说:“我知道拦不住小哥,没想到还是得陪着他走这一遭。也许这就叫天意吧,我们从进来时就注定了是一盘棋上不同的棋子,看似各自为战,其实休戚相关,不得不发。”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粽还可控吗?”
他摇头说:“刚才那一场来自于这地下空间的恐惧压力大侵袭,已经彻底将祂同质化,现在的道粽十分恐怖,你最好别惹祂,否则会死的很难看。”
他的话让我感到一阵不安,我觉得刚才那股恐怖辐射,好像来自于我的内心,但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
胡子在后面喊:“李老板!你在前边开路,我和老吴断后,大家赶着点儿,离道粽的气场距离越远越好。这地下凶得很,要走平坦路,全靠你了!”
李亨利没说话,闷头往前冲,很快将我甩开了一大截,手电筒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影子,时隐时现。
我心里发虚,忙喊:“大家将武器都准备好,奎子哥,你和我做第二道攻坚力量,东海你保护好瘦货和眼镜。”
瘦货说:“我呸呸呸!就他还保护我?他那破令刀哪有我的军刺有杀气,那就是个杀猪刀。我这个,可是我爷爷在战场上杀鬼子用的,见过人血,起码得杀了有几百个鬼子吧。”
“我相信这把短剑见过人血不假,可杀了几百个,你也太能吹了吧。你爷爷要是有这个本事,你他妈还在乡下种田?”东海喷了他一句,他就不做声了。
眼镜说:“杀敌的战刀的确有杀气,但也是有讲究的,不是说随便杀了一个两个人,它就能起作用了。在三法书里提到过这个,杀一人祭刀,杀十人开刃,杀百人成煞,杀千人聚灵。它们都有名堂,沾血那第一人很重要,不能滥杀,例如上阵杀敌,算祭刀,杀恶霸强人和杀过人的人,也算祭刀,这都叫杀魂,相当于浸润出这把刀的命脉。往后去,则分别叫十人斩、百人斩、千人斩。要想它能制服粽子,起码得是个十人斩起步,这刀才能生出真正的杀气,对付厉害一点的,就要用百人斩以上的刀了。”
瘦货赶紧问:“那万人斩呢?”
眼镜说:“万人斩不叫万人斩,叫屠器,那就是神器了。这种凶器只见于书中理论,估计除了蚩尤的虎魄刀,这世上再也没出过第二把。连小哥的霜锋古剑都只是个千人斩,估计是上过战场的。”
吴敌骂了一句:“小狗日的,你们在中间很闲是吧,要不咱们来换换位置?”
吴敌一骂,他们就都不说话了。
李亨利在前面等着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走了,我想想就觉得有点忐忑。等我们跑去他身边时,才看到这里有个大平坑,坑里很潮湿,有很多人和野兽、昆虫的骨头散落在里面,骨头已经半腐烂化,黑黢黢的。平坑的正中心有座石台,石台上立着一尊雕像,牛角虬髯,眼如铜铃,十分英武。
我正准备去看看石碑上有没有文字,李亨利忙将我阻拦住,说:“这是蚩尤的神像,为什么这尊石像会立在这里?看来前面不远肯定有建筑。”
我也不是非要下坑里去,他这么一拦,也就作罢。倒斗这么久,这点常识我早就懂了,但凡立着石像,就可能出现古建筑,也许是古墓的石像生,也许是宗庙的正主塑像或是守卫塑像,也许是神殿的诸神祭祀,在中国,以宗庙居多。
蚩尤是兵主,天主地主之后唯蚩尤,所以很多人喜欢借他的杀气来镇邪,虽然将其用于守卫多有不敬,但古来帝王术为了政治需要,支持儒家尊黄帝贬蚩尤,将他混为邪魔叛将,说他是年兽化身,老百姓以讹传讹,有这种布局也就不奇怪了。
可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是秦岭祖龙脉的心脏命脉所在,神灵之葬地,不能作为人冢使用,会犯大冲,简单来说就是人受不住这样强烈的龙气,反而有害,道粽陈大寿就是个例子。
如果这里真是墓葬,谁有这个本事,能葬在这里呢?
李亨利低声说:“跟紧我,千万不要进这个平坑。小心点往前走,估计这里有名堂。”
我们顿时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吓得我脑子里“嗡”一声颤。我们赶紧关灯,警觉地回头,发现那些中东人又下来了,他们牺牲个体,让道粽杀掉了几个人,其余的人趁着同伴制造出来的机会突破了这道恐怖防线,一共过来了五个人。
胡子小声说:“这些人简直疯了。他们手上有突突枪,赶紧在边上躲一下,让他们先过去。”
他说的突突枪,是说的连发枪,也就是这帮盗墓贼手里的突击步枪,我们听了赶紧往山壁的凹陷里躲,那帮人看到蚩尤神像,好奇地跑到平坑里瞧。眼镜偷偷说:“那个平坑是祭品坑,进去很不吉利,所以李老板才不让二黑下去。如果诅咒真有用的话,这帮人肯定要倒血霉了。”
那帮中东人在石碑上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发现,就用手电筒四处照射,一下子发现了我们。奎子苦笑了一下说:“看来倒血霉的是我们,干吧!”
他出其不意,一枪点射放倒了一个,顿时所有的子弹“突突突”朝我们打过来,幸好这个凹坑比较深,不然这一梭子下来,我们就都得成了蜂窝煤。
“敌人火力太猛,现在怎么办?”眼镜鼻梁上的眼镜都快吓掉了,赶紧扶了扶,紧张地问。
奎子从鼻腔里冷笑了一声,说:“敌人?一帮盗墓贼而已。坚守一下,等他们一梭子打完上弹匣的时候,我们就发动攻势,他们现在没有掩体,比我们惨,无非是火力猛一点。就算是事态没什么进展,道粽也快过来了,收拾他们都不用我们动手。”
第176章 化羽地()
奎子是个实干家,枪声一停,他马上从地上趴了出去,不愧是干过特种兵的汉子,速度快得就跟泥鳅钻地一样。我顺着墙边偷偷往外看,举着手枪准备随时掩护他,只听他枪一响,对方两个人同时歪下去了,这家伙居然是一枪穿俩!
吴敌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说:“嘿,奎子兄弟,神了。”
等他话说完,奎子已经钻了回来,对方连着放了空枪。他哈哈笑着说:“我不神,是这枪精度高。让这帮家伙浪费子弹去吧,没脑子。”
李亨利提醒他说:“大意可要不得。中东那边民风彪悍,加上又是连年的战乱,不要小瞧了他们的战斗能力。”奎子连着说那是那是,我鄙视一下还不行吗,心里谨慎着呢。
那边零星地响着枪,估计遇上对手后,他们也不敢再托大,拿出了战术真本事。
可这样一来,我们也不敢轻易冒头了。
不过我们不急,只要这帮人没有冲过来扫射,胜算就没我们大,他们只剩下三个人,我们这边有八个,放乱枪都能打中他们。
那边枪声忽然很密集地响了起来,一梭子花生米巴不得一下子干完似的,我们感到很纳闷,都趴着看。
只见他们对准来时的路上扫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而地上那两个死掉的人更恐怖,就那么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身上竟然都长满了白毛。
眼镜吃惊地说:“这是化羽地,一种神墓的吉穴!”
李亨利忽然说:“不打了,一起对付道粽。”他说完就跑了出去,也对着来路上射击,那三个中东人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温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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