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青铜战车碾压了上来,长枪和车轮马上要送我去见阎王,张弦忽然从阴影中窜了过来,两只手一手各自抓着我们的半边肩膀,活活地将我们拖行了四五米,扔进一个巷子里去,但双腿还露在行军道里。
青铜战车“咣”的撞在墓墙上,火星四冒,我一阵胆寒,赶紧倒仰着往后面爬,手上猛地抓住了一只冰冷坚硬的脚踝。我估计是一尊陶俑,于是抱着那小腿肚子借力,终于赶在一戈矛挑过来的当口,将双脚缩进了小巷子里。
接着我意识到自己正抱着一尊兵俑的腿,脑子里忽然被恐惧完全占据了,吓得我缩了手就往边上躲,一直躲到了墙根,才看清那兵俑的脸。
还好它不是活俑。
张弦说:“人都进来了,战车是进不来的,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但我们必须马上走,入口这里太招仇恨了,会引得祂们在这里徘徊,等会儿可能会有步兵俑和射手俑找过来的。”
胡子摸出一瓶水,拧开盖子猛灌了一口后说:“是我疏忽了,没有防备到这种粽子的存在!”
张弦道:“不怪你,当时我们没得选,里面又看不清,人算不如天算。”
蒙毅忽然走到巷子口去,对着战车说:“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将军无礼!”
那战车上的驾马兵俑愣了一下,竟然问道:“可是李信李将军?”
蒙毅说:“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我乃上卿蒙毅!”
战车上的兵俑忽然一剑朝他捅过来,瓮声瓮气地说:“末将护卫京师,虽公族不留情!”
蒙毅赶紧闪开,愣了一下,张弦对他说:“蒙将军,这些兵俑都已经成了粽子,他们只有些残余的执念,不认得你了!我们赶紧走吧。”
蒙毅神情一黯,指着战车上的兵俑对我们说:“我认得他,此人是李将军手底下的百夫长。”
我点了点头,心想什么人都没用,就是你儿子老子来了,照样会杀你,祂们只是僵化的兵俑,回应你的话也只不过恰好是执念在桎梏中和你的话产生共鸣罢了,并不是活人之间的有序交流。
我什么都没有对她说,但他好象自己意识到了,叹了口气就退了回来。
张弦说:“箱子里这尊兵俑认热量用完,暂时陷入冷却沉睡之中,很快就会苏醒过来,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跟我走。”
我二话不说就跟了过去,大家也都跟了上来,这时候我才静下心四处打量,发现这不是什么小巷子,而是一处侧道,马车进不来,但各种形制的步兵俑进来却完全没问题,这里并不安全。
张弦领着我们七弯八拐,走过了几处方形转折点后,一拐身又到了一处列阵大厅。我吃惊地朝大厅里打量,死活也不敢冒进了。张弦说:“我刚才来过这里,这里没有活俑,都是真陶俑,别怕。”
东海忙问:“小哥你进去了多深?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冥器和你们要找的线索?”
我哭笑不得地说:“大个子,你真是打死都要钱啊,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想着冥器呢!”
张弦说:“前面我虽然没有去过,但应该是安全的,我们走吧。”我忽然对他的信任产生了动摇,倒不是说我猜疑他,而是他的话自相矛盾,看这坟墓里的形势,绝对是个大凶的地方,他既然没有再深入进去过,又凭什么认定前面没有危险呢?
我还是不敢松懈,随着大家继续往前面走,我和张弦并排走在前面,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将领俑,冲我们二话不说就是当头一剑,我吓了一跳,赶紧倒退,惊愕地看着张弦。
这玩意儿太霸道,我估计一拳头就能将人呼死,张弦不是才说了没有危险的吗,说好的安全呢?
张弦说:“这个俑很霸道,为先,交给你了!”
我一愣,这什么跟什么,你都不能解决,交给我这不是扯淡吗。我又不能跟他说我不行,难道他已经受伤了,不能对付这东西?况且我手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东西做武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将霜锋剑的剑鞘丢给了我,我拿在手里只有苦笑,这剑鞘好像突然就重似千钧了。就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就让我搞掂活兵俑,这绝对是我打开方式不对,张弦不会这样做的。可我看了他一眼,他居然将我朝着眼前的兵马俑推了出去。
我虽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可让他的手这么一推,我已经快哭了。
第418章 可疑的新碑文()
张弦将我推向活俑,我胆战心惊,但是没有办法,绝对不能够坐以待毙啊。我赶紧摸出黑折子朝兵俑的前胸顶了过去,这时候张弦忽然从我左侧边上闪过,霜锋剑的寒芒亮了一下,晃得我眼睛一跳,我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响了一下。
活俑忽然放弃朝我走来,转身去找张弦,张弦却有是一闪身,从祂身边蹿过,到了我的右侧面,这时候那奇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回我听熟了耳朵,感觉那好像是打铁的声音。
兵马俑没找到张弦,竟然又转了回来,看到我就朝我身上扑,我吓死了,赶紧往后面退,这时候眼前人影一晃,张弦再一次使用了他那玄奇的速度从我正前面横穿而过。
我被他奇怪的举动吸引,导致愣住了半拍,眼看着兵马俑快靠近我了,我只好用黑折子猛地朝祂的面部戳过去。虽然眼前的人俑只是泥塑兵胎而已,但我实在是没有选择了,本能地恶向胆边生,下意识地反应到攻击脑袋最致命上面去。这个时候我才认识到了自己,原来我的心有这么狠,关键时刻下得了辣手。
这兵马俑被我狠命一戳,竟然人头落地,我看到祂断颈处烧红的核心顿时就冷却下来,泥塑身躯也不会动了。
我大吃一惊,自己什么时候长本事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尊活着的兵马俑的脖子,已经被张弦分三次切割出了三个横截面,只剩核心留着一片几厘米粗细的三角区域没有被切断,所以我才能一下子戳断它,戳掉俑头。
张弦说:“刚才我让你去做诱饵,抢了个先手才能一举奏效,不然我的剑砍进去就算第一次不被卡住,也不可能还第二次机会。”
我点了点头,原来他是胸有成竹,不是故意害我。不过我想他就算是故意的,我又能怎么样呢,实力差距摆在那里。
胡子笑道:“小哥真是好身手,为先更是胆色过人。”
东海看了朱子豪一眼说:“那是,比某些人可强太多了。”
我被吓急了,埋怨张弦说:“你就这么把我推出去,也不怕活俑把我杀了?不管是四时金乌,还是三青鸟也好,我们说法上名头一样,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你知道,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好身手,也没有永生不死的寿命。”
张弦愣了一下,低头说:“对不起。”
东海催促道:“快点走吧,后面不保险,我们赶紧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赶紧出去,这地方太邪门儿了。”他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我们:“这长生人和人死了变粽子的事我勉强还能接受,就跟丧尸吸血鬼似的,好像是某种特意性变化嘛。可陶俑变粽子,这他妈跟喜羊羊对付灰太狼似的,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嘛。”
胡子笑道:“哟,同道中人呐,您也看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是不是?”
我问张弦对这座墓了解得怎么样,这是个什么样的斗,张弦摇摇头,只是说:“如果前面还有兵马俑,就可能还有这种活俑,如果没有兵马俑了,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
朱子豪说:“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嘛。”
我们整顿好状态,不知不觉就往里面走去。这条侧道非常阴暗,不光是入口不容易看见,连内部设计都非常古怪,我们走了一阵,下坡上坡的,好像是在玩超级水管工,最后居然还有个通道像竖井一样通往上面,谁也不知道上去后会发生什么。
东海说:“这不是存心为难程爷嘛,这个竖井也就三米高,上去是不难,我就怕二黑上去露头之后,上面的地面上跑过来一只怪兽,‘歘’的一口把头给叼走了。再或者是有一尊活俑雕像,‘歘’一脚把你脑袋踢爆了。又或者……”
“把你脑袋踢爆了!”我没好气地阻止了他。不过他说的的确是个问题,我们要是顺着竖井往上走,撑着手脚爬上去之后,刚一露头脑袋就飞了或者是开花了,那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就算是没有这么可怕,如果上面有毒虫子什么的,在脑门上叮一口,或者钻进鼻子嘴巴里,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商议了一会儿,也没个主意,胡子说:“我来吧,我土方子多,可以见机行事。”
张弦说:“还是我来吧。”
张弦三下两下爬了上去,什么都没发生,大吉大利。我爬上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四下打量,发现这是一座坟墓,墓室大概只有四五米纵深,靠里面有口坍塌的棺材。我走过去摸了一下碎片,这棺材是用活泥做的,没有经过烧培,估计是干掉之后年深日久,自然地垮掉了,只不过还认得出来那是什么。
我们四下关注着墙壁和地面,看看能不能找出有价值的雕纹之类的线索,东海在棺材里扒拉了一阵,果然找到了两件金玉器,还意外地扒出了一块金属,但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头,取不出来。
我们都密切注意着,他忙喊:“你们快过来看,这好像是青铜合金!”
我们发现的确是青铜合金,这个发现让我们兴奋不已,赶紧摸出小鹤嘴锄刨了起来。但越刨越深,眼看着都半米了,还没有到底,但拿东西的轮廓却渐渐显露出来,这是一座青铜碑,不光和我们在云南发现的合金碑形制一样,甚至连上面的文字都一模一样,只是题首不同。
张弦说:“这个提首,和神秘主顾给我们的拓片上一模一样,都是‘黔首’这两个字。而且甚至连已知内容都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制作那幅拓片的铜碑原迹?”
东海好奇地问:“黔首是什么东西?”
张弦对他解释说:“黔首不是东西……”自知失言,又解释说:“不能用东西形容黔首,这是‘老百姓’的意思。秦尚黑,以水德自居,黔本意是戴着黑头巾见人,首就是脑袋,用来代表一个人,黔首,就是穿黑的老百姓,泛指全国老百姓,狭义上是指秦地的老百姓。”
“你想啊,”他说:“这青铜碑立在秦地,属于秦朝的根基,是老祖宗的地方,所以秦始皇不用再称呼地名,而是直接用‘黔首’这个说法,这个和云南那块碑不一样,属于秦始皇对自家人高看一等的称谓。”
这个发现让我们的好奇心暴增,大家采用车轮战的方式,终于征服了剩下的硬土,将青铜碑完整的展现在了眼前。最后的跋果然和神秘客户交给我们的拓片一模一样。
“生渐死,死即生,青铜隽永,万物偕亡。”
第419章 加了密码的藏书()
“大个子,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胡子忽然莫名其妙地问。
我完全闹不明白,东海却点头说:“的确很奇怪,从封土看,这座碑埋在土里已经有很多年了,现在光用眼睛看的话,我不敢说大了,起码最近几百年肯定没有被动过,拓片绝对不是老外和那帮老矿工拓出来的,还要往前推。”
张弦道:“这方面我不如你们权威,但我想它会不会是一座衣冠冢呢?”
胡子摇头道:“小哥猜测的方向是没错,不过我想是不是再拓展一下思维,或许还会有新发现。”
张弦点头道:“什么思维?”
胡子道:“泥棺不进行培烧,就不能结成陶质,这样的东西,肯定是不长久的,就算是没有尸骨的衣冠冢,谁会这样做呢?这可是对死者极大的不敬啊。”
我问他:“会不会是烧制条件不成熟?”
胡子道:“不可能。这里的战车、兵马全都烧培得这样惟妙惟肖,可见条件非常充足,没有理由单单一口棺材就成了技术难题,而且棺材方方正正的,相对于兵马俑和车模来说,非常容易烧制,不该在秦陵出现这种意外情况啊。”
眼镜说:“也许是疏忽了,忘记了将这一件东西制成成品?”
张弦笑道:“你们别忘了,这里没有出去的路,出口仅仅是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竖井通道,说明了什么?”
胡子接口道:“说明了这口棺材是有人在这间密室里制作出来的。也许那人拿了模具上来,等成型后又将模具拿走,根本没有办法对这里进行培烧。”
我恍然大悟,但新的疑问又出来了:“照这么看,这个人应该是秦始皇和二世胡亥时期的人,他建造泥棺是为了隐藏棺材下面的青铜合金碑,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还有他在棺材里放了金器和玉器各一件,这说明他早就将盗墓贼造访也一并算计在内了,与人钱财,只盼着别人能行行好,不要妄动棺土,免得下面的石碑被人发现了。”
朱子豪笑道:“可惜遇上了程老板。”
东海瞪了他一眼:“这管老子什么事?他自己棺材板不牢实,垮了之后碎块和下面填的土凝成了一整块,我就随便扒拉了一下,铜碑自己就出现了。再说,你这话什么意思,程爷怎么说那也当的起‘义薄云天’这个字吧。”
朱子豪笑道:“你那是四个字。”
东海翻了他一眼:“老子说一个字那就是一个字,意思你懂不就完了吗,还跟老子揭短!”
胡子哈哈笑道:“自己没文化,还不兴人说?”他开口了东海没办法,只好说:“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忽然想到了那个被我戳断头的兵俑,担忧地问:“既然这里是死路,那那个兵俑是怎么出现的?你们说,等它的莫名能量恢复之后,这断头俑会不会从竖井里爬上来咧?”
张弦吃了一惊,忙说:“取点土回去做化验,棺土和从青铜合金碑旁边挖出来的土都装一点,回去找专家做个测定,检验出具体年代。”
胡子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说回去吗?”
张弦点头说:“不搞清楚拓片的年代,就不能确定一些事情,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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