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你是说,寄主被咬时是什么状况,孵化成型后新生命就会长成什么样子?”
张弦点头:“这只是个比方,还需要条件允许,毕竟小小的尸鳖想要在孵化后的数小时甚至十几分钟内长到成人大小,需要大量的营养物质来消耗,并转化为人体的各种组织,这种剧烈的生物化学反应,对环境要求十分苛刻。”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似乎意犹未尽:“当然了,长生这种事情,原本不是这个时代的科学能解释的,就说是鬼神也未必不可以,其实我不比你多知道多少。”
我吓了一跳,忙说:“跟好莱坞科幻电影似的……但科幻的事情都有个来由,明白了就不怕,哪像我遇到的这些粽子幽魂,你这样讲这会害死人的。”
张弦苦笑了一下,干脆不做声了。
何晓晴冷不丁讲了一句:“哇,你什么都知道,我简直崇拜死你了。”
张弦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严厉地说:“敢不敢再大声点?不作死就不会死。”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何晓晴吓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过了一会,她赶紧拍拍胸脯给自己压惊,小声问:“你居然会说网络词汇?”张弦对她彻底无语了,直接将她往我身边一推:“你来管管她。”
这死丫头,我哪管得了她,这就是个鬼灵精,把张弦吃得死死的,连他有点土里土气的都看出来了。不过这是个非常时期,我只好扮黑脸瞪了她一眼,还真把她给镇住了,看来我两年小管理倒没白当,还是有杀气的。
我刚以为管住了她,她就照着我的胸前给了一粉拳,劲儿倒不小,我又完全没防备,打得我往后一个趔趄,赶紧扶住了洞壁才稳住。忽然手指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我赶紧喊:“快打灯看看,我好像被蜈蚣咬了。”
何晓晴“咦”了一声,大家都朝我看过来,我才意识到刚才太紧张,嗓门太大了。
何晓晴说:“据我所知,这么深的溶洞里根本不会有蜈蚣之类的爬虫活动,你是被石头尖尖给戳了一下下吧?”
何晓晴的外公李教授是考古专家,她的话还是有一定学术分量的,张弦听了显得很紧张,忙抢了何晓晴的手电筒照过来,我一看还真是被石头弄破了手,张弦却二话不说,从衣服上撕了块布条,将我受伤的那根手指根部扎紧,并一直挤血。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张弦拿手电指着洞壁,说:“你自己看,那是什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不对劲,但觉得张弦说有东西那肯定是有,就仔细地观察了一阵,才看清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竟然都是尸鳖!这些尸鳖虫有的一动不动,有几只还在缓慢地爬着,因为它的石壳和墙壁颜色一模一样,所以我才误以为是石头棱角。
我们几个都吓得赶紧往中间挤,本来溶洞这一段就不宽敞,现在几个人挤在一堆,还有个大姑娘,让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赶紧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尸鳖会将我变成复制人母体,然后生成一个携带我记忆的‘新生命’?那……这不是存在两个我了?”
张弦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只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小心不要惊动它们,你刚才喊那么大声,李老板肯定听到了,他很快就会顺着声源找过来,我们现在就得转移!”
我瞅了他背后的古剑一眼,他知道我想什么,就说:“别指望我去打架。我是不怕他,但他现在是想对你们下手。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做,出了事我肯定顾不上。”
梅生伯说:“事不宜迟,那赶紧走。”
我们连着在溶洞里瞎窜,绕了好一阵,我都不记得来时的路了,估计他们肯定也记不住,张弦忽然停下来问我:“你感觉怎么样?”
我一时没会意过来,说:“什么怎么样?”随即我意识到他是在问我被尸鳖咬伤的手指,就说:“很好啊,没什么事。”
张弦却奇怪地看着我,有些不信:“你别强装,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告诉我,迟了,只怕来不及了。”
他说得我心里怕怕的,我没像平时那样开个玩笑,闷声儿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我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头也开始发晕,就停下来说:“不行了不行了,看样子尸毒发作了,我怎么一直头晕,还觉得有点恶心。”
张弦说:“你那是饿的,尸毒发作不是这个样子。”
我心说你又没被尸鳖咬过,你知道不是这个样子。但他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还真是饿了,算算进来的时间,还真不短。
这时候,何晓晴也说自己头昏想吐,,说着说着头就往地上栽,幸好地方窄,被梅生伯扶住了。我看她脸色发白嘴唇也发青,下意识地砸巴砸巴嘴,发现自己的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些发木,这才意识到不是肚子饿那么简单,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用力嗅了嗅,实在憋不住问他们:“你们有没有闻到香气,跟烤鸭腿似的?”
何晓晴白了我一眼,又用四川话说:“鸭腿儿你个锤子哦,你个闷墩儿,我还粉嘟嘟的嘞。妈蛋,你这不是拿我解闷子的嘛,人都饿扁啰,偏要说什么鸭腿儿。你现在就是把我折成纸飞机丢出去,一样可以打旋旋。”
说完她似乎也闻到了,拿鼻子嗅嗅,给个陶醉的表情说:“哈……你莫说,还真滴有鸭腿儿嘞。”
我实在饿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都懒得跟她碎嘴,怕她没完没了的。这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仔细一听又没了。
我以为自己耳鸣幻听,就没作声,没想到走了十几步,那“咕嘟”的怪声又响起来。我问了他们,都是说听到了,我才确信不是自己耳鸣。
“咕嘟……咕嘟……”那声音时隐时现,听不大分明。
洞里本来是很冷的,但走到这一带,开始有点暖气流,说是自然风吧也不太像,况且这么深的洞穴里,哪来的自然风?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张弦说可能是史前巨兽,让我们都提防着点,我吓得又拔出了伞兵刀。
小心翼翼地走了半个小时,已经感觉不到溶洞中的寒意了,前面拐角处有微微的红光,是接近橙色那种不纯正的红,而且有种怪异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跟泥巴里的猪哼哼似的。
刺鼻的怪味儿越来越浓,像是极香又像是极臭的,说不上什么味道,随着味道渐渐浓烈,我才明白过来,这就是我感到头晕的真正原因。
等到我们拐过前面那个弯,顿时惊呆了。眼前是一汪污浊的水潭,具体的说来也不是水潭,因为潭中的液体是黏稠的油膏状物质,发出烧红的烙铁那种半通透的微光,那奇怪的“咕噜”声响,是谭底冒上来的大气泡。潭里发出一股怪异的恶臭味,如果将它稀释很多倍,就是我们刚才闻到的烤鸭腿香气。
这种现象太奇怪了,完全颠覆并刷新了现有的考古探险资料,而且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壮观,不光是我,他们几个看到这一幕,也都是惊得说不出来话。
第69章 尸膏油潭()
浓烈的恶臭味道钻进鼻子里,想不闻都不行。我们再也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连张弦都不例外。
我捧着肚子弯腰吐了一阵,梅生伯忽然大喊:“快跑!可真要血命了,别呆在这里!”
看症状,这些恶心的粘稠液体应该是有挥发性神经毒素,并且会造成吸入性中毒,我哪里还敢磨蹭,赶紧和他们三个人一起远远躲开。头越来越晕乎,恶心得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估计是我跑得急,吸进去太多毒气。
梅生伯皱着眉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死人身上的东西,你说呢?”他问着张弦。
我估计西阳地宫里也有这种东西,不然梅生伯不会这么问他。
张弦也点头说:“是尸膏油没错,人死了之后脂肪在表皮上形成的蜡化物。”
他咬了下牙根,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说:“可仅仅一具尸体,能产生的尸膏油十分有限,内脏和肌肉都是会腐烂分解掉的,像这种超大量的尸膏油聚成深水潭,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
经他一介绍,我更加受不了,估计他当年也没少遭这罪。可是我已经连口水都吐不出来,干呕了一阵。我怎么想都不对劲,顺了顺气说:“你们不觉得很反常吗?如果小哥敢对刚才的话打包票,那么这些尸膏只有一种形成可能,那就是人为造成的。”
张弦说绝没有一点夸张,瞧他那神情,只差没拍胸脯了。
梅生伯摇头说:“这要是人为造成的,得杀死多少人!还不知道那下毒手的人有什么目的。”其实刚刚我话说出口,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这里可能隐藏着一桩性质极为恶劣的杀人案件!
他用脚踹断一根尖尖的石笋,用力丢进那尸膏油潭里面,过了一会儿,从下面翻上来了好几根人骨头,吓得何晓晴一直往张弦前面钻。张弦忽然推开她,指着潭里面失声喊:“你们快看,那些骨头是不是不正常?”
我说:“人都烂了,骨头还想有个齐整吗?”
张弦说:“不对,我不是说这个。你们仔细看!那有好几根翻上来的尺骨,尾端结构都一模一样,这是不合常理的,从解剖学上来讲,每个人这个部位的骨骼细节都应该有点不同才对。”
他不说我还没留意,这一看还真是不一样。张弦又说:“要是碰巧两根尺骨长成一个样,那还能说得过去,可你们看看,刚才都翻上来五六根了,全都是左手的尺骨尾端,有一模一样的增生突起,这说明什么?”
我吃了一惊,难道他的意思是说,有好几个左手长得完全相同的人?
张弦一直盯着潭里,看那些骷髅头和散乱的骨架缓慢地沉浮。他说:“我倒是有点怀疑……算了,估计不大可能。”
我看他说话老是吞吞吐吐,就猜他有话不好讲,今天他一直这样说话,有点怪怪的。不过他应该没有坏心,他不愿意讲,我应该也问不出来,毕竟这么重大的指控不是开玩笑的。
张弦忽然问我们:“你们有没有听过鳖灵王的传说故事?”
我摇了摇头,不过来了兴趣,他忽然说这么一句话,肯定不是为了讲故事解闷儿,他之前就提到过鳖灵王的第四长生法,莫非跟眼前的事情有关系?看来从这里回去后,我还要恶补一下相关知识,不然简直没法交流。
我以为大家都不知道,梅生伯和何晓晴却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听过!”
我吃了一惊,佩服地看着他俩,梅生伯解释说:“关于鳖灵王,我是知道一点的,不过也就真的是一点神话传说而已,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何晓晴马上接口说:“我也知道!这是我们古蜀文化中的一部分,古蜀国有过四代杰出的帝王,鳖灵王是第四蜀帝,建立了开明王朝。他本来死了,尸体从楚国沿江逆流而上,飘了好几年!一直飘到了我们成都的郫县,被人打捞起来厚,居然又活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梅生伯意味深长地说:“我看这事情靠谱。你们说说,开明帝这鳖灵王的称号,会不会和尸鳖有关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事实上,我对此一无所知。张弦看了看出口,压低声音说:“这事儿回头再讲,我看李老板八成快找过来了,咱们赶紧撤。”
张弦边走边说:“外面是不能去了,我们接着往里走。李老板肯定会去铜棺那里假意碰头,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没有回去过。以他的聪明才智,多半猜到我们在一块儿了,不过他肯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除非逼到最后,我是不愿意和他正面动手的,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多半跟他有关系……”
从一开始认识李亨利,我就认为张弦跟他暗地里在较劲,现在看来果然没错,他们两个人的恩怨我不想掺和进去,但现在看来,要想保命还得站在张弦这一边。而事实上,张弦早就和我站在了一起,彼此像兄弟一样亲密。
我点点头说:“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随着我们离尸膏油潭越来越远,洞内的温度又开始下降,那恶心的气味却一点也没减轻,这让我感到很不安。忽然张弦熄灭了手电筒,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
四周一片漆黑,我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使用光源。在恐怖的环境下呆久了,大家心里都有数,谁也不敢闹出点响动来,这时候我才发现前面有人。
在溶洞的最深处,居然有一盏灯,闪烁着绿色的光。那油灯缓慢地移动着,像是有人朝我们走来。一眨眼的功夫,一盏灯就变成了两盏灯,我心里砰砰直跳,才注意到那两盏灯十分对称,居然是一双眼睛!
那双油灯一样的眼睛朝我们盯过来,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有点像野兽的呜咽,我相信这里绝不可能出现野兽,没有什么大型动物会选择在深度长达几小时路程的洞穴里做窝,而且这里阴冷闭塞,有的地方还需要人侧身爬着才能进来,这对于大型野兽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发怵,照这个情况来看,多半是野人或者粽子!现在我知道世界上真的有粽子,那么只能说野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没有粽子,野人茹毛饮血,据说有吃人的恶习,如果住在史前溶洞里,那就很可能是穴居人,它的目光进化得这么锐利,也不能小觑了。
四周安静得出奇,我甚至能听到别人的冷汗“吧嗒”滴在地上的脆响。我们全都搞得一身臭汗,如果有野兽出没的话,肯定很容易就闻到我们的气味,但是前面那双眼睛茫然地盯了过来,目光总是在两边墙上晃悠,似乎对我们没什么兴趣。
黑暗中光源能传播很远,由于没有参照物,我根本无法准确地判断出我们和他的距离有多远,看眼睛的高度,应该是个人。可那么远的距离,人的眼睛应该没这么大,而且人眼在夜里也不会发光,这一看就明显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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