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沙说:“这是海眼!塔克拉玛干在远古时是广袤的西海,到现在还有地下水储藏,这个风穴传说是西海最后干涸的地方,所以才会形成螺旋地貌,常年引起风暴驻留。”
我们听他这么说,顿时放心了,全都跑去痛饮这沁凉的泉水,大家喝了个饱,又用冷水洗了脸,才继续开工。
眼镜忽然叫了一声说:“哎哟,有东西扎了我的手!”我一看,他的手指头的确流血了,地上有一种带尾钩的小虫子,阿勒紧张地说:“这是钩尾虫,有毒的。”
她马上到附近摘了几种植物的嫩茎,放到嘴里嚼碎了,给他敷上,然后说:“没事了。你们不要用手挖沙子,万一碰到沙蝎和沙鼠,咬一口都有可能致命。”
我看到一大堆野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忙说:“看,很多草猞猁!”
库尔班马上就说:“报应开始了。”
我们没理他,东海鄙夷地冷笑了一声:“不就是一口好水吸引了十几只野猫子过来吗,看你长得像个熊瞎子一样,胆子倒挺小,紧张成这样至于吗?”
草猞猁并没有像库尔班说的那样给我们带来“神的惩罚”,附近倒是又看到了一些蜥蜴和沙鼠、沙鹊之类的生物,他们全都捕捉到了空气中潮湿沁凉的气味。有了人这种地球上气场最大的生命体存在,除了虫子级别的,那些聪明的动物都不敢过来,倒是我们又有了新发现,挖到了一个石坑。我们挖了小水渠,将泉水引流到沙地里之后,石坑渐渐浮出水面,下面居然还有个通道。
我们惊喜若狂,我忽然感到一阵烦躁,接着东海居然开始攻击夏明,眼镜也和库尔班掐了起来。
他们像疯了一样,库尔班看着厉害,没想到也没什么本事,就是本能地扭抱厮打,腰上的弯刀也没去碰一下。
我们的人还没搞清楚状况,狠揍了夏明和库尔班一顿,这时候啪得一声耳光清脆,艾沙居然打了我一巴掌。
我脸上火辣辣地一阵烧烫,心一横,就猛踹了艾沙一脚,正准备欺上去狠揍一番,张弦忽然一把拉住我。
我眼睛都红了,还想打张弦,不过他完全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直接用擒拿技法将我的手反锁住了。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流出来的血送到我嘴里,我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咂巴了一下,人感觉清醒了不少。我这才发现他们都在打架,只有我和张弦还有阿勒没事。
阿勒看我们这么快就打和了,惊恐地说:“这是圣泉的诅咒!”
张弦也点头说:“这水有问题。”
我忙说:“你的血不是可以驱邪吗,赶紧救救他们啊!”
张弦摇头说:“我的血和粽子有点关系,只能给你用,给他们用的话,反而会令他们更加疯狂。”
我心里感到很纳闷,为什么和粽子有关联的长生血能救我,对他们却起到副作用?阿勒警惕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海眼的诅咒对你们无效?”
我本来就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只有张弦和她没事,难道她也是长生人?我盯着她说:“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大家都有事,就你没事?”
阿勒说:“只有真神的血才不受这圣泉的诅咒,你们一定也和我一样,是神的血缘后代!”
我苦笑着说:“大小姐,我叫你公主成吗?别发梦痴了,咱们光看面相就知道不属于一个人种,怎么可能是同一个祖先?赶紧想办法救人啊。”
阿勒却看着我,无奈地说:“不能救。”
我听得一呆,看张弦的确也没有拦着大家的意思,就只好不解地看着她。阿勒说:“越拦着,诅咒的效力越大,只会让他们陷入疯狂。打架,会演变成杀戮!”
我着急地问:“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吗?”
阿勒咬了一下嘴唇,点头说:“只能欺骗真神了。我们不要明着阻拦,会激发他们的凶性,只能看着要出人命的时候,从暗中干扰一下。就让他们打,时间到了,诅咒自然会消失!”
我看到阿勒很难过的样子,知道她为了救人,选择了背弃一些信条,这对于族群世代为沙漠古城守护者的人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她都快要哭起来,我只好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我们三个人时刻关注着大家的动向,一旦出现斗殴过度危及生命的场面,就偷着分开一下。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没有醒转的迹象,我光劝架都开始累了,跑到车上拿矿泉水,陆续喝了好几瓶。照这样等下去,恐怕我们还没有进入太阳城,自己就先死在这荒漠里了。
胡子他们打累了口渴了,就本能地跑去喝泉水,我拦也拦不住,张弦说:“这样不行,他们永远也醒不来!只能马上将引流渠挖得更大更深一点,尽量减少明水,然后再埋了这个海眼!”
第209章 幽河()
张弦很少这么激动,他要守着这些疯狂的人,我和阿勒赶紧去挖渠填沙,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抬头才发现天又变了,阿勒说会有一场罕见的大风暴,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鬼天气。
大家已经清醒过来,都说累的不行了,我将事情的整个经过讲给他们听,他们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艾沙和库尔班一直说这是诅咒,尤其是胡子和吴敌,都惊了,他俩都是有本事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但着道栽跟头还是很少的,这样的意外不得不让他们感到震撼。
我看天气其实还不错,除了天空颜色不太正,有点灰蒙蒙的,其余也没什么,我想应该是场大漠里常见的沙尘暴,就跟上次在白龙堆那里遇到的一样。
阿勒是个好姑娘,她虽然背负了很多族群的秘密,但谁也不会说她心机很深,其实她就是个单纯又坚强的小姑娘,我们还是比较信任她的。但有了何晓晴的先例,我们也不会再和这样的小姑娘推心置腹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一个差错丢性命。
我们进了石头洞穴,为了防止沙崩,吴敌还特意用一顶帐篷撑在洞口,这样就算是洞口被黄沙掩埋了,其实也不会很深,我们逃出去相对容易些。
里面是一条暗河,河水非常清澈,用手电筒一下子能照见河底,我们发现水中竟然有很多人骨,看颅骨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好像不是中原人。
我想到之前曾经喝了这河里渗出去的水,就一阵作呕。顺着河岸往前面走了段距离,发现中间有一处沙漏,估计是上面的石板破裂了,倾下来的细沙将河道完全堵死,但沙子透水性好,非但不影响河流畅通,反而像是给河道建了一层过滤网。
沙堆的上游堆砌了很多人骨,看得人怵目惊心,里面有一些很奇怪的水虫子,运动起来很活跃。我们一路察看,警觉地来到水源头处,发现河里有个喷泉,地下水局势从这里冒出来的。河岸的墙壁上有很多七日萤火趴着休息,尾巴闪闪发光。我心里一咯噔,难道又遇上积尸地了?
东海将我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胡子却点头又摇头。我问他这是怎么了,东海说:“还能怎么了,刚才喝了骨头汤,胡子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到现在还留下后遗症了呗。”
阿勒皱了眉头说:“你不要恶心我好吗?”
胡子说:“这里的确是积尸地的形态,但又不是天然的阴地,是个人工积尸地,因为被人锁住了阴气,靠地下水的自然渗透,这些尸骨完全得不到散发,才会生出七日萤火来。我们刚才挖出了水脉,出了明水,阴气陡然外泄,大家喝了带尸气的水,所以才会发狂。”
泉河上游的尸骨堆里有很多类似于尸鳖的甲壳虫,胡子说这是水尸虫,是尸鳖的一个变种,只能活在水里。我们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就发现前面有扇石门,门前还有两尊匍匐的石鸟,但门是封闭的,我们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始终打不开这扇石门。
胡子说:“这两尊守门石兽看似太阳乌,头上却又有两只羊角,应该属于山羊和太阳神鸟的异化合体,属于民族文化的糅合产物。”
张弦却说:“这是青羊大乌,是三青鸟之一的大乌形象,在我年少的那个时代,民间也简称它为青乌。”
我吃了一惊,这种长着山羊角的乌鸦,居然是大乌的形象!
阿勒说:“这是宝藏之门,需要金钥匙才能打开,真神是不会让你们这些外族人进去的。”
吴敌正要骂娘,袖子都撸起来一半了,张弦却笑了一下,平静地说:“恐怕你的真神近在眼前,却听不到你的呼唤。”
我们都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互相用眼神询问,但我看到大家眼里都是一片茫然,没有答案。阿勒以为张弦胡言乱语,不屑于理他,但我却知道他从来没乱讲过话,我难免陷入了迷惑之中。
张弦指着石门说:“门上刻有很多圆环浮雕,这种双层圆环是代表太阳,内有阳核,外有光晕,而所有的圆环组在一起,却是一只金乌的形象,你们罗布人,包括现在的维族等,有太阳神鸟的图腾信仰吗?”
阿勒茫然的摇了摇头。张弦说:“在这片沙漠中,历史肯定失落了非常重要的一环,而这一环,就是开启文明的钥匙。我认为金钥匙并不是真正用黄金打造的钥匙,而是一种能贯通岩金矿脉的力场。”
阿勒听了不明所以,从脸上的表情看得出她还是很糊涂,我却暗暗吃惊。
难道张弦说的力场是大乌的力量,那把金钥匙,就是我?
张弦将目光投向我,惹得所有人都朝我看,我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忙说:“你们别看我啊,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头雾水,我还想问问小哥这怎么回事呢。”
张弦看了我一阵,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按照上次在秦岭的经验来看,这里的头七萤火应该有毒,你们刚中过泉水里的尸毒,千万别再被它们叮咬到,否则会失心疯。”
东海很吃惊,马上说:“合着我们进来这个破地方,除了一座打不开的石门,狗屁也没闻着,还处处透着危险,水里有毒,岸上也有毒。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出去再说啊。”
他看我们没动,又催促说:“你们到底走不走啊?照我说,肯定是找错地方了。早说这娘们儿信不过,仅凭一个不靠谱的传说,就把我们这么大一票队伍拉过来。这什么地方?塔克拉玛干,中国第一大沙漠,死亡之海,进得去出不来,古代的家园,地下的珍宝库,胡杨墓地!这他妈就是烧钱啊。”
他念了一大堆传说中沙漠的别号和意思,好像在显摆似的,然而没有一个人搭理,就显得没劲起来。我们转身往入口走,我回头看去,七日萤火的幽光像是某种神秘的召唤,看起来柔和美丽,温润如玉,当你触摸到它的那一刻,就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惊醒。自从倒斗之后,我时刻提醒自己是来到了地狱,可一次次地恍若置身于天堂。
这真是个要命的错觉,都怪传统文化的魅力,它们巧夺天工,充满智慧,实在是太美了,美得让人沉醉。
我知道那扇石门后可能真的有东西,张弦说的是真的,但是我不敢去相信,不敢面对未知的未来,我不知道那会是另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还是真正的绝望,因为它远离我的生活,远离了这个人世间,是风云诡谲的墓中世界。无论怎么看怎么想,都绝对不会是一处烟雨江南般美好的所在。
等我们走到入口处,才发现帐篷早就被沙石压垮并且掩埋,沙子已经完全堵住了洞口,上面传来了闷雷似的响声。阿勒着急地说:“一定是大风暴起来了,我们被掩埋在黄沙下面,顶上覆盖着好几米深的沙子!”
夏明攥着工兵铲说:“怕什么,挖开啊。我们这么多人,很容易就挖出去了!”
吴敌骂道:“你他妈猪脑子啊,外面风暴这么厉害,你挖空了下面,更多的沙子又填进来,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儿吗?”
胡子忽然紧张地说:“幽河的水位正在上升,估计我们刚才挖断了水路,现在又被沙子堵死了引水渠!沙子很严实,渗透力没有水涌速度快,如果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肯定会被淹死在这个地下河洞里。”
第210章 掩埋()
我知道挖沙子打盗洞上去是不可能了,地面上风沙那么猛烈,我们就算上去也是送死,根本就穿不透黄沙帐,可能还要被掀上天。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来似乎只能等死,我发现有一只草猞猁也钻进来了,被困在里面出不去。瞧它眼睛透着凶光,估计也是喝了海眼里的水,狂躁不安。只是我们人太多了,它就是一只小野猫,孤零零的才不敢下手,因为生物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在那里,它再疯也逃不过这个恐惧的天理,这才是真正的命运。
张弦忽然说:“你们跟着我,去打开那扇石门。”
他自顾往前走,我们赶紧跟上,阿勒在我身边小声问:“张小哥什么来头,怎么你们都这么听他的话?”
东海凑过来插话说:“不知道吧?告诉你能吓你一跳。小哥的血能让尸鳖发疯,粽子见了他都瑟瑟发抖,他切粽子就跟切萝卜似的,一刀就够了,唰!”他用手掌比着一削。
阿勒疑惑地问:“尸鳖是什么?粽子又是什么?你说的这粽子,应该不是吃的吧?”
东海无语地指着河里乱窜的水尸虫说:“看到没,尸鳖这种生物,就和水里这个差不多,活人死人它都吃,你要是抓一只上来嚼嚼,嘎嘣脆尸肉味!至于粽子嘛,别跟我说你没吃过。”
我看他又在忽悠人,但我一时又解释不清楚,只好简单地说:“你别听他瞎讲,尸鳖和水尸虫差不多,都是吃尸体的,也像食金蚁一样吃活物,粽子就是诈尸的死人。唉!你暂时就这样理解着吧,回头有时间我再详细讲给你听。”
阿勒惊恐地点头说:“我知道什么是粽子了,在我们这里也有尸鬼的说法,沙漠里有些人死了,被草猞猁从身上跳过去,就会变成尸鬼害人,那是魔鬼的化身!”
我吃了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阿勒被我吓了一跳,说你不会不知道吧,别忘了草猞猁也是种野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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