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就可以将这种阴功放大。它们的寿命很长,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活到一二十年,腹部发出的冷光,是吸收了人骨里的磷火。但这种虫子吧,中原没有,这是生长于沙漠地区地下深处墓穴里的虫子,那里白天干燥,晚上潮湿,湿度与温度变化都很大,死人的遗骨受这种特殊环境的影响,会释放出浓度恰好合适的磷火,只有这样的特殊环境才能生长出头七萤火来。”
他又说:“头七萤火这个名字,是当地居民吸收的中原文化,就是将它们的阴功比方成死者头七那天亡魂在村庄里的巡游,路过不舍则善,入室窥伺则凶。”
他用了这个比方,我就明白了。在我们老家,村里死了人第一个七天称为头七,这天村里家家户户大白天都要关上门窗,因为头七回魂,逝者在村庄里徘徊,眷恋不去。
本来这是个很有情怀的事,阴阳两隔彼此怀念,按理来说这是人间有情,是好事。但死者是凶物,如果祂的游魂进入到谁家里,晚上谁家就要闹凶事了。
那些迷信的说法和我所遭遇的恐怖颇有些不一样,讲实话我还是不大信那些乡里荒唐言的,但仅仅作为一种鬼魅传说来解读,还是有它的文化魅力所在,不能一概武断地否定。
我们要去另一边,就必须踏进骨堆,踩着这些亡骨过去。这些骨头很脆,随便一踩就碎裂了。这次队伍里是我垫后,走过骷髅头骨堆的时候,我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看我,赶紧猛地回头瞅了一眼,只见那些骷髅头全都面对着我,吓得我“哎妈呀”一声尖叫。
所有人都回头看,全都慌了。
刚才那些骷髅头本来就是面朝我们的方向,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走到这头来了,它们还朝着我们的方向摆放,这绝对不正常!
难道这些骷髅头会自己扭脖子?
张弦开口问道:“知不知道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阴功的作用?”他没喊名字,但我们都知道他在问李亨利,大家都很默契地朝他俩看了一眼。
李亨利说:“斗倒了这么多,我也没碰到过这种事,估计是幽灵作祟。不理祂,料祂也不敢如何。我们接着走。”
萤火虫忽然明灭不定,到处乱飞乱撞,活动越来越激烈。我们吓得赶紧戒备起来,胡子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枯骨刺破了他的膝盖,血渗出来我都看到了,他就跟完全不痛一样。
胡子不是一般人,连他都怂了,估计这事儿真棘手,看他这样,我也有些懵了。
胡子连着说自己错了,并左右开弓地扇自己耳光,我和奎子赶紧一人一边抓住了他的手,他没办法继续打自己耳光,就不停地说话,说什么沙啊石啊,天啊地啊的。
我们都惊愕得很,张弦二话不说,拔出合金古剑,猛地冲上去将那些骷髅头扫乱了。他手下留了情,没砍碎那些骷髅头,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他是个古人,道义心不是今天的人可以比的,有些事恐怕他们那些人是宁死不为的。
骷髅头滚得满地都是,我们发现那堆骷髅头下面有块陈旧的碎石板,看起来很坚固。张弦说:“上面有字,我看不懂是什么。”
我很纳闷,连张弦都看不懂的文字,会是什么时代的字呢?
李亨利匆匆走过去,看了一眼说:“这是古吐火罗文字,上面写的是个‘天’字。”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胡子一直天啊地啊的,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李亨利说:“这是一块残碑,其余的字缺损了,所以不知道是什么。古吐火罗语是一种融合了汉语的印欧语系,这个‘天’字所代表的意义,和我们理解的稍有不同。它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昆仑’!”
我们似懂非懂,不知道这个代表昆仑的古吐火罗“天”字,和胡子的中邪有什么关系。李亨利忽然开始不停地说话,他说话的声音比较小,我听不大清,也听不懂。他就像念经似的,嘴里吐出来的音节全是用的平舌音,听着很怪。
那些头七萤火一直乱窜,像疯了一样,又像是蜜蜂在空中跳舞,本来开始还没有声音,到后来翅膀已经发出“嗡嗡”声,就像是在准备着发起冲锋。
李亨利脸色大变,越发地念个没完,额头都渗出汗来。
他紧念了一阵,头七萤火忽然全都往那些骷髅的眼窝里面钻去。没一会儿,一只不剩地钻进了那些骷髅的头盖骨里,透过眼窝发出一明一暗的幽光,就像是骷髅在眨眼。
李亨利说快走,我们将胡子半拉半提地拖离了积尸地,他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奇怪又茫然地问我们:“没事了?”
他说他人是清醒的,但有点发懵,不知道怎么的就跪下了,那些尸骨好像在要他道歉。他说:“我心里有数了,一定是和沙漠里那个墓穴有关!”
我们怕出岔子,一边迅速远离积尸地,我一边在想胡子去的那个沙漠中的墓。
他究竟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尸骨如此震怒?
李亨利分析说:“一定是有人去过那个沙漠里的墓穴,将这块石板和大量人骨运了过来,并折断这些遗骨的手脚,将骷髅头堆在石板下。既然石板的文字代表着‘昆仑’,我想这可能是一个仪式,石板代表着‘归宿’或是‘家乡’,头颅代表着神识,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就是困住他们的灵,这块石板只是一个归宿,一份寄托。”
“食金蚁和头七萤火都是沙漠地里的恐怖生物,不可能会出现在秦岭,但它们的的确确出现了。这只有一个解释,都是那人刻意带来豢养的!”
我震惊了,竟然有人做出这样的事,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诡异的害人事来呢?
第188章 白鹳王()
眼镜失血过多,看那腿肚子上的伤,必须有个人照顾他,东海身强力壮,加上又是个外行,让他来负责照顾人是再合适不过了,既安全又有效。东海其实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有李张雷吴四位在,他压根就不必逞强。
不过照顾人也是个苦差事,这一路他也累的够呛,我担心眼镜出事,偷偷说给他钱,却反被他骂了一顿,说我不拿他当兄弟。不过依着他的尿性,如果不是李亨利许给他一笔钱,恐怕早就要嚷嚷了。
前方曲曲折折,我们走了一阵后,张弦忽然又举起了手,我们赶紧再聚拢了些,慢慢朝前面靠。
眼前是一座像模像样的墓室,在这里面突然出现个墓穴,非但将我们吓了一大跳,而且在这样险峻的环境下,居然还能发现这种格局的墓,有砖有瓦的,显得特别难得,估计很有价值。
这墓室的正中,有一座巨大的雕龙铜棺,看上去也不是棺椁,而是实打实的内棺,棺材上面的龙很奇怪,不是我们如今所见到的帝王龙形象,而是有点像一种长角的无鳞蛇。
我倒斗不是一天两天,在外面有条件的时候,也研究很久了,知道这是夏龙,一种夏商时期的青铜龙纹形象。按照这种观点来推测,难道这座墓竟然是夏商时期的葬穴?
那它究竟是夏朝墓,还是商朝墓呢?如果是夏朝墓,恐怕考古意义就显得尤为珍贵了。
张弦让我们别动,他自己手脚轻便,走到青铜棺前面仔细听,然后朝我们招手。
我们看他神情有异,悄悄地走过去,也贴着青铜棺壁静静地听。这一听,我那个惊恐,差点将心都跳出了嗓子眼。
棺材里,竟然有呼吸声。
我们悄悄退了过去,东海背着眼镜不方便,本来他就直接往前走了好几步在等我们,看我们过来了就低声问:“这棺材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将情况对他说了,吓得他忙说:“肯定得是个大粽子,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啊!”
我疑惑地说:“这不会就是最后那个主墓室吧?如果这地下还有个主墓室的话。”
李亨利想了想,点头说:“已经走得这么深了,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我就不信我李某人闯了这么多关,斩了这么多尸怪,今天还能栽在这粽子手里!”
东海怀疑地说:“那可不一定。你看那棺材的排场,这肯定得是个王,搞不好还拥有鬼神的力量。”我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李亨利似乎在考虑他的话,迟迟不肯言语。
东海催促道:“是你说的,是骡子是马反正都要杀了吃肉,麻溜一点做决定,走还是留啊?我这身上可是压着一个大活人呐。”
李亨利点头说:“这次我真没把握。混了无数的斗,我就没遇到一个还有呼吸的粽子,这就已经不是僵尸了,你说的没错,简直就是鬼神。”
东海说:“你们哥俩不也挺神的,这鬼神对人神,也是个半斤八两吧,何况你和小哥还是两个人,又有胡子老吴奎子和二黑在边上看着,要是我就这么干了,掀了祂的棺材天再说。放手去干吧,我相信你!”
我忍不住拦了一句:“人家李老板那是一般人吗,他都没底的事,你就别干扰他的判断了!”
东海说我那是给他们鼓劲,这不看那不看的,我们敢下来,本来就是送死来了,不在乎多面对一些难题。
我说你他妈别这么有自信好吗,你信得过有个屁用,得人家自己信得过自己才行。
我说完这话,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李亨利打破沉寂说:“我们现在就动手,万一出了问题,你们别帮忙,赶紧往回跑。东海,你背着人不方便,赶紧先过去。”
我们全神戒备,李亨利和张弦运足力气,轻轻抬起棺盖,忽然他们愣住了。
我瞅着一看不对劲,这个棺材其实还不是棺材,真的是个棺椁,但真要说是棺椁吧,还有点不是那么回事。它在青铜内壁上有一层磁石棺胎,贴合度非常好,还经过了打磨,属于罕见的工艺技术,我的考古知识有限,也说不出个名堂来。
他们接着又撬开了棺胎的磁石盖板,掀开一点小缝,用手电筒照了进去看。谁知道一看之下,他们两个神色骤变,张弦忙对我们说:“是个罕见的铁胎尸,快跑!”
我们赶紧撒丫子跑,虽然我不知道铁胎尸是什么,但看张弦这反应,应该是个大凶。
我跑着跑着,听见后面传来“叽叽嘎嘎”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具内嵌着磁石铁胎的青铜棺材,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朝我们快速滑过来!
奎子惊恐地说:“这棺材成精了,居然会自己跑!”
张弦忙说:“是地上有磁石轨道,这是个类似于火车铁轨的机关路径,当我们打开棺盖时,重力发生倾斜,铜棺就启动了滑行条件。”
我们听他一解释,赶紧躲到棺材过不去的高地上,它才停止了滑动。
李亨利想了想说:“我给你们讲个小故事。在遥远的夏朝,有个人杀掉了独揽大权的后羿和名叫‘相’的夏主,从而成功篡位四十年,他就是因为谋朝篡位手段恶劣,所以一直不被历代封建王朝承认帝位的一代夏主,寒浞。寒浞曾命他第二个儿子过浇去征讨某个不知国名的君主柏灌。柏灌,在我那个时代,当地人也叫他白鹳王,说的是鹤一类的鸟,那个时候的说法都比较笼统,你可以解读为白鹤、白鸟,这应该是他所统治的时期,举国上下所信仰的图腾。”
我们都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讲这么一个故事,难道眼前的危机解除了?我们都期待着他讲下去,解密这棺材里的真相。
“这个柏灌,其实是四帝长生法所囊括的蜀帝之外的另一个蜀帝,他的在位时间是在蚕虫王之后。”
他突然提到蚕虫王,顿时让我兴奋起来。
李亨利接着说:“如果按照三青鸟的思路来解释这个现象的话,我想一代蜀帝白鹳王,其实是上古三青鸟之一,甚至不止有三青鸟。因为按照太阳神鸟金箔片上的蛛丝马迹,青鸟应该有四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竟消失了一只,并且在历史上也被抹杀了,没有留下一点传说的痕迹。”
他意味深长地说:“而我们已经知道,太阳神鸟金箔片,其实是至关重要的青铜大门钥匙,那么它上面的符号所代表的事物,绝对应该引起重视!”
第189章 铁胎尸()
我疑惑地问:“你是说,这棺材里的人,就是在上古的一场权力争斗中,那只随风散落的青鸟?”
李亨利笑着说:“你听我说完。据《蜀王本纪》记载,‘蜀王之先名蚕丛,后代名曰柏灌,后者名鱼凫。此三代各数百岁,皆神化不死,其民亦颇随王去。’这里早就记载了他们长生不死的来由,甚至连老百姓都跟着蜀帝一起长生。而征讨白鹳王的过浇,他有一样拿手本领,就是陆地行舟,我们知道,陆地上是不可能行船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会制造一种像小船一样的陆地滑行工具。”
他总结道:“按照我的估计,眼前的青铜磁石复合棺,就是那种陆地行舟。”
连吴敌都怀疑地问他:“这恐怕有点牵强吧?仅凭这青铜复合棺能在滑轨上移动,就断定是出自过浇之手?”
我也疑惑地问:“难道棺材里的人是那个夏朝的古人过浇?”
“你们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你们还没有想透这里面的关键,”李亨利解释说,“我们来到这里,可以说,完完全全是受到了蚩尤残部设下的层层线索的指引,无论是长生,还是青铜,似乎都指向同一样事物,但最终的真相,我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些碎片太凌乱了,很难拼凑成一条完整的线索。”
“你们看,因为太阳神鸟金箔片和四鸟朝日图腾符号的帮助,我们闯过了一座座的死亡牢笼,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而丰富的岩金矿脉、数不清的镇魂棺、还有那些坚固无匹的合金青铜,那巨大神秘的青铜神树,都在这里汇聚。如果白鹳王没有在战乱中死去,那么他很可能学习到了过浇的陆地行舟技术,加以利用,再配合蜀族传承自蚩尤时代先进的青铜冶炼技术,要想做到陆地行舟,似乎就不是什么难题了。这一切,都和历史高度吻合起来,怎能不让人下这个结论。”
“再加上这里出现了吐火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