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钱?”乔氏不知道什么叫奶粉钱,不过她清楚,杜伊若是在村里开一个小卖铺的话,村民的生活,也会便利不少。更是清楚,蚊子再小,也是肉的道理。
杜伊灿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里头不是还有个小奶娃吗?这银子赚来,还不是为了他?”
乔氏面色一红,随即点点头:“也是,父母辛辛苦苦一辈子,还不是为了自家的孩子日子能够过得好一点,不用吃那么多的苦。要说这孩子,也真是个有福的人。嫂子说句心底话,你也别不爱听。这孩子搁在谁的身上,都不会留下来的。合该这孩子的命大,有你这么一个护着他的娘。将来他长大了,若是不孝顺你,嫂子可是第一个不依!”
这是乔氏第一次当着杜伊的面前,说这孩子的事情。
如今她大着肚子,村里的人虽然明面上不说,可暗地里却没少说这些话。都拿杜伊的肚子,给家里的姑娘举例,让她做坏榜样。
杜伊自下第一场雪开始,就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对于村里人说的话,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可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一些。
特别是当那些妇人拉着招弟说话的时候,桃花愤愤不平的表情,略猜一二便知。
“乔嫂子,我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也不想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只清楚,这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身上流着我的骨血,我必须得护着他。”
杜伊的面部表情,极其的柔和。可透露出来的话语,却完全相反。她的立场很坚定,这个孩子,谁也动不得。
“你也是个好强的!这生产日期也与你丽娘嫂子相近。等你孩子生出来了,你娘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嫂子来给你做月子!”
乔氏成亲的时间也不算久,还未生过孩子,看到杜伊的表情,内心深处一片柔软。女性的母爱也跟着泛滥。原本要巴结杜伊的她,伸手拍了拍杜伊的手,算是无声的支持她。
紫阳国的天气极其的奇怪,这是杜伊穿越过来这么久以后,总结出来的结论。
按理说,十月份还是暖和的天,哪怕进入十二月,那顶多也就和现代的深秋一样,早晚有些寒冷罢了。可在十月份底,早晚温差变化大,进入冬月,一场雨,几乎一下子买入初冬。
等到了腊月,从初二开始,三天两头就要下一场雪。据说以往这种情况,要持续到来年的二三月份。等到四月,又好像一夜之间,便暖和起来。
当然,目前她经历了冬月,腊月才开始没多久。来年的气候,还有待验证。只是这腊月的天,一片天寒地冻,外面雪白一片。
杜伊穿着厚重的衣衫,站在门前,看向远方。眼前的一切全成了银白色,地上房上树上山上,无处不有雪的踪影。整个村子好象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童话世界,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令人心生愉悦。
路旁的树木上,挂着亮晶晶的银条儿,而那些常青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雪球儿。路上的积雪足足有十多厘米深,轻轻的伸脚踩上去,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桃花孩子气的踏在洁白的绒绒雪上,看到身后留下的深浅不一的脚印,仿佛做了一件不该做的错事。看了一眼杜伊,再看到晶莹剔透的雪被踩得面目全非,便不忍心再往前走半步。
随后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缓缓的蹲下身子,从地上轻轻的捧起一捧雪,小心翼翼的把它揉成一团,用舌尖情深意浓的闻舔着它。
杜伊转头准备回屋之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不禁晒然一笑。
“桃花,好吃吗?”
桃花浑身一僵,紧接着慢慢抬起头,看向杜伊的时候,原本冰冷的脸一热。
“伊伊,你都看到了?我只是很好奇,以前一到冬日,爹和二哥他们都不让我出门。”
杜伊看到桃花身上的落寞,心中一紧。她知道桃花的身子不好,往年都是三不五时的找大夫上门。刘大柱和二郎定是怕她受凉会加重病情,才不让她出门的。
“没事,你现在的身体不错。只要你能掌控好自己的情绪,偶尔出门也是没问题的。车大夫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别怕!”
“嗯,伊伊,谢谢你!”桃花紧紧的握住杜伊的双手。这两个字,她早就想说了。今年的身体情况,不用车大夫诊治,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比往年要好上不少。
她知道,这一切一方面要归功于杜伊当初让她吃的那类似蘑菇的东西。当初她娘都认出那叫什么灵芝的玩意儿,不用说,一定是珍贵的药材。另一方面则是家里的条件好了,吃得饱,穿得暖,不再为一些杂事所操心的结果。
“傻瓜,你忘了我现在是你的谁?”杜伊拉着桃花冰冷的双手,头也不回的往丽娘的屋子里走去。
丽娘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在杜伊特意的调养下,身体好了不少。如今孩子也过了三个月,已经可以在屋内正常的行走了。
只是杜伊考虑到她当初脑袋上的伤的问题,依旧让她在屋内休息,家里的一切事情不用她操心,只要安心养胎便是。
杜伊的孩子比丽娘的要早半个月,然而丽娘的肚子,却比杜伊的要凸出不少。杜伊紧是在小腹偏左一点稍稍凸出那么一块肉。
“伊伊怎么来了?快快坐下。你身子还弱,别瞎折腾,要是让娘看见,又该念叨了。”
“嫂子,不用大惊小怪,都在自家里走能有什么事。只要你们不告诉娘,不就行了。”
杜伊是刘氏的眼珠子,自从天冷,路面开始结冰以后,刘氏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在杜伊的身边。
今日她若不是要随着二郎一起去镇上,给丽娘的娘家准备年礼的事情,才不会离开杜伊半步。
话说当初二郎代替丽娘,前去陈家赔礼之事。陈方氏看到二郎连门都没让进,鼻孔朝天,当着众人的面,接过赔礼后,嘭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二郎回家后,便将情况如实的告知了丽娘,让丽娘又伤心了好些天,才缓过来。如今刘氏决定亲自去镇上购买年礼,顺便把家里的年货也置办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的时间,就在姑嫂的聊聊家常中度过了。
年礼这种东西,紫阳国的人看得极其的重要。凡事有嫁出去的女儿,在过年前,定然是要往娘家里送年礼的。
当然,这个年礼的轻重,取决于这个女儿在婆家的地位如何。丽娘和二郎成亲几年,刘氏从没机会给丽娘备过。
今年的情况特殊,加上家里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刘氏又有心缓解两家的关系,年礼备的极其的厚重。
藏青色麻木一匹,墨绿色和浅粉色的棉布各一匹。五花肉八斤,上好的肥肉十斤。猪脚一只,各种点心六盒,红糖三斤。这种年礼,在乡下之地,已经是极其的厚重,也显得出来,丽娘在婆家的地位有多高。
丽娘看到婆母备的年礼,红了眼眶,嗝着声音,说不出话来。
刘氏拍了拍丽娘的肩:“好孩子,莫哭。明日娘和二郎亲自去替你送年礼,面子一定给你做足了。这门亲,咱们还联系着。”
“娘,若是我娘她还不知足,就算了吧!”丽娘是明白人,她娘有多贪心,作为陈方氏的女儿,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刘氏只是点点头,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丽娘夹在中间难受。
天微微亮之际,将昨晚与杜伊商量有些晚的二郎,从被窝里挖了起来。娘俩借了牛车,送年礼去了。
陈家祠距离刘家村的距离,坐牛车的话,其实也不算太远。然而刚下过雪的路不好走,等刘氏娘俩到陈家祠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
二郎熟门熟路的驾着牛车,来到丽娘的娘家,敲了敲门。
“来了!”门内想起美珍的声音,不多时门就被打开了。
“姐夫,你咋滴来了?亲家伯母也来了,快快请进,这外头冷得很。”美珍搓了搓手,跺着脚,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白烟冒起。
“美珍,外头是谁啊?”陈方氏在屋内,听到美珍喊姐夫的话,心中已知是何人,故意扬声高问。
“娘,是我姐夫和亲家伯母来送年礼了!”美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喜悦。
今日刘氏上门,是给足了他们陈家面子。看到大姐在婆家受到如此重视,美珍的心犹如喝了蜂蜜一般的甜。
“哦,把东西拿进来,人就不用送了。”陈方氏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让她在刘家村那般没了面子,以为来了他们家,他们就得好生招待不成?哼,想和好,哪有那么容易。
陈文听到是刘家的上门了,心里念叨着杜伊的他,拉了拉陈方氏的衣袖道:“娘,我姐夫和亲家伯母大老远的来一趟,你这般落人面子,是不是太过了?但凡是泥捏的人,都还有三分的脾气。上次我姐夫来赔罪,你就这样。今日连亲家伯母都来了,你还这个德性。以后刘家不认咱们这门亲戚,亏得还不是咱们家?我听说,那杜伊今年赚了不少的银子。如今刘家富贵了,看在大姐的面子上,还认咱们这门亲事,你就别拿乔了。”
“拿乔?拿什么乔?上次咱们去刘家村,她们是怎么对待咱们的,难道你忘了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谁也不准将刘家的人,给我请进来。谁敢请进来,我就打断谁的腿。”
陈方氏说这话的声音,极其大,摆明了是说给二郎和刘氏听的。
二郎面色赧然,眉间隐隐带着一丝怒气。刘氏面色不改,笑着对美珍道:“我们先回去了,美珍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你姐。她一个人在家,也怪无聊的,常常念叨你来着。”
美珍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对她娘有股埋怨的成分在。见到刘氏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心里直打鼓。深怕刘氏在这里落了面子后,回去要拿丽娘出气。
“亲家伯母,别。我去和我娘说说,你们先进来再说。这外头冷,先进来喝杯热水!”美珍决定忤逆一次陈方氏,这次的事情,她相信大哥陈文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美珍的话落,就见门内传来东西摔破的声音。紧接着陈方氏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你个贱丫头,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有时间在那瞎磨蹭,还不赶紧给我过来刺绣。”
二郎的嘴角已经抿成一条直线了,不悦的表情,越发的明显。刘氏的表情依旧不变,只是对二郎道:“将这个,这个搬下来,我们走吧!”
原本打算给陈家的厚礼,在刘氏的指点下,最后留了一匹浅粉色的棉布和一匹藏青色的麻布,三盒点心,八斤的五花肉。其他的东西,她就算扔去喂狗,也不打算便宜了陈方氏。
对于刘氏的举动,美珍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她明白,这亲家母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可这行为,明显的的显示出了心里的不悦来了。
只是她也没有立场说,她娘一次做的比一次过分。刘家还肯留下这些东西,已经算很不错了。原本二郎是准备都搬下来的,她明白,这年礼有多厚重。若是全都收下来的话,她家今年年货都不用花大钱了。
美珍低头看着门口的东西,牛车已经缓缓的走远了。叹息一声,正准备把东西搬回去,就见陈文走了出来。
“亲家伯母和姐夫呢?”陈文安抚不了陈方氏,也不想再顾着她的感受,决定出来博取一下刘氏的好感,到时候好让杜伊嫁给他时,门口早已空无一人。
“走了!”美珍脸上带着气愤,冷着一张脸,将门口的东西移到门内,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陈文完全愣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巴结,人就走了,那他还有机会吗?
气急的陈文,紧绷着一张脸,甩了甩衣袖,气冲冲的往刘氏的房间而去。
“娘,看你做的好事。亲家伯母和姐夫亲自上门来送年礼,你却这般的对待,你这是要寒谁的心?我姐还是不是你的女儿了,你都不替她好好想一想?”
陈方氏此刻好像一只战胜的公鸡,还来不及炫耀,就被儿子劈头盖脸的骂,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文觉得自己的美好姻缘要被自己的娘破坏了,向来我行我素的他,这回是决定和他娘干到底了。
“我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成,等你老了以后,我再也不管你,看你能样?美珍都还没出嫁,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把我的路越走越窄,到底安的是啥心?”
面对儿子威胁的话语,陈方氏呆住了。在厨房里忙碌的美珍,听着断断续续的争吵话语不断的飘进厨房内。
“哦,你这个天杀的,你这个不孝子,看我不打死你。你就天天惦记着那狐狸精,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那狐狸精有什么好的,道德败坏,还未成亲,就有了娃。这种女人,真该被沉潭。你说,是不是她给你吃了迷药,才让你这般的忤逆我。”
陈方氏,操起床上的衣衫,往陈文的身上直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胡说什么?我看上了人家,人家还看不上我呢。你若是我娘,真心为我好的话,就在年前找媒人帮我上门提亲去。你不想要大姐这门亲,我要。”
陈文说完这话,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娘。
“你眼睛瞎了不成?那个狐狸精肚子里可还有一个野种,你还能做便宜爹不成?我们陈家可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养别人家的娃。”
陈方氏内心真的怕陈文将来不管她。她和儿子爹就这么一个儿子,都说养儿防老,若是真的不管他们,等百年之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妇人之见!莫怪圣人常说头发长见识短。那刘家如今多有银子,你不清楚?那些银子,可都是伊伊给赚回来的。若是我能够娶到她,就等于娶了一个财神爷。将来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莫说养一个小孩,就是养上一百个都不是问题。这些难道我不会想?难道在你的眼里,你儿子就真的是这样愚笨之人?”
陈方氏对杜伊真的没有什么好感,那杜伊一看就是个泼辣之人。之前还能当着众多人的面前,说出那样的话,若是真的进了家门,每天