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爬跨的灯奴,我明明看到他已经溜下来了,可竟然还在那灯奴的背上!
阿佑不断地在不同的灯奴背上爬上爬下,我发现墓道里渐渐地灯火通明起来,仔细一瞅,凡是他爬上去过的灯奴背上,灯盏居然都亮了起来,焰火随着他跑动带起的阴风,明灭不定。
我们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原来阿佑是在点灯芯。可是他为什么每点燃一盏油灯,明明看着离开了,背上却还有一个“他”?
难道灯奴有瞬间复制人的能力?镜像人?阿佑点灯干什么,他知不知道这个情况?还是说,他真的像东海说的那样,被同化了,成了鬼,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分化变异的恐怖乱象?
骑着灯奴的“阿佑”们朝我们三个人这边爬过来,脸上浮动着那种说不上名堂的诡笑,灯奴的脸上是凶恶而又痛苦的表情,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穷凶极恶,形容祂再恰当也不过了。
我忙低声对他们两个说:“快点走,这里不能待了。”
阿勒问:“进去还是出去?”
东海说:“废话,当然是退出去了。百鬼夜行啊,这阵仗要死人的,已经死了一个,咱们三个搞不定吧?”
我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气味,好像淡淡的尸臭,阿佑忽然凭空出现在东海和阿勒背后,我吓了一大跳,指着他们后面,惊恐地说:“他在你们后面!”
东海回头看了一眼说:“你他妈别瞎说,我后面哪有人?”
我忙说:“尸臭没闻到吗?”东海听了,脸色忽然猛地一变。
阿佑忽然诡笑起来,伸出苍白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东海“妈呀”一声鬼喊,拔出伞兵刀就往后面捅,他们两个僵持在原地,也不知道东海刺中阿佑的幽魂没有。
我看东海被这个阿佑抓住,两个人好像抓着手没反应了,心里一急赶紧跪下,朝阿佑的幽魂不停磕头:“阿佑,你放过他吧,放过我们吧。我们马上退出去,再也不进来了!这个斗太凶了,咱们合作一场,你丢了命,好歹救我们一命……”
东海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老子的命是挣来的,不是求来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咧。再说了,你求爹爹告奶奶的,以为祂能听懂人话?”
阿佑忽然开口骂道:“你小子,连续拐着弯骂老子,一会儿咒我死,一会儿骂我不是人,老子的命硬得很,没那么轻贱!”
我忍不住吃惊地问:“你没死?”
阿佑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东海接口道:“手上有温度,没死。”
我惊道:“你他妈这不废话吗,赶紧过来!活人转阴,体温肯定还在,生命特征还有,但是祂已经不是他了,很恐怖的!”
东海讲了一句粗话,“我靠,”他脸色一变,说:“你别吓老子,尿都要出来了!”
我忙从地上爬起来,就准备去拉他,阿佑忽然又开口说:“老子活得好好的,你们看看周围,吓老子一跳!”
我愣了一下,朝四周看过去,只见灯盏全都亮了起来,应该是被他点亮的,那些灯奴都还在原地,像是没有动过。我奇怪地问:“这怎么回事?”
阿佑说:“这里有阴功,我点了灯,驱散了黑的东西,加上这种油灯是特制的,闻着这种香气,能解尸毒,提神醒脑。”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变成了很多个,每一个都骑在背上冲我笑,这怎么回事?”我忙问道。
阿勒说:“奇怪,你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嘞,我看到的是阿佑将自己脑袋拧下来提在手里,到处晃嘞。”
东海说:“这事不靠谱,严重不靠谱!我看到的和你们都不一样,恐怖多了!我跟你们说,我……”
“别说了,自己留着宵夜吧!”我打断了他的话,不想问他怎么个恐怖法。比提着脑袋和变成很多个还恐怖的,能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开肠破肚恶心巴拉的,听了反而是心理负担,起码我要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我问道:“阿佑,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尸毒造成的幻象?”
阿佑点头道:“简单看,可以这么理解,要往复杂了说,当然也有些说道,不过处理起来也差不多,我就不多讲了。”
我想他要说不说的,是那什么黑的东西吧,虽然我只是猜测,不过估计应该是阴功之类的恐怖东西,充斥在这空间里,光亮一起,就被驱散了。
我放下了心,却又出现了更多的疑惑,忙问他:“这个墓少说也该有几千年了吧,怎么灯油没挥发掉呢?”
阿佑说:“你问到点子上了,因为灯油已经固化了,而且外面用金箔纸包了起来,所以能管很长时间。这是一种经过古人特制的鲸鱼油,无色无味,它不是没有挥发,而是没有挥发完。”
“这种鲸鱼油添加了很多其它成分,自然挥发能产生特殊的化学反应,具有致幻效果,但这种特殊的化学结构只要空气中有火烧一会儿,就能被破坏掉,并产生一种亦香亦臭的怪味。”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刚才说的尸臭,就是这种气味。”
我苦笑说:“敢情我们三个在这里演丑戏,就你一个人是观众。这也太搞了吧,我还为了东海向你下跪来着。”
阿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又没叫你下跪,是你自己不信我,那没办法。”
我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在这之前,我还觉得他和张弦是一类人,现在发现他们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张弦比较忧郁,而他似乎透着一股内敛的豪迈。
“你当过兵?”我问他。
阿佑愣了一下,点头道:“好眼力劲!从十七岁就开始当兵,当了十三年特种兵,刚退下来。”
我看了他一眼:“那得叫你一声哥哥了,看不出来你有三十岁,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
东海显然不信地说:“你就听他吹吧,看能吹出什么花来。今年三十岁,也就是说他85年的人,十七岁当兵,就是2002年。你说老一辈我还信,你爸不就是15岁当兵的吗,一当就当了八年,可在02年,你给我找个不满十八岁的兵出来看看?还十三年刚退伍咧,看他这熟练的点灯手法,北方老摸金范儿,我看是做了十三年盗墓贼吧。”
第461章 石棺葬()
东海说的在理,的确是我没细算,要说摸金校尉,这一门讲究寻龙点穴,风水堪舆,对很多玄学都有涉猎,所以在当今这个社会里,人才凋零,只要他们一出手,就很容易被同行认出来。
阿佑果然笑道:“东海的眼睛就更毒了,不过咱俩都没瞎说,我的确当过兵,也的确盗过墓,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再说,我跟你们争没必要,我也没啥好处,又不好这一口。倒斗开棺,发死人财,损阴德坏伦理,不是好事,也只有现代人才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当年陈琳一篇《为袁绍檄豫州文》,曹操那样权倾一世的大人物,听了都头疼,不是好话啊。要换到现在的人物头儿,摊上这事估计得得意起来吧,扬名立万好机会,一脱成名财源滚滚。”
我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曹操是你们摸金派的开山祖师。”
阿佑笑了笑,说:“咱走吧,这个墓绝对不简单,你们都跟紧我点。”
我也边走边笑道:“咱这回倒斗人可不多,大家都得互相扶持着点,也有个倚靠,谁要是落了单,怕是陷入阴功包围,会死人也不奇怪,这是没有悬念的事。”
阿佑说:“其实一个人也可以,但是要讲究方法,点蜡烛判定是否缺氧,正是规矩中的一条,有人说固定东南角点烛是迷信,其实不是,这是一种表达敬畏的方式,涉及人文。”
东海说:“这我看过,有部小说《鬼吹灯》,里面说到人点蜡,鬼吹灯。”
阿佑笑道:“小说不必当真,但是这本书的考据还是很靠谱的,有很多记载都与摸金派真实的规矩相符,可见作者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东海兴奋地问:“你也看过?”
阿佑说:“咱们倒斗行的人,大多数对凡有本行涉猎的东西都会去看看,就是没什么用处,闲暇消磨时间也好嘛,蛮有趣味的。”
我们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但整体话还是不多,因为怕出事。在墓道里走了一阵,阿佑说看这壁画的风格,这个墓应该是起码在春秋战国以前就存在,而且名叫伽蓝,肯定会有寺院规格的建制,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隅。
他说得让我吃了一惊,如果现在这么大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那么这个斗的规模很可能会超过冥厄地下要塞和蚩尤兵冢,是名副其实的龙楼宝殿。
我们四个人,必须小心谨慎,手电灯光前后左右面面俱到,哪怕是走过确认安全的路,也不敢大意,万一什么东西跟上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路上比我想象中要平安得多,前面远远看见了一口石棺,我心想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正主了。不过因为有之前瓮棺葬的先例,我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墓穴主人的棺材。
经常看到一座墓里有不止一副棺材的情况,在一座大墓里不止埋一个人,还有很多陪葬或者共葬的,这俨然是社会结构,层次分明,尊卑论级。那么在这座地下寺院里,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呢?
我甚至不能够确定这里是不是无忧伽蓝,按他们的说法,塞王以印度阿育王命名的无忧伽蓝,规格建制很大,而除了无忧伽蓝,这一带还有大大小小的伽蓝不下几百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还必须存疑。
我们靠近了棺材,为了检测石棺附近的空气质量,阿佑在东南角摆上了蜡烛点燃,灯火微微摇动,我虽然知道这是我们带起来的风所引起的,但还是有一种心塞的感觉,总觉得这阵仗透着一股阴气。
阿佑对着石棺下跪,拜了起来,我们也只好跟着拜倒,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古人,拜一拜不吃亏,而且我们闯入他的陵寝,心里总是有道德亏欠的。我们拜了几拜就拉倒,可发现阿佑的叩头方式和我们区别很大,似乎礼性很重,果然是摸金校尉一门,颇有古风。
我往前面走,准备看看石棺的建制,东海却一把将我拉住,摇了摇头。我猜想是什么规矩,就顺势回来了。等阿佑礼仪完毕,我们就开始研究起石棺来,东海这才对我说:“有人拜,不论是拜神还是拜灵,我们就不能上前,这是尊重双方的老规矩,不然你生受不起。”
阿佑点头说:“还是东海有规矩,占活人便宜倒算了,如果以身代死者受拜,不是说你就是死人了吗,不吉利。”
我吓了一跳,这话说得,我要真是上前一步,不小心代正主受了跪拜,搞不好还被鬼上身,成了傀儡粽子!虽然说起来有点玄乎,但生人下到斗里,还是小心点的好。
石棺外面雕龙描凤的,虽然我看不懂描绘的是什么意思,但飞天走兽还是能看懂一些,这口棺材规格看起来很高,不然不会这么精致。
我们拿工具撬棺材,费了不少功夫还没办成,黑折子都掰弯了,人累得直喘气,只好无奈地看着。这一次本来说好了,打量一眼就要退出的,准备好工具才进来,没想到一进墓穴,就不可自拔,被一股心思左右着往里钻,到现在才是工具用时方恨少,一根黑折子,不顶大用。
实在没办法可想,我提议先出去拿工具,阿佑笑了笑说:“这就是南派北派的区别,南派倒斗摸金,只为目的,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到最后发展下来,就演变成了对工具依赖非常强烈的派系,而我们北派就不一样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这么沉的石棺,而且棺材缝隙还被封了个严实,不依赖工具能开棺?北派摸金真有这么神奇?我倒想见识见识。
东海摇头笑道:“又开始吹了吧,摸金校尉?程爷倒斗,闯过多少龙楼宝殿,你知道吗?长生不老的人也接触过,各种有本事的大拿,谁也不比你差劲,可见过谁不依赖工具做事的?你当自己是四大名捕里的铁游夏,你的手是铁手啊,无坚不摧啊。哄鬼呢,谁信谁傻逼。”
阿佑手一拦说:“废话少说,你们先退后。”
第462章 最后的摸金校尉()
我以为阿佑会有什么玄奇神通的功法要展示,谁知道他只是磨出了一个玉蝉哨子吹起来。这种玉蝉我见过,以前在大沙漠里,哈布都就吹过这种玉蝉哨,连张弦都着了道。说起来,玉蝉哨是云南蛊女才会的本事,难道这家伙也是个放蛊的?
他试吹了几下,笑道:“还好,这哨子能用。”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丸捏碎了,从刚才被东海撬破的一处棺材缝塞了进去,不停地抖,将药丸里面的粉末都抖了进去。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又开始吹起了哨子,吹的好像是“道情”一类风格的曲子。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平头,看着就不老实的人,居然还通音律,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不过他这样乱吹一气,也不是办法啊,难道要我去忍受一个跳大神的吗?
我耐着性子看他,忽然棺材里“咚”的响了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棺材壁。我吓了一跳,只听他高兴地说:“成了。”
我吃惊得很,忙问他:“你用的是云南的蛊术?”
阿佑好奇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来你懂的真不少,连蝉声蛊都认出来了。不过你别害怕,就算是蝉声蛊,也有分用蛊害人和用蛊办事的,前者需要将自己变成养蛊人,那玩意儿我也怕得很。”
我迟疑着问他:“这么说,你也不懂得驭蛊伤人了?你究竟是不是摸金一门的?”
阿佑说:“正宗的摸金校尉,在职的。我干脆跟你们说了吧,民国时候我去过一次云南,跟一名蛊婆学了蝉声蛊,不过我没有去学那种需要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养蛊寄体的方法,而是学了怎么让蛊虫控制死尸的方法。”
我吃了一惊:“你是想用蛊虫帮忙?那也没用啊,虫子杀人是厉害,开棺做不到吧?”
阿佑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你怎么不感到奇怪?”
我忙问:“奇怪什么?”
阿佑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