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豪脸色又是一变,随即笑道:“你说到这个,我特别不爱听,居然还反驳不了,你说得对。今天我才知道,论起胆色,你确实比我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东海说:“你别整那些浮夸的,我这人做事就是做事,讲求实效,在人情关系上吧,除了朋友那是不讲究,谁跟我合作只要是违背这一点的,那都是不可取的,是消极的。”
朱子豪点头说:“嗯,对对,生意经上,这点你比我强,从一开始就不走这条道是正确的。我是个老油条了,很多人际关系都已经固化了,人家还就只吃这一套。我不能像你那样做,这天变不得!那样的话,我所有的人脉全都要丢。”
东海估计也觉得自己老是呛他也不好,就笑道:“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适合你生存的就是好的。我是个杀猪匠,喜欢人情厚,但不喜欢人情太复杂。”
我偷偷捅了东海一下,他凑到我耳边说:“他如果到了,会给暗号的。”我听了心想真的假的,你和胡子还有暗号呢。
过了一会儿,矿井方向忽然传来了“笃笃笃”的声音,好像是有人用石头在敲墙壁。东海笑道:“胡子来了。”
他话音刚落,朱子豪手电筒照过去,我们果然看到胡子走近了,他被着个背包,那身衣服宽大得很,却自然下垂贴身,很有个性。我忽然感到特别高兴,一股亲切感涌了上来。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胡子身上,我小声问东海:“你的暗号是什么?”东海神秘兮兮地笑道:“就是这句话啊,胡子来了。”
我哑然失笑,原来暗号这么简单,大大方方说出来就行了,不过像这种不在暗处的暗号,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深以为奇,不得不再一次对他刮目相看了。
等胡子过来了,朱子豪问道:“你就是胡子吧?久仰大名啊,如雷贯耳。”胡子打了个哈哈,我们简要地讲了这里的情况,胡子说:“眼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真的硬来,古人也办不到哇!”
东海好奇地问:“怎么讲?”
胡子捶了他肩膀一下,哈哈笑道:“你以为这些锁链是干什么用的?就是起棺用的,秦陵工艺精湛,传说机关层出不穷,没想到是真的。”
我问:“你知道怎么开启这个机关吗?”
胡子说我们先下去再讲吧。大家又全都爬着锁链下到了底部,他才说:“我要启动机关了,你们躲开点,不要站在锁链边上,不然锁链绷住了劲,弹到一下非死即伤。”
我们大骇,所有人赶紧全都贴墙边避开了,胡子就从口袋里摸出个特制的扳子,挨次去棺椁四面嵌好,各自转动了半圈。等他将四面的机关图案都转到了之后,墙壁里忽然传出了机括转动的声音,轰隆隆的吓了我们一跳,胡子忙也跑过来,贴着墙躲开,急着说:“大家不要慌,贴在墙边别乱跑!”
机括声响了一阵之后,我感觉是地动山摇,锁链忽然开始收紧,一下子绷得老直,发出嗡嗡的颤鸣。我一阵胆战心惊,这巨大的弹力要是磕到人身上,还真是要受重伤的!
过了一会儿,机括收缩着铁链,将棺椁缓缓升上半空,下面果然出现了一条墓道阶梯。
小王突然猛地冲进了墓道,惊喜地狂喊:“快来快来!这上面太危险了,等会儿机关要垮了,你们都进来呀……”
他“呀”字还没吐完,忽然被一柄从里面飞出来的锁链铁矛贯穿了喉咙,只发出“嘶嘶”的声音,血像涌泉一样喷了出来。
我们都吓了一跳,他抓着自己的脖子,显露出痛苦的哭泣表情,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瘫倒了,屎尿齐流。
我惊愕地看向胡子,胡子瞳孔急剧收缩,不忍心地骂道:“妈的,这么沉不住气,死了怪谁?”
朱子豪胆战心惊地说:“机关这么霸道,动不动就要死人,已经死了三个了!”
胡子点头,沉痛地说:“来的路上,我看到了。”
朱子豪又问:“那怎么办,退出去还是继续?你有办法?”
东海说:“你别见天的就知道跑跑跑,拿出点气概来,你好歹是个大老板,手底下人都看着呢,丢人不?”
朱子豪说:“你是英雄,我是狗熊,贪得无厌命没了,要那些虚的有什么用?”
张弦道:“你站大家中间好了,安全。记住一句话,在斗里,越是怕,越是死得快,要想活着出去,只能与天斗与地斗,与鬼神斗,与自己斗,更要团结,队友死一个少一个,千万不能窝里斗,人斗光了,谁也出不去。但也不能鲁莽,莽撞死得更快。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下回不要再下墓了,你不适合倒斗。”朱子豪脸色发白,默默地点了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我迟疑地看着地道入口,小王的脖子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泡,已经快要凝结了,地上一大滩鲜红顺着阶梯往下流淌,流向黑暗的未知地带,也越来越趋向于静止了。我心里没个底,不知道大家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趟过这机关密布的雷区。
第410章 诈尸之惑()
大家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张弦说:“我身手快,还是我先进去探探路吧。”
胡子说:“我倒有个办法,但是有风险。”张弦忙问:“什么办法?”
胡子指着旁边的内棺棺盖说:“棺材天够厚实,如果我们一起举着它,当盾牌使用,一点点地推过去,说不定就能过关了,它机关再霸道,也不能每一步都是机关吧。”
张弦眼睛一亮:“这是万年红英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种木材坚硬如铁,铁矛肯定无法贯穿。”
我们说干就干,但推着棺材盖走到了墙角,也没见再有什么机关,看来是小心过头了。朱子豪忽然吓得一声大叫,不小心将棺盖推倒,顺着阶梯滚落到了底部,发出巨大的响声。我心里一颤,接着发现铁矛锁链那一端所通向的墙角底下,有很多白骨,都是人死后留下的,但是很多都已经粉碎折断了,分不清彼此。
胡子说:“棺材天滚下去,动静不小,这样也没有触发什么机关,所以我认为这一路应该是安全的。”
东海害怕地说:“还是多小心点,为什么这边墙角会有这么多死人骨头?恐怖得很!”
我点了点头,满心戒备地往下磨蹭,密切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忽然,从下层墓室里传来了剧烈的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棺材壁。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我的心陡然剧跳,墓室里有粽子!
很久没见过粽子了,人从麻痹中也缓过来了,现在陡然又有了这个意识,我竟然非常的害怕。张弦抽出了霜锋剑,快步走了下去。
我们看他没事,如蒙大赦,赶紧跟上。到了底下,用手电筒四下一扫,发现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墓室,空空荡荡的,正中心赫然摆放着一副棺材,同样是万年红英木的,棺尾也有一堆凌乱的白骨,和先前在台阶墙角看到的差不多,将整座墓室渲染得阴森森的。
张弦对万年红英木应该非常熟悉,很容易让他睹物伤情。这种木材极为贵重,用来做皇帝的棺材都嫌奢侈,怎么会在这里频频出现?棺材周围的人骨,又是怎么一回事?更为可怖的是,那刺耳的敲打声,就是从这口棺材里面传出来的。
我们靠近眼前的暗红色棺木,张弦忽然说:“里面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我们面面相觑,显然除了他,大家都没听到。
东海说:“小哥,快退回来!”
张弦赶紧往后退,一面问怎么了。东海担忧地说:“你是不是离得太近了,着了道中了邪?哪有人喊什么救命,就算有,那也是鬼魅作祟,尸鬼祸害人咧。”
张弦强调说:“的确有人在喊救命,主要是万年红英木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你们才没有听到。”
胡子问道:“因鬼制宜,各有其法。是男鬼还是女鬼?”
张弦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想到张弦素来听力极佳,也将信将疑起来,好奇地问他:“先秦故人喊的也是‘救命’这两个字吗?”
张弦说:“这正是我觉得蹊跷的地方,这人喊的是‘救我’。”
我听了前半句,本来以为是我猜想的那样,后半句就发现不是,于是迟疑地看着他。他却又走了过去,还想打开棺盖,我忙制止了他,跑过去贴着耳朵听起来,里面果然是有人在喊:“救我,壮士救我!”
我吃了一惊,这口吻,果然是古人的腔调。我赶紧对大家说明了棺材里的情况,叫他们也过来听听,结果所有人的答案几乎都是一致的。张弦说:“做好周全准备,我们把棺材天打开。不管是粽子还是人,见了真章才知道。”
朱子豪吓得不轻,忙问:“等等……如果是粽子,你降得住吗?”
张弦道:“粽子这墓中肯定有。”
大家都吃了一惊,他又道:“但你们也别太担心,如果真是粽子,也不会是什么厉害的主。一般粽子越强大,阴功力场相应也越是厉害,我一路走过来,虽然觉察到了很强大的阴功力场,但不是在这里,是在上面。”
朱子豪本来靠近了台阶,准备发现情况不妙就先开溜,闻言又吓得跑了过来,恐慌地看向来时路上,好像有什么鬼怪随时会扑下来吃人一样。
张弦让我们在这头准备抬棺,他自己朝另一头走去。刚到棺尾,忽然破空响声传来,他本能地往后仰倒,一支带着锁链的铁矛电射而来,擦着他的身体钉过去,在地上砸出了一串火星,铁链子抖得哗啦啦的响。我们惊魂未定,仔细地搜查起周围的可疑点来,发现这支铁矛尾端的锁链一直通向来时的墙壁,那处墙角下也堆积着不少白森森的碎裂人骨。
“这太邪门喽!”眼镜说,“我怀疑这里是不是有鬼东西嘛,要是阿勒在就好了噻,她能看得见。”
张弦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从鼻孔里呼出一趟气道:“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周围没有其它暗器孔,应该不会再有事。斗里办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先将棺材天揭开再说。”
我估计他刚才也吓得不轻,毕竟差一点就被铁矛活生生贯穿了。胡子说:“我们几个在这边,我站中间,万一棺材里有暗器,我身上穿着刀甲衣,还能挡一挡。”
朱子豪本来也跃跃欲试,闻言吓得赶紧躲开,站到一边紧张地搓手,想帮忙又怕暗器杀人,不敢过来。张弦对他说:“朱老板,你就在边上看着,替我们留意一下突发情况吧。”
朱子豪得了个美差,忙满口应承下来。
我们小声数着一二三,猛地揭开了棺材盖,将它放到一边,这红英木还真是沉,跟铁块似的,压人得很。幸好没有暗器和尸烟什么的,这就是万幸了。
“诈尸了!”
朱子豪一声发喊,拔腿就往第一层上面跑,到了台阶口,又吓得往回跑,来也不是去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这时候我也已经看清了,吓得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万年红英木棺材里,坐起来了一个盘发古人,脑后的髻斜斜扎好,跟那些兵马俑形象的秦人一模一样,嘴唇上居然还蓄有两撇小胡子。
“你……你是人还是粽子?”东海离祂最近,吓得往后直打蹿,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何谓粽子?”那鬼东西疑惑地问。
我心道不妙,这不是一般的粽子,祂是只鬼!我们赶紧拉起东海,大家靠在一起,这鬼物又重复问了一句:“何谓粽子?”
张弦阴晴不定地盯着他看,忽然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是人是鬼,莫非是尸鬼?有何心愿未了?”
这诈尸鬼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哈……我是人是鬼?我究竟是人还是鬼?行尸走肉尚能行动自如,我又如何比得上尸鬼?你问我为何在此,我又当去问何人?此时何时,此为何地?”
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张弦很久不开口,忽然又问:“你是长生人?”
我心里也一惊,难道他不是尸鬼,真是长生人?这尸鬼喃喃地说:“长生?”他忽然定定地看向张弦:“世上竟真有长生,尔是何人,陛下何在?为何我在棺中……我竟一无所知?”
第411章 虚与委蛇()
“你是何人?生于何时?可知今日是何年月?”张弦看着棺材里坐起的盘发青年,忽然古里古怪地问道。
我心里一抽,东海壮着胆子走过去,在张弦额头上摸了一把,担心地问:“小哥你没事吧?”
张弦说:“我没中邪。难道你们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是长生人吗?”
我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这个穿戴轻甲的盘发人,他迷惘地看着我们,忽然问道:“吾乃上卿蒙毅。我大秦过了几世?尔等可是外邦来的刺客,受何人之命?难道戎狄之外,果有异族?”
东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靠!你就是那个大将军蒙毅?还活着?”
眼镜纠正东海的话说:“你娃儿历史不好好学,蒙毅是文臣,他大哥蒙恬才是将军噻。”
蒙毅不解地看着我们,忽然叹了口气,却又什么也没说。过了半晌,他忽然急切地问:“大秦如今已历了几百年?公子胡亥篡政夺权,将我赐死,似这等昏庸之辈,其后世之君主,可有如穆公、孝公之明君者?”
张弦摇头道:“秦历二世而亡于楚,扶苏之子名子婴,生性仁厚,降于汉王刘邦,后死于楚霸王项羽之手。继而楚汉争雄,汉立国族。”
蒙毅目光涣散,似乎信了,又似乎不信。
“然始皇帝之言不虚,”张弦忙安慰他说,“集权之治,皇帝之名,百世流传,改朝换代而不易其志,大中国也。秦始皇曰祖龙,功盖万古,蒙将军兄弟亦名垂青史。”
蒙毅忙问:“我大哥蒙恬下场如何?”
张弦说:“胡亥赐药,先杀蒙毅,再杀蒙恬,留万世笑柄。”
蒙毅猛一拍棺沿,胡须炸开:“大哥忠肝义胆,立下汗马功劳,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东海实在受不了,打断他们说:“你们别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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